唐耐克煽动着衣襟说:“嘿,各位,是骡子是马,这回可以拉出来遛遛了!”
田妞瞥了他一眼:“你就知道耍贫嘴?要不,咱俩来段男女对唱?肯定雷人!”
唐耐克连忙做了个鬼脸:“拜托了,姑奶奶!你以为是校园卡拉OK啊,要比综合素质的,你老人家能分清谁是乔羽、谁是周瑜吗?我可不陪着你丢人!”
唐耐克自知得罪了田妞,话一说完就赶紧撒丫子跑了。
田妞跟在后面追:“你这个唐老乌鸦,看我不撕了你那张臭嘴。”
孟江南望着二人,若有所思地走开了。
暮色降临,天边的最后一抹红霞消失了,天幕由浪漫的浅蓝转为深邃的墨蓝。
晚自习时间,音乐系每间琴房的门前都排起了长队。
唐耐克扒在门上看琴房里正在练声的林飞燕。林飞燕正在唱李琼的成名曲《山路十八弯》。她的音域很宽广而奔放,带着点野性。极富穿透力的歌声,穿过了琴房,在楼道里回荡。
站在琴旁的田妞佩服至极:“飞燕,你这歌声都快传到天安门广场去了!”
唐耐克鼓着掌推门进来,半开玩笑地说:“林大队长,在下如有幸和您组合二重唱联袂参赛,必将有助您如虎添翼、锦上添花!”
“唐老鸭,你搞什么搞?刚才请你唱你不干,现在八竿子打不着又自己往上凑!”田妞还在为唐耐克不与自己合作而恼怒。
唐耐克斜了田妞一眼,没搭理,继续冲林飞燕:“林大队长意下如何?”
林飞燕婉言谢绝:“ 唐耐克,我不算什么虎,更不是什么花。男女对唱我没试过,也没有兴趣,我看咱们还是各自准备吧!”说罢,收起琴谱起身就走。
田妞冲唐耐克扮了个鬼脸,跟了出去。
唐耐克扫兴地坐在钢琴前,重重地敲出了一串不和谐音程。
这个晚上,自习室里的人寥寥无几。
慕容秋在埋头看书,肖子枫在她后面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教材。
九点的终生敲响了,慕容秋合上笔记本走了出去。
肖子枫连忙跟了上去:“慕容,这么早就回去了?”
“不,我还要去趟图书馆。”
“正好,我也要去图书馆,咱们同路。”
肖子枫赶紧追上慕容秋。
慕容秋不解地:“哎,肖子枫,考试前的半个月,自习室从来都是座无虚席的,怎么这几天会这么空?”
“这不明摆着都去练歌了嘛!你去看看,都跑琴房去排长队了呢!慕容,这次你真就不打算参加比赛?”肖子枫关切地问道。
慕容秋淡淡地:“我没兴趣,也没水平。你呢?”
“你没兴趣,我也没兴趣。”肖子枫的表达有点直白。
慕容秋恼了,停下脚步认真地:“肖子枫,你是你,我是我,别往一块扯。”
说完快步走进了图书馆。
肖子枫定定地站在原地,自语地:“大小姐,我怎么又惹恼了你嘛!”
他身后大榕树下的电话亭旁,孟江南声音很嗲地在打电话:“苏老师吗?我是江南呀,好久没联系了,忙吗?对!我……想请您喝茶……噢,没事,就是想您了……好,好的呀,拜拜!”
孟江南兴奋地打了个榧子,跑开了。
慕容秋坐在“红星”图书馆电子阅览室的电脑上查资料。
她身后的不远处,肖子枫心神不定地朝慕容秋张望。
慕容秋关起网络,打开优盘里的一个名为《梧桐秋雨》的文件夹,眼前出现一篇文字:
日子在一天天寂寞中过去,一个清凉的早晨,风中传来玉的声音:“伫倚危楼风细细。望尽春愁,暗暗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两年前,一片片枫叶随着秋风落下,剑要去外地读书了,临行前,送给玉一页书签,上面写着:“落叶时等我回来。”玉故作坦荡地说:“如果真能和谁相约秋天,我一定和他相守一生。”
一年,两年,落叶的季节悄悄走过。站在古镇的老码头,玉无数次踮着脚眺望,寻找许诺和她相守一生的剑,总是不见心上人的归舟。玉的希望随着太阳落下,又随着月亮升起,一天天无悔的期待。
转眼又是一个枫叶飘飘的季节,终于有了剑的消息,漂亮的书签上,只有一行字:“不做落叶,何来秋天?”玉呆住了,默默地流着一串串眼泪……。
慕容秋沉浸在自己虚构的故事里,一行清泪悄然滑落。
貌似在玩网络游戏的肖子枫,眼神始终关注着慕容秋。看到她伤心的样子,慌了神,悄悄发来了QQ信息。
慕容秋的屏幕右下角,一个小人头在闪动,她双击鼠标点开来:“多情却是总无情,唯觉尊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慕容秋扭头看见了肖子枫,只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肖子枫满足地有点兴奋。
琴房走廊里,孟江南不时地看表,不耐烦地来回踱着步。听到林飞燕有好几处高音没唱上去,她微微撇了撇嘴。
琴房里,林飞燕喝了口水,关切地问田妞:“胖丫,你这次就别再唱《吐鲁番的葡萄熟了》吧!这歌太老了,再说也不是部队题材的。”
“我也知道太老了,光曲目就占巧啊!可飞燕,我一个自费生哪有路子去找新歌?也就假冒关牧村还有点儿优势了。家里每年为了供我读书,负担已经不轻了,哪还好意思再要爹妈的钱做新歌呢?”田妞显得有些无奈。
林飞燕似乎也被触到了心事,愣了神。
田妞:“喂!飞燕,想什么呢?”
林飞燕回过神来:“哦,没什么。来,胖丫,你再练一遍。”
“嗯哪。”田妞脆生地应道,而后又随着伴奏唱了起来:“……克里木参军去到边哨,临行时种下了一棵葡萄……”
突然,门猛地被推开了。孟江南指着手表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二位,轮我了!”
正在兴头上的田妞很不高兴:“你这人怎么一点亏都不吃呀,好歹让人唱完嘛!”
“我都吃了三分钟的亏了,还要怎么吃亏啊?想让后面的人等到天亮吗?”孟江南毫不客气地。
林飞燕打着圆场:“胖丫,算了,时间到了,咱们明天再练!”
田妞重重地合上琴谱,拉着林飞燕摔门而去。
孟江南好不上心地以胜利者的姿态在钢琴前坐下,纤长的指尖淌出《好一朵茉莉花》的旋律…… 。。
第一章 第三节
音乐系女生宿舍的房间并不大。十平米大的屋子里放了四张上下铺床。每张床铺上乍一看都是一样的被子、一样的床单,屋子里放眼望也是相同的桌椅、制式的衣柜,但每个女孩子的个性又从不同的书籍、饰品,甚至桌上的一朵花、一盏灯、床下的一双鞋上,无处不在地被体现着。林飞燕她们的宿舍里,今天还多了以捧孟江南不知道从哪儿捧回的玫瑰花。整个房间顿时显得温暖了许多。
宿舍窗外的那棵老银杏已经碧绿了,蝴蝶般的树叶被风吹得唰唰作响。
还有半小时就要熄灯了。一盏盏橘色的造型各异的台灯下,女生们正准备就寝:慕容秋的脚泡在盆里,手里捧着一本席慕容的诗集;田妞正坐在上铺床沿,双腿晃荡地啃着苹果;孟江南刚揭下脸上敷着的面膜……
陈佳妮羡慕地凑到孟江南的脸旁:“江南姐,你皮肤真好,跟水做的似的!你看我,脸上的痘痘一茬接着一茬的,也要做做面膜吧?”
满口的苹果都堵不住田妞嘴巴。她抢过话头:“小妮子,别学她,好皮肤是吃出来的,不是贴出来的。你跟我学天天一个红富士,我包你不出半月皮肤像红苹果。”说着朝陈佳妮扔过一个苹果:“来,接着!”
陈佳妮一把接过苹果,又看看孟江南。
孟江南对着镜子,半真半假地说:“小妮子,你就跟着胖丫吃吧,很快你这棵豆芽菜,就会发成水桶腰了!
陈佳妮拿着苹果,不知道究竟是吃还是不吃。
孟江南接着道:快熄灯了,你们谁和我一起去‘听雨’?”
慕容秋抬起头:“都一年了,还‘听雨轩’啊?太被动了吧,我看还是叫‘弄潮阁’的好。”
田妞“腾”地从上铺跳了下来:“上个厕所,搞得这么文绉绉干啥?要我说还是叫‘唱歌’最合适,什么女声独唱、女声合唱的,多有特点!一听就是音乐系的!”
众女生笑作一团。
门外探进一个脑袋是隔壁宿舍的俞璐,她嬉笑着:“尊敬的孟班长,今天您忘了打扫厕所了吧,平时您可用不着我来催呀。”
孟江南猛一拍额头:“呀,对不起!对不起!还真忘记了,我这就去。”孟江南出门而去。
田妞怪声怪气地:“想不到咱们一向遵章守纪的‘大兵姐’也会忘掉值日这样的重要工作啊!看来丢三落四也不只我一个人了!哎,姐们,谁看见我的饭卡了?”
陈佳妮:“胖丫姐,你怎么每天都要找饭卡啊?干脆教我替你管得了!”
田妞忙着四下翻看找饭卡:“那可不成,谁能保证你不贪污我的饭钱?”
陈佳妮被噎得没了话。
音乐系的男生宿舍也不清净。格局基本和女生宿舍一样,只是凌乱得书籍、衣服、袜子到处都是,靠窗口的一张桌子上摆着一台电脑。
屋里有四个男生已经躺在床上。
睡在下铺的王远方把一只袜子扔到上铺,警告地:“丁小丁同学,你给我听好了,要是再敢把臭袜子丢到我的地盘上,别怪我拿它给你当口罩!”
“王哥,我那嫡嫡亲的二姐夫,小弟这厢有礼了!” 丁小丁用戏剧腔讨饶。
“丁小丁,远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二姐夫了?”肖子枫很好奇。
王远方一下成了个大红脸:“子枫,别听这臭小子瞎说。”
躺在上铺的唐耐克摘下耳机,跷着脚插话道:“落叶与袜子齐飞,大哥共姐夫一色。咱宿舍可真叫热闹啊!”
突然,宿舍的电话响了。四人谁都不想动。
王远方怂恿丁小丁:“小丁,肯定是小妮子找你的,还不下来接?”
唐耐克:“对,对,对!今天不是该你值日吗,还不快去接。
丁小丁探起身,看看其他几人都没有起来的意思,只得爬下床光着脚去接电话:“什么时候这接电话了成了值日内容了啊?”
“喂,找谁?……您是?哦……长征艺术团……姓冷。”丁小丁捂住电话冲肖子枫扬扬手。
肖子枫如临大敌一般地冲丁小丁直摆手。
“他现在不在,您改天再打吧。好的,再见!”丁小丁放下电话,踮着脚尖地爬回上铺。
王远方关切地问:“子枫 ,这个姓冷的好像有急事找你,都来过好几次电话了。”
肖子枫淡淡地:“还不是看中了我那几首歌,想要去参加歌手大赛呗!”
唐耐克大声警告:“子枫,绝不能给那丫的!远方,你们不知道,子枫在部队本来可以直接提干的,体检都通过了,却被这姓冷的给顶替了,这家伙连五线谱都认不全呢!”
“嗬,居然敢吃霸王餐了!子枫 ,他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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