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说(20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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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小说(2008.02)-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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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件三'   

  黑桃和朋友手拉着手去买早饭,刚刚开学,那是黑桃结识的第一个朋友。对方没有特别明显的优点,又不属于差生,与黑桃在一起显得十分搭调,谁也不会感到压力,因而不出几天,便开始了同进同出的行程。   

  不过开学对于黑桃来说也有污点。她将自己发到的破损课本偷偷和别人对调,被正好走来的男生看个正着。男生虽然没有开口说什么,黑桃却沉着眉头,内心把他脸上打起反复的叉号,列入〃讨厌〃名单后,执意疏远保持距离。   

  黑桃拉着好友往回走,动作的效果却不明显。黑桃发觉好友停下脚,对正朝这里走来的那位男生露出微笑。   

  两人甚至把她放在旁边几秒说起话来。   

  不止一次。   

  当黑桃终于意识到好友正培育着奇妙的情愫。她手握着桌角,脚踏着地,身下的椅子前后摇摆。   

  '事件四'   

  红心。   

  暂时没有她的故事。   

  '事件一结局'   

  草花将目光从那张偶像照片上收回,转而看向那名一直以来异常讨厌的同窗。她最初惊诧的表情缓慢放平,随后露出更加反感的眼神。草花用力挤着脸上的肌肉:   

  〃好恶心啊……她喜欢个头啊!她凭什么喜欢啊!〃   

  '事件二结局'   

  〃她毁了吧。〃   

  方块清楚地听见同桌这样结论,语气中似乎也带有明显的摇头,仿佛没有看穿被蒙蔽很久似的叹气。   

  〃呵……〃方块把手搭住同桌的胳膊上方,〃就是哦。〃   

  〃啊?……〃   

  〃呆会儿是美术课诶……走吗?〃向反感了很久的,同桌发出邀请。   

  '事件三结局'   

  停下脚上的动作,凳子落回地面。黑桃低头从书包里摸出好友借给自己的漫画。她转过身,扬手将两本漫画书扔到好友桌上。   

  好友被突然的〃啪啪〃声吓得弓起肩。   

  黑桃没有看向她,走到另一个女生旁边问:〃你也是住某某小区吗?我们回家顺路诶。〃         

虹桥书吧BOOK。  

第79节:落落专栏 少女病(2)         

  '红心'   

  这样的说法显得更像是简短的故事吧。没有谁对号入座。   

  没有谁。我们从来没有……为了喜欢一个人,而去讨厌一个人。为了讨厌一个人,而去喜欢一个人。甚至为了讨厌的人,而去讨厌喜欢的人。   

  写下来是绕口令般,谁都会感觉滑稽。   

  所以不值得对号入座。我们身上绝不曾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我们的喜爱和厌恶总是单纯,外力难以随意左右。我们既没有因为朋友说了自己偶像的坏话,而与她翻脸,更不会因为有人说了敌人的坏话,而与她结成朋友。没有说过〃啊,你也讨厌他?〃〃哦,你也是啊!〃,亲亲热热开始谈话。   

  我们没有。   

  我们光明正直,堂堂磊落。   

  红彤彤的心说没有。   

  它在四人牌局里失踪,躲藏在另外三人的胸腔里。   

  执著地说〃没有〃。   

  '结论'   

  美丽的少女病,黑丝柔韧织出花朵,开在心上,结出灰黑色的果实。   

  为了喜欢一个人,而去讨厌一个人。反之为了讨厌一个人,而去喜欢一个人。滑稽的故事每天都在发生。世界充满传奇色彩,各种理由结束和开始的感情。   

  你在某个网页上看见那位熟悉的站长贴了一张照片,她用赞美的词句形容〃长得好像某某某啊〃。   

  〃见鬼……〃你在心里骂一声,〃他凭什么跟某某某比啊!某某某比他好看多了!〃   

  曾经每周都会去拜访的网页,就此再也没有打开。   

  结束得像以往每次的遭遇一样。         

虹桥书吧。  

第80节:年年专栏 梦见市(1)         

  梦见市   

  年年专栏   

  石 头   

  '□'   

  前年夏天,机场要搬去旁边的城市,那时我还没开始看这个书店。机场运营的最后一晚黄昏,朋友带上相机约我同行,说希望留个回忆,听起来很浪漫似的。到达后,没相机的我只能一直艰难维持着攀附在生锈栏杆上的姿势,以便能看到飞机在跑道上起飞的一刻。   

  班次比想象中频密,一点不像最后一天运营,好像永远都还有下一班飞机起飞。朋友拍下了很多飞机刚好经过我头顶时的照片。不知不觉天黑,跑道两旁整齐地开满灯。我好奇地抢走朋友的相机想看自己的照片,我们一边开玩笑一边看着,我嘲笑他怎么照片都逆光的啊,飞机和我的身影在紫蓝色天空下叠到分不清彼此,下次呢要怎样拍才行……但当我们重新回过头一起望着跑道,飞机没有再出现,我们失去了再试验的机会。连噪音都消失了,跑道显出从未有过的能让心一下子沉下来的空旷与平整,仿佛上面只盛着燥热的晚风。   

  朋友很愕然:〃喂喂有没有搞错,就这样结束啦?不像话……真不像话哦! 〃    

  □   

  不知不觉,明明跑道还光亮得很。明明全世界依然在静候下一次的起飞一般。   

  不知不觉,再没有飞机在我头顶上空飞过。我丢失了其最重要的存在与消失之间的唯一过程。不,或者它根本没有过程,只是幻灯放映般地从〃频繁起飞〃直接切换到〃不再起飞〃。我不清楚这是不是它所情愿的。他说〃你把过程说得很简单〃,是吧。看上去我像自愿丢失过程并太直接地站在了终点。   

  但你想知道〃从不是一个人到习惯一个人生活〃之间的过程?   

  即使我能完整地毫无保留地像叙述汽水跟大气接触后便开始如何如何一边冒泡一边失去二氧化碳那样去叙述我的过程,那种周而复始的单调感,只要你尚未站在终点,尚未〃习惯〃,你就无法认同;如果已在终点,便怎么也回不去;既然回不去,过去一路以来的无论重要或不重要、喧闹或沉默、紧迫或淡泊、晴朗或灰霾、喜或悲的过程便无法再存在再被触摸……要是终点是让人伤感的结局,就更没必要留恋什么过程了。   

  现在,面对折失败了的纸,我忽然想起那些飞机。恍惚间,它们在纸面上飞行……当然不可能。纸重新摊平在面前,也不可能再变回一道皱痕都没有的纸了。凹凹凸凸,像胡乱堆放在一起却什么都无法证明的过去式。   

  所以抱歉,我只能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细想,能找到〃这么 〃这个字眼,已经让人意外,   

  尽管充满自以为是的味道。分解掉碳酸的汽水,不想再喝第二次。    

  ■   

  买回来的书里写,后来美杜莎被泊尔修斯砍下了头颅。旁边插图里,她的头重重压在地面上,牙齿咬着半伸出的舌头,圆瞪着双眼专注地望向虚空中的某点,仿佛在捕捉将出现的重要飞物。   

  〃头上的毒蛇纷纷离她而去。 〃小说最后这一句,怎么也读不懂。   

  跟他给我那句〃我就是这么过来的〃一样。    

  □   

  今天店里照样冷清,室外阳光好到可以忽略理由,就像之前的所谓讨论没有得到结果。他照旧带了早餐,我们照旧一起看电影。有个好莱坞黑白电影,里面在唱 〃As time goes by……〃我说: 〃〃时光流逝〃啊……人们总说〃时间过得很快〃。〃他想了一阵:〃为什么我觉得不是这样的呢?我几乎感觉不到时间……〃   

  我以为他要说下去,于是沉默,也不清楚该怎么回应。他却没有再说。只有得不到回应的句尾无家可归似地悬在我们之间的半空。   

  我原本就不擅长说话,因为不希望出现说话得不到对方的回应的时候。如果对方沉默,我会很挫折。但现实中太多这样的状况。循坏几次后,我干脆不怎么说话了。   

  他会不会呢?    

  ■   

  〃时间在他头上像河水般流过,急不及待要到达追不上的地方。他是被河泥掩埋的石头,无法追随……〃         

◇欢◇迎◇访◇问◇。◇  

第81节:年年专栏 梦见市(2)         

  太不顺。下一秒就删除掉,word文档恢复早餐那份白粥般的干净。以往那个一坐下就能不断写不断写的我,好陌生。我是如何过来的呢?明明生活一点改变也没有,买早餐,做饭,看书,写东西,交稿。期间什么事也没发生,不需要过渡的仪式,更不需要与什么东西相适应的心情。   

  如何变成了现在的我?是什么东西在无声却疯狂地发酵着我的厌倦感?是怎么从〃真觉得写一辈子也写不完〃到现在的〃什么也不想说写了也没用〃?   

  河水看似一成不变流过,然而很久以后忽然发现,河的形状已经改变,深浅不一样,冷暖流交汇点也移动过,甚至两岸植皮构成也面目全非……即使我是被掩埋的石头,包围我的也不再是原来的沙石。   

  不明白时间是怎么流过我身边的,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感知没有跟时间、周遭的一切一起走。往往发觉时,一切已是定局。但我并不是被迫如此的,是不知不觉就如此了的……只是我会意识到这种不自然那说明我……一直看着的只有自己、不得不只能看着自己?是因为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身边没有活生生的参照物?    

  □   

  有时我羡慕他,他尚未认同〃将要失去点什么〃,以为自己还在寻求着什么似的。   

  只是可以肯定,我身上已经没有他所寻求的东西。曾经也以为自己在追寻着什么,而那个什么正艰难地在时间统治下的现实中逆行。然后我希望听到与自己生活倾向相反的答案。假如我回过头会看见飞机继续起飞,它有等我,然后其起飞班次的间隔能慢慢拉长拉长,像仍留恋世间的柔软谢幕……直至最后结束;假如〃失去〃不像电视里人造卫星升空时火箭助推器那样毫无预兆地忽然剥落;假如〃过程〃能让我慢慢消化,在我面前分门别类地为我详解,让我不至于对扑面而来的结果过于错愕……那么有可能,我不需要像现在如此冷漠。无数个回不去的〃假如〃。废话。什么也无法控制的话,自己的存在就如能被风随意吹散的一个音符。是时间过得太快,还只是我来不及去明白?   

  无论如何,都仅是我的责任。    

  ■   

  秋越踏越深,南风窗依旧全开,却如季节交替时感冒的鼻孔,慢慢闭塞,与无力悬垂着的窗帘一起,逐渐凝固起来。到后来,凝视时间足够长的话,感觉整面南墙在漫漫离我而去,它留在了秋季甚至更前的时间里,而我以及其他三面墙在不自觉地步向雾冬。它终究凝固成功了。上面尚存我的投影。   

  而某天午后两点,忽然来了南风,无声无息,却确实让窗帘动了起来。我出神地看着,遗憾辨认不出风在如何微妙改向,因为纵使看似清闲地手抱后脑躺着,内心依然不安,明天是最后的交稿限期。         

▲虹▲桥▲书▲吧▲BOOK。  

第82节:年年专栏 梦见市(3)         

  直到某一阵南风抵达脸上,眼尾才擦觉右边毛衣的腋窝位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一堆线头,像被遗下的花田兀自盛开了。左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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