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后青春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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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后青春时代-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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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伎俩,每次都是人家谢言给你们收拾残局,你说一个小姑娘天天给你们看门盯梢,你们几个也好意思?”他夹着一块牛肉忿忿地对我说。
  我嘿嘿笑着不说话,我记起我们有一次被学生会的主任发现,谢言被扣上“同谋”的大帽子,还在学生会里做了好长时间的检查,我猫在学生会窗口听一群主任级人物叽叽喳喳地数落着谢言的不是,就连她最近一次演讲比赛没拿第一都因她的“作风”产生了问题,好像她不为学校争光就不配做个好人一样。唉,真不知她一直以来处处努力争第一,到底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
  那天,谢言被“教育”得灰头土脸地出来,抬头看见了我,脸上马上绽放出欣喜的神采,她笑着走上来挽住我的胳膊:“你们几个没事儿吧?”
  我说:“没事儿,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我就属于硬的不要命那主儿。”
  她嘿嘿笑着去捏我的鼻子:“你真流氓!”
  我说:“大姐你想哪去了,我可没别的意思。”
  她小脸绯红,小手一挥:“走,到文化流氓最多的地儿去!”
  “去哪儿?”
  “为你心碎(老万的酒吧)。”
  “还去?你可刚挨完批呢。”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她小脸一仰,“小林子……”
  我点头:“在。”
  她从背后窜上我的背:“走着!”
  “走嘞。”我们在操场上奔跑,笑闹,欢腾,连过往的飞虫都羡慕那些飞扬的青春……
  “唉,你们这帮孩子不让人省心啊!”“武汉小老头”端着酒杯发表着感慨,“你说你和谢言多好的一对儿啊,说散就散了。谢言那么好的一个小姑娘也说死就死了,什么世道啊!”
  我低头应着:“是啊,什么世道啊!”再不敢开口说些什么,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他谢言是因我而死,那年冬天那个凄厉的午后成为我永远过不去的冬天。
  “谢言走了以后我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老了,仿佛很多事儿都抓不住一样,人的生命真是很脆弱的一个小东西,”他一手举着酒杯,一手摆着手,“老了,真是老了,看不了也看不透这生生死死的。”
  “您甭这么说。”我伸手拿下他手里的酒杯,“您今儿可喝了不少,您吃菜啊,李老师。”
  “你甭拦着我林峰,真的,以前跟你们在一起总觉得自己也年轻不少,你别看我平时那么管你们,其实我打心眼儿里羡慕你们,年轻多好啊!可谢言那孩子一死,我这心啊……空落落的,我不瞒你孩子,那些天我一坐那就都是那孩子的影子,”他用力摆着手,“赶不走,赶不走啊……”
  我不知如何劝解他,我喝酒。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我的后青春时代 第五章(3)
把“武汉小老头”送回家里的时候已经黄昏,他住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小区的三楼,标准的三居室,房子装潢得十分考究。他进屋后一头倒在沙发上,很随意地说着:“冰箱里有饮料,你自己拿。”我推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坐坐就走。”他却突然板起脸孔说:“让你拿你就拿!”我只好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愣了愣又迅速地关上,重新走回客厅。
  “怎么了,不喜欢那些饮料?”他急切地问。
  “不是,我不渴。”
  他气哄哄地站起身就往厨房走,边走边说:“这孩子,怎么那么客套,我跟你说你这样挺招人烦的,以前谢言来的时候……”他边说边拉开了冰箱门。我也跟着走了进去,其实冰箱里除了几个除味儿的卫生球什么也没有。
  “空了?”他自言自语着,“怎么空了呢?肯定老二最近忙,没往里添东西,”他又突然转头面对我,想确定什么事一般对我说,“现在做工作不容易,孩子们都忙啊!”
  我点头说:“是啊是啊,您以后缺什么就打电话给我,我帮您买吧。”
  他摆着手笑:“不用了,我那俩儿女可孝顺呢,他们是因为忙才没来看我,忙啊,都忙。”
  我不知再说些什么来安慰面前这个孤单又有些落寞的老人,那一刻我甚至有点想念我的家人,都说人心是随着岁月而越发脆弱的,这话一点也不假。
  “您养的那条狗呢?”我问他。
  “送人了,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拿什么来照顾它啊。”他哀伤地说。
  “您自己住这儿不寂寞吗?”
  “你以为我还跟你们年轻人一样呢,我一把年纪了还懂什么寂寞,每天看看电视,傍晚再下楼溜溜弯儿,挺好。”
  我点着头,连声说:“是啊是啊。”可我在他的眼睛里分明解读到了关于寂寞最深的含义。我开始庆幸,庆幸自己的家人都有一份能让自己心安的工作,起码能在那些琐碎的日子里排遣一下心中小小的落寞,包括我的姥爷。原本,“武汉小老头”也有一份他认为不错的工作,是谢言的离开让他对生命的逝去产生了恐惧,让他再次面对那些鲜亮的生命时总是想到谢言,从而联想到生命的脆弱,所以他选择离开。事实上,是我间接造成了他今天的孤独。
  从“武汉小老头”家里出来已暮色垂临,我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默默地吸着手里的烟,有那么一刻我甚至不知自己该去往何方,我站在一团凄惶中茫然不知所措,仿佛一个迷路的乞丐。最后,我干脆坐在马路牙子上眯起眼睛看这座浮华的城市,搞不清在这些喧腾背后究竟掩藏了多少寂寞的灵魂,而我,便是那其中之一。
  夜晚的风凉飕飕地,被人遗弃的一个红色塑料袋儿落寞地在天空中打着卷儿,像夜的枝头盛开出的一朵绮丽的小花。我突然记起临出门时“武汉小老头”对我说的一句话,他说:“林峰,别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好好活着就是对别人最好的交代,听我的,好好找个工作,振作起来吧,小伙子!”
  我把烟头捻在脚底下,抻了抻衣服,朝前方走去。
  2
  第二天,我很早便起来收拾东西,才发现我的行李不多,能带走的更是少之又少。最后的最后,这间屋子除了回忆,什么也没剩下。我拉着行李箱从宿舍离开,外面的天空突然没有预兆地阴沉下来,像什么人的心情。我快步走在校园里,我想到了兄弟们离开的那天清晨,他们也是这样拖着行李箱离开,仿佛拖着一段冗长的记忆。那天我就站在窗前目送他们离去,巨大的伤感在心里静静地流淌。而今,我终于明白,原来比离开更令人伤感的是看着别人离开。我一直走出校园,甚至没有回头望一眼,如果说几年前这里是我们青春的游乐场,那么此时此刻它更像一座坟墓,所有的快乐与纷扰,就此埋葬。是的,其实在大家决定各奔东西的那一刻,青春已经散场,只是我不愿意接受而已。我抬手把钱包里的学生卡、饭卡和水卡通通抛向天空,再见了,我的大学时代,还有那飞扬的、永不再来的青春,都他妈再见吧! 。。

我的后青春时代 第五章(4)
然而,就在即将踏出校园的那一瞬间,我还是停下了脚步,我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再见了,谢言。
  老万好像对我清晨拖着行李到来并没有什么惊奇,他坐在舞台上轻轻地拨弄着吉他,嘴里默念着普希金的那首诗:
  你将在痛苦的激情中获得享受/你乐于让泪水流淌/乐于用枉然的火焰折磨想象/把静静的忧愁在心中隐藏/天真的幻想家啊/请相信/你不会爱……
  我坐在行李箱上抠着手指甲,小山子走过来笑着对我说:“峰哥,今儿怎么那么早?”
  “搬出来了。”我说。
  “找着住的地儿了吗?”
  “没呢。”
  他示意我站起来,然后搬起我身边的行李。“峰哥,你跟我来吧。”笑容一直挂在他的脸上,像个有礼貌的绅士。
  老万曾经跟我说小山子现在一下子能撂倒好几个大汉,有次几个“黄毛”过来捣乱,愣是让他打得连滚带爬,“黄毛集团”边往外跑边嚷嚷着:“你他妈等着,有你好看的!”没过几天,“黄毛集团”的带头大哥就找上门来,十几个“黄毛”把小山子的脸按在吧台上,几个服务员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黄毛老大”用脚抵着小山子的右脸,挑衅地说:“小子,你去打听打听,这一片儿有谁敢不给我黄老大面子,打我兄弟,我呸,你他妈活腻了是不是?”不知哪个服务员把老万叫了回来。一进门,老万就给黄毛老大作了个揖:“兄弟,有什么话跟我说,甭跟小弟一般见识。”黄毛老大不依不饶:“成啊!”说完他伸出脚丫子,“爷今儿正好没洗脚,来,给爷舔舔干净。”一群小黄毛跟着哄堂大笑。老万不慌不忙地蹲下身,小山子挣扎着叫嚷:“万哥,你别……”“住嘴!”老万喊了一嗓子,把身子探得更低了些,就在黄毛老大得意洋洋地准备品尝胜利的果实的时刻,老万忽然给他来了个大背胯,随即掐住他的脖子,笑了笑:“怎么样,哥儿几个,把我弟弟放了吧?”见黄毛们不动弹,老万把黄毛老大的脖子掐得更紧了些:“喂,看来你这些小弟不怎么听我的话。”“还他妈不放人!”黄毛老大仓皇地嚷嚷着。小山子被放开后,立即冲到黄毛老大面前,抬头看了看老万,问了句:“怎么办?”老万吹了吹自己的手指,“交给你了,”随即大声对在场的几十号儿人命令着,“小山子,以后有捣乱的你就给我打,甭管什么人,甭跟他们客气。”说完又小声地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只要别打死就成。”
  自那以后,小山子真是敞开了打,附近的小混混们都知道“为你心碎”酒吧有个不要命的小伙子,谁也不敢轻易来此造次。
  我望着小山子,面前的他文雅而有礼,眉宇间透着英气,很难把他和血雨腥风的古惑仔形象联系在一起。
  “峰哥,楼上有间空房,收拾收拾还不错。”他提着我的行李边上楼边对我说。
  我回以感激的微笑,转头望去,老万还在弹着吉他饱含深情地叨叨着——
  我爱得够了/请给我安宁/但那幽暗的爱情和难忘的形象/你永远也摆脱不掉……
  我小声嘟囔一句:“是啊,摆脱不掉。”然后上了楼。
  房间不大,却被收拾得很干净,我让小山子把行李箱随便放在哪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递给他:“坐下聊两句。”
  他接过烟在我的对面坐下来:“你看起来很疲惫,峰哥。”
  “哦,这两天没睡好。”
  “有心事儿?”

我的后青春时代 第五章(5)
我认真看着他:“小山子,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什么呢?”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活着是为了报恩,如果没有万哥我都不知自己死多少回了。”
  “除此之外呢,就没有点别的,比如爱情?”
  他愣了愣,笑着抿了抿嘴:“我每天在这醉迷的人群中看多了搂搂抱抱的男男女女,今天可以当情人,明天就能翻脸成为仇人,没意思,”他摇着脑袋,“真他妈没意思。”
  我吐着嘴里的烟圈儿,问他:“就没有一个让你感觉有意思的女孩儿?”
  “我?没……没有。”他的眼中流露出一股仓皇的不自然。
  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早晚会有的。”我说。
  “那峰哥你活着是为什么呢?”
  “我啊,不知道,以前是享受生活,现在是为了补偿生活吧。”
  “补偿生活?”
  “对,轻视生活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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