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在成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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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在成熟后-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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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在成熟后》第一章
  劣马倚着房间的门,一手捏紧房门的一边,一手垂在腰边,她睁大眼睛,费力、不解、惊惶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六岁的她,身高只及门的一小
  半,倚着门,她显得无助而惶惑。一个孩子的无助,让世界都显得无奈。
  她的父母正坐在客厅,冷静、冷漠地面对着面。
  劣马的小脸儿粉红圆嫩,像一朵在清晨的微风里摇摆的玉莲。头发细细的,卷卷的,贴着她聪明的小脑袋,在这种漠然冷淡的氛围里,很知趣
  地安静着。她的小裙子很合身,不多一寸不少一寸地贴在她小小的柔软的身体上,把她包裹得像一粒果冻,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她穿着白色袜子的一双小脚,上下叠在一起,一动不动地站立着。露在外面的那截儿小腿,娇白而细嫩。就凭那截儿小腿就可以看得出,她肯
  定是在物质富裕的环境里长大的。
  劣马睁大眼睛鼓着小嘴儿,脸上涌动着惊惶的表情,她虽然闹不懂父母在谈什么,但已经直觉地预感到,他们谈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
  ,她害怕。至于为什么有这样的预感,还只有六岁的她,自己也闹不懂。
  劣马虽然就在客厅边的自己的房间门口,可她离父母却有很远的空间距离——他们家的客厅有五十七平米。父母正坐在客厅的中央小声地谈论
  着什么,神色很冷静,彼此的表情也很冷漠。他们很职业化、专业化地显出一派江湖高手的气势——杀人只在抬手间便让对手灰飞烟灭,表面
  上看去却是心不跳眼不眨!
  那个靠北面坐着、一脸严肃的三十一岁的英俊男人,是劣马的爸爸。他在自己家里也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像是就要和哪个超级大国的元首隆
  重会晤。
  他在自己的妻子面前,正襟危坐,似乎正在等待妻子打扮好后,两人一起去参加总统特邀的宴会。浅灰西装笔挺笔挺,深灰领带端端正正,纯
  白衬衫雪亮雪亮,连那弹性极好的袜子,在他的脚上都显出一派不凡的气势。这个把自己打扮得格外得体的男人伸伸手,袖口那几粒扣子闪着
  不同凡响的亮彩。他看着对面的那位,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坐在他对面的是与他已经生活了N年的妻子。她已是人到三十,眼睛周围有了细细的纹路,但却不能影响她在富裕物质装扮下特有的美丽。她依
  旧是个漂亮的女人。她虽身着棉布裙衫,却能让它们在她的身上晶晶闪亮。
  她化着精致专业的妆,睫毛是一根一根的,嘴唇是线条流畅的,眼睛在特定眼液的湿润下,闪着动人的光彩。她的右手腕上是一块价值不菲的
  名表,左手腕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她的左手正握着一个透明的高筒玻璃杯,那个杯里,装着像她的脸色一样宜人的液体。她握着杯子,淡淡的眼光满含威严地俯视着她对面的男
  人。那个男人似乎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生意场上的仇敌。
  她冷漠和警惕的眼神,似乎在防着一个就要向她出手的对手。而在对方出手前,她一定要并且她一定能够先发制人地将对手放倒。
  她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温暖的感情。
  而他看着她,俊美的眼睛里也没有任何温暖的感情。
  温暖的感情这种东西,在他们,似乎已经成了一种古老传说。只是在别人的嘴里听听,而在自己这里,就无论如何都无法落实到行动上了。
  他们很冷静地在分割着他们还算庞大的财产。那些固定资产已经分割完了,还剩下流动资产有待分割。他们都很冷静,在头脑里精确地计算着
  自己的应得。而他们学过高等数学的头脑,实在是可以与计算机一比高低的!
  在流动资产上,他们出现了分歧,漂亮女人不同意英俊男人的提议。他们就此展开了激烈的唇枪舌剑。言语的炮弹,一弹一弹毫不留情地轰向
  对手。过了二十分钟,还未得出令双方都满意的结果。于是,他们决定把这件事交给他们各自的律师去处理。
  劣马的爸爸往沙发上一靠,点燃一支烟,问对面的女人:“您不介意我抽支烟吧?”他把“您”字说得格外清晰。劣马的妈妈淡淡地笑,笑意
  中是一个女人战胜一个男人后的得意,她也往沙发上一靠,点燃一支烟,用淡而无味、死鱼般乏色乏味的声音说:“当然不介意。”
  他们各自抽着烟,算计着该怎样争取到更多的财产,哪怕一根筷子都不会主动放弃。
  他们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但他们的心里,却正在翻滚着惊涛骇浪。多年的社会生涯,与无数个对手的交战,早已磨炼出了他们遇事不惊的高
  级社会本领。
  他们曾朝夕相处过N年,如今,说要分道扬镳就分道扬镳了,彼此没有任何的留恋。而他们心中翻滚的惊涛骇浪,与感情毫无关系。那与他们将
  要得到的财产,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他们的眼睛里,喷射着仇恨的光芒和志在必得的决心。N年的朝夕相处,并不能感动他们早已如铁石般坚硬的心肠。现在的他们在意的,只是财
  产!
  劣马倚着门,看着自己英俊却冷漠的爸爸,看着自己美丽却无情的妈妈,不知道她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她小小的心里一
  再升起,慢慢地占据了她全部的心灵。
  眼泪在她大而美的眼睛里回旋着,回旋着。
  她不敢叫爸爸,也不敢叫妈妈,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而他们,却根本无视她的存在,把她当成完全的透明。
  “屋里那块毯子,是我的。”妈妈抽完一支烟后,对着空气说。她似乎不想再看对面的男人一眼。那张朝夕面对过N年的脸,对她而言,已经没
  有任何意义了。它将与哪一个女人有关,也根本不关她的事了。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关心那个曾经给过她温暖、曾经温柔无限地抚摸过
  她脸庞的男人了。现在的她,恨他还来不及呢!
  “厨房里的筷子和碗,是我的。”爸爸也毫不客气地说。他的眼睛也望着空气。对面的女人,那个曾经让他莫名心动、曾经让他看到无限希望
  的女人,在他现在的眼里,已经变得丑陋不堪、十恶不赦、万分讨厌了!他只想让她快些滚蛋。
  “不行。筷子和碗咱得平分。”妈妈说得很淡然,没有感情的波动。虽然她现在是这样这样地瞧不起她曾经用心爱过的男人。“多么丑恶的一
  个臭男人!”她在心里恨道。
  “那,那块毯子,咱也得平分。”爸爸马上回答。虽然现在他也十分地瞧不起他曾经用心爱过的女人,但他的声音很平静,把整个局面控制得
  很好。“一个臭婊子!”他用眼角的余光瞧着自己的妻子。
  劣马抹了抹眼泪,不敢哭出声。
  爸爸妈妈在五十七平米的客厅里,分割着他们共同的财产,而他们的财产里,似乎完全不包括劣马在内。他们把她当成负担、包袱、累赘,简
  直是讨人嫌!
  劣马只有六岁的小小的心,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在父母那里是什么。是一时的快活不小心结下的一粒装满了苦涩与悲切的果实?是六年来的
  一个小玩物,就像他们家的那些小狗小鱼一样?
  她当然万万想不到,她只是他们的负担! 
  劣马倚着门,落着不懂事却满是伤感的眼泪。
  最后,爸爸妈妈终于提到她了!劣马一听到自己的名字,马上睁大了眼睛。她竖起耳朵,想听清关于自己的一切。
  “劣马就你带了吧。”这是妈妈的声音。她动听的声音里,依然没有任何感情。谈起她的这个就在眼前的亲生女儿,她就跟谈一条小鱼一样。
  就算是不懂养鱼之道的人,在谈到一条小鱼时,还会带着些许的怜悯呢。而她,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凭啥啊?这事儿还是交给法院解决吧。它说判给谁那谁就领着。”爸爸的回答更绝。他甚至没有往女儿的方向看一眼。女儿长得什么样子,
  他恐怕都说不清吧?
  “行,那咱就这样决定了。好了,我走了,拜拜。”女人站起来,伸出手,像在与一个生意伙伴告别。男人也伸出手,轻轻亲了一下女人的手
  ,抬起眼睛,说:“再见。”
  他们很客气地告别了。男人甚至把女人送到了门口。虽然他的心里一路地骂着“臭婊子”。女人在踏出门后,甚至回头娇媚地笑了笑。虽然她
  的心里正装着一把尖刀,恨不得一刀就把男人给活剥个精光。
  他们的告别很得体,就像他们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的衣服。
  这套近两百平米的房子和他们的三部名车,经过他们双方寸土不让的协商和彻底、绝决、完全的争夺后,最终由男人得到。而女人,却争取到
  了他们共同经营的公司。
  以后,女人就不再住在这套房子里了。也就是说,以后她让女儿见到的时间,就会少之又少了。而即便是这样,这个漂亮的女人在离开这套房
  子之前,也没有跟女儿有什么亲密的告别。
  她甚至没有看女儿一眼。
  劣马看着妈妈穿过客厅,从她眼前走过,再走到大门口。她的眼泪扑扑地落着,小嘴儿张了张,终于喊出了一声:“妈妈!”这童稚的声音,
  带着凄悲和哀凉,穿过迅速流过的时间和偌大一个客厅的空间,钻进了女人的耳朵里。她终于恩赐一般,回头看了看。
  “哦,劣马啊,妈妈走了。拜拜。”她带着名表的右手,挥挥她的名牌手提袋,向劣马千娇百媚地笑了笑,拉开门,走了。
  门关上了。
  “妈妈!妈妈!”劣马的声音绝望却无奈。爸爸在劣马对妈妈深情的呼唤中,也只是看了看劣马,就急促地走回客厅,伸手拿出计算机,不再
  理劣马。他修长的手指在计算机上飞快地跳动着,像在跳手指舞。他要证实一下,自己的脑算是否绝对正确。
  一番熟练的手指舞跳过后,他往沙发上一靠,满意、得意地舒了口气。看样子,他并没有任何损失。说不准还占了一点便宜呢!
  呼唤不回妈妈,劣马抹着眼泪,不知所措地站着。站了一会儿后,她看着爸爸,怯怯地喊了一声。男人似乎没有听到,仍然沉浸在他的种种美
  梦中,他没有扭头看劣马,也没有答一声。劣马成了彻底的透明。
  叫不回妈妈,也不能引起爸爸的注意,劣马只好自己抹着眼泪,回她的房间了。她一路迈着小腿儿,一路地哭着。而她的委屈,没有人理会。
  全世界的男人女人,都沉浸在对金钱热情洋溢的掠夺中,全世界的男人女人,都在做着同一种运动,谁也没有时间去关心一下——哪怕一下—
  —这个马上就要变成虽无其名却有其实的孤女。
  劣马悲痛欲绝,却只能用她小小的、无辜的、还只是孩子的心灵,默默地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从房间的门口走到床边,她用了那么长那
  么长的时间!她小小的心儿啊,碎了!她还没破土而出的梦想啊,灭了!
  她像多少个孩子一样,连给梦想茁壮成长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她只有六岁,却住在一间三十平米大的房间里!她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年住进这间房子里的。似乎一生下来,就住进来了吧。
  她不认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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