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韩子威打来的。她看着那个在她手机的白色屏幕上跳动着的电话号码,心里一阵一阵地温暖,毕竟还有一个人在牵挂
她啊!
“你咋还没回家啊?”劣马刚一接电话,就听韩子威说道。
“我马上就回去。”
“你现在在哪儿啊?”
劣马告诉他自己所在的站牌。
“我去接你,你别动。那儿很偏很乱。你听话别动。”韩子威不等劣马回答,就挂了电话。
劣马见韩子威一定要来,想想算了,就干脆等他吧。
她一边等着韩子威,一边在车站没事儿地瞎走动着。一辆公共汽车开来了,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劣马一看穿制服的人,就条件反
射地厌烦。“TMD,坏的就是看似最不坏的人!”
这个从车上下来的男人,在劣马看来也是特烦。
见劣马一个人在车站边晃着,陌生男人左右看了看,样子很像间谍。他对劣马说:“这么晚了,你这学生怎么还不回家啊?”
劣马本来不想搭理他,但看在人家也是好心的分儿上,还是说话了:“啊。”虽然给了“好心”面子,但她也只说了一个字儿。
“你能告诉叔叔某某地儿怎么去吗?”陌生男人问劣马。因为这是一个较偏的站,加上附近的房子都是很快就要拆的危楼,所以要找个啥地儿
,还真是难。虽然劣马来过这里几次,但也不太熟悉,于是她就说:“我不熟悉。”
说完后,她觉得奇怪:“你一警察,连这些地儿都不熟悉,还问我?你有啥目的啊?”想到这儿,劣马就看了那穿制服的男人一眼,眼里充满
了警惕和厌烦。
“啊,我是新来的警察,对这里不熟悉。”陌生男人似乎看懂了劣马的眼神,他马上解释道。
“哦。”劣马也只是淡漠地点点头,不想再说什么。虽然她不想说什么了,可陌生男人却并不想就此中止谈话。他走近劣马,说:“你能带叔
叔找找吗?叔叔是真的不熟悉这里啊。事儿要是办不完,回去领导又要批评。我是新来的,老给领导批评,心里怪不好受的。”陌生男人可怜
兮兮地望着劣马。
现在已经很晚了,路上也没什么行人了,即便是公共汽车,现在也是十几分钟才来一辆。而且这里地势又很偏。所以当韩子威一听劣马在这里
时就急了,硬是要赶来接她。
劣马很不想理陌生男人,但一想到他也是新来的,也到处受人欺负,她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心就软了下来,她看了陌生男人一眼,眼神
中的态度缓和了一些。
陌生男人见他的话打动了劣马,偷笑一下,整个儿一獐头鼠目。他试探性地问劣马:“小妹妹你也是新来的吧?在班里是不是也受气啊?你告
诉叔叔,叔叔帮你出气!”他说得很慷慨,似乎这个萍水相逢的劣马同学的前途大计,全掌握在他老人家的手心里啦!
劣马当然不指望这个陌生男人帮她出啥气啦,但一想到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同病相怜呢,她就越发心软了。她心里是那样讨厌制服,但
一想到他也跟自己一样被别人欺负着,她就决定帮他了。
“行,我带你找找吧。这里我来过几次。”劣马终于实话实说了。她可不知道,她真心的实话实说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太谢谢你啦!小妹妹!你真是个好妹妹!要是谁敢欺负你,你可一定要告诉叔叔啊!叔叔一定帮你出气!”陌生男人笑嘻嘻地望着劣马说。
他含糊的目光让劣马觉得恶心,于是,她扭过头,走在前面。陌生男人跟在劣马身后。走了一截儿路后,劣马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马上停住脚
步。
这时,他们已经走进了危楼里面。天黑后,这个农民们自己建房的地儿,没有路灯,又是些就要拆的楼,所以里面乱七八糟,到处都是垃圾,
让人只觉得不能忍受。
在这样的一个地儿,劣马突然想到的问题是:“我不能走在他前面!”
这个电光一闪的问题,让她一下子出了一身冷汗。她马上停住脚步,想回头对陌生男人说:“你走前面吧。”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陌生男人
的两只手,已经环在了她的胸前。
比厕所里的蛆还令她恶心的两只手。
那一身冷汗,马上像黄河之水滚滚而来。
劣马急了,大声叫:“你个流氓!”陌生男人只笑,他不说话,两只手紧紧地搂住劣马的身体。劣马拼命挣脱,只觉得恶心,越来越恶心。她
又气又怒又害怕,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傻瓜、大蠢货!
“根本不认识他,干吗要给他带路?我真TMD蠢!我还跟人家实话实说呢!我真是TMD蠢到家啦我!我干吗要跟人家实话实说?蠢货!”劣马想
挣脱陌生男人的双手,但对方的双手却像钳子一样把她给钳住了。
劣马气啊,急啊,害怕啊!在极度的气愤和惊恐中,她都叫不出声了!不管她再怎样努力,都无法挣脱陌生男人的双手。情急之下,劣马抬起
脚就往后一踹。
这一脚,她可是用了全身的力气。
大概是踹中“要害”了,那男人的双手,终于松开了她。
可这时的劣马,已经被吓得呆住了,她眼睁睁地看着陌生男人松开了她,蹲在了地上,可她就是跑不动。两人就这么你恨我我恨你相互恶狠狠
地瞪着对方,僵持了几分钟后,劣马终于有力气了,她拔腿刚想跑,又被已经缓过气儿的陌生男人抓住了。
劣马又气又怕又恨,她尖叫起来。恐慌漫无边际地漫延开来。
陌生男人抓住劣马后,就左右开弓,拼命地抽她耳光。
耳光在静夜里回响着。
劣马一边奋力地挣扎着,一边张开嘴大声地喊:“子威!子威!子威!”
正在车站找劣马的韩子威隐隐约约听到劣马的声音,他先是一身冷汗,然后就紧张得要命,接下来就赶紧静下心,仔细地听声音的方向。听了
几秒后,他朝那片危楼跑去。
“劣马,你在哪儿?劣马!劣马!你在哪儿?“韩子威急得恨不得立刻就见到劣马!他简直要疯掉啦!
劣马听到了韩子威的声音,她又是惊喜又是紧张,再次大声地叫起来:“子威!子威!我在这儿!你快来救我啊!”她还想喊下去,却被陌生
男人一脚给踢到了地上。
捂着肚子叫不出声的劣马痛得直掉眼泪,她只好蹲下,紧捂着肚子。
“劣马!劣马!劣马!”好在韩子威没一会儿就赶来了。
陌生男人见一个高大的男生冲了过来,情急之下,匆忙慌乱地在夜色中逃窜了。
韩子威骂了一声,却没有追上前去。
劣马蹲在地上,一边喘着气儿一边抬着泪眼望着韩子威。
“我跟你说啦,不要乱跑,你干吗不听话?你急死我了你!上帝!你急死我了!这可真是后怕!”脾气一向很好的韩子威见劣马的处境这么危
险,气得直叫。
劣马不说话,疼得直咧嘴。韩子威发完脾气后,心疼得要命,就蹲下,把劣马背起来。“你让我急死了啊你!刚才我一到车站见你不在,我就
急啦!听见你叫我时,我真恨不得立刻就飞到你身边!我的上帝!这太危险了,太危险了!你真是个不听话的丫头!你也真大胆啊你!”
韩子威背着劣马一边走一边后怕地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胆子也太大啦!我一想刚才的事儿就后怕!后怕啊!”走到车站时,正好
有一辆车开来。韩子威扶着劣马上了车。
“那是个啥人,你看清了吗?”
“阿sir。”
“啥?阿sir?我呸!不要脸的王八蛋!吃着人民,喝着人民,最后再害着人民!这TMD哪儿是警察,是TMD畜生和强盗!”韩子威一听是警察,
心里那个气啊!
“算了,也许他是个假警察,我看他制服上没有警号。”劣马想了想说。
“你真看清了没有警号?”韩子威一听可能是假警察,这才消了些气儿。
“是啊。我一开始没想到要看,是走进那片危楼后,我才想起来了。我一回头,他就正好想使坏。我当时离他很近,可是没有看到警号。”
“你干吗跟他去那里?你傻了啊?你咋会傻到相信一个陌生的男人?你的聪明都上哪儿去啦?”韩子威被劣马气晕了。
“我看他是警察,他又告诉我他是新来的,老被人欺负,我同情他,想帮他找他要找的地儿。”
“你真是傻得可以!谁知道他是真警察假警察!就是真的,都鬼晚了,你也不应该跟着进去。你一女生,你也不怕啊!我要被你吓死了!要真
是个好警察,人家能让你这么晚跟他去那种鬼地儿吗?”韩子威一路都在说。
“是啊,警察队伍,现在可不咋样了啊。我还在我们那块儿时,有次在火车站,遇到一巡警,他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我去局子呢!有点儿权
力啊,就想用一用,不用就觉得手痒痒。”
“拳王阿里有一次跟别人发生了争执,明明是对方的错,但他就是不伸拳打对方。后来别人问他咋不教训教训那神气得不可一世的家伙啊?阿
里说,拳击是我的职业,如果有人欺负了一歌唱家,他没理由还要为对方高歌一曲吧?”
“可像阿里这样有实力却不随便动用的人,现在真是太少啦!少啊!少啊!”劣马感慨着说。她对自己遇到的事儿倒是没什么反应,虽然当时
非常害怕,但现在已恢复正常啦!她不说自己的害怕,反而在那儿评点江山呢。
“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韩子威气坏了。
“算啦,说不准火车站那个巡警,也是个假的呢。现在假货可是满世界横行哪!假作真时假亦真啊!”劣马居然咧开嘴笑了。
《成长在成熟后》第八章
第二天放学,劣马在心有余悸、惊魂未定的韩子威的陪同下,回了家。韩子威愣是要送她回家。劣马没辙,只好依
了他。可韩子威前脚一走,她就后脚又下楼了。
她来到街上,又一个人晃起来。
一个人在街上晃着晃着,劣马就想起了那次剃光头的经历,她想了想,笑了,于是又跑到一家理发店。
对理发师表达了她的意思后,她稳坐在椅子上,等着理发师动手。理发师经过再三的追问后,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就动手了。电动剃头刀在劣
马的头中间刚剃完一道,劣马的手机响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是张一哲打来的。她赶紧对理发师打个手势,出去接电话了。
她的头在这个时刻,还不是阴阳头那么简单,而是中间阴,两边阳。一头茂盛的头发,中间那块一片空白,像是被犁过了一垄的地。劣马就顶
着这么个奇怪、完全出乎常人意料的头,蹲在理发店门口,接起电话来了。
她的头发其实都老长了,但现在男人也留长发,再加上又被剃了一道,而且她还披着件黑色的理发布,又两腿分开男人般蹲在那儿,整个儿就
像一小子。过路的人都看着她,恐怕人人都在想:
“这小子,疯啦!”
“真TMD是林子大啦,啥鸟儿都有!”
“瞧瞧,瞧瞧,神经病一个嘛!”
“我K,这也TMD是人啊!”
劣马正和张一哲讲得乐呢,也没注意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