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劣马翻起身,伸出左手对韩立晃晃,示意他跟她出来。韩立会意地点点头,两人悄悄地走了出去。
“你既然知道韩子威在我心里的位置,为啥从来没有说过?”一走到阳台,劣马就问。
“我为啥要说?既然你都不想说。”韩立的回答,让劣马吃了一惊。
“我,我,我……”劣马不知该说什么。
“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草丛里我问你的事儿吗?我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其实就是在给你说韩子威的机会。我想听见你对我实话实说。我想听
你说你心里还装着另一个男生,但我在你的心里也很重要。我想听,可你啥也没说,你还尽回避我的问题。我当时没说你,是因为我觉得我应
该尊重你的选择。”
韩立望着劣马,为劣马对他的隐瞒感到心痛,也为自己在劣马心里不是独一无二感到心痛。他的眼神暗暗的,一脸失意的哀伤。他没有想到,
仅仅是那几个月的时间,劣马就认识了别的男生,并且把那个男生装进了心里。
“我刚到学校时,因为是新生,又因为我个性强硬,所以到处被人黑。那时候,韩子威一直站在我身边。为了我,他甚至被撤了班长。这对于
一向很看重自己形象和学业的他来说,是一种巨大的牺牲和打击。在学校里的点点滴滴,我没办法跟你逐一说清楚。”
“我之所以不说,不是因为我故意想隐瞒你什么,而是因为,因为我说不清楚,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啊!所以我不想说。否则只会越说越让你怀
疑。我觉得没有必要。我自己理不清。”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啥事儿,我只知道,在我和你在车站相遇的那天,我就决定要对你好一辈子。我只想让你感觉到我的心。”
“我当然能够感觉得到!当然能够!要不然,我为啥不想离开你?我是真的不想离开你!”劣马看着韩立,眼睛里闪烁着“和你在一起,我就
幸福”的光芒。
“我答应你,我会慢慢把他忘掉的。好吗?”停了一会儿,劣马又说。“我相信你!”韩立笑,刮刮劣马的鼻子。
他们俩坐在阳台上,看着阳台下面来往的人。虽然是中午,可他们谁也不觉得热。生活在那一刻,似乎来了个大转弯,把一切从前担心的、难
过的、焦虑的、着急的、不满意的东西,统统转到了背后,而呈现在他们面前的,似乎正是一片金光闪闪的康庄大道。
那种带电的感觉,在他们的心里流动着。在这种感觉的带动下,他们谁也不想动一下。似乎这样呆着,就能把幸福的时光铭刻下来。
幸福总是那样匆匆,而平凡的人,却总想把它永远留住。
韩立揽着劣马,不说话,把她的头放进自己的怀里。劣马靠在他怀中的头,让他觉得其他的一切生活,都成了多余。那些在社会上拿着刀真实
地打打杀杀抢钱的日子,像是一场噩梦。
想到这里,韩立就觉得全身发凉。为了不破坏现在的美好而平静的感觉,他不再去想那件事了。
劣马倚着韩立的胸,觉得上帝终归是仁慈的,他回报了所有人所有善良的付出。如果没有在车站时她对韩立的慷慨帮助,也就不可能有韩立现
在对她的忠诚感情。而爱她的人,就在她的身边,这让她觉得幸福。
劣马在韩立的怀里独自笑着。韩立望着远方的空气,幸福地笑着。
晚上八点,韩立的电话响了。郑国平叫他们出发。韩立挂了电话,把大家叫醒。
在他们霸占、不准别人享用的天桥上,他们一伙人集合在一起。
这是一条“女鱼”,将由程浩出去钓。
“你跟她说了你很年轻吧?别到时因为你显得太幼稚而把事儿给坏了。”郑国平问程浩。
“说了。我跟她说了我是学生。”
“那她也肯要你啊?”男生们都笑了。
“现在的女人,呸!一个个如狼似虎啊!有年轻的她们才高兴呢!这世道,婊子可是越来越多啦!”程浩一想起那女人在电话里跟他说的话,
就恶心得直想吐。
“要TMD不是为了钱,我TMD对这种老女人,连看都不会看半眼!真是委屈老子啦!”程浩呸地吐了几口口水后,气愤地说。
“行啦,又不是真让你跟她干啥,凯子!”郑国平笑。
“哎,你们可要看着点儿啊,别真让我被那老女人给放倒了。我TMD要栽到这种老女人手里,以后还哪儿有脸做男人啊!”程浩还真有些担心,
于是他不放心地叮嘱大家。“真不知道社会上这种老女人有多少。”
“放心,凯子!咱还真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吗?等你一进去,就找个借口让老女人到厕所或别的啥地儿去,然后迅速把门打开,让咱进去。咱一
进去,那老女人还敢放倒你吗?哈哈哈。”郑国平猛笑。
“你可别喝她给你递的饮料啊!到时候咱想帮你都来不及!先把门开了然后再喝。听到没?”另一个男生嬉皮笑脸地说。
“嗯。还真有些危险啊!”程浩不甘地说。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又不是你一人,后面大家都会这么干的。你又不吃亏,想鬼多干啥!”欧子说。
“也是。行,就这么着吧。你们在楼下,我一打信号,你们就赶紧上来。我没做过这事儿,千万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啊!”虽然说是放心了,但
在内心里,程浩还是觉得不踏实,他又叮嘱了大家一番。
“唉呀,你就别长气(嗦)啦!上吧!咱哥们儿还能把你给坑了吗?放心!”郑国平一边拦出租车,一边笑。
劣马和韩立坐在同一辆车上,她忐忑不安地看看韩立。韩立一见她那眼神,就笑着说:“我说啦,让你赶紧走,你偏不听!后悔了吧?”
“我不是后悔。我是担心会不会遇到啥危险。我不想,不想……”
劣马没有继续往下说。她想说:“我是不想让你离开我!我害怕你离开我!”虽然她没有说,但韩立已经知道她要说啥了。他揽紧她,说:“
我的命硬着呢,我会有啥事儿啊!你还是小心自己才是,小臭虫。”劣马没有说话,倚着韩立。
“看你俩那酸样儿!又不是去死!真是!弄得我也想去找条女!”欧子笑。
“找女人有个P好?麻烦死啦!每天哭哭啼啼,烦不烦!”薛飞马上说。
“这迟凡还真不来。”欧子说。
“是我不让他来的。”韩立回答。
“会出个P事儿!不就搞定一个女人嘛!她要不听话,咱就打死她。再说啦,这些老女人,她们钱多,所以惜命得很。怕个鬼!”欧子也不怕出
租车司机听到,大大咧咧地说。坐在他旁边的韩立白他一眼,没说话。
欧子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说话了。
“我就不喜欢有个女生跟着我,烦!”薛飞也意识到了,马上改了话题。
“等有女生给你洗衣服时,你就知道好啦!”韩立笑。
“也不见老五给你洗衣服,你还是照样把她伺候得好好的。”欧子只沉默了几秒,就忍不住又说话了。
“凯子!这是老五聪明!在人前,当然要我伺候她啦。在人后,难道你们没长眼,不都是她伺候我嘛!我一大男人,在人前肯定得表现表现啦
。”韩立看看劣马,笑。
他们说说笑笑就到了目的地。
下车后,程浩又对大家叮嘱了一番,像是这一上去,他就真会被老女人给吃了似的。
程浩上去后没多久,就见他的信号已经打出来了。
郑国平看看大家,说:“这小子还真行!走,兄弟们,上!”他话音一落,大家就争先恐后地往楼上冲去。
门果然已经开了。
这时候是晚上的十点钟,楼道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白天出动的,累了一天,都回家休息去了;至于那些过夜生活的,这会儿还没出动呢。
郑国平推开门,首先走了进去。
其他的人都跟着进去了。
程浩向大家眨眨眼,很得意。
“老女人呢?”郑国平见厅里只有程浩一个人,就问。
“她在冲凉呢。”程浩抽着烟,对郑国平说。
“臭婊子!她还当你来真的呢,她说给你多少钱?”郑国平骂了一句后问。
“这女人有钱。她说要给我三千块小费。以后我要再来,还会加钱的。”程浩笑,呸一声,直接把口水吐到了厚厚的地毯上。
“还真是个有钱的主儿啊!等下非敲死她不可!”郑国平拧着黑脸说。
“等下她一出来,咱就绑了她!”雷云走到冲凉房听了听,又走回来对大家说。
于是,他们一伙人齐刷刷地坐在那女人的高级沙发上。
没一会儿,老女人出来了。劣马看着她。
她果然是老了,穿着睡衣的身体显得很累赘,像是一团肥肉用油纸怎么也包不住,直往外滑。再看看她那张脸,明明已经在洗手间里经过精心
的修饰了,折腾了半天,居然还是显得鬼老。皱纹用什么霜都抹不平啦!
“唉,老啦!老东西才想钓嫩的!TMD!”劣马在心里骂了一句。“有鬼办法!人家有钱啊!”骂完后,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老女人走出来后,发现一屋子坐的满都是人,惊讶地张大了嘴。
大家都没动,因为每个人都很有把握能把这老女人制服。有时候人的心残忍起来,还真没有底。就像有些鲨鱼,它捕获到猎物后,并不把猎物
一口咬死,而是让它慢慢挣扎,费尽力气后死掉或流血而死或直接疼死。
人的心,又是什么样的?它善良起来,可以为不相识的人落泪;它恶毒起来,可以亲手杀死自己最亲的人。在变化多端的心灵里,什么是主宰
意志的决定性思想?或许就是在当时的环境下的一念之差吧。
老女人看着大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像个傻瓜一样,嘴大张着。
劣马把咬在嘴里的棒棒糖吐出来,首先走上前,一拳打倒老女人。老女人也许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她惊惶恐惧地想大叫救命。劣马还没等她
发出任何声音,就又一拳揍在了老女人的脸上。
郑国平和几个男生,已经冲了上去。他们把老女人给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薛飞甩了块布过去。郑国平接住,塞进老女人的嘴里。
韩立看着劣马,他觉得她越来越陌生。
她伸拳揍老女人时,脸上是冷静却充满仇恨的表情。那两拳虽然不是打在韩立身上,但韩立却似乎能够感觉到劣马的出拳已经重到了什么程度
。虽然它们不至于要了老女人的命,可也够她受一阵子的了。
劣马每次干事儿时的狠辣和果断,已经远远地超出了韩立的想像和预料。可为什么每次和他在一起时,劣马又会像个三岁的孩子一样单纯和天
真?她是装的吗?劣马截然相反的两张面孔,让韩立看不清楚。
那个在车站初遇的小女生,那个留着一头碎碎头发的小女生,那个有着心疼的眼神的小女生,那个善良和美丽的小女生,那个像孩子一样让人
喜欢的小女生,她已经变了,完全变了。
韩立觉得冷汗正顺着自己的背,往下流着。
劣马刚才揍老女人时那种决绝和干脆的动作,还有她脸上那种残忍和冷静的表情,都让韩立觉得他正在亲自导演一出悲剧。如果不是他拖劣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