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意跟韩立说,是怕韩立赶她走。
她仇恨社会和成人,当她打别人时,是在宣泄心里的不平衡和愤怒,而当她替无辜的人摆平一些事情时,是在补偿自己做过的坏事儿。也只有
这样,她不想彻底变坏的心才能得到良心上的平衡。
《成长在成熟后》第二十章
第二天中午,劣马睡起来后,见他们几个还在睡着,就不想叫醒他们。她起身后,不准备叫饭,想自己下去亲自买。于是,她穿好衣服下楼去
了。
在街上转了很久后,她最后又不打算买盒饭了,决定买些菜自己回去做。可他们那里什么也没有,要做菜的话,还得买锅碗瓢盆。但这个想法
让劣马觉得新鲜,也就不觉得麻烦了。
她转进一家超市,打算到那里去买东西。
反正他们现在有的是钱,所以买东西时,劣马根本不看价钱,只要喜欢,拿了就走。一会儿就买好了一推车。她一边推着车去收银台,一边兴
高采烈地计划着等下做些什么菜。
快轮到她买单时,突然有个女人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那声音在叫她。劣马惊讶地回头看了看,是韩子威的母亲!
劣马张大的嘴一时合不拢。她们已经有一年没见面了,没想到韩母居然还记得她。又因为她现在跟强盗没什么区别,所以一见到韩母,她立刻
觉得很不适应。她红着脸,怯怯地叫了声阿姨。
“孩子,你好久没去我们家了,我可真是想你啊。”韩母拿着一把青菜,也正准备买单。
“阿姨,您,您最近还好吧?”劣马已经很久没这么客气和礼貌地说过话了,这一年,她脏话不离口,说到文明用语时,她还真越发觉得不适
应。
“我还好,就是老毛病。”韩母用欢喜和慈祥的眼神望着劣马。这种眼神让已经习惯冷漠的劣马很不舒服,心里又是想亲近又是想远离,很矛
盾的两种想法在她的心里猛烈地冲突着。
“阿姨,子威学习还好吧?”劣马不知该说什么了,就问起韩子威。而令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一提到“韩子威“这三个字,她的眼泪就已
经在眼里旋着了。她的心,像是有火在下面烤着,难受得让她不知如何去忍受,她的整个大脑都在隐隐作痛。
为了不让韩母看出她的难过,劣马故意把嘴张得大大的,做出在笑的样子。可她此刻的心,却是那样那样的痛!韩子威,韩子威,像是多年前
的一个美梦。而这个美梦,因为曾经存在过,于是,在她一辈子的生命里,都成了甜美又痛苦的回忆。
每当记忆的门一打开,就只见那个含蓄勇敢的男生在对她微笑,他亲切美好的容颜,就从那个门里飘出来,一直飘到她的眼前,飘进她的眼睛
里。他用宽容的眼神望着她,盼望着她的回头。
于是,她再也不敢去想他。一想到他,她的胸口就痛得难受。一想到他,她就觉得自己要崩溃。他在岸的那一边,殷切地期待着她的回首,而
她,却在岸的这一边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轮到劣马买单了。劣马拿过韩母手中的那把青菜,想帮韩母买单。韩母说什么也不同意。两人争执了许久,劣马才终于帮韩母买了单。她们走
出了超市。
“子威学习还是像以前那样好。只是他现在很瘦。也不知道他一天都在忙什么,现在每天中午都不回家了。说是有一个同学走失了,他要找他
。每天都忙得要命。又要挤出许多时间寻找他的同学,又要学习,又要做家务,所以瘦得厉害。我听子威说你转学了,在新学校学习还好吧?
”韩母说到韩子威时,一脸的担忧。话锋一转说到劣马时,又笑了。
“哦。阿姨,我在新学校很好。谢谢您啊!您说子威在找他的同学啊?一直都在找吗?”劣马做梦都没有想到,都这么长时间了,韩子威还在
找她。居然还在找她!她觉得自己冷漠残酷的心,正在滴血。
她一个短信一个电话也不回,而且最后还换了手机儿,可韩子威,居然还在找她!劣马只觉得天旋地转,似乎整个生活都被颠覆了。在这颠覆
的生活里,她找不到以往的方向了。天在旋,地也在旋,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一直倔强地在坚持的方向,如今在哪儿?她要狠毒地报复成人
的方向,如今又在哪儿?韩子威像一股巨大的引力,把她的心牢牢地吸住了。
“他都找了一年了。我天天问他找到没有,他天天失魂落魄地摇头。真不知道这要找到什么时候。我和他爸也不好劝他。孩子,你哪天见着他
,可要好好地劝劝他。这样找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啊。”只要一提到韩子威,韩母的脸上就是担忧。
劣马被她的担忧打动了,她提着东西对韩母说:“阿姨,我送您回家吧?”她是多么想告诉韩母,韩子威在找的人,就是她啊!可她没有勇气
。
“这多不好意思啊。你下午还要上课吧?还是我自己回去。没事儿的。”韩母笑着说。她的慈祥刺激着劣马已经淡漠的心。
“我下午没课。今儿学校有事儿,我们放了半天假。”现在的劣马撒起谎来,那可是脸不红心不跳。
“哦,那行。顺便你也去家里坐坐。你好久都没去了。”韩母高兴地说。
劣马拦了辆出租车。
“咱走回去就行了,很快的。”看着停在她面前的出租车,从来就很少坐出租车的韩母为难地说。“阿姨,您啊,跟我可甭客气。我去年拿了
奖学金,现在还没用呢。请阿姨坐回出租车,还请阿姨您赏光啊!”在行里混久了,劣马只要一眨眼,就能撒出十个“美丽”的谎言来,而且
说得比真的还真。
劣马都这样说了,韩母再怎么不好意思,也得上车了。她就笑笑,上了车。劣马把要去的地方跟司机说了。可她的话音刚一落,就听见韩母说
:“啊,不,到……”她说的地儿,跟他们以前住的地址完全不一样。
劣马看看韩母,用很疑惑的眼神儿。韩母不好意思地笑,说:“子威他爸的单位现在效益很不好,我又没班上,子威虽然很听话,从不乱花钱
,可就是这样日子也过得很紧,所以我们把自己的房子租了出去,换个地方租了一间小房子。这样就会多些收入,少些支出。”
劣马听了没说什么,只觉得整个心已经被酸涩的泪水淹没了。她想起了韩子威为了她买的那部手机。她了解韩子威,韩子威肯定不会拿家里的
钱去买,他肯定是在学习之余做钟点工,辛辛苦苦才终于买了一部他本来根本不需要的手机。而那时,她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想到这里,劣马越发觉得自己是个残忍、冷酷、狠毒、没有良心的人。
“子威这些日子在外面打零工。因为他们一个老师要离开学校了,同学都闹着要给他办谢师宴。子威是班长,当然要参加。这孩子很听话,又
很争气,他不要家里的钱,死活要自己打零工,并且保证不影响学习。”提起自己懂事的儿子,韩母虽然很担忧,却也是满脸的骄傲。
“子威又当班长了?以前都是我惹得他被撤了职。现在我不在了,他自然要再当班长啦!”劣马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难过。
车很快就到了韩母他们租住的房子。劣马扶着韩母下了车。
这栋楼虽然很破旧,但在已经适应各种面貌的建筑物的劣马眼里,已经不再使她惊愕了。上楼后,尽管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眼前所
呈现出的景象,还是超出了劣马的想像。劣马看着这个简陋的小房子,心里酸酸的。她把她买的东西放下后,到韩母他们的厨房里去看了看。
看完后,她决定不带这些东西走了。
中午,韩子威果然没有回来。劣马帮韩母做好饭后,陪她聊了一会儿天,离开了。因为她们聊得很开心,送劣马下楼时,韩母都没注意到劣马
没有带走她的东西。劣马在心里千求万求,只求韩母可千万别发现才好。
到楼下后,韩母千叮咛万嘱咐,叫劣马再来。劣马笑着点头。
离开韩子威家后,劣马一边在路上走,一边想怎样给韩子威凑齐足够的钱,让他不再为钱为难。
走了一截路后,劣马抬起头,看着街上那些时髦的单身女郎,突然灵光一现。她得意地笑了。
回到家后,韩立他们还在睡,劣马就拉拉韩立:“哎哎哎,起床啦!都啥时候啦,还不起床!”
韩立在劣马的强势攻击下,终于把眼睛睁开了。他看看劣马,撇撇嘴,说:“小花驴,又咋了啦我说?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烦?我刚睡着,你就
叫。”
“啥刚睡着,你骗鬼啊?都睡一上午加一下午啦!我不在,你们这帮鬼,就连饭都不吃了啊?”劣马一边用湿毛巾给韩立擦脸,想让他清醒清
醒,一边气呼呼地说着话。
“谁惹你啦我说小猪头?说出来,我去给你卸了他。”韩立笑。
“我问你啊,你们身边还有多少钱啊?能不能先给我啊?”看韩立清醒了,劣马笑着说。
“我说我刚睡的,你不信。刚才郑国平来过啦。程浩那笨蛋,也不知咋的,给关进去了。郑老大来收钱,要把程浩给办出来。”
“你们把钱全给他啦?”劣马焦急地问。
“那还用说。给兄弟办事儿啊!”韩立白劣马一眼。
“唉!”劣马气得坐在床上。
“咋啦?你要钱干啥?”韩立看劣马一眼,拿出希尔顿点上。
“你抽抽抽!没看别人还在睡觉吗?”劣马从韩立嘴边抽出希尔顿,看看正熟睡的薛飞、欧子、迟凡说。
“得,我不抽还不结了,你用得着发鬼大火吗?像是我把你卖了似的。”韩立说着又伸平四肢躺下去了。
“你睡吧!我下去先了。”劣马说着要出去。
“哎,老五,你刚回来又走。我跟你说,咱兄弟几个可真是还没吃饭呢!”
劣马看看韩立,撇撇嘴,说:“饿死你们!”她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会儿,送饭的就把饭送来了。
大家一起吃完饭后,劣马准备下楼去做她的事儿。
“你又要走?咱想出去逛呢,你不去?”韩立拉住劣马问。
“现在又没钱了,还去哪儿逛?你们啊,就好好地呆在家里吧!哪儿也甭去。”
“说真的呢,你去不?”韩立笑。
“不去。”劣马也不想问他们去哪儿。她心里正挂着事儿呢。那件事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好,那你自个儿去玩吧。”韩立见劣马态度坚决,就耸耸肩说。
“哟嗬,咱家老五今儿个这是咋的啦?”薛飞推推韩立,笑着问。
“她今儿是吃火药啦,碰不得。你可离她远些。”韩立笑。
“老五,你咋的啦?”欧子问。
“是不是脑震荡突然发作啦?”薛飞笑。
“去你的,大坏蛋!”劣马白一眼薛飞。
斗了一会儿嘴,劣马下楼去了。
她下楼前,去了一趟厕所。在厕所里,她往长靴里藏了一把尖刀。
这时天色已黑了,可路上的行人特别多,劣马在街上瞎转了很久,都找不到一个可以下手的人。她气馁地在街上瞎逛着。
一直逛到晚上零点以后,她才觉得可以下手了。这时,手机震动了。“谁啊?”一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