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威收拾完东西,见劣马还没有过来,就去厕所看她,见她正蹲在地上洗衣服,慌了,忙说:“你干啥呢?快出来!”
劣马抬起头,笑,说:“我从小就没有妈妈,见到你妈妈,我觉得很亲切。有妈妈的感觉,真是好啊!”她说着,眼泪就莫名地掉了下来。
“对不起,我惹你伤心了。”韩子威也走进厕所蹲了下来,一边和劣马一起洗着衣服,一边对她歉意地说。厕所很小,两人都蹲着,就只能离
得很近。看着韩子威在橘色的灯光下显得越发温柔的脸庞,劣马红着脸笑了。
“没事儿。以后我能常来你家吗?”劣马笑着问。
“当然。”韩子威笑。他也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两人虽然沉默着,心却靠得很近,几乎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啦!
劣马洗着衣服,偶尔抬起头看看韩子威,却发现韩子威也正抬头看她呢!两人尴尬又甜蜜地相视一笑,就马上又匆匆地低下头,洗起衣服来。
倒水时,为了帮韩子威,劣马的手不小心碰到了韩子威手上,这可惊到了两个人!韩子威紧张又莫名喜悦地看着劣马,把拿在手里的红色塑料
水桶给掉到了地上。劣马也紧张地睁大眼睛,心跳得像要爆掉。她咬着嘴唇,红着脸低着头。
水桶里的水溅了出来,溅了两人一身。劣马咯咯地笑了。韩子威也红着脸笑了。紧张又甜蜜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
洗完衣服后,韩子威一看时间,说:“挺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劣马笑。
一个月的时间里,劣马很快就和韩子威熟悉了,也经常去他家。韩母非常喜欢劣马,而劣马因为从小没有得到过母爱,也非常爱韩母。她们良
好的关系,让韩子威更喜欢劣马了。
这天体育课时,劣马来例假,她又不好意思跟老师请假,再加上她几乎跟每个老师的关系都不好,就算她请假,人家老师也不见得会批准,于
是,她就硬着头皮跟着同学们一起跑八百米。
跑到三百米时,劣马就觉得腰难受得要死,脸上的汗直冒。“真TMD没劲儿!我要是个男生就好啦!做女生真TMD受罪!没完没了的,呸!”劣
马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骂。
韩子威本来是跑在前面的,见劣马才跑到三百米就拉下了,觉得奇怪,就慢慢地跑,直到劣马跟上了,他才小声地问:“你咋啦?”
劣马红着脸不说话,气喘吁吁地跟着大家。
韩子威看了她一会儿,说:“你倒是说啊。你咋啦?”劣马的脸更红了,可就是不好意思说。她忍着,还是跟着同学们跑。可她额头上的汗已
经越来越多,嘴唇也越来越苍白。可就这样,她也不好意思说。
别看她穿得像个混混,可在韩子威面前,还是很女生气的。“这是女生的事儿,哪好意思跟男生说!”她在心里叹着气。
韩子威看着她的样子,吓坏了,说:“你快告诉我啊!”劣马觉得腰难受得再也无法忍受了,红着脸,闷了半天,才终于说:“我家阿姨来了
。”
“啥意思?我问你咋了,你说的是啥话?你这是答非所问!你家阿姨在哪儿啊?她来了你就跑不动啦?”韩子威急了。
劣马见韩子威听不懂她的意思,脸更红了,又不知怎么说,腰又疼得难受,简直不知怎么办了,她的脸越来越红,嘴唇却越来越苍白。看见如
此反常的现象,韩子威真急了,干脆停下来,说:“你快说!”
“我,我,我……唉!我来例假了。”劣马别扭了半天,最后也干脆直话直说。说完后,她觉得羞死了,就把脸扭向一边,拼命地喘息着。看
着她通红的脸,韩子威虽然没听懂“例假”是什么意思,但他也似乎明白一些什么了,他的脸也通红通红。
两人对着红了一阵脸后,韩子威终于说:“我,我,我这就去给你请个假。”劣马没看韩子威,脸扭向一边,红着脸点点头。然后,她走到操
场外,坐下来慢慢地喘息。
韩子威向体育老师说明了情况,体育老师见是韩子威来请假,也就不好说什么,给批准了。
这天又正好是劣马打扫卫生。他们班还跟别的班不一样,是单枪匹马,自个儿扫,没人帮你。放学后,劣马可真是为难了!班里同学都走完了
,看着偌大的教室,劣马就气儿不打一处来。她真想破口大骂。
这时,只见韩子威走过来,说:“你坐到一边去,我来。”说完,他就搬起椅子,把它们一张一张架到桌子上,然后拿起扫把就扫起地来。
“你出去,这里灰尘大。”韩子威一边农民般卖力气干着活儿,一边体贴地回头对劣马说。他在灰尘万千里咧开嘴对劣马快乐地笑,一嘴的白
牙在灰尘里甚是好看。劣马的心却一动,红着脸走到教室外面。
站在教室外,她呆呆地看着在教室里快乐地小声唱着歌的韩子威。劣马的心轻轻地跳着,跳着,跳着。
扫完后;为了不让劣马太不舒服;韩子威没有像往常一样走路送她回家;而是坐公共汽车送她回去。劣马本来想说坐出租车吧。因为往年上学,她
都是车接车送的,来例假的日子,她干脆就不去学校了!可看了看韩子威,她忍住了。
她硬是咬着牙,忍着腰疼,不让韩子威太担心。
送劣马回家后,韩子威自己走回去了。
高中前的学生生涯里,一向很喜欢学习的劣马,在新的环境里,却突然地讨厌起学习来。慢慢地,讨厌演变成了极度讨厌。
第一、二个月的月考,劣马都没考过张雅莉。这让她很是窝火儿,觉得很栽面子。打电话给张一哲时,都觉得没脸报告成绩。她向张一哲撒了
谎,说自己跟以前一样,还是第一名。张一哲高兴地表扬了她,还在电话里亲了她。
挂了电话,劣马越发觉得窝火儿。“真TMD窝火儿!我还真TMD窝囊啊!呸!”劣马把头一扭,呸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平时的小测验、听写、回答问题,她都超不过张雅莉,这让她既讨厌学习,也讨厌起张雅莉来。张雅莉在班里是好学生,平时跟她在一起的,
全都是些好学生,他们在一起就是讨论学习,让劣马觉得狂厌烦。
刚开始时,劣马是和张雅莉他们在一起的,可后来慢慢地,她就烦了他们,不愿意再跟他们在一起了。而教室后面的那些烂仔烂女们,却渐渐
地和劣马越混越好了。
韩子威把劣马的这种变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努力地帮她团结学习好的同学,可劣马自己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和那些同学交往了。不管韩子
威再怎么努力,她就是不愿意再去接近学习好的同学。这样一来,学习好的同学也开始讨厌她了。
感情毕竟是互动的嘛。
劣马的这种转变,只在短短的两个月里,整个儿很唐突、明显,可却是真真实实、不能掩饰的。学习好的同学在帮老师们批改作业或试卷时,
就会时不时地说说劣马的坏话。于是本来就觉得劣马张扬、放肆、狂傲的老师们,也就慢慢地更讨厌劣马了。本来就是新生,还这么自以为是
,不好好学习,不给班里增光便罢了,还整天惹是生非,老师不烦她才怪呢!
这天上课,英文老师说错了一个单词,学习好的同学都听出来了,但大家都没说。本来嘛,谁还能不出点错!又不是圣人!再说啦,给老师面
子,也就是给自己留后路嘛!大家都在心里这么一致认为。
但劣马却不这么认为。她认为你既然是老师,就不应该出错。
于是年少、冲动、晚熟的劣马,没举手就直接站了起来。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呢,她就得理不饶人地说:“老师,您念错了。”她说这话时,
很神气,似乎全班就只有她劣马一个人听出老师的错啦!她那又傻又蠢的神气,像是在向全班的同胞们邀功呢!
后排那些被学习好的同学和老师们称为“烂仔烂女”的男生女生,轰一声就笑了。班里瞬间就开了锅,前排偷偷笑着,后排干脆整个儿就乱了
起来。英语老师给闹了个大红脸,恼羞成怒,一时不知用什么话来回应劣马,她干站着,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后排的同胞们于是就笑得更猛
了。
学习好的同学见英语老师恼了,马上把他们敏锐的察言观色的能力发挥得滴水不漏。他们立刻同仇敌忾,都用异样的眼光瞪向劣马。他们的眼
睛里似乎暗藏着种种暗器,总是在关键时刻,就“正义凛然”地奋力发出。
坐在劣马斜对面的韩子威急了,他站起来,说:“老师,您别生气,劣马她是新生,不懂事儿。”韩子威的脸涨得通红通红,他又是替劣马着
急,又是气那些瞪着劣马的同学。
如果劣马长了“眼睛”,如果她那双大眼睛长来不是为了出气的,那这会儿,她就应该顺势而下,见好就收啦,她应该马上说:“是啊对不起
啊老师,是俺这笨猪耳朵听错了,而不是您大人念错了。俺下回可再也不敢了!不敢啦!”然后再向老师鞠几个躬,最好是五体投地磕几个人
人都听得见的响头,那可能就结了这事儿啦。
可劣马她是劣马啊。她为啥叫“劣马”?就是因为她顽劣啊!劣马不喜欢拍马溜须,更不喜欢心里有话却闷着不说,所以她这又可怜又可怕的
笨蛋,就直话直说啦。
她看看韩子威,说:“本来就是老师念错了,这关我是新生啥事儿啊,真是的!”她这么一说,后排的兄弟姐妹们于是来了个整个儿一哄堂大
笑。连前排的淑女君子们也忍耐不住,捂着嘴低着头做贼般地笑了。
英语老师顿时气疯了,小脸儿铁青,怒火冲天地说:“自习!”甩下铁锤般的俩字儿后,她就踩着巨尖的高跟鞋发出的狂大响声,扭着窈窕的
细腰纤纤的小腿儿走人啦!
后排不经战斗就大获全胜的弟兄们,马上吹响口哨和嘘嘘声。老师不在了,他们就是“王”啦!于是,这帮老师眼中的强盗们,说话的说话,
唱歌的唱歌,打闹的打闹,丢垃圾的丢垃圾,踢毽子的踢毽子,整个教室哄乱起来。
而前排秉奉“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信条的君子淑女们,在满足了他们平时想却又不敢的偷笑欲望之后,马上意识到“事态严重”,于是立刻
就气冲冲地瞪着劣马,聪明智慧地觉得她真是榆木得到家啊!整个儿一木头疙瘩不懂人情世故嘛!还自以为这是“正义”、“英雄”、“有型
有款”呢!整个儿一凯子(即北京话中的傻B)!
中排学习一般的哥儿们姐儿们,也不恨劣马,也不觉得有啥可高兴的,他们干脆自个儿看书,反正他们已经做惯了“沉默的大多数”嘛!
“你啊,把老师惹怒啦!”余静婉隔着两个同学,义愤填膺地对劣马说。
“她自个儿错啦,不承认错误,还嫌我指出她的错误来!真是的,啥破老师呀!”英语老师的这一行为引起劣马的极度反感,她干脆当着大家
的面儿大放厥词。
“俺造反不行吗?哼!”劣马恨恨地想。其实,玩游戏,就得遵守游戏规则,年少的劣马还无知着呢!
这些话,像是下战书,还没等下课呢,就已经传到了英语老师的耳朵和眼睛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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