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怀绝技却隐而不发,城府极深。别的不说,能够屡次获得我惊雷朝堂内部的消息动向并步好后招,实在是深藏不露。聪明的让人不得不心生忌惮。”薛凌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抚了抚窗框上精致的盘龙雕花。
窗外月光皎洁,这是他的皇城,他的国,他的家。终还是笑着拂了拂衣袖,薛凌回头望向流云问道:“若有一日,雕栏玉砌仍在,唯有朱颜改。家还是家,国还是国,只是一切都不再属于朕。怎么办?”
“这……”流云微微有些慌乱,皇帝心意不可揣测,何况这种话也不是他应该听的。薛凌看着流云向来木头似地脸上闪过些尴尬和犹豫,慌乱的样子简直像个大孩子,禁不住勾起嘴角。
“你无须紧张,若真有那一天老百姓还是能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寒衣教里的那些家伙是不会对百姓下手的。你还是能继续当你的侍卫,过你想过的日子。”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薛凌身为惊雷皇帝树敌如此之多,即便只是退位也断不能保住命了。
透过窗向外望去,薛凌仿佛看见了惊雷整个气势磅礴的皇城大殿,来来往往穿梭的宫女太监。只要他下一个命令,所有人都会照着他的话去做,整个惊雷的最高权力就牢牢握在他的手心。为了得到这个皇位他忍了那么多年质子之辱,努力对父皇的偏心视而不见,还得受着冷言冷语装出低眉顺眼的样子博取信任,才能雷霆手段处理掉二哥在朝堂里的势力走到今天。
所有人面上都对他敬畏有加三呼万岁,当今圣上手段狠辣对亲生父亲和手足都可以赶尽杀绝毫不心软。有多少人在私下揣摩父皇的死,有多少人暗地里唾弃他是个弑父叛上大逆不道的孽子,他心里清楚地很。但是他没有命白衣卫做出任何灭口封嘴的行动。因为他不怕。他就是要让所有人认清现在的天下是谁做主!
曾经的某一个夜晚,当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还属于他的父皇时。他竭尽所能的去完成父皇的任务,战战兢兢的跪地行礼,终于听到他轻描淡写的赞扬:“到底在聚风呆了些时日,那些背后捅刀子的阴险主意学了不少啊。”然后他一脸惶恐的伏地称是。
在他的授命下,流云窃听到他亲爱的父皇一脸语重心长的对他的二哥说:“薛凌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助你的天下,用得不好定会祸国作乱。利刃需要打磨,但是却不能过分倚仗,你需存着点防人之心。别以为他是你弟就轻信了他,那小子是虎狼之才,到了关键时刻,你也要能狠心断剑。”
在他亲爱的父皇心中,他就是把有豺狼之心的双刃剑。狠心断剑……原来他视其为心腹,人视他为手足。好一个君臣典范!
弑父又如何?叛逆又如何?他是王,他主宰一切!不知何时拳头一丝丝捏紧,心里泛出些异常苦涩的感情。
“臣不会背离陛下的。陛下待臣如心腹,臣拼死也会保全陛下。”身后传来坚定有力的男声,薛凌一愣。呆视着面沉如水闪亮着双眼看向他的流云。
如心腹……
莫名的情绪仿佛电流般攒动在心头,薛凌静静审视。面前的男子是跟着他近十年的下属,忠心耿耿,办事得力。但似乎是头一次注意到他的面容,刀削般的脸架,剑眉斜扬,古铜色的皮肤和削短的黑发显得清爽帅气。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也是能独当一面的人才了。此时坚定望向薛凌的那一对眸子扑闪两下,努力的传达着他的……鼓励。
薛凌扑哧一笑,真是没发现他竟也有如此大胆的一面。
“好大的胆子,敢自称是朕的心腹?”板起脸,冷冷看了眼流云。对方果真被吓到了,涨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请罪:“是臣大胆……”话还未完,就被薛凌打断。
“不过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你这次,好好努力啊!我看上的人注定要成才的。”薛凌勾起唇角笑道,细长的眉眼划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眸微转,说不出的风华流露。
流云看的傻了,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再盯着谁看。连忙头如蒜捣的点,慌张的样子让薛凌忍不住无语摇头:“你说你个木头啊,和你开玩笑呢吓得你!”
流云这才反应过来,低了头抿了嘴角。不知是否看错,有一丝淡淡的笑从那紧抿的嘴角流露。
薛凌勾起嘴角,笑意里多了分雄霸之气。那个眼罩男子即便不可信却也没有他法了,现在他只能兵行险招绝处逢生。
没有人可以动摇他的统治。
与此同时,硕大的惊雷皇宫里一个身着黑色短打的身影迅速移动着。身形过处草木不动,就是惊雷最富盛名的白衣卫都丝毫未觉。
迅捷如猎豹般的隐入夜色中,绕过重重守卫终于悄无声息的止步在皇城深处的宫殿外。拨开院落里及膝的杂草,眼罩男子轻轻伸手抚上宫墙,粗糙的手感和坑坑洼洼的痕迹都昭示着这处宫殿的破败不堪。
熟练的猫在廊道转角处,眼罩男子小心翼翼的抬头望向屋里,却是一片黑暗静寂。明显屋里的主人已经就寝,再看也看不出什么。想了想,还是克制住了冒险冲进去的念头,微微调整身形。随即再一次掩进月色之中,销声匿迹。
To be continued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本来这章是昨晚零点的时候准备发的……
结果……操作错误,我只好把一章删了……今儿重发。。
这两天忙着拜年,对更新有点疏忽~
明天很忙,估计下章后天发~MUA~
……
第七十六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眼罩男子果然言出必行,验完银子的当晚征云军大营便来了个不速之客。一袭白衣,一把古琴。细眉凤眼,鼻梁高挺,脸带七分善意,三分随和。笑起来眉眼弯弯,看着就十分易亲近。满头青丝严谨的束成一个发髻,不落半丝额发,干净利落举止隐带不容置疑的霸气和庄重。
自报家门道:“在下乃南疆虫师,受王上之命前来助大军一臂之力。”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任谁都会怀疑下。但偏偏说这话的人不怒而威自带贵气,于是姚渠只不过挑了挑眉表示疑惑:“陛下的确有密诏将有一高人来相助,只不过……没料到阁下竟如此年轻。”
“在下乃南疆老苗族族人,世代制蛊。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了不少,将军谬赞。”微微躬身作揖,面带笑意始终如沐春风。
这样的气质涵养真不似常人。老苗族名震天下,又见他如此坦诚大方,姚渠自是卸下了所有的警戒心,忙不迭的将人请进主帐上座。
白衣男子倒也够直截了当的,开门就见山。倒酒摆宴也免了,一落座就将琴放在面前案桌。看着姚渠道:“将军是否要先验曲?”
姚渠见他如此淡定直白,倒也不急了。心里思忖这人多半是艺高胆大,一定是货真价实的老苗人。当下摆了摆手笑道:“先生为了我惊雷国效力奔波着实让人敬佩,如今夜色已晚,先生不如先休息吧。明日我军就摆阵鸣鼓,杀寒衣教个鸡犬不留!”
白衣男子闻言淡淡扬了扬眉,起身作揖谢过:“那承将军美意,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姚渠立刻唤人上来安排白衣男子的营帐。到底还是留了个心眼,将主帐边的副将营腾了出来让他住着。又打着帮忙的旗号没收了那古琴,变相缴获了可能存在的威胁。这样一来可以明着安排侍卫借守护名义严加戒备监视,二来若是真的有什么动静,自己也可以立刻采取行动。
若说能想到这步,姚渠也真是不容易了。自戈虬一仗败绩后,他几乎就是被皇帝给冷冻了,老皇帝有心把薛珏的责任推给他,好让二皇子保持声威。就这么郁不得志的过了几年,本以为姚家到了自己这辈也就算官做到头了,没想到归国不久的三皇子能够拔了二皇子这棵大树,自己做了皇帝。继位后第一件事竟然就是下诏洗清当年戈虬败绩自己的冤枉,将二皇子薛珏下罪,彻底扫清余党。而自己也就顺理成章的提拔上位,成了大将军。
这九年的饭也不是白吃的。姚渠指着自己有那么一天能够翻盘,自己琢磨钻研了不少兵法,心思也就以前沉稳了不少。若是换在以前,他根本不会想到这许多。
按理说这真是毫无纰漏了,但偏就上天开了个玩笑——姚渠玩手段玩心思的对象错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何况那白衣男子早已经修炼成仙了。
悄无声息的放倒所有侍卫,他微微摇头暗自叹气,心说这般货色真是不够他玩的。
从那些行尸走肉般的士兵体内驱完所有的蛊,灭了最后一只火把。白衣男子看了眼沉沉入睡的姚渠,满意的放下帐帘。
沉沉夜色中,一只脚绑密条的白鸽迅速的朝着惊雷京师的方向飞去。而同时,一匹军马正嘶鸣着向相反之处疾奔而去。
当这一切在悄然无声的进行时,有两个人影也在暮色下潜伏前进。征云军营前,一棵古树老枝上一个身影一跃而下。伸手在地上马蹄印上一摸,放倒鼻下一闻,不禁皱了眉。
“怎么样啊孟小姜,快说啊别拧眉头了,再拧你也成不了西施。”从树顶上直直落下另一个身影,在离地一尺处微微蜷曲身子灵敏的一个翻滚卸了力,随即弓着身子猫在一旁轻声询问道。
“马蹄是刚踩出来的,一炷香时间内有人从营里出去过。还有你没文化就别瞎掰,喜欢皱眉的那是东施,东施效颦知道不?白痴。”孟小姜臭着脸回头怒视。
明明知道自己和这家伙合不来,碰一块就吵架。偏生叶承修那个白眼狼每每还特喜欢把自己跟他放一块行动。上一回征云军大营劫人那事儿因为光顾着和常三拌嘴,没照顾到同僚们热切希望做事的心情,结果被弹劾说是事儿都给他俩做完了,他们还去干什么啊。
【众暗卫:你想太多了,我们只是不想听你废话而已……】于是这事儿的后续就是叶承修那狼心狗肺的无视自己一脸反对的表情硬是把常小三那头猪给他一块儿支了出来执行任务。
想到这儿孟小姜不由一脸鄙视的回头看了眼沉思状的常三,只听到那边压低声音道:“不对劲儿啊,营门口的卫兵哪去了?整个大营里怎么连个火把都没有,这不是闹鬼呢吧……话说回来,要是西施不爱皱眉那你让东施效谁去啊?不是我说你,自个儿就是个目不识丁的就别不懂装懂企图糊弄英明神武的在下了!”常小三扬起下巴一脸鄙视的回瞪过去。
孟小姜嘴角一抽,看看,这头猪又开始哼哼了吧。刚想开口反驳,却忽然发现不对头,忙说:“常三你快看,这马蹄印不对啊!”
“是不对,这半夜三更的又是大战前夕,怎么还会有人出营门……”常三话还没完,只听到孟坚那边冲着耳朵低吼一声:“不是说这个!你看这印子的方向!”
常三一愣,心里咯噔一下。和孟坚对视一眼,双方脸色都有些难看——这马蹄狂奔的方向,显然是聚风国。
虽然两人时常拌嘴互相看不顺眼,但这时候却出乎意料的统一步调。两人两个方向一前一后进了大营,刚走了两步常三就察觉不对劲,忙捂住口鼻。侧头看向另一边的孟坚,也是猛然倒退了几步。
这大营里笼罩着一股子迷烟,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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