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尉南在电话那头用很冷淡的语气说:“能不能出来一下。”
他约我见面?是送生日礼物吗?我心跳“怦怦”加速了。跟妈说了声有事便跑出了家门……
见他远远站着,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走得特别慷慨大方。
近了,感情却软了下来。他杵在原地,一句话都没说。
“没什么,只是遗憾没能继续作朋友。”说完这句话我的眼眶就湿润了。
我们怎么了?尴尬、沉重。以前简单的笑容呢,连说声生日祝福似乎都很困难。“回去吧,不过是个生日。”我抬头故作释然,就像高一时那么理所当然地接过他递过来的伞一样。
大约跨出二又二分之一步,他叫住了我:“小诺,我们今天不去上课。”
……
他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去我们以前常去的狮山?”
他站着没动,“去另一个城市。”
“今天?我们?”我着实惊慌得语无伦次。
这该是我和李尉南认识以来第一次在校园以外的地方单独相处。我习惯了和许劭,和李嘉和阿穆无所顾忌的打闹和斗嘴。而尉南不会和我斗,他总是处处让着我……我没想过他会这么决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决定出来。我想他只要能对我说声“生日快乐”我就会很满足。那时我以为他和姚小森很好了。这样的闹冷战,让我们有时都看不清彼此。
两个人说是逛游乐场却面无表情各怀心事,一路缄默。我索性在草地上坐了下来。他也远远地坐了下来。阳光和煦,天空湛蓝,这样的天气要是天男他们都在,那该是多快乐的事情啊。可是,我们似乎都没有心情欣赏,我默默地站起来,他默默地在后面跟着……
走出公园,在候车站台等车时,一对年轻的情侣相互搂着,笑着、闹着。我转过头去,不知道要如何安放自己的眼睛。我索性大步走了,尉南跑了过来问:“怎么不等了?”这是到现在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我说边走边等吧,这条路我熟悉。他笑了起来,走在了我的左手边上。
到下一个景点时,便一起去逛街。彼此就好像又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又看到了他笑起来微红的脸。任我说什么他都可以给我一个惊喜的定论。
回来车上,我们挨着坐着。我一直没有抬起头,“回去后,我们还是不讲话吧。”
他愣了愣,末了摸着我的脑袋轻轻地说:“听你的,你决定。”便松开了搭在我肩上的手。
其实我只是在询问,却很久都没有听到答案,突然觉得很累。为什么不再一起了呢?明明在乎却要表现得这样的矜持和淡然。姚小森呢,李尉南要怎么面对?
还有,我们的高考!我想我们一路上只能默默……李尉南明白的,我明白的。只是我们一直在揣测着对方,因为看不明白,还因为混沌。
下了车,他还是一路揽过我的肩走进操场。我微微挣脱着,“你不要和我一起进教室吧。”
“一起进去!”他像是在给我答案。我摇着头,径直跑了上去。潜意识里告诉我,就该这么做,踏上第一个楼梯的瞬间,我似乎还是带着我曾经有过的“骄傲”……
已是晚上第一节自习课。教室里安静极了。主任埋头批改着作业,没有注意到我的迟到。我想她应该是有所警觉的,我和李尉南有一下午没来教室了,是不是——邝老装傻,在故意考验我们吗?我还是心虚的多瞥了她那张平日里多变的脸。还是低头改着作业,算了,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潘婷婷凑过来问:“一起出去了?”我点了点头。
“礼物呢?我看看。”
我说:“没有,就吃了饭。”她像是失望地“哦”了一声。
下课后,董猪走了过来,说了声:“生日快乐!”他那小子声音那么洪亮。 “刷——”全班同学的眼光扫了过来。
“小诺——”我朝窗外望去,许劭和李嘉他们等在走廊上了……
第二天,我见他和黑狗阿猫打闹时,却睁着兴奋的眼神怔怔看着我,一副有满腔话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战战兢兢充满鼓励心情的样子。我始终低着头,故作思考状盯着试卷试题。末了,确认是绞尽脑汁也没办法想出来时,才发现原来试卷放倒了。我抬头,特平静且一脸无辜地望了他一眼便又埋下头来……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选择缄默。回来后的环境依旧窒息而冷竣。主任没有对我们的旷课产生疑问,可尉南打电话来问,“主任没有问起吧?”他在乎了,在乎主任的想法了。我不禁苦笑了。老师没有问起,日子还要依旧吧。
就这样又开始没有来由地打着旷世纪的冷战。他继续上课旁若无人地睡觉,下课和姚小森和董猪大笑或玩闹,继续拿着年段前茅的成绩。我似乎开始后悔当时的决定,如果,那时和李尉南一起上楼;如果,我可以那么坦然的面对他的目光,也许,我们还是可以向没分班前那样——随性的大声交谈和欢笑。
说不出的话语,不敢触及的情感,朦胧得让我们恐惧……
13
后来就发生了那件“打架斗殴”事件。那天,只见一群特有黑社会特征的黄毛小子“砰”踹开教室大门。背后汇聚了一群来自四面八方上上下下各个年段各个班级各个组织的前来观看热闹的无聊看客们。那帮黄毛小子如若只是前来问讯不把事情搞大也不能啊。想想,这么大排场就只踩了只蚂蚁便浩浩荡荡回去,今后他颜面何存。
我没有起身,还没弄清今天遭扁的是谁。便见林亮气喘吁吁跑来,一副大事临头的样子。我仍握着笔,抬起头纳闷道,你干嘛呢,人家打架你掺和得这般热乎啊?
“你……你不知道吗?是……尉南。他们要找李尉南。”他的脸涨得通红,紧张得语无伦次。
“他人呢?”我一下子急了,这么大的阵容来打李尉南?
于是便想都没想扔下笔,冲下楼满操场满后山满小镇找。天男、李嘉、黄川枫一群分头散去,一副把小镇翻遍也保卫哥们的豪迈。那时才发现我们真是哥们了。
后来,阿美跑来说,李尉南已经回寝室了,右脸颊还一块淤青。我翻遍口袋发现没带钱,便向戚筱伟要了钱,买了两个生鲜鸡蛋。我在大门边悄悄塞给房东阿姨让她水煮后给李尉南敷脸,便一个人静静走回教室……
进教室才听同学说,早在我来之前,那帮黄毛小子已经进来操起板凳要向李尉南砸去,还好他挡得快,所幸躲过了一劫。一女生抬头问我,“蓓诺,李尉南没事吧?”我看见姚小森握笔的手停了一下,偏着头愣了一会,拿眼角斜乜了我三分钟,继续低头做她的习题。
当时我就特懊丧,为什么不早些来,如果我在,一定奋不顾身视死如归一副舍己为人从容不迫的样子扑上去,挡在李尉南前面。这样的场景我不止一次的幻想过,似乎为了他,我可以放弃很多东西。
可惜,这种事是再没能碰上了。因为第二天,黄毛小子便前来道歉了,一副痛改前非回头是岸的瘪样。李尉南爽朗一笑,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事后那天,李尉南在走廊上怔怔站了很久。我没有走过去,远远朝他望了一眼,脸上的淤青没有散去。我想他该是把煮好的蛋吃了吧。
他是否也会忆起高一时的那场架。他无意磕伤了林胜,失落的趴在桌上,泛着布满血丝的眼无奈而无助地望着我。他说,小诺,我和林胜打架了。我递过纸条道:不拘小节。他说,可他头部受伤了,我道了歉,送了水果他不让。那天下午他没来,我请了假跑到他宿舍后门喊他,我怕他一个人为了逃避面对而封闭自己。可他不在。我失落地往回走,上了校道转角楼梯时,他叫住了我。回头才发现他叔叔伯伯都来了。我说,没事就好。转身便跑了。那似乎是我唯一为他做的事情了,可就是这样的事情也没能让我帮上忙。
很久以后,在我回到李尉南帮我找的学校复读的时候。和阿姨平躺在一起聊天,阿姨突然问我:“学校有一个叫林胜的吧?知道他考得怎么样了吗?阿南那时候无意打伤了他。”是的,阿姨的语气里是歉意,是对他真诚的关心。林胜是始终不接受道歉,过后的两天就转学了。我笑了起来,忽然觉得有一个好母亲很温暖。
之后便是死寂般的风平浪静。一样早起吃饭上课下课放学晚归吃饭睡觉,一天天便这么过去了。然后高考便不可遏制地来临了。那时已忙碌得不懂离情别绪的伤感,抬头便看到黑板上距高考还有X天的倒计时;以及“X天过后海阔天空任我飞”的字样。主任见我们一天天步入正轨渐出佳迹,喜得合不拢嘴,一上课也特慷慨激昂,说我们是学校又一轮的红太阳充满希望光芒耀眼,还推测了谁谁是上本一线的料,谁谁有望冲刺重点本科,还有谁谁再努力一把本三线便上去了,最后是全体都飞黄腾达光宗耀祖。班长带头鼓了掌,全体齐唰唰“啪啪”响起又齐唰唰将手放下平整搁在桌上,眨着双充满求知欲却空洞迷惘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闭合飞快的双唇,仿佛从那真就飞出了美好的寓言和平的希望。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4…15
14
X天过后真就海阔天空任我飞了吗?于是便都枕着升入天堂的美梦任暮色四合。
之后便是体检,便是熟悉考场,日子越临近大家脸上的表情就越丰富。还意外地发现腰围竟都又胖了一圈。然后仿佛大家都成了神话前的净身,就等高考鬼斧神工般的凌空一劈。
琳子还充满神秘感地告诉我,其实高考很恐怖,很恐怖。据她了解去年就有一女生没考完数学便晕死过去了,她的男友冲上去一阵嚎啕呼天抢地。我说,不会吧,真这么恐怖。我想,我没那么孱弱吧,打死我也不晕死。晕死了,李尉南也会冲上来,一阵呼天抢地吗?那该多丑啊!尉南一定不会晕,他有那么多的信心和力量。姚小森也不会,她是那么“强悍”的一个女子。
考完第一科,我便迫不及待跑出教室门,说不出的感觉,委屈得要窒息。下了楼梯吵吵嚷嚷的议论声,“原来不过尔尔,瞎紧张。”“那题都比咱平时做的简单多了。”我快步走向阿穆考试的教室,他依旧一脸平静。我委屈地喊了声“阿穆——”他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不要想。”我低下头和他一路静静走下了教学楼。语文是我的强项,几乎所有的老师都在期待着这一次校的满分作文会在我身上发生。我知道我不可以发挥不好,可是,考场上的我还是紧张,连平日的审题速度都慢了三分之一拍,我就像在面对我并不拿手的科目,写完作文的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眼泪似乎都要下来了。我的心里似乎有个充满魔力的声音在嚣张,完了。我懊悔我怎么可以紧张,怎么可以在考试的这一天在我还占有优势的科目上临阵慌了手脚。我以为只要我更谨慎我可以从平日的130再进上十分。可是,我的谨慎让我失去了面对语文时该有的从容和该保持的平常心。
“小诺,接下来的考试加油,中午好好休息。”阿穆朝我笑了。我知道这是面对考过后的科目该有情绪。
下午的情绪状态似乎好多了。明天还有更重要的“战役”。只要按平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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