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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嗝。”素黑打了个饱嗝,停住筷子,抬起头来,黑眼珠转了转道:“三百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若是那个不开眼的江湖强盗起意抢劫,丢了银子事小,只怕这脑袋也会不保。”
司徒勋一愣,心道这小子似乎也不尽是浑得黑白不分,竟然也知道素来福兮祸所倚。娃娃脸上现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干笑了几声道:“本王也是因为自家亲戚的缘故才对你说这番话。再说那有强盗敢打赈灾银的主意,就算有,那几个蟊贼也不必放在眼里。朝廷既然派出钦差大臣,自然也会派押运银车的军队。”
切,忽悠我!那些贼子哪管什么灾银不灾银,若是来他一波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那样的超级强盗集团,自己这假国舅还不得吹灯拔蜡?
混帐太师爹 (1)
喝了司徒勋的酒,吃了司徒勋的肉,却没上司徒勋的钩。
素黑感觉自己这假国舅还是比较聪明的,起码没大脑发热去求那个钦差大臣的差事来。前世小说电视看得多了,哪个赈灾的钦差大臣会一路顺顺当当的把灾银发下去?不是当了某些人的替罪羊,就是因为监守自盗最终被皇帝老儿给正法了。
看着白花花的三百万两银子在眼前晃来晃去,相信没几个不眼晕的。
素黑瞅了眼紧紧跟随在身边的展翼,心想这小子盯得这么紧,自己可怎么脱身啊?
太师府座落在京都东城,离御河路还有一段距离,也看不到皇宫。这里住着的都是达官贵人,并没有平民百姓立足的余地,所以显得比较安静。冷清的一条大街上,隔着十来丈就有一座府门,每座府门外都安静地蹲着一对石狮子,数十个石狮子就这样在自家的门前百无聊赖地瞪着双眼,瞪着从街上偶尔路过的车轿和路人。
素黑乘坐的轿子缓缓从大街上经过,道路两旁原本就寥寥无几的路人,一看那乘轿顶插着五彩鸟翎的轿子都远远躲了开来,这使原本就清冷的街道更显得空荡荡。
轿子绕过正门,走到太师府旁边,六个轿夫有些困难地将宽大的轿子拐入了略显狭窄的侧巷,在一片树荫之下,停在了角门处。
展翼见轿子停下,急忙躬身打开轿帘,却见自家的这位爷正微眯了眼睛皱着眉头,表情似乎有些不悦。这让展翼简单的内心一下子复杂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先前在酒楼上的表现让国舅爷不高兴。
“敲门。”素黑下了轿子,刚说出两个字,便抱着肚子哇地一声冲到角门旁的大柳树下,抱着柳树狂吐了起来。
喝多了?展翼一闪身出现在素黑身后,熊掌一般厚实的大手掌在少爷后背犹豫地抬了抬,终究没敢造次地拍上去。
“敲门啊!呆我身后干吗?”素黑吐得眼泪都出来了,感觉这坐轿子真他妈不是人能受得了的,前辈子只坐过山车时出现这般惨状。素黑正吐得头晕眼花腿抽筋,猛回头,却发现身后有个人比自己好似还难受万分的样子,一张扑克脸看着自己狂吐竟然都抽抽成土豆了。
“是,少爷。”抽抽成土豆脸的展翼见少爷终于停止呕吐转回头来,嗖地一声退到角门前,抬手哐哐哐砸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素黑断没想到,自己走偏门竟然也会有一大排人候在门内。
“少爷好!少爷回府了!”门内一大排人齐齐弯腰,不约而同扯着嗓子大吼了一声,吓得素黑原本放进门内的前脚嗖得一声又缩了回去。
“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管家模样的中年人站在下人们之前,双手拱着迎在门内。
老爷?当然就是上官太师了。
素黑痛苦地闭了下眼睛,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低着头无可奈何地迈进门内,跟着管家往书房走。
混帐太师爹 (2)
当朝太师上官博是个五十余岁的中年男子,面相庄肃,五官端正,下颌留着时人最喜欢留的四寸美髯,看上去便知道性情严肃,不苟言笑。扫帚眉下,一双眼目却闪着烁烁精光。
“阿宝,又上哪里胡闹去了?”中年男子威严地低喝了一声,吓了素黑一跳。
“啊啊,也就同靖南王在得月楼吃了酒,没到哪里胡闹……”素黑不知道该怎样称呼眼前的这位上官老爷,叫爹吧,不甘心,不叫吧又怕露馅,嗯啊了两声,低头敛眉只装着乖顺的样子出来。
果然,看到儿子低眉顺眼的样子,上官博原本恼怒的神色中流露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溺爱,叹息了一声道:“靖南王那里要尽量保持些距离,不要走得过于紧密,免得你姐姐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这靖南王素日与你并不亲厚,今日怎么会突然邀你到得月楼吃酒?”
“孩儿也不知道,哦,对了,他说什么今年水患的事,还说皇上已经打算从内库拨了三百万两的银子赈灾,且还要派出一名钦差大臣负责督办此事。要帮我争取一下那个钦差大臣的美差……”素黑见上官博听着自己的话,脸色越来越阴沉,心道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你答应了?”上官博目中精光一敛,有些紧张地望着自己这唯一的儿子。
“没,朝廷上多少人盯着这肥缺,儿子可不敢想……”
“也不是不敢想,只是今年这趟差事宫里那面已经有消息透出,说是皇上有可能借这次江南水患赈灾的事情,整治朝纲,拿一批人下来。如今这份差事已经不是什么美差了,而是皇上手里的一把刀。其实真是刀也就罢了,怕的是皇上在找一把挡刀的盾牌。如今这官场关系繁杂错综,真要得罪了朝中某些大臣,为保社稷安稳,怕是这钦差就会成为替罪羊了。”
上官博从不曾与儿子对政事进行讨论,如今见儿子已经被靖南王盯上了,知道再不指点,只怕自己这混帐儿子就不是头上挨一闷棍的事情这么简单了。
“今天做得不错。”上官博低头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忽然和颜悦色地说了一句。
素黑有些发懵,不知道是哪里做得不错,遭到这老头子的突然表扬。
“那丫头的一棒子似乎把你打清醒了许多,人放了是对的,别让京城百姓以为国舅爷净干些欺压百姓的事。偶尔发发善心,别人会对你刮目相看的。不过,也许正是因此才引起靖南王对你的注意了吧。所以,可以偶尔当当好人,但不要经常当好人。如今这世道,好人吃亏,坏人横行。呵呵,我的儿子,自然不是吃亏的主。”上官博原本庄肃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得意冷笑。
素黑那个汗啊,心想这是什么老子啊?怪不得她的前任如此糊涂地突然离开了,原来是因为坏事做得太多,老天爷都忍不住要插手了。
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不过老天也太不平了,凭什么让自己替那坏国舅来擦屁股?
果然,那混帐的太师爹又开口说道:“你那个小妾替你生了儿子,做父亲的,就得有点做父亲的样子,起码去看上一眼,好歹那柳氏也是京城守备王仁德的外甥女。不看僧面,这佛面也是要看看的,有些时候下面的也要好好维护,说不定哪一天就需要他们替你擦屁股。”
素黑的记忆(1)
只是到目前为止没人替她擦屁股,倒是她在替别人擦屁股。
素黑听了混帐太师爹的教训后,赶紧夹着尾巴随着紫菱往那个柳姨娘的院子里走去。
素黑一进柳姨娘的屋子,丫环婆子立刻把柳姨娘生的胖儿子奉圣旨一样塞进素黑怀里。小家伙到了素黑怀里,小眼睛顿时贼亮亮的,哗哗就是一泡尿。泚得素黑好好的一件真丝袍子转眼成了尿布湿。
“哎呀,国舅爷恕罪恕罪,这帮子该死的奴才怎么不知道先帮小少爷把好了再送给爷。”柳氏的贴身丫环春红见小少爷闯了祸,急忙将惹祸精从少爷怀中夺了出来。满脸紧张的样子,生怕这混帐父亲恼怒之下上演一出虎毒食子的悲剧。
柳氏紧张地将儿子从春红怀中接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看向素黑的眼神像看一个充满了危险的有害动物一样,满脸都是抗拒和戒备。
这可不是一个小妾看丈夫的眼神。素黑感觉这个柳氏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情感,或者说甚至是陌生和敌对。
见素黑盯着她看,柳氏一双好看的眼眸在与素黑对视的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和愧疚,极快地低下头去。
有意思。素黑摸了摸下巴,心想即使人家不欢迎,自己这个冒牌父亲也不能拍拍屁股就这么走人。于是,某位便宜爹,对着一屋子的丫环婆子威严地扫视了一遍,肃声吩咐道:“好好侍候你们家主子,哦,还有小少爷。”
从进门到出门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素黑却感觉自己要被那些奶腥味尿臊味薰成咸鲅鱼了。
“少爷,你都有半月多没去看看纤纤姑娘了。”走过一个绿藤箩缠绕的院落外,紫菱忽然住了步,回头看了少爷一眼道。
“还看什么看,瞧瞧这衣服,能见人吗?”素黑抖了抖被便宜儿子尿湿的袍子,着急回去沐浴更衣。
“纤纤姑娘院子里可是有温泉,少爷以前不是最喜欢过来泡一泡的吗?”紫菱探头往飘着花香的院子羡慕地瞟了一眼。
“什么,纤纤?”素黑大愣,以为耳朵听错了。伸手揪住紫菱的衣襟急切道:“这里也有人叫纤纤?”
素黑的记忆(2)
“少爷快放手啊,紫菱喘不过气来了!”
见紫菱一双子眼珠子鼓鼓的,好像要蹦出来一样恐怖。素黑才发现自己抓住的地方是紫菱包住脖子的元宝衣领,吓得赶紧松手。
“咳咳咳,少爷,你怎么这么大的劲,咳咳咳,快把紫菱勒死了。”紫菱翻了翻白眼,手揉着勒痛了的脖子,费劲地大呼了几口新鲜空气。
“你说这院子里住着一位纤纤姑娘?”素黑瞪大了眼珠子,直愣愣看着紫菱的那两片粉嫩的唇瓣。
“爷,你不会是把纤纤姑娘也忘了吧?你被那个豆腐西施敲破脑袋那会,可是纤纤姑娘亲手把你给救回来的。”紫菱棱形的小嘴因为惊讶变成了极圆的O型,水杏儿眼也极难看的瞪成了牛眼,似乎少爷可以不记得爹不记得娘,但不能不记得纤纤姑娘。
两个人正在院子门前嘀咕着呢,不妨那原木做成的门扇吱呀一声开向两边,里面走出来一个披散着长发,穿一身玄色紧身装的绝色女子。
“在门口蘑菇什么呢?要进来就进来,姑奶奶正急着告辞呢。”明眉皓齿,飒爽英姿的纤纤姑娘,双手抱胸恶狠狠地看着素黑。
“纤纤,果然是你!”素黑大惊之下,蓦然大喜,猛地扑了上去,抱住素黑的纤腰。
“乖乖相公,走,随为妾进屋子里去。紫菱,你守在外面,不要让人进院子打搅你家少爷泡温泉。”纤纤揽住素黑的腰,像揽着自己的小妾一般转身关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