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飞渡 (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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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 (耽美)- 第5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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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如此一笑,说不尽地温文丰雅,女子尽力稳住心神,柔声道:“……没有关系的,爹娘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一旁那叫苗儿的女孩忽然道:“祖父,你还要吃吗?要是不够的话,苗儿的也给你。”说着,舀了自己碗里的元宵就放进身旁的中年人碗中。 

  那中年人发中夹杂着银丝,眼角亦有淡淡的皱纹,却依旧看得出俊美的轮廓,只是那脸上的表情却很呆板,或者说是痴傻,他机械地吃了女孩舀给他的元宵,然后就开始专注地摆弄着身旁一个灯笼,灯笼上绘着一树桃花,一旁那文雅男子道:“爹,要不要再添一碗?”中年人没有理他,只自顾自地呵呵笑着,摆弄那灯笼,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自言自语道:“二弟……”文雅男子摇摇头,似乎对神智不清的父亲已经习以为常,正在这时,他的目光却不经意地与另一个人接触在了一起,那是个容貌普通的年轻人,正坐在不远处,身旁是同样形容寻常的男子,那年轻人似乎微微一顿,然后就收回了视线,文雅男子见了,也不在意。 

  一块银子被放在桌上,北堂戎渡轻轻拉起了北堂尊越的手:“……二郎,我们走罢。”两人都不再说什么,徐徐离开了小摊,身后是多年之后回京探亲的一家四口,此刻整个京师都淹没在灯火辉煌中,北堂戎渡握紧了北堂尊越的手,北堂尊越没有出声,任他握住。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三百七十二。番外 载不动,许多愁 

  正极十年,春和宫。 

  床前悬着的烟水色罗帐掩得严密,里面躺着一名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女,一头青丝披散在枕头上,肌肤雪白,两道长长的秀眉使得整张脸不乏英气,容色清丽难言,如同出水芙蓉一般。 

  北堂佳期密长的睫毛忽然颤了颤,紧接着,一双金色的眼睛便缓缓睁开,她轻皱了一下好看的眉头,只觉得两侧太阳穴有些闷疼,便翻了个身,用力慢腾腾地揉着额角,咳嗽了一声。 

  声音传出,外面有人听见,不多时,帐外已有一连串细碎的脚步声临近,一个身穿华贵宫装的女子满面喜色,正由宫人扶着,快步从外面走入殿中,口中只道:“……我的儿,你可好些了?”北堂佳期闻言,便转过脸来,随即罗帐就被宫人揭起,宋妃俯身抱了一下床上的北堂佳期,细细端详她的面庞,见她气色尚好,这才将北堂佳期揽在怀中,叹道:“小冤家,可好些了不曾?昨晚你发起烧来,本宫担心得紧。”宋妃絮叨了片刻,便被宫人劝住,笑道:“……娘娘还是让太医先瞧瞧公主罢。”宋妃听了,不免也笑了,道:“是了,叫太医来看看罢。”又对北堂佳期自嘲道:“本宫果然是年纪大了,开始唠叨起来。”北堂佳期笑了笑,轻轻一拥宋妃的肩膀道:“母妃哪里老了?明明年轻得紧……女儿现在好多了,母妃不必担心。” 

  正说着话,一名年老的太医已经由宫人领了进来,上前给北堂佳期诊脉,片刻之后便点点头,微笑道:“……不碍的,微臣再开几剂药下去,公主按时服下就是了。”说罢,写了方子,宋妃便命人去煎药,又怕人多吵到了北堂佳期,就只留下三两个宫人待在殿中服侍,半晌,药已煎好送了进来,宋妃亲自端着热腾腾的汤药,慢慢地给北堂佳期喂了下去,然后又叮嘱了一番,让她好好休息,这才给北堂佳期轻手轻脚地掖好了被角,又放下帐子,自己出去了。 

  北堂佳期喝完药躺在床上,一时身上还有些乏力,不过也并没有什么问题,不一会儿,药里安神的成分开始发挥作用,倦意就上来了,北堂佳期打个呵欠,干脆闭上眼,很快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却忽然听见帐外有人正在说话,北堂佳期昏沉中也不在意,却忽然感觉到有人掀开了床幔,似乎看了看床内,然后很快又重新把帐子放下了,紧接着一个低沉的男声仿佛向殿中留下来伺候的宫人吩咐了几句,北堂佳期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知道是自己的父亲北堂戎渡,她眼下困倦得很,眼皮沉甸甸地不愿意睁开,便索性不起来,兀自在床上沉沉安睡。 

  没两天,北堂佳期便完全好了起来,只是宋妃却不许她出门,定要她多多休息,这一日北堂佳期百无聊赖地坐在廊下,没什么意思地逗弄着一只毛色雪白的鹦鹉,旁边宫人见状,便笑着说道:“公主怎地闷闷不乐?想来长日无事,只怕无聊得紧了。”北堂佳期懒懒半睁了秀眸,道:“……母妃这几日不许我出门,岂不是闷煞人了!除了练功以外,竟是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一面说着,一面随手折了一枝生在廊下的红花,去漫不经心地逗鸟,那宫人想了想,便建议道:“既然公主闲来无事,不如做些女红针黹也好。”北堂佳期听了,便睨了对方一眼,哂道:“……你明知道我在弓马骑射这些方面上是精熟的,可在那等女孩儿家的本事上却生疏得紧,却还说这种不提气的话!”这宫女一向服侍北堂佳期惯了的,有些话也敢说,便掩口悄悄笑道:“公主乃是金枝玉叶,这些普通女子要会的本事自然不必去碰,不过公主如今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即便皇上疼爱,要在身边多留些日子,可再有几年也是一定会选驸马的,如此,不如公主眼下多练练绣活儿,虽然不指望像许多女子一般在出嫁前自己亲手绣制嫁衣,但日后至少也应该像寻常姑娘家一样,送些自己亲自动手做的香囊荷包之类的物件给驸马……公主觉得奴婢说得可对?况且做做女红还可以打发时间,免得公主烦闷。” 

  北堂佳期原本正逗着鹦鹉,听了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心中微微一动,似乎被打动了,清丽的脸上依稀闪过什么,有些看不真切的红晕泛了上来,略显迟疑地道:“……也好。” 

  于是原本整日里无所事事的少女便开始忙碌了起来,这针黹活计虽然生疏,却到底还是会的,又有技艺娴熟的宫人从旁指导,便绣得有些模样了,这一日天气晴好,绿莹莹的竹帘半卷着,外面的草木青翠欲滴,北堂佳期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正认真比对着丝线,金色的日光暖暖照进来,映得少女旁边一小筐彩色的丝线越发绚丽,北堂佳期秀眉微皱,似乎是拿不定主意究竟选哪种颜色才是,面前放着一只香囊,上面是一对绣了一多半的五色鸳鸯,外面只见树影婆娑,风声依稀,使得空阔的殿中更显宁静。正犹豫着,外面却有宫女道:“……殿下,殷大公子到了。”北堂佳期一扬眉:“哦?请他进来罢。”这两人都是从小就在一起玩的,如今虽然彼此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但互相之间也依然没有什么避忌,须臾,一位大概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踏进殿中,眉目清圜,丰神俊朗,腰间挂着羊脂玉佩,正是殷子蘅,北堂佳期见了少年,不由得微微一笑,道:“……蘅哥哥,外面这样热的天气,你怎么来了?” 

  殷子蘅一进门就已先笑了:“佳期,你今日的气色很好,想来是大安了。”北堂佳期一边比照着丝线一边随口笑道:“我早就好了,只是母妃总不放心罢了。”说话间殷子蘅已走到少女面前,却见一只绣着交颈鸳鸯的香囊正放在一旁,殷子蘅心中一动,眉目之间浅淡而温和,似乎欲言又止,最终只笑了笑,柔声道:“怎么忽然想起做针线活儿了?我记得你是不喜欢这些的。”说着,少年的神色就渐渐温柔地沉静了下来,北堂佳期只顾低头取线:“……母妃这几天拘着我不许出门,我闲着也是闷得慌,不如随手做些小玩意儿打发一下时间也罢了。” 

  殷子蘅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只微笑道:“怎么选了这个图样,并不好绣。”这鸳鸯的毛色须得绚烂多彩才能好看,光是丝线的颜色就要用上许多,当然颇为麻烦,绣起来自是不容易,北堂佳期听了,面上闪过一丝微红,却不像一般的少女那样羞涩忸怩,口中只利落道:“随手选的这个花样而已,只觉得好看就选了。”嘴里说着,心下却想起了鸳鸯的意思,胸口就有些热,殷子蘅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温和,又多了几许柔情,漆黑的眸子里隐约有灼灼的光芒在安静燃烧,忽地却开口说道:“……佳期,若是等你绣好了这香囊,不如……送给我可好?” 

  一时殿中忽然就安静下来,唯有眩目的阳光洒在地上,一只红嘴翠羽的鸟儿突地飞过窗子,窜进不远处的花丛里,惊起了两只正在那里安睡的白鹤,北堂佳期乍听之下,不觉就怔住了,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只要不是孩子,就应该知道里面隐藏的意思,但很快,北堂佳期便定一定神,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妥,可恍惚间却有一个身影在心头一晃,彼时如金日色自窗外漫漫洒进,北堂佳期微微抬头看了殷子蘅一眼,神情如常,就好象完全没有听出对方刚才那句话的意味一样,只笑道:“我做的并不好看,留着自己玩的。”说着,配了线,拿起香囊开始绣了起来,殷子蘅双眉略微蜷曲了一下,然而又很快舒展开来,面上仍然颜色温和,忽然却轻轻摇头一笑,看着少女稚气未脱的清丽面孔,柔声道:“……原来佳期还小呢。” 

  晚间宋妃过来,正见到北堂佳期一针一线地费劲绣着香囊,宋妃瞧见了上面的花样,不禁抿嘴笑道:“我们佳期长大了。”北堂佳期也不忸怩,只懊恼道:“这东西难绣得紧,果然我是不惯做这些的。”一时母女两人便坐在一起说话,待说了一阵,渐渐地就讲到北堂佳期的终身之事上面,宋妃笑道:“……我的儿,你如今也不算小了,母妃倒不知道你以后想要什么样的驸马?你说与母妃听听,母妃改日去求了皇上,请皇上多留意些大家子里的好男儿。” 

  北堂佳期听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情不自禁地就浮上了一丝笑意,说道:“为什么一定要是大家子里的男子?女儿若是想要挑选驸马,只要自己喜欢才好,至于家世等等,那不算什么,女儿岂会看中这些。”北堂佳期说着,暂时停了针线,正色道:“……若是我不喜欢,那就万万不成。”话音未落,见宋妃正笑吟吟地瞧着自己,不免也有点不太好意思,笑道:“……母妃是在笑话我么?女儿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宋妃抚了抚北堂佳期的头发,笑道:“哪里是笑话你了,只是觉得咱们公主果然是大人了。”北堂佳期想了想,却笑着问道:“母妃嘴里这样说,心里却必是在取笑呢,我不管,母妃也须得说说自己年少时的想法,想要嫁怎样的人,这才公平。”宋妃听了这话,似乎怔忡了一瞬,既而淡淡微笑道:“本宫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嫁了你父皇,哪里会想这许多?”北堂佳期怎肯信,抓住宋妃的手摇了几下,笑吟吟地道:“我才不信呢,母妃哄我……快说,快说。”宋妃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无奈笑道:“你这孩子……好罢,这便说了,母妃当年不过十几岁,一心想嫁一个疼我爱我之人,与他举案齐眉,恩爱到老。”北堂佳期听了,似乎有些出神,宋妃仿佛被往事挑起了思绪,怅怅道:“后来就嫁进了无遮堡,你父皇是这天下最出色的男子,哪个女子嫁了他,都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了……”北堂佳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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