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伯爵这时候将Esmund先生和您带了来,真是让人有些不安。”
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情么?就是为了Cadence的婚约。但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弄过来的?单单是为了招柳下同学来?
于是我问他:“您为什么会这么说?”
XXX也有些困惑的样子:“Esmund先生对Cadence十分宠爱,却好像没有要把侯爵头衔让给她的意思。虽然说起来他是侯爵大人的长子,但毕竟母亲不单不是贵族,还是外国人,在立场上来说是有些微妙的。加上Esmund先生看上去对贵族也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极少出现在社交圈里,为何不在爵位继承问题上表明立场,实在是让人费解。”
XXX桑乃还真实在,随便一问就全说出来了。
我继续用询问的眼神看他:“这和我有关系么?”
XXX面上的笑意淡了:“如果Esmund先生这时候宣布和非贵族的婚约,几乎就是声明要退出爵位的角逐了,那么这种匆忙的婚约对于Cadence来说也是不必要的了。”
我的脸肯定在一瞬间拉成了个惊悚的表情。非贵族,这里除了我还有哪个是非贵族阿!
XXX一下子笑了出来,然后努力地忍到颤抖,我立刻变成一脸悲摧。
他捂着嘴转过头去:“抱……抱歉。”
我也调整好自己,回到淡定的表情:“太失礼了,道歉拒不接受。”
XXX也不在意,喘顺了气说:“您原来都不知道的么,这些事情?”
我不回答了,转向去看一对对跳舞的人,正好看到Lavin在对Cadence说什么,Cadence好像触电了一样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然后刷地把头转过来盯着我。
那眼神就好像一双刀子飞过来噗地扎进我肉里。
旁边的XXX也看到了,苦笑着说:“果然。”
我平生还没被人这么看过,被戳得狠了有些惊魂不定:“什么?”
XXX却没有说下去了,执起我的手轻轻印上一个吻:“这一曲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容我告退。能和您交谈十分愉快。”
我点点头:“您也是。”然后就看他转身走了。
舞曲很快就完了,厅正中的Lavin和Cadence也停下来,Lavin似乎还要说什么,Cadence却猛地将手抽了出来,挺直了腰板皱着眉头狠狠地看他。
Lavin看着她一笑,尽是包容和宠爱,抚着她的头发在她额头上轻轻地落了一个吻。
Cadence并没有躲开,只是垂下头去,压着的细长的眉毛隐忍般抖着。
Lavin好似完全不在乎她的态度,牵起她的手将她领到场边,并和XXX交谈了几句。
XXX仍旧是好像完全没有心事的笑容,眼睛好看地眯着,淡蓝色的眸子像海豚一样。
Lavin没有了刚才的表情,只是淡淡微微的笑。
Cadence脸色不好地转身就走,推开门出去的时候我看见她伸手捂住额头那方才被吻过的地方,翠绿色的眸子在光影交错的边缘,奇妙的颜色让人难以分辨是憎恶还是悲伤。
三十三
衣香鬓影的夜里,时间的概念模糊不清。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一直站着的脚底开始隐隐作痛,身旁的Lavin依旧被不断绝的人上来搭话,我也稍稍开始理解他对这种事情的疲倦了。
长时间没有人来鸟我,环顾四周发现大家的重点在四块地方,伯爵,Lavin,Cadence,和执事君。
伯爵并不太邀人去跳舞,不知什么时候又把那权杖拿了出来,微微靠着墙站着,纤瘦的身体和苍白的皮肤,虽然一直嘴角朝上笑着,却让人感觉到一种浓重的忧郁,残忍而扭曲的意味。
或许只是我感觉到了,因为多数的女孩子都还是以爱慕的眼神看着他。伯爵一双邃蓝的眸子并没有多大兴趣,只是笑着偶尔作答。
Cadence和XXX桑大部分时间都站在一起,他们所说的订婚的事情很多人都仿佛知道了,围着像是道贺一般。XXX桑很客气地在周旋,Cadence虽然没有了刚才的动摇,却还有些心不在焉,并不太搭话。
执事君就显得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了,上前说话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他也一概温和笑颜以对,没有什么差别。有时候也会主动地去和人交谈。
继续环顾了一圈,确认我在这里并没有什么意义,和柳下同学说了一声打算出去了。
“有些累了,想稍微出去休息一下。”
他问我:“要我陪你么?”
我摆手:“不用了,我就出去走走。”
Lavin稍稍点了点头:“不要走太远,也不要去庭院。”
我应下来:“嗯,知道了。”然后对身边的人说了声失礼,就往外走去。
走出那个大厅我长长地吐了口气,扯了扯箍在脖子上的那条链子,比较好命的是没有走多远就碰到了个面熟的女仆。
她看见我也一礼:“是要补妆么,小姐?”
“不是,想回房间休息一下,你能帮我带路么?”
“有专门的休息室,您是要去那里么?”
去那里还是会碰到人的吧?“可以回房间么?”
女仆一礼:“是,请您随我来。”
跟着她后面穿过走廊,踩着高跟鞋的脚已经痛到无法忽略的地步,我前后看看完全没人,就把高跟鞋脱下来拎在手上。踩了几个小时十几厘米的鞋跟后能够重新踏在平整柔软的地毯上,那一瞬间的快感简直是飘飘欲仙。
赤着脚走了没多远,女仆停下来推开走廊尽头的一道门,里面就是我的房间了。
她站在旁边一礼:“您需要我在这里等候么?”
我摇摇头往里走:“不用了,我应该找得到回去的路。”
她低着头说:“是,那么请您好好休息。”说完就从外边帮我带上了门。
我把鞋子和手袋一扔就往床上昏倒过去,腰疼,脚疼,脑子疼。
我平铺趴在床上浑身放松,侧着头视线透过窗户一直落到铺满了月光的庭院里,月光如水流泄遍地。
一个月前,也是这样的月光,照在大峡谷底部围着篝火烤棉花糖的我们身上。
但是果然,柳下同学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
可是为什么会对我那么亲切呢?明明刚才看到他淡然冷漠的表情,惯然地没有一丝的违和感,那才是他对不相关的人的态度吧。可是在那种情况下遇见之后,为什么立刻就对我亲切?
不对,在大峡谷一起的时候,他也对Denes和Alex他们很亲切的,虽然在Alex把我推倒之后态度变了,但那应该不是装出来的。
还是说只对这个圈子厌恶,所以才会用那么冷淡的态度?
但是就像XXX说过的,如果厌恶的话表明态度不就好了,他因为身份的关系,并不是爵位名正言顺的继承者吧?那样的话就不需要有来往了。
一层一层地螺旋进展之后才猛然发现自己在思索着没有所谓的东西,于是摇了摇头,换个方向面朝房间里趴着。
静啊,又是那种熟悉的,一个人的安静,静到仿佛能听见时间流淌的声音。
朦朦胧胧地发现,自己既不想回到那个大厅里面去,也不想今夜就此结束回到平时的生活里去,反而希望这种徘徊在喧嚣外侧的时候延长下去,就这个疲惫地躺在床上,什么都没有的时刻,莫名其妙的安心和松懈。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大脑贪婪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以至于在有人粗暴地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我都没有立刻的反应,片刻后才好像想起来,从床上撑着身子坐起来,转头看过去。
是Cadence双手环抱着,靠在门上看我。
即使昧着良心,也实在无法不说这个女人是美丽的。
挺拔而丰满的身材,糅合着女人成熟的韵味和少女矫健的姿态,天蓝色的长礼服衬着她的肩膀像奶油般白皙,一双翠绿的眼睛骄傲放肆得像妖精一样。
她双手环胸抱着,尖尖的下巴微微抬起,由上往下以一种鄙夷的姿态睨视我,既像是打量,又仿佛若有所思。
见她没有要说话的样子,我开口问:“您有什么事情么?”
她往里走了一步,反手关上门,嗑嗒一声锁响让我有了不好的预感,翻起身坐在床沿。
她微微一笑,嘴角向下拉出一个危险的弧度:“紧张么?不用的,我不是那些不知死活的女人。”
我一直看着她走过来在贵妃椅上坐下,修长的手臂搁在扶手上,身子微微地倾过去,然后礼服柔软服帖地勾勒出身体侧面腰线的美好形状。
……自我抽打了一下,回过神来。
她颇有意思地看着我,开口说:“我和Dieter的对话,被你听见了吧?”
我没回答,错开眼去,没想到才几个小时就被人抓包了,脸上开始发热。
她轻轻一笑,好像水滴砸落盘中,四溅开来的都是细碎的嘲音:“不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么?”
我远目看窗户外面的庭院,被月光照得亮得吓人:“是被您看见了么?”
“当然不可能。”伴随着她的话语听到衣裙摩挲的声音,还没意识到,就给人抓着下巴强硬地把头转了过去,对上了她那双翠绿的眼睛。
Cadence身上有一种甜美的香气,像是妖精诱惑的微笑:“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吧?希望落空,还以为自己掩饰地滴水不漏?太天真了,这双眼睛全是破绽。”
三十四
我呆呆地看着她:“看得出来么?”
嘴角轻轻勾起来,粉红水润的唇张合着吐出话语,揉着讽刺的笑音:“你说呢?前一刻还满满的都是爱慕和期待的眼神,转身便是闪躲的态度。连我都看得出来,不用说Dieter大人也肯定觉察了。”
我已经回过神来了,心里有些烦躁,粉饰太平都搞不下去的话,会弄成很尴尬的场面。
缓了两口气之后笑出来:“是么,多谢您提醒。不过Dieter大人的样子,似乎也不想把这件事戳穿呢。”
Cadence放开我的下巴,重又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退开了一步:“自然,那个人可是决不会做可能让Lavin不开心的事情的。”
她居高临下地看我,我自下往上看到她因为动作而更显得腰肢纤细胸前伟大,然后不动声色地在心里自己把自己殴打了一顿,都这个时候你还在想什么东西!
“你刚才也听XXX说得差不多了吧?”
我看着她点点头:“是说关于侯爵爵位的继承问题么?”
她垂下眼来看我,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明显变冷了,退后两步又坐到了贵妃椅上:“不错,Lavin是我父亲的私生子,母亲是毫无身份地位的外国人。照理说没有别的正统男性继承人,侯爵的头衔就算让我继承也不应该给他,但是因为有些多事的人,把事情弄得麻烦起来了。”
其实我心中有个很大的疑问,这件事和我有毛关系阿?
但是这个问题不大问得出口,因为刚才XXX跟我说的,如果柳下同学宣布和非贵族的婚约,等于就是在这个问题上表明立场了。介于这个舞会上除了我好像没有别的非贵族,肯定是和我有关的。
再加上被伯爵掳过来,还有执事君说的那番话,这时候还不发现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就矫情了。
但是阿,真的为毛是我被卷进来了阿?
于是我一脸惆怅地看着Cadence,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Cadence冷冷地看我,连嘴角的那一丝笑都没有了:“多说也无益,我是绝对不可能看着你嫁给Lavin的,你只要记得这一点就可以了。”
……
人在听到或看到超过自己理解范围的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往往都是,彻底呆住。
我木若呆鸡地看着她,十几秒后回魂,远目看向窗外,掐了掐自己的脸。是我听错了,肯定是我今天晚上太累幻听了。
她也冷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