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要说,如何?你这邪门歪道、大魔头,又待怎地?”
梅云自成名来,不论是黑白两道的人,抑或是隐世的高手,哪一个又敢如此当面辱骂他?适才自己对付那舟子的狠毒手段,他明明亲眼见到,居然还是这般倔强,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眼中森冷之意忽闪,当下踏上一步,怪叫道:“臭小子,有种你就再骂句。”
不知道瞧着官忆,一时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显的有点哭笑不得,对官忆道:“你今天的性命可是捡来的,再这般多事,再有十条小命也不够陪!”左手扯着他就走。
“我不怕你们,偏要骂你们这帮臭皮蛋、烂鸭蛋、乌龟王八蛋。”
不知道眉头一皱,喝道:“小东西,就是会闯祸,快走!”右手陡的伸出,抓住他的身子夹在腋下,左手牢牢的按住他嘴巴,转身便行。
官忆冷不防给他这么一按,差点窒息,心头大骂。对不知道的一点好感瞬间荡然无存,厌恶之情大增。
一时间心中怦怦乱跳,心想落入这帮恶人之后,不知他们将要怎样对自己,随即又想,不知道喊自己小东西,怎么倒和小时候哥哥喊我的语气一般,当真是好笑……想起幼时照顾自己的哥哥,一点温热的气息悄悄涌到嗓子眼,隐隐徘徊着不肯退去。
他不由暗自叹息,当年若不是自己胡闹,离家出走,便不至于与亲人生生分离,生死不知。也不知哥哥当年躲没躲那场灾祸,是否尚在人间?
梅云伸了伸舌头,心道:“不知道这番苦头可要吃大了。”他一直因不知道年纪比他小反排名第二之事对他心存芥蒂,此刻又不免同情起他来。
当下几人快步而行,在一处市镇上用了饭后,不知道见官忆服饰,容貌太过枪眼,加之病中虚弱难御风寒,便雇了一辆大车,又给他买了件长衫穿在外面,作寻常打扮。
一路无话,黄昏时分,已到了姑苏城内。
四人在街上寻了家福乐居客栈投宿,松妖道人一进门便赏了十两银子,要了三间上房。客店掌柜虽觉道士住店有些突兀,这一行又是郎中,渔夫,还带着个病弱少年,但近来城中江湖人士猛增,早就见怪不怪,再看这位道爷出手阔绰,他们自是奔走趋奉,服侍殷勤。
不知道见官忆病重,便留在房中看护,松妖道人和梅云到店内大堂饮用酒饭。
松妖道人向店总小二问起姑苏城里的名胜古迹,谈了一会,漫不经意的问起有什么古庙寺塔。
那店小二颇为伶俐,笑道:“道爷可是想问那定慧寺巷的双塔么?”
两人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你又为何知道?”店小二道:“这连日来问这两座塔的人可也不下几十位了,所以小的听道爷问起古庙寺塔,心中猜测,您二位是否也是慕它之名而来的。”
松妖道人向梅云望了一眼,问道:“是哪些人问过呢?”说着拿了块碎银子塞在店小二手里。店小二口中推辞,手上却接过银子,笑道:“不是凶巴巴的江湖大汉,就是拿刀弄剑的人,哪像您一样仙风道骨呢?嘿嘿,可叫您老人家破费啦。”
“这两座塔这么有名?”
店小二卖弄口才道:“您二位是不知道,这苏州可是一座宝塔之城,别的不说,就说那两座佛塔,虽然时间不长,建于本朝太平兴国年间,但是,可不是小的吹嘘,你就是走遍大江南北,可也保证找不出第二处来,真可谓是举世无双的双塔。原本也该去见识见识,但可惜您几位来得不是时候,官府已经下了禁令,不许任何闲杂人等出入,封了塔。”
梅云哼了一声,颇不以为然,心想着又是国士无双,又是举世无双的,这简直都快成了无双会了嘛!也罢,不如到时也让他们尝尝老子——毒药无双的味道!
当下两人也不与那小二多说,用过晚饭后,在不知道房内略坐了一会,看了看官忆的病势,便各自回房歇息。
官忆病症较重,虽服了梅云的丸药,白天赶路又伤了风,反而觉得更难受了,翻腾至晚间,又吃了两次药,夜间虽仍头疼鼻塞声重,却已稍减了烧,至三更天,方安睡沉稳。
睡到半夜,不知道忽听到一、二下低泣之声,登时醒转,定了定神,原来官忆正在睡梦中哭泣。
不知道坐直了身子,替他擦去流到腮边的泪水,又伸手在他肩头轻轻拍了几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下了床,站在窗前凝思。
经过几天雨雪的洗礼,天空明净清澈极了,天地之间沐浴着丝绸一样的光芒,让人心里有一种极其温柔和幸福的感觉。
清冷的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漫进屋子里来,全身都沐浴着月光的不知道突然就有一种在云中漫步的感觉,就像十几年前在那个遥远的小山村的冬夜里一样……
那个在人间十几年前的家……
第四十八章 风动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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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滴成绩全靠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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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忆直至天明方醒,只觉体内元气逐步贯通,四肢渐渐有力,心下暗喜。
一翻身坐起,才发觉不知道竟和衣躺在身边衾上。
瞧着他,总觉得对不知道的神情举止,自己感到说不出的亲切和熟悉,依稀记得在幼年时,哥哥跟自己说笑,照顾自己,活脱脱便也是这个模样。
霎时之间,只觉得不知道亲切温和,一点也不可恶了,怔怔地望着他,不由得有些痴了,早将昨日之事忘在脑后。
他起身拿了一床被褥,刚替不知道盖上,不知道双目一睁,已然醒来。
晨光映著他的眼眸,象是两道剔透而深邃的深潭。
官忆心里不知道什麽地方,好象被重重撞了一下,连呼吸都忘了。
顿时一片无言的沉默……
不知道坐起身来,脸向后挪了挪,官忆吸了一口气。
好慑人。
这个人……有股天生的霸气,决非什么平凡渔夫,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看了看身上的被褥,又瞅瞅官忆,笑了笑,道:“好些了?”
官忆脸上一红,浅红在脸上淡淡晕开,纤长的睫毛让他的眼眸有了些浩浩淼淼的朦胧,说道:“谢谢你!那药果然功效如神,已经好多了。”
不知道伸手在他头上探了探,道:“唔,退了烧,连脸上的印痕也好了。”下了床,准备开门出去。
“那个……”
“嗯?”
官忆微微一迟疑,低声道:“不知道,你……你们要如何对付我?你……会放我走的是也不是?”
不知道一愣,看了他一眼,眼角挂着丝讥诮的笑意,又走回来道:“你这小东西,现在想回家了?”
那短促的一眼里,竟包含了温柔,包容,宽慰,了解……
官忆心头一热,不安的心绪奇迹似的平定下来,点了点头。
“你回去不怕那个仇家找上门来么?”
他问的声音温和淡定,但是有一股让人镇定安心的力量。
官忆心头羞愧,后悔不该骗了他,心想,能回去弦则身边,那是再好不过,现在还真有点挂念弦则了。
他摇了摇头,冲口而出道:“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我只是和家里吵了几句跑出来的,你,你不会生气吧?”
不知道双目瞪着他,气的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了,竭力压着怒火,半晌才冷冷说道:“早叫你回去,你偏拧着劲,这下子可不行了。谁叫你这么多事,昨天我师兄的话你可都听到了,他虽饶了你性命,却叫我好生看着你,他另有安排,我既应承了他,你莫难为我。”
官忆心一冷,知他既说出口,决计不再变更。叹了口气,好在病势已轻,体力渐恢复,可以另筹脱身之策。心里早将松妖道人骂了个遍,可惜不知道那臭老道的祖宗十八代都叫什么祖什么道什麽人的,不然一定连带问候。
不知道见他脸上神色古怪,哪知他正骂得痛快,以为他害怕,心肠一软,柔声道:“你放心,我决计不会害你,到时自然会放你回去。”
官忆吓一跳,还以为腹诽被他发觉,居然有些口吃起来:“啊,啊,什,什么?”想一想,反应过来,又赶紧补上句:“为什么?”
不知道,我收回刚才骂你那些话,其实你也不是那么坏了,也算是个好人。
“嗯?”
“我们之间素不相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昨天你说我们之间有渊源,又指的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是谁?”
晨曦从窗棂里射近来,照在不知道身上,给他镀了一层金边,他眼神迷离,像雾气,愈来愈浓,微笑中,始终有着一丝痛。
一段少年情怀转瞬间已成过眼云烟,人犹在,物已非。
他慢慢站起身来,望着窗外天空,出神半晌,幽幽的道:“我原本有个小妹妹,我们自幼就没见过母亲,父亲又长年不在家。我一直细心的教导、照顾于她,把小东西宠的几乎不成样子,她偏偏不领情,脾气还真不小。五岁的那一年,她也不知什么原因,忽然就失踪了,至今没有下落,生死未卜……我一直非常自责,总觉得是自己照顾不周所致。”说到这里,眼中隐隐有一丝泪光。
官忆心想,原来他面冷心热,并非冷酷无情之人,可是……他妹妹的经历怎么与我倒有几分相似?眨眨眼,自己听自己的声音有点飘,“是个女孩子?”
不知道听他问的奇怪,仍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望着他叹道:“看到你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跳,从你的音容笑貌中总能找到记忆中妹妹的影子,以为上天见怜,她终于回到了我的身边,那……唉,可惜!可惜!”
也不知他因未见到失散的妹妹而可惜,还是为官忆而叹息。
官忆大奇,正待出言相询,不知道突然厉声喝道:“今日我与你说的话,不准再跟他人提起,否则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着,不再理会他,转身往外走。
官忆一呆,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问道:“你妹妹,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已走到门边,回头望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明月心。”便开门出去了。
这三个字如雷轰电击一般,直钻如他的耳中,官忆霎时只觉天旋地转,眼睛因为惊骇而睁得老大。
会是他么?难道真的是他……
寂静阳光照得房内窗明几净,映的他脸上花影斑驳,眼泪和心几乎一起崩溃碎裂……
好一会儿,才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官忆心下迷迷糊糊,拭去泪水,缓缓站起。
不知道推门进来,见他眼神呆滞茫然,面颊上隐有泪痕,不由一怔,笑了笑也没在意。官忆低下头来,不敢看他,延伸飘向远方。
稍倾,店小二送了热水、早点进来,而人梳洗完毕,便在桌旁坐下吃饭,好一会儿,谁都没有再说话。
官忆心中思涌如潮,又是悲苦,又是酸涩,似有满腹心事倾吐,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望着不知道,心下一阵激动,头脑中不停的只盘旋着一句话——
难道他真是哥哥……?
这个,那个……
几次想开口询问,转念又想,世上同名同姓之人本就不奇怪,他妹妹虽也叫明月心,与自己幼年经历相似,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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