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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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不喜欢我-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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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夫望了一眼妹妹,又开始说:
  “唉,SAAB真是好牌子,而且跟我的身份也符合,在国外,那些有文化的人,都愿意开这牌子,可是,你说得对,人不能成为车的奴隶,更不能成为品牌的奴隶。”
  妹妹看着他,眼前的这个男人今天的口气有些夸张。
  他的声音里有明显的对自己认可的成份。
  姐夫不停地跟妹妹说着,他说那么多话妹妹居然也一个字没有听进去。她只是想姐夫过去不是这样的,他不太跟她说话,但他现在说了,而且是那么地有激情,像被夜风吹起河水细细地流着。她便装作仔细地听。
  姐夫望着妹妹的脸,一边说,一边想起了黎明时分的情景:他慌张地站在妹妹窗外。
  太阳还没有出来,只有微弱的光线,连小鸟都在沉睡,跟正在躺在他床上的那个女人一样。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他已经习惯从前一天夜晚一点一点熬着时间等待黎明的来临。十五岁的女儿小仙已经能够照顾自己了,从穿衣、下床、洗漱到背起书包关门下楼,只需要十分钟,然而这十分钟对他来说是一个漫长的折磨的过程。他要等到那门关上后,再听到外面的电梯声,这时,他才敢悄悄的下床。在这时候,他既怕妻子醒来,又怕小仙突然从外面回身拿什么东西时看到自己的手和眼睛。
  过去他虽然几乎每天站在妹妹的窗外,但是从未伸手去拉开窗帘。因为这样是危险的,他无法确认里面的人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何况像她这样总是对语言问题感兴趣的人都不太正常。但即使什么也不看,只要站在窗外,那也算是美妙的早餐。然后在妻子起床时他就拎着公文包上班去了。他没有自己的车,只要是有机会他总是叫出租。在出租车上,他一边听着随身听,(里面有时是马勒的《大地之歌》,有时是勋伯格的<<净化之夜>>;)一边想象着窗帘里面的那个女人。
  他在美国留学的四年中,只有思念女儿,当然也会想起妻子,但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妹妹,即使想起她,也只是觉得在他所创造的这个家里,这个外人也混进来,她妨碍了他们一家三口正常的生活。他想,她住在这里,跟我们一起踩着他从意大利带回来的厚厚的地毯,一起呼吸着从大厦周围的绿树中散发出的新鲜空气。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妻子的妹妹?可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并且有时在她们姐妹的共同的笑声里,我倒成了一个外人。
  但是自从朋友送他睡衣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垂立的窗帘薄得跟纱一样,但却像厚厚的一道门挡在他面前。有时他已经抬起了手,可是手指刚要触到窗帘,就又缩了回去。他真希望有一阵风知道他的心思从窗外吹拂过来,让他这个“过路者”不经意地扭头看一眼。这样,即使她看见了,那也不会觉得他是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小人。有时也有一阵冷冷的风,只是吹得窗上的窗帘晃荡那么几下而已。它们闭合得太紧了,几乎没有缝,姐夫知道只有用自己的手指才能将那道缝分开。
  一天,姐夫真的下了决心。
  一个男人的决心对于女人意味着什么?
  是对她的毁灭,还是恰恰相反,仅仅是对她的欣赏?
  就像是树叶对于空气的呼吸,男人也要开始行动了,从手开始。
女人的另一张脸
  此刻他看着妹妹的脸,一边对她讲解汽车原理,一边回忆起自己的手指插进那细缝中的惊慌,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于是在微弱的光线中,他看见了床上的几乎是赤裸着的身体。
  姐姐和妹妹的区别在男人看来有什么不一样?
  她们那个地方不一样,这就使她们几乎全都不一样。
  不过他很庆幸没有任何人发现他。大胆地尝试了一次之后,居然得心应手。他就不怕妻子发现吗?可是到了现在,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偷窥已经成了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当他从窗前离开回到房间时,他总是惴惴不安望一眼仍然沉在梦中的妻子。她似乎在睡,又似乎不是,但他不管那许多了,他打开音响,让马勒快乐地穿过窗前的黎明。
  妹妹一直盯着姐夫,她发现他说话心不在焉,像是在看她又不像在看她。于是想站起身来离开这里。
  窗外的阳光真好,要不要出去走?也好看看街对面是不是真的有个年轻人。
  姐姐整理完小仙的房间,走过来,想转换话题,便开始说起小仙来,她说小仙这几天回来得太晚,是不是学校里功课太多,要不要跟老师沟通一下?
  姐夫当做没听见,仍然说着车子的事情。他说在同样价位中,捷达是最好的,同时他又在想,因为那块浴巾他没能看见她的脸,而她的脸跟那丛毛发究竟有什么关系呢?那仿佛是两块独立的地方,根本连不在一起。因此他盯着妹妹的脸时就尽量说服自己,那个地方确实就是属于这张脸,或者说这张脸就是那个地方。
  有时他也把目光落在纸片上,像老师讲课一样,但是妹妹发现在他的脸颊上却有着明显的红晕,她想,他对车子居然有那么大的激情吗?不,他的目光马上又转到她脸上了。妹妹很快扫了姐姐一眼,姐姐把姐夫的目光全看在了眼里,她觉得那是她自己对捷达这个牌子不热心的缘故。
  待姐夫又低下头时,妹妹抓紧时机进了卫生间。
  她走路悄无声息,因为姐夫不喜欢发出声音的女人,在姐夫挑剔的耳朵里,只允许音响发出很大的声音。这屋子是姐夫挣钱买的,并且很多装饰品都是他从美国买回来的,两个大黑包鼓鼓的。
  但是只有小仙例外,她可以大声地笑,也可以大声地哭。
  妹妹重新回到洗手间,与一个男人要见面,作为女人,必须得对自己提出高要求。她们在与男人相会之前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显得年轻,漂亮,她认识一个同行,她喜欢说女人可以不为男人化妆,可是她发现每次开会,或者有什么文化活动,那个女人都把自己打扮起来,尽管她明显也是一个老太太了,可是,她却仍要把头发变成刘海儿,挡额头。
  妹妹蔑视这种女人,你如果想破罐破摔,你就坚持,那你是英雄,是真的女权代表人物,可是,你让别人不化妆,自己却精心化妆,你说你是一个什么东西?
  妹妹用手指认真地叩打着脸面,发出啪啪的声响。
  她心中悲凉。
  女人为什么而活着?
  这个严肃的问题又跑到了她的面前。
  姐夫在外边说着什么,可能还是汽车:
  “……有了车,就加长了自己的腿,许多朋友都跟我这样说,当时我在美国送外卖,就因为学会了开车,弄了一辆很破的车,可是,我却抓住了机会,我不但挣了钱,还完成了博士论文,这对于其他人都是不可想象的,但是对于我来说,这是现实。”
  姐姐笑起来,声音很大,说“:饶了我们吧。”
  姐夫继续说:“有时,一辆车就是整个世界,在汽车发明之前,人们可以骄傲地说:我们是马背民族,我们速度快,我们文化有优势,可是,有了汽车之后,我们必须说,我们是汽车上的民族。
  妹妹在里边也笑了,她拉开卫生间的门,或者说,她把门开得大点,说:“两个字,汽车。”
  姐夫似乎在外边听到了,他说:“你在说什么?”
  妹妹说:“什么也没有说。”
  姐夫说:“我听见了,你说两个字,汽车,不对,还是一个字,车。”
  姐姐看着自己的男人如此激动,脸上就开始出现了光彩。
  姐夫似乎对妹妹很有礼貌,他走到卫生间门前,然后,他细心观察了一下姐姐脸上的表情,这时,他内心放松起来:一切都正常。
  他说:“有了车,我们要去游玩。今天在中国,明天将在全世界。”
  说完又深深地对着妹妹看了一眼。
  妹妹面对镜子仔细地看着自己,里边的女人有着怜惜而又伤感的目光。妹妹明白,女人都是自恋的,她们永远不可能彻底,她们要脸要面子,永远离不开遮羞布,这是女人的优点吗?还是缺点?
  如果女人丧失了这种品质,那么这个世界上的战争会是更多呢,还是会更少?
  她又想起姐夫对她的长时间的凝视以及刚才那短短的一瞥,心里升起种种感受,甚至于有难以抑制的喜悦。这是否意味着自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或者说,那个男人---姐夫,对自己来说很有吸引力?或者说,是他爱上了自己?或者说,是她,真的有些喜欢这个被汽车鼓动得面露潮红的知识分子?
  她不知道那目光意味着什么,也无法更深地去探究。
  显然,她在这个家里没有任何地位,这儿的一切都不属于她,不管是未来的汽车还是眼下的音响,没有她的事,甚至于她要动一下,姐姐和姐夫都目光都会跟过来,让她内心恐惧。
  他是不是在骗我呢?
  的确,他们比中国男人显得绅士一些,她的许多女朋友都有这个看法,说:一般性的调情,还是要找外国人,可是感情深了,民族习性就显露出来了,那还是中国人能让你透彻。
  那我今天算是调情呢?还是深深的感情?
  她用手擦去镜面上的雾气,对自己说:今晚这个约会,究竟是去还是不去?如果去了,如果他是在骗你的呢?玩完了之后就把你赶走,那你能保证你不会发疯?而且自己的身体,需要别人出一万块吗?或者说我连同我的小说只值一万块吗?
  但是不管怎么样,想到这,她再次打开热水,手指上立即有了温暖的感觉。她得要仔细地洗个脸,然后再做个面膜。面膜能使人光鲜透亮,尽管现在离晚上有多遥远,但是一想到沙发上的姐夫和姐姐,她还是忍不住把这事情提前了。
  她拿起放在玻璃架上的一管姐姐买回来的面膜,手感轻轻的,似乎里面很少了,几乎只够做这一次了,她想她一共才偷偷作了五次,有两次是姐姐知道的,虽然姐姐没有说什么,但是挂在脸上的表情马上有些变化,她刚才还在为电视里的一个镜头在笑,当她突然进洗手间发现妹妹脸上的奶白色的面膜时,先是吃了一惊,然后笑容。很快地没有了。
  她似乎在说那可是昂贵的面膜啊,也许那只要五十块,可她就愿意说成是五百块。
  她拿着那几乎是空了的面膜,犹豫着做还是不做。
  外边的说话声好像没有了,沉静使她内心不安。
  确实要让她自己掏钱去买一个好牌子的面膜,比如说SK2,打死她都是不可能的。
  她也不需要。因为她二十七岁,比姐姐整整小了十岁。
  但是在今天,她的直觉告诉她,她非做面膜不可。她想,姐姐已经有了姐夫,姐夫靠自己的劳动为她提供了房子而且他们将在明天就会去买车,而我什么还没有。
  我仅仅是一个小记者,写了一本小说,没有任何反响,只是一个汉学家摸了自己的乳防之后,把它翻译成了英文,还没有稿费,那么我现在是靠什么为生的。呢?而且还是住在别人的家里。我能买自己的房吗?
  报社可能难以维持了,我可能会失业,就是去另一家报社,也难以为维持自己的生存,我恨自己,当然,也恨世界。
  有一次在一个大使馆的聚会上,妹妹碰上了一个心理医生,她把自己内心的恨告诉了她,这个女医生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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