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良久的沉默,秦峰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了陈曦的身上,“陈曦,我们是朋友。”
“恩?”她将目光收回,看向了站在她身边的秦峰。
“我们是朋友,所以你有困难可以告诉我。”
“恩,好。”陈曦笑笑。
“我送你回去吧,一个女孩子在异地总是特别小心。”
陈曦看了看不远处等着她的那个仆人,笑着对秦峰说,“好。”
秦峰顿了顿,“你吃饭了吗?”
“没。”
“那能陪我去吃饭吗?”
“……好。”
其实,在陈曦的心目中,秦峰不仅仅是一位朋友,更是一位她尊重的长者,他有着细水长流的细致和耐心,他有着温和宽容的胸襟,他还有着一颗足够韧性的心灵。
在那里,它可以海纳百川,在那里,它却只对一个人情有独钟……
所以这样的人,是她爱戴且尊重的人。
除了那逸薰,他是她唯一不想拒绝的人……
这是一家很简单的餐厅,每个人都以最舒服的姿势坐着,品尝着他们钟爱的美食。
陈曦是喜欢这种环境的,不必拘束,自由随性。不似那逸熏选的地方,每一个都是高贵奢华到令人局促不安。
“小语还好吗?”陈曦还是问了出来,这是她看见秦峰后最关心的问题。
“挺好的。”秦峰体贴的递给她一张纸巾,笑着看她的嘴角。
陈曦脸红了红,很默契的拿起纸巾,擦掉嘴角的奶油……
其实,这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每一个笑容,一句对话,都不需要事先打腹稿,自然而然。
“还有几天的行程?”秦峰放下餐具,其实他早就吃过了,只是他不想看着陈曦吃,给她压力。
“2天。逸熏说机票是后天的。”
“喜欢意大利吗?”
“很漂亮的国家。”
“哦?仅此而已?”秦峰有些惊讶,她说漂亮的时候,只是嫣然一笑,淡淡雅雅,没有一丝的兴奋。
“其实我比较喜欢自然的东西。比如森林,草原……”陈曦拨弄了一下杯里的勺子,诚恳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里的建筑的确不错,有着一种欧式的美。可是,这些都是人为给予它的美,不论是寓意还是意义,那都是人类故意刻画给它的,不像大自然,经历了几亿年,水到渠成,自然而然,那是一种最纯粹的美。是上天给予它们的美。不需要刻意的装饰,便能诠释它所有的意义。
“那你该呆在中国,怎么说的,中国地大物博,风景如画,物资富饶……”
陈曦低下头,沉默了下来。
那是那逸熏的选择,他爱西方。
这一天是陈曦在意大利过的最舒心的一天。
之后的两天,秦峰都会抽空陪陈曦吃晚餐,会说一些有关西方的故事和寓言……
那逸熏没有来过一个电话,而她也没有刻意的寻找他的任何消息。
陈曦一直觉得,人有时就像一根线,两个人的相遇就像交叉的两条线,有了交点后,自然需要去延伸,而那段错开的空间,就是她认为的自由。
她想,只要是在一个平面的,那么怎么都是可以的。她只是不知道,其实平面也是可以延伸的……
当三根线,四根线的交错,它甚至可以拼出一个立体几何。
她不是他的对手
这城市渐入夜色,当爱情经过,幸福的能有几个?没有人在爱我,没有人再等我,我想我不会寂寞……这城市人太冷漠太脆弱结果,孤单的只剩下我,一个人走了太多,眼泪也不停转着,谁把爱攒下来给我?我的心好冷,等着你来疼,而你现在还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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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机室里,
陈曦从报刊架上随意的取下一本杂志。
……
“怎么了?”秦峰递给陈曦一杯果汁,看着她有些怔忪的表情,眼底慢慢浮出清淡的笑意。
他一直教导小语,‘人遇到困难一定要选择正视,要做到人处事,而不是事处人。’就像他曾面对乔若的事一样,不论多么的残酷,他都一直选择亲手处理,鸵鸟终有一天会抬头,结果终有一天会出现。
与其成为最后一个知情者,不如做一个通知人。
参与了全过程,再悲的结局,他也不会留有遗憾……至少,他曾努力过。
所以,他也要教会陈曦,只有面对了自己的心,看对了现实,才算真正的在生活。
随遇而安是一种心态,它并不意味着随波逐流,任人摆弄。
陈曦放下那本写着——汤安娜醉酒驾车抢救入院,医院全面禁戒,那氏总裁寸步不离……然后看向秦峰平淡的说,“安娜好像出事了。”
“我们都知道了。”
“恩。”陈曦接过杯子,小口的抿着。
秦峰坐在她的旁边,继续逼着她看清自己,“很奇怪,在我的印象里,女孩子在面对婚姻的破坏者时,懦弱的会哭泣,凶悍的会上门,理智的会用计……可是你,却是罕见的用冷处理。”
“逸薰说,安娜是他看着长大的,就像他的妹妹,他很疼惜。”沉默了以后,陈曦缓缓回复。
“没有血液关系的兄妹,相爱是被允许的……”
陈曦不语。这个道理,她当然明白,可是如果事情不能阻止,她何必多费口舌。
“陈曦,夫妻之间是需要讲求公平的。一个女人,是应该被她丈夫公平且合理对待的。”
陈曦捧着杯子的手僵了僵,故意忽略心底的那抹苦涩,笑着接口,“哪个人可以真正做到对事对人毫不偏颇呢?”
如果事事讲求公平,陈母的厚此薄彼她找谁说理?如果事事讲求公平,她的人生轨迹又算什么?师父曾经告诫过她,事事莫强求。
她当然懂师父的这句话,事在人为,那是一种积极的态度,可是又有多少人真的因为这句事在人为而真的有所作为。世间被埋没的才子何其之多,伯乐又岂会天天出现?
她不是害怕去追究,只是好多的事情当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后,她就会选择冷眼旁观。就像钟素琴偏爱安娜,因为他们是亲人;那逸薰偏心安娜,因为他们是青梅竹马……这种时间上的错过,又岂能用一个公平就来解决呢?
“没人。”秦峰很坦荡的回答,“可是你有指出的权利。陈曦,你什么都不说,没有人会来同情你或者留意你。你得学会表达自己。”
“你为什么要帮我?”脱口而出,连思考都不用,陈曦尴尬的看向秦峰,却看见他染满笑意的眼。是啊,他为什么要一直似有若无的提点她呢?
人性的淡漠,失态的炎凉,她看的太多。
那些曾去庵堂祈福的人……当他们悲天悯人的哭诉自己坎坷的遭遇时,除了他们心中寄托的佛祖,又有谁会去真正的关心呢?
“因为你值得被爱护。就像你为什么要疼爱小语一样,小曦,人,尤其是男人,都有保护弱小的天性……可是,我并不希望你是弱者。你的过去让你太善于伪装自己,封闭自己,可是小曦,终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有你想要爱护的人,到时你会后悔自己的次次退让,因为正是这种退让,让你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命中的劫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只会向他低头。”
小曦,这是第三个这般叫她的人。
第一个是她的师父,她给予了她第二次生命。
第二个是她的丈夫,他给予了她唯一的家。
第三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似乎在教她如何面对生活。
她知道,他说的并没有错。
陈曦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中国。
深谈过那番话后,他几乎没有再说过什么话,更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几十小时的行程中,他似乎又恢复了那个沉默的秦总。只是在她冷的时候正巧空姐会拿来毛毯,在她饿的时候,空姐会刚巧的送来了晚餐……
那种似乎很熟悉,却又隔着一段距离的他们,让她甚至错觉的认为,刚才秦峰口中的小曦,一定是她的幻觉。而他眼底的那丝宠溺的笑意,对象也一定不会是她。
……
“需要我让人送你回去吗?”大厅门口,秦峰问道。
如果命运不愿放过他与她,那么他坦然接受。可是他能做的只有那么多,适时的点拨,偶尔的关心以及适中的距离……就如他说的,陈曦是一个值得被爱护的人,但是他能做的只有护,那份爱是属于那逸薰的,他……并不愿意涉足。
“不用了,那逸薰会安排好的。”
秦峰点点头,只道了声再见,便离去了。
……
看着那辆熟悉的车跟在秦峰车后面,停在她身前时,陈曦想,她还是挺了解那逸薰的,他的确早就为她安排了一切,除了没有将他自己安排进去……
“亲爱的老婆。”车门打开的时候,陈曦又想,她还是不够了解他的。而他却是那么的了解她,永远可以在她隐隐失望的时候,给她足够的希望!
“安娜好点了吗?”坐进车里,看着他青色的眼圈,她还是问了。
“没什么大碍。”
“哦。”没有大碍,医院要全部警戒……那么如果有什么大碍,他会不会让人陪葬呢?
那逸薰换了个姿势,慵懒的靠在右边的车门上,过了一会,问,“有话想说?”
陈曦抿了抿唇,“其实我可以帮你的。”
“哦?帮忙替安娜看病治疗?”那逸熏戏谑的反问她。
她知道他在讽刺她,可是她还是回答了,“至少我可以换你照顾安娜。”
“以她对你的抵触,你觉得可能吗?”
“那……那我可以陪着你。”
良久的静默,陈曦有些紧张的绞着手指,被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久久凝视,对她而言,是种心理的考验。
“谁教你的?”忽然他冷凝的问,车内也因为他的话,温度瞬间降到冰点。
“什、什么?”
“他有没有教你,我喜欢的就是你的与世无争,你应该用这点将我拿下?”
“不是的!”陈曦蹙眉看向那逸薰,她猜到他的心思。
“不是什么?不是想要将我拿下还是不是有人教了你?”
“是你告诉我,有什么心事都要告诉你的……”陈曦第一次有力的反击,她不喜欢那逸熏对她的那种态度,又是看似柔情似乎,可是在下一刻又可以寒若冰霜……对她,似乎永远都是漫不经心,可又总是会给她模棱两可的错觉。
被愚弄于股掌之中的感情其实并不好……陈曦从未对什么事产生过抵触心理,但是对他,似乎什么都不受她的控制。
那逸薰忽然又一笑,刚才还冷漠的眸子顿然放出了邪魅的光彩,他将陈曦一把拉入他的怀里,对着她小巧的耳朵说,“那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再见秦峰?”
“我……”陈曦看着他渐渐放大的精致脸庞,努力解释,“我只是巧遇他。”
“所以然后有意的结伴?”
“不是的。”
“嘘……”他温柔的亲了亲她的嘴角,“小曦,我们不谈这个话题。”
陈曦的心不听使唤的砰砰乱跳,对于那逸薰忽而冷然忽而柔情的样子失去了判断力。
“老婆……”那逸薰故意在她的耳垂上哈了一口气,看着她颤栗的身子,他满意的又丢下了一句话,“我想要你。”
“……”
钟素琴曾经提醒过她,“那逸薰的笑不意味他是开心的,而那逸薰的冷漠也不代表他在生气,猜透他很难,所以你不要抱有什么妄想……”
原来这是真的。
原来,在他的面前不必谈什么公平,因为她永远成不了对手……
她根本就没那资格啊。
这一场情qing欲yu的拉锯战中,陈曦依然被轻易攻下城池,只是在情至深处的时候,她忍不住睁开了双眼,在她的心底,或许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