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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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猎人-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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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起上身,但堂中一暗,一对银烛已被艳芳击倒,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显然,艳芳知道他的修罗飞刀可怕,很可能有余劲发射修罗刀,熄灯是最好的防范。

黑暗中,传出艳芳一声怪啸!

前面有了动静,老汉鬼魅似的冲出天井,手中那枝斑竹箫但比用来演奏的箫要长四寸,两尺二长箫。

“他在门下。”艳芳急促地叫。

门内下方有物移动,藉天井的星光隐约可见。

“击中他的胸口,但他竟然挺得住。”艳芳的声音响起,但换了方位:“他踢中我的右脚,短期间无法活动自如,快毙了他!”

老汉举箫就唇,一道冷芒从箫中射出,奇准地击中丈外在门内下方移动的物体,有异声发出。

“不是人。”老汉讶然叫:“他真在里面吗?”

“应该在。”

“你真击中他了?”

“三枚全中胸口。”

“你没补他一刀?”

“晚了一刹那……”

“糟!快出来。”

“按理他支持不了的……”

“快走!”老汉惶然叫。

整座住宅暗沉沉,声息全无。

符可为隐身在后门的草丛中,身后是两丈高的城墙,人隐伏在草中,真不容易发现。

他是从后门走的,剧痛击不倒他。

他不能走,那老汉的话靠不住,对方既然设下天衣无缝的妙计杀他,决不会不见死尸便匆匆撤离。

他心中明白,对方在附近最少也埋伏了五个人,等他冲出去送死,或者等他断气再来找尸体。

“我真该死!”他心中暗暗咒骂自己:“那么多可疑的征候,我却昏了头一一忽略了。老天爷!是谁安排下这无懈可击的毒计来暗算我?我与女王蜂无冤无仇,她没有暗算我的理由,为什么?为什么?”

他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个善用针杀人的女人,天下间见过女王蜂真面目的人还没听说过,双方从未朝过面,怨从何结起?女王蜂其人姓甚名谁?是美是丑,谁都不知道。

蜂尾针,那真是江湖朋友心惊胆跳的歹毒玩意,在大庭广众间使用暗杀,这可说神不知鬼不觉,得心应手,百发百中。

蜂尾针太过锋利,劲道惊人,不中则已,中则必定投入体内直贯五胜六腑,不将肌肉剖开,决难将针取出,片刻间,内腑必将充血而死;因为针虽细,却刻有环纹刻齿,能进不能退,随身躯的痛苦颤抖而逐渐深入,所经之处血管一一破裂。更由于针细小,创口不易被发觉,所以死了的人连死因也无法查出。

江湖朋友提起蜂尾针,这是谈虎色变,畏如蛇蝎,不论是黑白道朋友,无不恨之切骨。

这几年来,莫名其妙死在这种针下的人,没有五十也有三四十之多,全是些江湖上有身份地位的人,不明不白地被杀,死后才发现体内的致命怪针。至于未发现的受害者,到底有多少?实难统计。

他被这恶毒的女人打了三针,针入体他便知道所中暗器的特性了。

他缓缓地小心拔出袖套上的一把修罗刀,慢慢拉开衣襟。

他是那么小心上毫无声息发出。

敢设下毒计暗算他的人,决非无名小卒,这些人潜伏在附近等候证实他的生死,任何轻微的声息,也难逃这些高手的灵敏听觉,生死关头,任何微小的错误,皆可以决定生死大局。

他不是一个愚茱的人,但这一次他犯了事后方知可疑征侯的严重错误。

首先,他想到了那个猎赏人组织的那位篮袍人潘义和。

他与潘义和是有数面之缘的朋友,没有深交,但却与猎赏人组织的主事人报应神普超尘相交甚笃,并经常有“生意”上的来往。

论业艺,潘义和与吊客相去有限,而吊客很少与人结伴,只要多加上一两个助拳的人,对付吊客应该胜任愉快。潘义和派人从池州把他催来,他以为潘义和身边必定缺乏人手。但与潘义和分手时,潘义和居然说可以召集朋友来助自己,这种事怎不令他生疑?

其次是地龙卢九,在酒肆长久逗留,那些码头痞棍竟然踪迹不见,地龙那些狐群狗党躲到何处去了?岂能任由他们的老大与陌生人独自出头谈交易?显然地龙如不是同谋,必定是被凶手控制住了。

再就是那吹箫的老汉,如果是入土大半的普通老人,那能吹出中气十足出神入化的箫声?

最不可原谅的是,他曾经嗅到艳芳身上散发出来,那品流极高,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幽香,竟然未生警兆。

行道江湖十春秋,他接触过不少各色各样的异性朋友和陌生女性。那些清白人家与名门闺秀,所用的脂粉香或薰衣香,品质绝对与风尘女人不同,一嗅便知;即使是秦淮花国名姬,自抬身价也使用高品质的胭粉,但皆不能免俗用量着着浓艳,一方面表示身价高,一方面可以冲淡生张熟魏身上的男性臭味,尤其是酒臭口臭,没有浓香怎受得了?

艳芳是风尘艳姬,她凭什么肯用淡淡的芝兰幽香?当时他确曾生疑,却被艳芳挽臂表示亲热而打断了他的思路,突然兴起的疑云悄然消散。

他愈想愈毛骨悚然,也对艳芳那种精密手段和计划暗暗佩服。

如果喝了外厅的茶,如果他不施手段缠住她;如果他不是步步进迫谈上了吊客而进入香闺……

又假使他不是坐着受到袭击,不先一刹那看到了艳芳眼中的杀机……

不管怎么说,他中了美人计,活该倒楣,错把母老虎女杀星当作路柳墙花,这笑话闹大了。

他死过一次了,而现在危机并未消退。

他割开了左胸肌,咬牙忍痛拔出斜贯在胸肌内的一枚蜂尾针。

他是在对方针飞出掌心时仰面倒地的,而且右手放在下颔抚摸,本能地用手臂挡暗器,所以针是斜贯入肉的,并未贯入胸膛,真是危机间不容发,生死须臾。

用百宝囊中的药散敷上创口,再割袍袂裹伤,一切皆在静悄悄中进行。

他是那么沉静、有耐心、能忍受痛楚,这是他闯道六年依然活着的凭藉。

城墙上方,女墙的一处垛口,徐徐伸出一个人的半个脑袋,全神贯注用目光向下搜索。

他看到了,不加理会。

最外侧的一栋房屋瓦脊上,有一个蠕动着的黑影。

大概那些人等得不耐烦,准备入屋搜索寻找他的尸体了,这些人都是胆小鬼。

天太黑,邪剑修罗声威四播,黑夜中修罗刀的威力增加十倍,谁又敢充好汉呢?

他慢慢地担起右袖,谢谢天!不,该谢谢他自己的皮护臂套,两枚蜂尾针斜贯入皮套的刀插内,被飞刀的刀身所阻挡而折向,贯穿力消失大半,所以仍留在套上,又硬又冷,弹性极佳。

测量部位,这两枚针正射心房要害,另一枚射稍上方取左胸,认位之准,令人心惊胆跳。

“这贱女人好狠毒!”他心中暗暗咒骂。

前面传出轻微的声息,有人登上瓦面潜降天井。

“今晚外面接应的人,绝对不少于八个人。”他心中暗暗嘀咕,定下神留心附近的声息。

他不能出去,割开的胸肌一动创口就会大量流血,怎能与高手拼死?

而且,他身上没带着兵刃。

他躲的地方很不错,屋后至城根还有三十余步距离,蔓生着杂草荆棘,他蹲伏在草中,野草往内掩,即使光度再亮些,从城上往下看也难以发现他的形影。

最着要的是,任何轻功已臻化境的高手,也不能突然从十余步外像闪电般快速纵近向他突袭。

前来拨草寻踪的人,在两丈外便可被他的修罗刀击中;他目前的景况,咬牙忍痛运可用的劲道发射修罗刀,仅可及两丈左右。

如非必要,他不准备用修罗刀,以免创口迸裂被人缠住送掉老命。他唯一可做的事,就是躲得稳稳地,老天爷保佑不要让这些人把他搜出来。

只要天一亮,这些家伙一定会溜之大吉的。

屋内找不到他的尸体,必定引起一阵慌乱,说不定主事的人以为他已经逃掉,不早早逃离现场才是怪事。

终于,他听到屋内有声响,甚至可看到墙缝泄出的灯光,这些家伙已在屋内明目张胆亮灯搜索了。

接着,有人搜城根,有人搜对街的河岸,有人匆匆从他隐伏处的左方经过奔向城根,相距不足一丈,对方竟然忽略了他隐伏的短草区,却去搜城根附近高与人齐的丛草杂树。

来人全是穿了夜行衣,以黑巾蒙面的人,不但看不出面貌,也看不清身材轮廓,天太黑,而这些人的行动又太快速了。

久久,城根方向有人往回搜,开始以房屋为中心汇聚。两个黑影一左一右,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探索而行,不时以剑拨动可疑的丛草。

看方向路线,他的隐伏处正位于右面那人的进路上,毫无疑问他一定难逃被发现的恶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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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他一咬牙,双手各拔了一把修罗刀。

黑影渐来渐进,生死关头将到。

他感到心跳加速,手心开始冒汗。

两丈、丈五……他的双手不再冒汗,恢复了往昔的沉着稳定,神功默运,将行生死立判的雷霆一击。

这是他能在江湖出人头地的本钱,当他决定与人交手时,反而比任何时候都冷静,冷静得连他自己也感到惊讶,几乎连天掉下来也撼动不了他,他面对死亡的勇气,比任何自诩亡命的人都强烈旺盛。

快接近至丈内了,那个黑影的目光正从右方徐徐移扫过来。

他的修罗刀,劲道已凝聚于锋尖。

蓦地,瓦面升起一个黑影,发出一声短促的锐啸,然后一闪不见。

将举步接近的黑影,扭头向左方的同伴吹出一声口哨,举手向后一挥,两人扭身奔向城根,一鹤冲天扶摇直上,登上两丈高的墙头,一闪即逝。

他又开始心跳了,手心也重新开始冒汗,危险已过的松懈感觉,令他感到十分疲倦,而且创口又感到痛楚了。

“我会找到你们的。”他心中暗叫。

天终于亮了,他悄然进入艳芳的家,仔细地搜查每一角落,希望找出一些线索来。

可是他失望了,除了家俱,什么东西也没留下,连一件衫格也无法觅得。

他不由摇头苦笑,这些家伙的确精得像鬼,灭迹功夫做得如此彻底。

最后,他再环顾屋内一遍。

突然,他将目光投注在他曾经用来引诱老汉的茶几上,几上留下一只暗器击中的小洞孔,但暗器已经失踪了。

那是一个豆大的洞孔,已透穿半才厚的几面,贯入处有突然扩大的凹痕,孔周围有一圈难以分辨的暗青色遗痕。

他不住轻嗅小孔,最后解开百宝囊,用修罗刀挑出一只小陶瓷大肚瓶中一些粉末,醮口水轻涂在小孔的一边,再凝神察看变化,不住轻嗅。

不久,沾了粉末的一边,隐隐泛起苍白色的渍痕。

他又换用另一只瓷瓶的药未,涂在小孔的另一边。

连试了四种药末,最后一种泛现灰绿色的痕迹,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鱼腥味。

他满意地笑了,拾掇妥百宝囊缓缓站起。

“追魂箫,丧门针,我知道你是谁了!”他喃喃地说,眼中阴森森的冷电突然炽盛,嘴角出现冷酷的小拜,一双手呈现反射性的抽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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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符可为出现在鳌洲的东岸,吩附舟子在原地等候,独自进入洲西。

这是横展在江口的一座沙洲,与大江对岸的老蛟矶遥遥相对,洲上长了密密麻麻的芦草,搭了几座渔夫歇息的草棚,平时没有人居住。

当他突然钻入一座草棚现身时,把在棚内睡大头觉的三个大汉惊醒了。

“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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