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的,既是非叫我吃不可,我又客气什么!我又不是大姑娘,还害的哪门子羞?
管他的,吃了再说!”
想着一横心,就夹了一口菜往口里一塞,这时听到少女桌上发出了哧哧的低笑之声。
他也顾不了许多,一时酒到杯干,风卷残云般地大吃了起来。
这时店小二又陆续上了几道菜,无不是锦碟玉食,色香味俱佳。
到了这时,照夕也就不再多说了,是来一样吃一样,似见对面桌上,也是杯盘云集,菜肴同自己这边一样丰盛。凡是那边上一样,自己这桌上也必有一样,一直上了几十道,他不禁心中有些憋不住了。
这时正值那店小二又把名菜“香脆美人”端了上来,照夕已有了几分酒意,忍不住伏案道:“我一个人吃不了……不要再上了……我可是要走了。”
店小二赔着笑道:“你老再尝尝这个菜吧,回头叫人给相公你雇车。”
照夕笑了笑道:“不用了,不用了。”
说着低头见所谓的“香脆美人”,原来是用一只整整的胎羊做成的,煎得全身酥焦,试用筷子往羊身上一扎,滋滋直响,未曾入口,已先闻到了阵阵香味,不由得食欲大动。
他忍不住又吃了一口,这时却见对面桌上少女已离座而起,全体客人都站了起来。
照夕心中暗道:“一个黄毛姑娘,也有这种势派,吃个饭却有如此排场!”
想着仍是坐在位上动也不动,却见那白衣少女微笑着,用手中小马鞭,往照夕这边指了一下道:“不许收他的钱,都算是我的,回头叫人到我家里去拿。”
照夕不由一惊,因还不清楚那白衣少女所指的是谁,不由直翻白眼,心中虽是惊异,却没有说什么,却见二女已走了座来。
那白衣少女又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才带了那丫鬟走了出去。
掌柜的狗颠屁股,一直送到了门外,却见两匹马得得的直向南方跑了。
立刻馆子里都谈开了,有人说道:
“想不到七小姐会来这个地方,这真是怪事了!她府上十几个人侍候着,什么吃不着?居然下馆子,真怪!”
又有人轻轻的咬着耳朵,不时用筷子往管照夕身上指划着。
管照夕不禁大为纳闷,当时把碟子一推,站起了身子笑道:
“行了,我也要走了。”
他一面用手摸着他那袋中那几两碎银子,一面红着脸道:
“你们掌柜的呢?请他出来,我要当面谢谢他,实在是不好意思。”
店小二躬着身子,就像个大虾米似的,口中连道:
“是……是……”
说着转过了身子,那掌柜的倒是不待请,自己就走了过来,笑道:
“相公还有什么吩咐?慢说小号有七小姐的吩咐,不敢对相公怠慢;今后就是没有七小姐吩咐,相公来了,我们也是一样的侍候着。嘻嘻……”
说着连连搓着双手,馅媚的笑着。
照夕不由突地一怔道:“什么小姐的嘱咐?谁是……”
他脑中立刻想到了方才那个白衣少女,大伙都管他叫七小姐,莫非竟是她关顾了这饭店中的人不成?
想着不由皱着眉,又接口道:
“她……我并不认识她啊?她好好的关照你们做什么?”
这老板一听翻了一下白眼,先是一怔,遂又嘻嘻一笑道:
“得啦!你老人是真人不露相,其实你相公不说,我们也不敢多问。”
他一面说着,尚自耸着眉尖,嘻嘻的笑着,照夕这时可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他还要问,却见那老板已弯腰鞠着躬道:
“相公你请吧,你的饭钱,七小姐已代付了,她是刚走,也许在前面等着你呢!”
照夕虽是一肚子莫名其妙,可是和这掌柜的也说不清楚。
他怔了一下,心想这少女平白无故请我吃饭,是什么道理。我眼前虽穷,可也不愿受人无故赠食,不由追上去想问个清楚再说。
想着匆匆别了饭店,往外走来,这时天已经黑了,“蒿云阁”门前,点着三个大灯笼,光射十数丈,各家店门买卖,也都上了灯。
管照夕跑出来四下望了一阵,却不见先前那主婢二女,他心中暗自叹了一声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天下还会有这种怪事情,哪有平白无故请客的道理!”
同时他感到又有些歉疚,暗忖自己堂堂男子,受人家一个姑娘的赠食,要是传出去,也够自己丢脸的,想着心中又有些生气。
他这么想着,一步步的向前走着,过了一座小桥,这一带灯光可就少了。
照夕小心的看着路,方想找一处较小的店,投宿住下再说。
不想才拐了一个弯,却听见前面暗处,一人娇声招呼道:
“喂!你先站着!”
照夕不由站住了身子,皱眉道:
“是谁?是和我说话么?”
这时却见一匹黑马慢慢走了过来,照夕又看见了,那马上坐着一个小女孩,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那白衣少女的随身小婢。
照夕不由口中“哦”了一声,忙道:
“原来是你,我正要找你们呢!”
那个丫鬟在马上微微笑道:
“你找我们?谁是我们呀?”
照夕脸红了一下道:“我是说你和另一个穿白衣服的姑娘,她现在在哪里?请她出来,我有话问她。”
小丫鬟格格一笑道:“小子!我正要问你呢!”
她说着抬了一下头道:“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到这里干什么?”
照夕怔了一下,心说这小丫鬟问这些做什么?但对方既有赠食之恩,似不便太过冷漠,当时笑了笑道:“我姓管,是归家经过这里。你问我这些做什么?再说我们又不认识,你们又何苦……”
说到这里不由又皱了一下眉道:
“那一位姑娘呢?”
这骑马的婢女撇嘴道:
“你好大口气,开口姑娘,闭口姑娘,这开封附近地面上,哪一个不尊我们小姐一声七小姐,你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
她说着话,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照夕,似乎很是不服。
照夕不由有些生气,哼了一声道:
“七小姐?我又不认识她,称什么小姐,你这小姑娘快告诉我她在哪里,我要找着她问一问,看看她为什么好好的请我客?”
这小丫鬟一听这句话,不由得捂着嘴,“噗哧”一声笑了,一面娇声道:
“好呀!你这人真是蛮不讲理,七小姐好好的请你吃饭,你不但不追出来说一声谢,却还有怪罪的意思,天下哪有你这种混球!”
照夕方把眼睛一瞪,正要喝叱她一番,令她不可随便骂人,谁知正要开口,却听见身侧一声浅笑道:“文春!不可无理,你退下去!”
那丫鬟闻言,把马带向了一旁,笑向照夕道:
“小子!七小姐来了,你说话可要放仔细一点,小心挨打!”
照夕正气笑不得,却见树影里,走出了一个素服姑娘,正是那白衣少女。
她轻款莲步,走到了照夕身前,先笑了笑才道:
“小婢无知,冒渎了相公,尚请海涵才好。”
照夕忙一抱拳道:“不敢!”
他本想找着这少女,便问问她,为什么无故赠食,谁知对方却是如此彬彬有礼,一腔闷气,顿时化解了不少。
他脸色微红道:“姑娘既出来了就是了,我只是想问问。”
少女一双眸子在他身上转了转,微笑道:
“一桌粗食又算得了什么?何必如此客气。”
照夕摇头道:“一桌酒菜固是所值无几,可是在下却不愿无故受姑娘示惠,尚请明言赐告才好。”
白衣少女怔了一下,因想不到照夕竟会如此冷漠,她秀眉微颦,却不想身侧的文春,这时却由马上飘身而下道:
“你这人太不知趣了,七小姐是看得起你,想和你交交朋友,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莫非请你吃饭,还请坏了不成?”
白衣少女不由用手一拉她,可是这几句话,已把照夕激怒了。
只见他剑眉一挑道:“咦!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管照夕岂能无故受惠于人?今日你们要是说出道理,我也不为已甚,否则……”
他这句话才说完,那文春竟一声娇叱道:
“否则怎么样?”
她说着往前跨了一步,双手往小蛮腰上一叉,回头对那少女道:“小姐,你后退一步,让我来管教一下这野小子!”
白衣少女秀眉微微一皱,笑向照夕看了一眼,微微颔首道:
“也好!可是你不可伤他。”
文春叫了声:“我知道。”
说着,遂转过了身子,用手一指照夕道:
“小子!你来试试吧!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在我主婢面前张牙舞爪的。”
管照夕此时真是有些啼笑皆非,当时见状冷笑了一声道:“好!好!我就见识见识你这小丫头有什么本事,等见识完了你之后,再向你们小姐请教请教!”
白衣少女嗤的轻笑了一声,只见她纤腰微扭,已后退两丈之外。
她笑眯眯地道:“文春!只许你出三十招,要是不能取胜人家,就下来,人家还要见识我的功夫呢!”
照夕这时见白衣少女这种返身之势,竟是轻如飞絮,落地丝毫无声,心中也不禁暗自吃惊,忖道:“倒看不出,她一个少女,竟有如此功夫,看来这小丫鬟,也不可太轻视呢!”
想着只是注视着那文春,文春一面卷着袖子,露出一双细白的胳膊,漫不在意地道:
“收拾这么个小子,还用三十招?小姐你看着吧,不出十招,我就能把他打趴下!”
照夕只是冷笑不语,冷不防,那文春一个迈步,已蹿到了他身前,她口中叱道:
“小子接掌!”
这野丫头,口中这么说着,一双纤掌,倏地在空中一分,用“野蝉过枝”的手法,双双向管照夕胸肋的“心坎”和丹田的“气海”两处穴道上,猛然戳了过来,一旁的白衣少女见状急叫道:“不可!”
她猛然向前一蹿,正想递双腕把文春双手分开,却不想照夕一声狂笑道:“你还差得远!”
他身子猛的向后一弓,凹腹吸胸向内一收气,文春的双掌指尖,竟是差着半尺没有递上。
文春陡然吃了一惊,身如旋风似的,向后飘出了丈许。
这时那白衣少女,才知道低估了对方的功力,身子也跟着旋了出去。
文春身形方一落地,却不知照夕已如影附形的逼近了身子,他冷笑着骈二指,向文春气海穴上就点。
双指未到,已有一股无形的劲风透体而至,文春不由大惊失色,当时惊呼了声道:
“啊呀!”
她猛然向后用力一坐,用“浪赶金舟”的身法,向一边蹿出了丈许。
可是身形甫一站定,那少年却又如同影子似的逼了过来。
文春至此,才发现不妙,当时一沉玉腕,身形“唰”的一个猛转,左膝微微向下一曲,五指一挑,紧挨着地面,用“海底捞针”的疾招,直向照夕小腹丹田穴上猛力戳来。
这一招可算是用得快、劲、巧,在她认为,鲁莽的照夕万难逃开这一招。
可是这甫入江湖的少年,挟了一身苦学的奇技,他的身手,已是近年来武林中仅见的,确实不同凡响。
文春这一势来得疾巧异常,眼看已到了他的小腹之上,就见他仍是向后一吸小腹,不闪不让,文春心中一喜,心说:“傻小子!这一次你可上当了!”
原来这丫头也曾苦练过内家掌力,此时见机会难得,不由把指尖向上倏地一翘,用劈空掌的功力,把掌力泄出四成。
她因心念着小姐的嘱咐,不敢伤了照夕,所以只用了四成掌力,用心只想把照夕打倒在地上,也就出气了。
她却又哪里想到,这个敌手,不要说她这点功夫了,就是她们小姐一齐上,也休想能讨得好去。
可笑她口中还低声笑嗔道:“倒下去吧!”
说话之间,掌力已自发出,可是这股掌力方一击出,那少年人,已如同正月的走马灯也似,滴溜溜快如疾风地一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