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那些药片的效果还没有过去，韩伍又意识却也不确定一切的真实。
他还是那样喜欢梁路，韩伍想，如果不是当年失去了博士学位，如果不是这个不能挽回的伤痕在韩伍心里留下了不可逾越的鸿沟，韩伍甚至愿意主动再去靠近梁路。那没什么，喜欢一个人而已。如果是那样，即使梁路不喜欢他也没什么，再被伤一次，感情可能就淡了。
只可惜，每次韩伍本能的靠近梁路，都会想起自己失去的。也许这就可以解释，韩伍从梁路那里得到些什么的时候，反而对自己心中怀有的感情有所释然。
韩伍再一次醒来时，床上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你以前有对药物上瘾的经历吗？”医生用手电筒晃了晃韩伍的眼睛。
“没有，我很少吃药。”
“平时会喝酒吗？”
“偶尔。”
医生收了手电筒，站起来，“问题不大，短期内不要喝酒，减少反复麻痹神经就是了。”
“我到底吃的是什么？”韩伍看着医生问。
“好几种混在一起了，不过量都不大，你可能还会有头晕一类比较轻微的反映。”
韩伍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梁路，不再说什么。
除了些许头晕，韩伍倒也没有什么其他不适。
走出会所，远远看到马路对面有一个男人看着这边，见有人出来，便将手里的烟仍在地上踩灭。他左右张望了汽车后，走了过来。
梁路看了看身边的邵叶林，“他都堵你堵到这里来了。”
韩伍顺势看向邵叶林，后者眼神中情绪的流动复杂极了。
梁路上前，“好久不见，白杨。”
“梁少。”白杨和梁路握手，“好久不见。”
“你们先走吧。”邵叶林倒是没理会白杨，他走到路边打开梁路的车门。
梁路松开白杨，“有时间我们再聊。”
韩伍顺着后视镜看着白杨将邵叶林搂在怀里，后者的双手一直插在口袋里，没有拒绝拥抱，也没回应。
“梁处，您兄弟几个生活都很精彩啊。”韩伍讽刺的开口，他满肚子的火气急需一个可以发泄的地方。
梁路知道韩伍因为被灌了药而不爽，倒是赔上了笑脸，“几个兄弟就喜欢胡闹。”
显然，‘灌药’被梁路划分为胡闹。这么说来，昨晚一时兴起的‘帮把手’只怕也是胡闹范畴内的了。韩伍不想就这问题再讨论什么，他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就停这里吧，我走回去好了。”上班时间，韩伍还是想低调的让梁路停在住处的几条街之外。
梁路皱了皱眉，“你今天还准备去上班吗？”
“今天是周一啊，梁处。”韩伍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孙总可不会在意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不去上班下个月就没饭吃了。”
梁路将车停在路边，将手伸进韩伍的裤兜。
“梁路！”韩伍心有余悸的想要闪开。
梁路似乎是有意作弄韩伍，轻笑后将他的手机拿出来，“给孙总打个电话请假吧。”
“梁处，难道我要给孙总说‘昨晚被神经病灌了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今天不能上班了’吗？”
“听起来很有说服力。”梁路倒是仍旧保持着上扬的嘴角。
韩伍不想再多做纠缠，他从梁路手里拿过自己的电话，“感谢周末的招待了，梁处。”说完，韩伍转过身，伸手准备打开车门。
砰。梁路将车门锁起来。
“那我打好了。”他说，顺势拿出自己的手机拨号。
“喂，凌绍。”
韩伍几乎在那一瞬间转头看向梁路，他还可以再‘胡闹’一点吗？
“你今天替韩伍给你们孙总请个假，韩伍跟我出去办点事。”
“梁路！”韩伍小声抗议，这简直就是嫌事情不够复杂。他伸手想要去按掉梁路的电话，却被后者拉住了手腕。
“恩，对，”梁路还在对着电话说，“是的，他今天一天都会和我在一起。”
梁路松开韩伍，就好像给了韩伍按掉这个电话的权利。
韩伍最终看着梁路挂了电话，什么也没做，“梁处，您这唱的哪一出，我都看不懂了。”
梁路重新发动车子，“说的好像你看懂过一样。”
“我就是怕没法配合您啊。”韩伍索性破罐破摔。
“你刚才配合的挺好的。”梁路将车重新开上路，“凌绍问我是不是现在和你在一起。”
韩伍听到了答案，刚才就听到了。
事情很简单，梁路不过是把凌绍和韩伍之间的梁子加固罢了。
梁路一直将车开到了韩伍家楼下。
韩伍坐在车里，看着周围是否有自己熟悉的同事。
“你要是不想回家，我可以送你去别的地方。”
韩伍转过头看着梁路，“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坐在你车里，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罢了。”
梁路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这让韩伍想起了几年前两人的对话，他不确定梁路是不是也想起了那些。
那时候韩伍和梁路在一起没多久，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韩伍为了前途和梁路一起。
梁路听完一笑了之说：之后见面低调一点就好了，没必要跟他们见识。
对于这样的说法，韩伍倒是在某个下午突然打电话给梁路让他将车开到学校里。你不怕惹麻烦吗？那时候梁路这样问。
韩伍坐上车之后拉着梁路的领子亲他：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就是喜欢你，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麻烦都不怕。
韩伍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和梁路坐在车里追忆过往的甜蜜，韩伍发了疯才会将当下的气氛保持下去，“我先回去了，梁处。”
“等一下。”
梁路伸手捏住韩伍的下巴，“别动。”他靠近韩伍，直视的对方的眼睛。
韩伍没有吭声，他微微后撤脖颈，却引来梁路手上更重的力气。鉴于太阳穴的位置还在传来阵阵疼痛，韩伍便不再动弹。
梁路似乎在自己观察韩伍的瞳孔，“应该是好一点了。”
韩伍嗤笑，“刚才医生不都已经说。。。”
话没说完，梁路已经含住了韩伍的嘴唇。
☆、第 27 章
27
麻烦如期而至。
梁路轻轻啃咬韩伍的嘴唇，用自己的鼻子和韩伍的摩擦在一起。
麻烦如期而至。
梁路在韩伍的耳边说，一如几年前车内亲吻结束后一样。
“您…”韩伍皱眉，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回去吧，”梁路松开韩伍的下巴，“我之后再联系你。”
梁路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出差了，而韩伍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则过的有点狼狈。
韩伍知道梁路出差这个消息并不是来自于当事人，而是凌绍。
韩伍回去上班的第二天，凌绍以一种带着浓烈攻击性的方式对韩伍以及办公室里面所有的人宣布了自己对梁路的所有权。这行为看上去有点可笑，但韩伍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凌绍绝不肯罢休的气势。
接下来，韩伍经历了来到CMA后最为繁忙的日子。
凌绍在明知韩伍有大量实验细节需要敲定的前提下，依旧在下一次项目会议时给韩伍分配了大量的任务。孙总对凌绍这种公私不分的行为略有微词。
梁处走之前跟我说让我照顾一下韩伍。凌绍对孙总的质疑这样解释。韩伍在一旁差点笑出了声，按照这几天凌绍发神经的程度，只怕梁路走之前真的开口说了这话。
实验又一次因为天气问题需要顺延，这一来二去只怕也得到来年的春天了。如果是梁路出差之前，韩伍一定会觉得失落，毕竟自己画了那么多力气去安排，可当下，这俨然变成了好消息，至少无形中算是减轻了韩伍的工作量。
情况变得很诡异。
韩伍自觉，在凌绍眼里，自己就是个寻求梁路保护的小媳妇。现在梁路离开了，凌绍这正房终于有了机会可以整理一下后院了。
经历了’兄弟’会所那天的事情，韩伍倒真的不觉得这罪名莫须有。比起所谓的委屈，韩伍心理的愤怒以压倒性的优势侵袭了他所有的神经。
“梁处一时间对你好，那没什么。”凌绍偶尔会这样对韩伍说，直白到甚至没准备做任何掩饰，“你自己想想吧。”
“这没什么好想的。”韩伍下意识的回应，直到这话说出口，他自己才意识到自己的心里早就已经对凌绍挑起的战争选择了回击。
凌绍一怔，显然没想到韩伍会这样回答，“你什么意思？”
韩伍想起了秦益乐很久之前给自己讲过的那个关于梁路和刘悦的故事，他想起那所谓替代品的说辞。这一刻，韩伍突然发自真心的讽刺了那个故事。
眼前的凌绍怎么可能像刘悦，比起刘悦的从容，凌绍就像是被踩在脚下一样不堪，这差距已经不是年龄和阅历可以比拟的。
韩伍甚至不再觉得凌绍和当年的自己相似。那份自知之明，只怕凌绍就是一辈子都学不会。
“你到底什么意思？梁处这事儿，你非要跟我争，最后场面肯定很难看。”
韩伍扬起嘴角，“那也许你应该主动退出才对。”说不清这回击是单纯因为气不过还是别的什么，韩伍只能肯定自己不想要再忍耐了。
韩伍那一天剩下的时间，都陷入了自我惶恐中。
他对自己冲动开口的几句话感到后悔，莫说自己根本没有所谓’争’的资本，就是真的要’争’什么，也是梁处愿意给，跳梁小丑一般针尖麦芒岂不是给梁路办了难堪。
凌绍给的难堪在大家看来理所应当，置于韩伍，只怕最后落不到什么好。
白天公司里的事情让韩伍焦头烂额，而到了休息，他依旧是不得安宁。
“你是不是卷进了什么不好处理的事情里。”宋玉麒趴在韩伍的身上问，说着，亲吻他的锁骨。
“没什么，都是工作的事情。”韩伍将手伸进宋玉麒的头发里。
宋玉麒翻身躺在韩伍身边，接着轻柔的亲吻他的嘴唇。
韩伍在嘴唇微微触碰之后闪开了。
就像梁路那天说的一样。
他想起了梁路，在亲吻时，追逐巅峰时，甚至是沉沉睡去时。
“我今天，”宋玉麒欲言又止，“上次我们遇到的你那个同事，我今天下午听到他在打电话，内容好像和你有关系。”
韩伍看着宋玉麒，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
“听上去好像不是什么很友善的话。”宋玉麒有意跳过了那些带着点暧昧的用词。
“恩，我知道。”想也知道凌绍是打电话和梁处告状了。
宋玉麒见韩伍无意就这个问题讨论，便转而开口，“你自己小心就好了。”
凌绍的咄咄逼人，孙总看在眼里却以绵里藏针的态度左右不得罪。
“韩伍，这是你的问题。”会议室里，凌绍看着手里的材料，俨然又一次打算对韩伍开炮。
韩伍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望向来电显示——梁处。韩伍微微皱眉，他的生活跳不出’梁路’这个名字了。
在凌绍的目光下，韩伍按掉了电话。
“你真是忙啊。”凌绍出言讽刺。
韩伍咬牙不吭声。
凌绍的电话倒也不合时宜的响起来了。
凌绍愣了愣，皱眉后还是接起来了，“梁处。”他带着点不悦，这种自抽嘴巴的事情必然不会开心，可电话又是梁处打来的，不接更加不合适。
“…”
“在开会，”凌绍像是更加不悦的看向韩伍，“他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