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耸耸肩膀说:“也许,也许,也许我真的搞不懂。”说完,走到一边去了。
詹天佑对欧阳赓说:“欧阳,古语云:临渊羡渔,不如退而结网。铭钟能提前报考大学这与他平素的刻苦用功是分不开的。我们也加把劲吧,尽快完成高中课程,考入美国的大学。”
欧阳赓看着他,点了点头。
时间对幼童们来说,过得飞快,很快到了1877年夏天。哈德福市天气照常有些闷热,除有一部分第四期赴美的幼童在美国家庭补习英语和小学课程外,前三期幼童大部分进入到中学,加上进入大学的潘铭钟,都放暑假了,这些放了假的幼童照例是要到大清驻洋肄业局来学习汉文。
这一天,詹天佑和潘铭钟于课间在肄业局院子里的一棵大枫树下的石桌上下象棋,欧阳赓和邝景阳、罗国瑞在旁边观战,容闳走了过来,静静地看着这一群幼童,罗国瑞首先发现了容闳,叫了声:“容大人!”其他几个人抬起头,看到容闳,都站起身,叫道:“容大人!”容闳笑着示意他们继续下棋。
这时,杜夷曲尔牧师满面笑容地走进了庭院,非常高兴地对容闳说:“容闳先生,我给您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容闳和幼童们都抬头看着他。
欧阳赓说:“杜夷曲尔牧师,您这么高兴,这个好消息一定与您也有关吧。”
杜夷曲尔说:“不,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一定要说有关的话,那就是作为容闳先生的校友和朋友,我可以分享到他的荣耀。”
容闳不知什么好事,连忙说:“我亲爱的杜夷曲尔牧师,您快说来听听。”
杜夷曲尔说:“我受耶鲁大学朴德校长之委托,很荣幸地转告容闳先生,经耶鲁大学校友会和校董事会推荐,您的母校耶鲁大学决定授予容闳先生名誉博士学位。”
容闳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走过去热烈地拥抱了一下杜夷曲尔,说:“我亲爱的牧师,您总是能给我带来好消息。”
杜夷曲尔把朴德校长通知授予容闳名誉法学博士的亲笔信交给他,容闳看到信中说,为了表彰他对中美文化交流作出的贡献,特授予他名誉法学博士学位,并通知他前去接受朴德校长亲自给他授予学位。
罗国瑞说:“名誉法学博士学位是什么意思?直接授予博士学位不就行了?”
杜夷曲尔听到这个中国少年提出这么个可爱的问题,说:“不,荣誉博士学位与博士学位是不同的,博士学位要在学校学习相应的年限和专业,荣誉博士学位,主要是学校为了感谢那些为社会作出贡献的社会杰出人士而作的一个决定。容闳先生带领你们一百多名中国少年来美国学习,这对中美文化的交流有非常重大意义,为此,授予他名誉博士学位是对他的一种赞赏。”
潘铭钟“咳!咳!”咳了几下,杜夷曲尔看了看他的脸色,走到他身边说:“噢,我的朋友,你看上去有点不舒服,是吗?”
潘铭钟摇了摇头说:“不,没有什么,我只是感到有点累。”
杜夷曲尔可能懂一些医术,他对容闳说:“您的这个孩子看上去象生病了,您应建议他多休息,多喝些开水。”
大家这才注意到,潘铭钟脸色确是不好看。
容闳示意詹天佑他们不要再下棋了,赴快带潘铭钟回宿舍休息。
第二天清晨,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当肄业局的起床铜锣响起时,詹天佑迅束地起床洗漱完毕,但发现同房间的潘铭钟却躺在那儿没有起床。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詹天佑走过去,看到潘铭钟正瞪着眼睛望着他,显然是生病了,他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吓了一跳,潘铭钟的额头热得发烫。他说:“唉呀,铭钟,您生病了?”
潘铭钟点了点头,咳嗽着说:“是啊,我感到身体很沉,似乎动不了。你能不能帮我向容大人请个假?”潘铭钟这里所说的容大人并不是指容闳,而是指新来的监督容增祥,容增祥是区谔良辞职回国后,由陈兰彬向朝廷推荐的新任监督,按照贯例,驻洋肄业局日常管理,如果监督在的话,由监督说了算,如果监督不在,才是副监督容闳管事。
詹天佑说:“不行,你看上去病得不轻,还是要去看医生的。”
潘铭钟又咳了几声,吐出了一口浓痰在地上,说:“可是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体好象动不了,这怎么看医生啊?你还是先帮我向容大人请假吧,要否,肄业局发现我没有按时起床和早读会责罚我的。”
詹天佑再次摸了摸潘铭钟的额头,感到真是发烫,说:“行,你好好休息,我到容大人那儿去向他请假。”
容增祥也是一位翰林院出身的朝官,是朝中一位五品主事,与陈兰彬、区谔良一样,都是进士出身,是一位典型的守旧官僚,他的职责也主要是抓幼童的汉文学习和传统礼仪的训练。詹天佑来到容增房间前,紧张地说了声:“容大人!”
容增祥一看,詹天佑大清早站在自己门前,看他那紧张的样子,不知发生什么事,问道:“天佑,有什么事吗?”
詹天佑说:“潘铭钟生病了!”
容增祥说:“啊,生病了,快带他去看医生啊。去附近的医务所找个美国医生看一下。”
詹天佑说:“可是他起不来了。”
容增祥说:“不会吧,昨天都没有听说他生病,今天怎么会起不来呢?”
詹天佑说:“真的,我摸了他的额头,他高烧得发烫呢。”
容增祥看到詹天佑那紧张的表情,马上说:“快,你们住哪一间房,带我去看看再说。”
詹天佑把容增祥领到潘铭钟床边,潘铭钟免强地看着容增祥,咳了几声,轻声地说:“容大人,真是对不住,我起不来了。”
容增祥看到潘铭钟咳得涨红了的脸,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真是大出他的意外,手被潘铭钟的额头热的发烫,再摸他的后颈窝,全是汗湿了。容增祥没想到问题有这么严重,叫詹天佑通知容闳和其他几位教习过来看看。
其实,包括容增祥在内的几位中文教习都懂一点中医,容增祥按了按潘铭钟的手脉,感觉跳得飞快,他看着潘铭钟的样子,知道病情不轻,肯定是一种急症。潘铭钟拼命地咳嗽,容增祥命人用毛巾打湿了冷水敷在潘铭钟的额头和四肢,同时一个中文教习拿来几颗备用的中药丸,让潘铭钟用开水送服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潘铭钟才镇静下来,似乎迷迷乎乎睡着了。容增祥与容闳商量,既然潘铭钟不能起身,那能不能考虑把他抬到附近的美国医务所呢?容闳望着沉睡的潘铭钟,说:“不行,先这样吧,我与附近医务所的博德医生相识,我叫他过来看看再说。”
容增祥说:“那就有劳容大人去请博德医生来看一看吧。”
容闳出了肄业局,去请博德医生。容增祥命詹天佑和闻讯赶来看望的邝景阳、罗国瑞三人守在潘铭钟的床边,有什么情况随时向他报告。
他乡诀别(四)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容闳领着博德医生来到肄业局,潘铭钟还在昏睡,博德医生示意大家不要叫醒潘铭钟,他看着潘铭钟昏睡的样子,看到他面上发红,心肺呼吸很快,他用手伸进潘铭钟的胸前摸了摸,发现他的心跳很快,于是拿出一根温度计,轻轻地夹在潘铭钟的腋下。大家静静地等了约十多分钟,博德医生拿出温度计一看,不算太高,三十九度,可能是刚才容增祥他们用中医治疗的方法临时起了作用。博德对容闳说:“可能是肺炎,要抓紧及时治疗,否则的话,将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
这时,潘铭钟急促地咳着醒来了。
潘铭钟看到这么多人在他床前,感到既紧张又不好意思,说:“容大人,真是对不起,让你们操心了。”
容闳摸着他的手说:“铭钟,不要说对不起,你只是偶感风寒而已,这是博德医生,他会帮你治好的。”
潘铭钟望了望詹天佑、邝景阳和罗国瑞,很不好意思地说:“怎么,你们也在这里,耽误你们的汉文讲习了。”
詹天佑说:“汉文课到时候我们会补回来的,你放心,我们不是借故逃课,确实是因为你的病需要有人在这里帮助你。”
潘铭钟咳地说:“真的好多谢你们。”
博德看到潘铭钟似乎稳定了一些,开了一些药方给容闳,叫他命人到医院去取,容闳当即安排罗国瑞前去,并告诉了医院的地址。
博德对容闳说:“你让他先服些药,观察一下,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建议要尽快护送去医院。”
肄业局的厨师专门为潘铭钟熬了一碗热腾腾的稀饭,詹天佑把他免强扶起来,邝景阳拿着茶匙喂着,可是,潘铭钟非常好强,他从邝景阳手中接过茶匙,要自己动手,博德见他那么坚强,说:“好样的,小伙子,你的病会很快好的。”
潘铭钟咳了两声说:“谢谢您,医生。”
容闳看到潘铭钟自己挣着吃稀饭,心中一块石头好象落了地,总算感到不象刚才潘铭钟昏睡那么严重。
罗国瑞很快取来了博德医生开的药,容闳叫詹天佑他们按博德医生的建议,让潘铭钟服下。
下午,潘铭钟的病似乎稳定了一些,高烧也退了。根据容增祥的安排,只留下詹天佑一个人看护,其他人还要回去各人做各人的事。
晚上,厨师又专门做了一碗稀饭过来,潘铭钟自己在詹天佑的帮助下喝了下去,詹天佑按博德医生的建议,让他吃了药。睡觉前,容增祥、容闳和两位中文教习都过来看了一下,还有其他幼童,特别是广东南海籍的不少幼童都闻讯前来探视,大家见潘铭钟病情还算稳定,估计一个晚上不会有什么大碍,都回去睡觉了。詹天佑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当邝景阳晚上再一次来探视时,他把邝景阳拉住了,说:“景阳,今晚能不能留下,帮我一起照看铭钟?”
潘铭钟笑着说:“没事,天佑,不用麻烦景阳了,有你就行,我不会有事的。”
邝景阳是一个很聪盟的孩子,他虽然是第三批赴美,但年龄与潘铭钟差不多,他看了看詹天佑,对潘铭钟说:“铭钟,没事的,反正看到你的病没好我回去也睡不着,还是留下来陪你和天佑吧。”
就这样,邝景阳与詹天佑坐在同一张床上,轮流着看着潘铭钟,潘铭钟的病情真的显得了稳定很多,他只是偶尔咳一两声,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詹天佑和邝景阳则不敢掉以轻心,他们轮流着打盹,有时,还会走到潘铭钟的床边摸他的额头。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他乡诀别(五)
第二天快天亮的时候,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潘铭钟在大声讲梦话,邝景阳摇醒正在打盹的詹天佑,他们俩个都吓坏了。想摇醒潘铭钟,又不忍动手,想去喊其他人,又不知道如何喊,这时,潘铭钟似乎醒来了,口里喊着:“天佑,天佑!”詹天佑走过去,把自己的手放到潘铭钟的手上说:“铭钟,我在这儿呢。”
邝景阳摸了摸潘铭钟的额头,感觉很烫。他说:“天佑,铭钟烧得很厉害,我们还是去报告两位容大人吧。”
詹天佑说:“行,你在这里看着铭钟,我去报告。”边说边动身走出房门。
潘铭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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