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只有从弟弟经常的书信中知道他的事情,他初中毕业就不上了,在县里小工厂打工,他总喜欢在给我的信里写上一首清丽的小词,弟弟很喜欢这些娘娘们们的东西,虽然他成绩不好,每首词总要背很久很久才能记住。我总是在弟弟寄来十几封信之後才会那麽一两封,有时忘了也就忘了,但是弟弟总是乐此不疲的寄著信。
直到有一天,他来信告诉我他要来首都打工了。
他跟著一家我们家乡的装修队来到了北京,打点小工,为我所在的学校修建新的教学楼。
那时的我早过了叛逆期,人也变得宽容了很多,但是一看到弟弟,心里恶毒的基因就开始作祟。
时隔2年,弟弟变得更加英挺,不知是他还记得我的话,还是他变得开朗了,脸上总是挂著羞涩的笑,我总是静静地看著弟弟心想这小子长的真他妈的好看,每到这个时候弟弟灿烂的笑就变得极其碍眼,我总喜欢揪著他两腮的肉狠狠地朝两边扯,扯的他脸变得狰狞。即使这种时候,弟弟的嘴角还是微微上翘。
我毕业後在首都一家医院找到工作,贷款买了一间只有两间小屋的房子,弟弟搬来和我一起住了。那时每天拿著手机发短信到很晚,那时手机刚开始进入生活,能买得起手机人不多,弟弟是不可能买得起的,即使他们装修队一直包工的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很欣赏他,让他做了公司的门卫。
我问弟弟哪里来的钱,他说老板为了方便送给他的。弟弟的闲事我懒得管,弟弟被人扒皮拆骨吃干摸净我才开心,因为这世上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他。
弟弟的老板我见过,是本市房地产界很有名的青年才俊,总是在八卦杂志上看到他和女明星的绯闻,人很斯文,没有暴发户的嚣张,散发著深深的书卷气,他更像个学者而不是商人。
但是,这样一个让大多数女人疯狂的男人,我从心里深深的讨厌他,是那种恨不得把他踩在脚底下,再吐两口谈那种,也许因为他对弟弟很好,对弟弟好的人我都会讨厌,无论他是谁。
晚饭的时候,看著弟弟灿烂的笑脸我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夹了块排骨放到他碗里,“多吃点,你看你最近瘦得皮包骨,干什麽苟且的事去了!”
弟弟脸一红,低著头埋头苦吃,我刚想骂他两句,电话忽然响起来了,吓了我一跳,连忙跳起来接电话。
电话是妈妈打来的,问了我两句,就开始打听弟弟的情况,吃得好不好,有没有足够的衣服穿。我无奈的一一答话,最後妈妈要我们过年时回家,说要给弟弟相亲。
“他才二十二岁你急什麽?”
“人家刘广才二十一今年给你刘婶生了个大胖孙子。”
“姐姐还没结婚,我才不要。”弟弟在旁插嘴,我狠狠踢了他一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安安,你我是不抱任何希望了,反正你也不在家里,但是小哲早晚是要回来的,那麽大年纪不结婚人家是要笑话的。”我懒得和妈妈争论,闲聊了两句挂了电话。
整个晚上,弟弟都好像有心事,欲言又止。临睡前他来到我的卧室。
“姐姐,我恋爱了。”
“……”
“她是我们公司的电梯小姐。”
“他知道你曾经被男人弓虽。女干吗?”
弟弟的脸白的像纸,那晚上我没有再和他说话,我是个恶毒的人,我就看不得他幸福。
弟弟的笑脸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弟弟哭著对我说,他失恋了,他喜欢的女孩子成了老板的情妇。
“你配不上她,回乡下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吧。”
弟弟没说什麽,我是见过那个姑娘的,弟弟把她的照片藏在钱包里。中等姿色,阅人无数的男人怎麽会看得上这样的女孩子?
弟弟不想在那家公司上班了,第二天就去辞了职,他这样的人在城里是很不容易找到工作的,这样他天天在家碍我的眼,我的脾气变得很暴躁。
“快滚回家去,要不给我出去要饭去。”每次我这样骂的时候,弟弟就像乌龟一样躲在他的房间不肯出来。
11月的时候,我得到了去日本学习的机会,要去一年,我把家留给弟弟照顾。
这次没有很重的行李,我不让他去机场送行,他还是悄悄的跟来了,躲在柱子的後面往登机口的方向遥望。
“你那张脸已经很蠢了,还哭丧著,你是来送葬的!”我把弟弟从柱子後面揪出来,他已经高我半头了,还是和小的时候一样被我揪来揪去。
弟弟勉强的扯出个笑容,我伸手在他头上打了一下,“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姐姐!”进入登机口的时候听到弟弟的喊声,我回过头,弟弟笑得灿烂。
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日子过得很艰难,语言不通,饮食不习惯。本来想要在异国过新年,腊月二十的时候我再也撑不下去了,买了张机票回到家。
只走了3个月,北京已经变了很多,我家楼下停著一辆黑色的奔驰。
家里还是和我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弟弟把一切都收拾的很干净,刚回到屋里放下行李,弟弟的房间传出奇怪的声音。
我把弟弟房门打开一条缝隙,两条赤裸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我的弟弟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双手被绑在床头,他在挣扎。
挣扎中弟弟看到了我,他先惊讶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眼中写满祈求。
“姐姐,救救我……”弟弟声音嘶哑,眼中满是泪水。
男人也发现了我的存在,转过头来看著我。
那是弟弟原来的老板,那个知名的房地产商,他和很多女人有过绯闻,就在三个月前还抢走了弟弟的女朋友。现在他赤裸的躺在我的弟弟身上抽动,他本人比电视上看起来还要英俊、狂野,像一只掠夺中的豹子,再美丽的表象也改变不了他是个弓虽。女干犯的事实。
鬼使神差的我关上了弟弟的门,离开家冲向楼下的公园。弟弟嘶哑的声音从後面传来,“姐姐,姐姐,救救我……”
我又一次放弃了弟弟。
我是个懦弱又恶毒的姐姐,我把弟弟留给一个弓虽。女干犯。
再回到家里的时候,弟弟已经不在了,他的房间空荡荡,散发著淫靡的味道,我冲到厕所,哇的吐了出来,吐得泪流满面。
除夕那天上午,弟弟回来了。他回到自己的小屋,把混乱的床单撤下来,我在门缝中看著弟弟。
“姐姐……”弟弟喊了我一声,他的声音依旧沙哑。
沈默了很久,“姐姐,你为什麽不来救我?”弟弟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我不知如何回答,我们用沈默彼此相处。
晚上妈妈打来了电话,我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一过十二点天空下起大雪,路灯的阴影里一个颀长的人影站了一整夜。
年初一的早上,弟弟第一次没有起床,桌子上没有早点。我穿好衣服下楼倒垃圾,那人还在,弟弟的前老板。
“我爱他。”那人看到我,开口对我说话,他的声音比弟弟更加沙哑,“我爱你的弟弟。”
“你还爱很多人,我的弟弟只是其中之一。”
他沈默了。
“如果你没办法只爱他一个人,就不要来招惹我的弟弟。”二十二年以後,我开始学习怎麽做一个姐姐。
那个男人依旧沈默,我倒了垃圾没再做停留,跑回家。弟弟已经起床,呆呆的看著桌子上的饭菜。
“一脸的蠢像,还不赶紧吃饭还要我喂你不成?”我学的并不好。
弟弟低头吃著碗里的饺子,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
“姐姐,我还能结婚吗?”
“苏哲,我们把以前的事情都忘掉吧。”
拉开窗帘,那男人已经走了。
弟弟依旧在家待业,我在日本艰难的完成我的学业,只是我的电话卡积累了厚厚一打,每次打电话回家,弟弟总是一边心疼钱,一边不舍的挂掉电话。
一年时间很快过去,我回国了,弟弟到机场接我,他更加英俊了,脸上又挂上灿烂的笑脸。
从日本回来我变得有钱了,日本打工的钱还有的剩,医院的薪水也提了两个档次。我出钱让弟弟上了电大,学习厨师,弟弟在做菜方面有著惊人的天赋。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著,直到有一天,我刚买了一间更大的屋子,准备搬家的前夕,一个陌生人叩开了我家的大门。
“我是姜麒先生的秘书,请问苏哲先生在家吗?”
“我们不认识什麽姜麒。”说完我要关门,那人把住门边。
“苏先生,姜先生出了车祸,请你去看看他吧。”
我回过头,弟弟站在我身後。
“真是差劲的借口。”我恢复了我恶毒的本性。
弟弟还是去了,那个蠢蛋,那人这麽折磨他,他竟然还会去。
我帮弟弟收拾东西,在弟弟床头的抽屉里,发现成堆的信件,日期从除夕那天开始,一直到三天前,每天一封,寄信人都是一个──姜麒。
也许他真的爱上弟弟了。
那男人就住在我所在的医院,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没有以前的不可一世,他静静的躺在床上,下巴上有青青的胡茬。
弟弟坐在病床前,呆呆的看著他。我把带来的黄菊花插在花瓶里。
“来,苏哲,笑一个,他是活该的。”
弟弟看了我一眼,眼里都是眼泪。“姐姐,我心里很疼,笑不出来。”
妈的,弟弟真的爱上他了,该死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他的那辆黑色奔驰已经撞得面目全非,他竟然没有死掉,昏迷了两天,他终於醒来了。
醒来後,他一直抓著弟弟的手,睡觉的时候都不肯松开。
“苏哲呢?”刚刚醒来,他发现没了弟弟的踪迹。
被他一叫,我削苹果的刀子差点伤到自己。
“鬼叫什麽!苏哲守了你好几天没合眼,你还让不让人活了!”我恶狠狠的啃著硕大的苹果,我可不是弟弟,几天不吃不喝的守著他。
被我这麽一说,他恢复平静。安静的病房里只有我吃苹果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爱苏哲,我只爱你弟弟。”
我停下咀嚼的动作,一口苹果就留在我口中,房间一下子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咽下了苹果,“为什麽这样对他,你爱他为什麽夺走他的女朋友,为什麽……弓虽。女干他,为什麽这麽侮辱他?”
“因为我嫉妒,我不要他拿那样的眼神看别人,我要得到他。”虽然面色苍白,但他的眼神却曾相识,就像那天在弟弟房中,他如同豹子般向我挑衅弟弟的所有权。
“你这个疯子!你这根本不是爱,只是无聊的占有欲,自私鬼!”
那天之後我再也没去过他的病房,弟弟几乎都留在病房陪著他,我几乎自己搬好了家,新家离医院距离缩短了,弟弟偶尔会回来休息。
今天刚回家就看到客厅里放著两个布满LVlogo的皮箱,我习惯的打开弟弟房间的门。
姜麒坐在弟弟的床上,床边摆著两个拐杖。
“你怎麽会在这里?”
“苏哲不肯跟我回家,所以他答应让我留到伤好。”
“不可能!肯定是你死皮赖脸赖著我弟弟的!”
姜麒无所谓的耸耸肩。
“你老不回公司,公司会倒掉的!”
“你不会以为公司只靠我一个人撑著吧?姐姐。”那混蛋祭出自以为是的笑脸。
“谁是你姐姐!妈的!”
弟弟开门进来,手里拿著超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