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简云琛正低头理腰带呢,齐慕安自来熟地走上前站在他身后帮他把后腰上的褶子抹抹平,趁机吃了把豆腐。
简云琛腰上的肌肉微微一僵,不过这次没有闪躲,也算是进步了。
齐慕安可没这么容易满足,干脆得寸进尺地抡圆了胳膊一把搂住他的腰。
“身上可好些了?”
简云琛扭过头淡定地看了他一眼,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蹭到了一起。
“还行,不过要是你能离远点儿就更好了。”
齐慕安灰溜溜地松开了手做碎嘴状,“没良心的,是谁为了你在地板上将就了一夜呢?”
简云琛并没有理他,反而问他,“一会儿去见长辈,你可有话要嘱咐我?”
齐慕安坐没坐相地往贵妃榻上一歪,“一个是皮笑肉不笑的后妈,一个是有了等于没有的亲爹,你大礼上不错他们就行了,有什么好嘱咐的。父亲那儿还好说,太太那儿嘛,你自己留个心眼儿别吃亏就成。”
这话说得吊儿郎当,又带着那么一两分真真的,简云琛一时也摸不透这厮是胡说八道呢还是真就这么回事,齐慕安也不再细说,横竖简云琛也不是个蠢货,阮夫人是什么人,自己在这个家什么处境,住几天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所谓日久见人心嘛,这个家里头各种乱七八糟、糟心糟肺的,自己要是这会儿一股脑全说出来,恐怕人家还消化不了呢。
这不才肚子疼了一晚上么,回头该胃疼了!
还是让他自己慢慢去发现吧。
这会儿功夫映棠等人已经在外间摆起了早饭,简云琛并不是个拘泥礼数的人,更不会像闺阁女儿一般走一步想三分,相反的军人在这方面多少还有些不拘小节。
既然他的丈夫自己都这么坦荡荡的了,他才不会做无谓的坚持,再说被延嗣水的药力折磨了一个晚上也是很消耗体力的,这会儿正饿得前心贴后背呢。
于是便也大大方方跟在齐慕安身后,两个人一左一右坐下来吃得津津有味。
打完了三个饱嗝之后齐慕安才伸了个懒腰,“走,咱们干活去。”
简云琛白了他一眼,这世上还有谁把给父母请安当成干活一样?
阮夫人为着谢白的事儿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连带着齐慕安的婚宴都不曾能起来,只推说老毛病犯了,肝气疼。
因此今天早上受简云琛敬茶的时候,也是一副病歪歪的样子。
不过还是一如以往地慈爱热情。
简云琛才跪下呢,她就一叠声地叫丫鬟们搀起来。
“我的儿,听说昨儿难为了你,我们老大也是的,大大咧咧什么都不管,早告诉我,我好再派两个贴心的丫鬟过去服侍你呀!”
简云琛知道她说的延嗣水的事,心想毕竟是皇家下的令,自己要真议论起来那真是怎么都落得不是,因此便抿着嘴不搭话。
可阮夫人要是个省事的,那她还能叫阮夫人吗?
只见她朝简云琛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又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往后我便跟你的娘一样了,老大要是犯浑欺负你,你只管跟我说,看我不教训他!他从前在外头那些个花花心思我那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既然有了正经老婆,我可不许他再荒唐了。”
齐慕安抽了抽嘴角,这是生怕简云琛不知道自己在外头有多花呐。
还好简云琛是知道的,自己在他的心目里那就是瘫到地底上的烂泥了,往后不论自己干什么,那都只能往上加印象分呐,这倒也不错!
简云琛还是没表达任何意见,这种反应让阮夫人有拳拳都打到了棉花上的无力感,齐慕安暗爽地剥了颗松子丢进嘴里。
齐老爷对简云琛没什么好感,所以不可能太热情,随□代了几句好好过日子之类的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功夫齐慕文带着谢白来了,一直没说话的齐慕安才嘿嘿笑了起来。
“母亲放心,那些个花头粉头的,再怎么厉害也都在外头呢,儿子的房里云琛可是唯他独尊说一是一的,谁还能欺负他?”
言下之意,你这么糟蹋我,也不看看你儿子?
还有脸张得开嘴嘛!
要在平时阮夫人可没这么容易认憋,可这一回谁叫她自己儿子这么不争气打她脸呢?
而且真有要紧话说。
便叫齐慕文也坐到身边来,“这几天你也逛够了,还不给我收收心!后儿南安伯家里的酒席你务必跟着我去,他们家那位三姑娘我留心了有小半年了,将来绝对是个温良贤惠的好妻子。另外还有李阁老家的孙女儿,到时候也会去的,去年我见过她一次,那要腰有腰要屁股有屁股的,绝对是个生儿子的!”
阮夫人越说越得意,丝毫没注意到谢白的脸色那是越来越黑了。
简云琛家里人口简单,虽然母亲走得早,但在世的时候跟简将军也是夫妻恩爱,琴瑟和谐。
所以他哪里见过这些,枯坐在这里早已经无趣极了。
侧过头去看齐慕安,偏他还饶有兴味地翘着二郎腿儿呢,看他看过来,便抓起面前一把敲好的小核桃捧到他面前,“来,吃。”
简云琛破天荒地主动凑近他,“他们说他们的事儿,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齐慕安顺势捏了捏他的手掌,“打断人家说话多不好,再忍一会儿,回头我们出门逛去。”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齐慕文那边的音量终于不负所望地越来越响起来。
“母亲,儿子年纪还小,实在不想这么早就成亲,再说如今还没有功名,怎么能安心成家?”
切,那你倒能安心睡小老婆。
“大哥不也二十一了才成亲嘛!”
这就是亲儿子跟继子的区别,你要是拖到二十一你妈头发都得急白了。
“母亲!谢白是你的外甥,难道你就忍心他才过门就找个人回来压着他欺负他!”
齐慕文越说越大声,谢白也配合得抽噎了起来,阮夫人的脸上继续开上了颜料铺,齐慕安意兴阑珊地拍了拍手里的碎核桃。
“母亲,你们慢慢说,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便拉起简云琛的手就走,简云琛正看得起劲呢,这种为了小老婆跟自己的老妈干仗的情景可是到哪儿哪儿都见不到的,还不把眼睛都看直了嘛!
偏齐慕安这不靠谱的又把他拉出来了!
两个人下了台阶儿,齐慕安笑眯眯地问他,“要是将来我也纳小老婆,你可怎么办?”
简云琛啼笑皆非地瞥了他一眼,“你纳你的就是了,莫非还能分我一半?”
齐慕安太阳穴一抽,想得美呢你!
不一会儿又腻歪地凑过去,“你放心,我不纳妾。”
简云琛浓浓的睫毛似乎动了一下,不过还是没有侧过头去看他。
“全由你,和我并不相干。”
说归说,却并没有挣脱被齐慕安紧紧握住的左手。
作者有话要说: 新婚燕尔小培养感情一把,小简虽然迟钝,可架不住我们大齐不要脸啊!你们说是吧?
嘿嘿……
25第24章(捉虫,无更))
24、两个人晃悠晃悠,就到了齐慕安的外书房。
简云琛斜了他一眼,“上这儿也算出门逛了?你当我是没出过二门的女儿家?”
齐慕安摸了摸鼻子,“哪天逛都成嘛,今儿先把正事办了,你这都嫁到我们家来了,难道你就不想弄清楚你丈夫有多少钱,好牢牢管在手里?”
简云琛差点没笑出来,说实话,他还真看不上齐慕安那点钱。
齐慕安知道他的意思,灰溜溜地走在前面开门,“麻雀再小也是肉不是,你别瞧不起人,没准儿将来我能发大财呢!”
简云琛对钱财经济其实并不太通,还是那句话,他除了习武练兵,对别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也从没机会培养下兴趣。
不过毕竟是大将军的儿子,很多事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呗。
齐慕安把他带来这里,自然还是有点想法的。
他这个人想法很简单,不管这会儿两个人有没有爱,但既然做了夫妻,所谓夫妻一体,就应该什么事都有商有量互相扶持着干。
到了这盲婚哑嫁的地方就别去想什么跑大街上跑丛林里遇见一长发美人一见钟情二见定情的狗血剧情了。
凡事都有个规矩不是?既来之,则安之呗。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门,齐慕安从前几乎不踏足这里,他每天喝花酒抱小倌儿还忙不过来呢,哪里有功夫读书。
因此这里两面墙壁满满的藏书其实都是摆设,没一本是他挑的。
现在他来得多一些了,偶尔还到街上买几本坊间民俗小说,就坐在这里翻翻,还有自己手里那几间商铺的账目,靠耍凶斗狠一次两次或许可以镇得住那些个精明到家的掌柜,可长此以往却并不是办法。
人家早晚会发现你是只只会张牙舞爪不会咬人的纸老虎。
因此还是需要慢慢学会理清这里头的猫腻。
外书房里是常备着人伺候的,今天当值的是一个叫做九斤的小厮。
因为要伺候家里的爷们儿读书或者议事,一般被安排到这儿的小厮都是颇能识文断字的,而能到齐慕安这儿的,又比别人那边多了个条件,那就是要生得俊俏。
简云琛从他手里接过才烧好的热茶,目光扫过他的眉眼时不由了然地笑了笑。
齐慕安心里懊丧,怎么没想起来把这九斤给换了。
算了,反正人心里都那么想了。
于是便假装没看见他揶揄的笑容,自己拿了钥匙打开柜子从里头拿出一叠子厚厚的文书来,并示意简云琛到书桌边坐。
简云琛接过文书心下暗奇,这账本不似账本的,翻了一两页倒像是礼单,跟着齐慕安一说他就明白了。
“这是我亲娘福和郡主嫁过来时候的陪嫁单子。过去一直是太太收着,如今我既成家立业,前儿跟她提过几次,她便叫人送了来给我,说是让你好生保管。”
说这话时他有意把“提过几次”几个字咬得重重的,简云琛也不是傻子,心里多少有了些影子。
这原配从娘家带过来的财产,就算眼红羡慕,按理说也轮不到她一个继室去伸手。
不过单子给他们也并不代表这里头的东西他们就可以随意支用了,毕竟齐家还没有分家不是?
如今这笔财富也只不过是换了个保管之人而已,真正需要用到里头什么好东西,恐怕还得跟讨一声齐老爷的示下才显得恭敬。
想着想着又翻了几页,渐渐觉着有哪里不对似的越翻越慢,跟着也不往后翻了,而是又往回翻起来。
齐慕安坐在他对面朝天丢了颗栗子一仰脖拿嘴接住了。
“如何,可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简云琛对他这点跟斯文完全沾不上边儿的动作表示鄙视,不过说话还是挺谨慎的,“这个我不好说。你既这么问我,想必你已经知道这东西有点儿不妥了。”
齐慕安摊开手大方承认,“我这人不好被人说人长短,如今带你来亲眼看看,你是个聪明人,咱们小两口在这个家里是什么处境,想必你是明白了。”
阮夫人送来的嫁妆单子并不是原本,而是她找人重新誊抄过的,就算她之前偷拿了什么,现在按照还剩的抄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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