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不但弄得戴笠狼狈不堪,也弄得曹汝霖激动得热泪盈眶,回到吴泰勋家,毛人凤已迎了出来,道:“雨农为何怒?”
戴笠也顾不上问毛人凤为何来这里,气愤愤道:“我处理了曹汝霖,校长拿着这事大作文章,又是要我道歉,又是要我慰问,弄得我面子丢尽,下不来台。其实我也没什么大错,校长虽未将他列入大奸汉名单,但并没有直接指明曹汝霖就不是汉奸,可以不经法院处理。况且,我既没有逮捕,也没有关押,只是请他暂时住一段时间,又何必为此大做文章?”
两个人边走边说,进了客厅,吴泰勋听了插嘴道:“这明显是委员长跟雨农兄过不去嘛。”
毛人凤听得明白,道:“是关于曹汝霖的事罢?这可就巧了,他刚被雨农软禁,国民党北平市党部主任委员许惠东致电校长,要求将曹释放,校长收到这份电报,提笔在电报上批了‘昏慵’两字,就把它放在一边。我刚从重庆动身时,不知怎的,这事被许惠东的政帮发现,以‘包庇汉奸’而触总裁震怒罪加以攻击,并由国民党中央予以免职。而且,这事校长是清楚的,一边允许将保曹汝霖的许惠东免职,一边将关押曹汝霖的雨农兄折腾一番,这意思是再明白也没有的了嘛。”
戴笠一听,更加震怒,可又无可奈何,只是在室内背着手踱来踱去。
吴泰勋知道毛人凤远道而来,一定有急事,告辞道:“你们在屋里聊,我出去有事。”
待吴泰勋出去将门带上,戴笠才走到毛人凤面前,道:“善徐,你什么时候来的?有何急事?”
毛人凤道:“十万火急,我不能不来。”
戴笠惊了,一屁股在毛人凤旁边坐下,抓着他的双肩推搡道:“什么急事,是不是校长已开始对我采取行动了?”
毛人凤点点头,欲知蒋介石如何下手铲除戴笠,且看下章分解。
第五十四章 兔未死,欲烹狗 '本章字数:8579 最新更新时间:2007…04…04 14:24:45。0'
戴笠总认为,共产党未除,蒋介石不会很快铲除他……谁想政治风云突变,蒋介石杀心已动,决定兔未死,欲烹狗。
毛人凤道:“我这次来正是要向你密报校长采取行动的事。据内线密报,近段时间校长召集三陈(陈立夫、陈果夫、陈诚)及他的五人小组,频频开会,研究讨论取销军统组织的事。”
戴笠吓了一跳,站起来又坐下去道:“什么,取消军统,你有没有听错?”
毛人凤道:“没有。可能就你忙着肃奸,没有细心问过这事,其实,国共谈判时,校长和***就签了一个《双十协定》,***把取消特务组织做为一个谈判条件,搬到了桌子上来了。”
戴笠说:“这没什么,说明共产党很怕我,校长不会那么蠢就轻意答应他。”
毛人凤道:“可是这回你猜错了,校长不仅在协议上签了字,还组织三陈、李士珍、宣铁吾等人开会讨论研究如何撤销。”
戴笠喃喃道:“不会这么快吧,怎会这么快呢?军统说撤销就可以撤销么?”
毛人凤道:“校长早就有此意,这次总算让他有了机会和借口。”
戴笠从沙发上站起,又开始在厅里踱来踱去,口里不停地说着话,像是跟毛人凤说话,也像自言自语:“校长,你会这样待我?这些年我一片忠心,非常诚恳,好容易把军统建成这样子,现在你借口共产党反对,要取消,我将来又靠什么在这块土地上站立?”
戴笠越想越绝望,步子也越踱越快,突然在毛人凤面前站住,道:“善徐,这消息军统局里还有多少人知道?”
毛人凤道:“将级以上的大特务清楚。”
戴笠使劲搓手,摇头,道:“这不好,他影响情绪、动摇军心。你马上回去想办法安慰他们,说不管情况怎么样,我会有办法的。我已经想好了对策,准备马上去青岛和柯克见面,让美国尽快派军舰来,支持我当海军司令。校长要撤销军统,我想再快也得有个过程,如果在这个过程之前把海军抓到手,等于这一劫也就过去了。你快走,不要再拖延时间,现在还有晚班飞机,我打个电话命令机场飞机迟一点起飞,等你上机,我明天也去青海,两人分头行动。”
送走毛人凤,戴笠匆匆忙忙对黄天迈道:“你给青岛第七舰队司令部打个长途,通知柯克上将,说明天我去和他会晤。”
黄天迈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报告戴先生,这几天委员长偕夫人已飞抵北平。”
戴笠一愣,道:“来干什么?”
黄天迈道:“说是来华北地区视察,一方面检查接收肃**况;另外还准备布置邯郸战役区的**计划。如果你先通知柯克上将,万一明天委员长要来??”
戴笠苦着脸,久久说不出话来。
话分两头,自从蒋介石和宋美龄密谋决定除去戴笠以后,这消息一直没有走漏,就是三陈、孔祥熙、李士珍等人,亦无法察觉蒋似是而非的意图。甚至连蒋经国也蒙在鼓里。
近段时间,来告戴笠状的一拨又一拨,蒋介石出人意外地替他辩解。
蒋介石对宋美龄道:“这样才好,等哪天戴笠一死,别人才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宋美龄道:“弄得那么神秘兮兮的干嘛?找个借口杀掉不是省事得多?”
蒋介石说:“夫人就是女人见识了,我虽然有权杀戴笠,但个中的厉害你想过没有?”
宋美龄道:“你那一套我听不懂,玩政治要那么复杂干嘛?”
蒋介石耐着性子道:“听不懂我解释给你听。比如,现在我要杀戴笠,只找出一条罪状,加以夸大、渲染,然后治罪杀他,这样确实不难。问题是杀了以后结果会怎样呢?我手下这么多人,都知道戴笠为我立下过汗马功劳,我嫌弃了想杀就杀,难道他们不会联想到自己?我岂不失去了民心?”
宋美龄道:“我头痛了,从37年10月那次在上海慰问翻车以后,我的头就有了问题,我不管你想什么弯弯绕绕的计策,如果不快点把戴笠杀掉,我的头肯定会痛出大毛病。你不知道令俊三天两头问我戴笠死了没有?”
蒋介石皱眉道:“我们杀戴笠,是为了国家和革命的利益,跟令俊有什么关系?这太可笑了。”
宋美龄道:“不瞒大令你,现在朝野中愿意戴笠死的起码借了百分之九十九,下面议论,说唯一不想让他死的就你一个。”
蒋介石得意道:“这说明我的准备工作做得好极了,你放心,我会尽快想办法的。”
宋美龄不悦道:“尽快,尽快,尽快到什么时候?”
宋美龄跺着脚出去后,蒋介石顺手给陈果夫拨了电话。
此时,国共和谈刚刚结束,并签订了“双十协定”,上面有一条就是“取消特务组织。”
一会陈果夫到了,进门就问主席,“有何吩咐?”
蒋介石盯了陈果夫半晌,道:“坐。”
陈果夫坐下,屁股在沙发上动了几下,寻找最适于自己的坐姿。
蒋介石待陈果夫坐定,咳咳两声,道:“你很恨戴笠么?”
陈果夫冷不防他的老友会问出这句话来,目瞪口呆了好一阵,才道:“绝对没这事,主席,我怎么会去恨戴主任?岂不是显得我太小气么?不过戴主任在很多做法上不怎么??”陈果夫边说边看蒋介石的脸色。
蒋介石十分不悦,道:“你恨雨农还不肯承认,很不好,这有什么呢?你上次不是说马志超每逢提到戴笠的名字,马上来个立正?你不是还说过民国三十一年秋,他在安徽文德黄岭给忠义军训话,说美国只相信他,一切新武器都只送他,不送给我?”
陈果夫抹了一把汗,轻松多了,道:“是的,所以最近自从梅乐斯走后,他又和第七舰队司令官柯克上将勾搭上了,说是美国要送很多军舰,支持他当海军司令。”
蒋介石说:“这个我清楚,美国人已经和我谈了,自太平洋战争后,我国一艘军舰也没有,美国人主动提出给几十艘,条件就是让戴笠出任司令。”
陈果夫来劲了,道:“可不是,我上次说的没错吧?他明明是想一脚踢开主席,投靠美国,等条件成熟了,再掉过枪口和你作对,主席,当心呀,要抓紧时间防患,现在他手下的军队杂七杂八加在一起有二、三万之多了!”
蒋介石说:“这个我清楚,我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了。”
陈果夫喜道:“你采取制裁他的行动了?”
蒋介石说:“是的,这次***来重庆和我谈判,其中有个条件是撤消特务组织,我答应了,过两天还要专就这事开会研究,届时也让你参加。”
陈果夫显出极为难的样子,道:“万一他不肯怎么办?说不定他会抓紧时间和美国人勾结。”
蒋介石说:“所以我才开会研究嘛,让大家拿出具体行动方案来,现在戴笠刚好不在家,去平津主持肃奸工作去了。等有了具体方案,今年底我要去华北地区视察,顺便向他透透风,试他的态度。”
陈果夫道:“戴雨农我非常了解他,他当然会用很多办法对付的。”
蒋介石把身子倾过去:“照你的办法……”
陈果夫小心地瞅着四周,见还有一条门,又走过去掩了,这才小声道:“主席,解决戴笠的问题,只有一个办法??”说着用手式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蒋介石听罢,连连摆手道:“不不不,雨农不管他现在怎么样,以前确实替我立过汗马功劳的,如果我这样待他,其他大臣??包括你在内,谁还肯定心替我效命?”
陈果夫撇撇嘴道:“主席,你也太温情主义了,如今跟过去不同了嘛,过去他要依靠你,当然尽心尽意干,现在他翅膀硬了,要和你作对,你就得采取果断措施,不然,别的大臣也会学戴笠的样子,那时候,国家就不成样子哪!”
蒋介石故作为难道:“话虽这般说,可别人都不知内情呀,我做得那么保密,连你我都瞒住了,一旦我杀了戴笠,大臣们都只说我的不是,会认为跟着我干危险。”
陈果夫眼睛滴溜一转,然后附着蒋介石耳朵道:“这个不难,既然他是专干这个的,你也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从暗地里把他??陈果夫又做了个杀的手式。
蒋介石故意惊得从沙发上弹起。
陈果夫是了解蒋介石心理的,又道:“这个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杀他,我会替你想办法。”
蒋介石这回果然把嘴凑近来,压低声音道:“这事千万保密,绝不可走露风声。”
陈果夫一喜,心下道:什么叫婊子装正经,这才是呢。嘴上却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蒋介石这下露出笑脸,过了一会,又道:“还有一事我不放心。”
陈果夫以为蒋介石反悔,条件反射急问道:“拿一事?”
蒋介石说:“这事连你老婆、我的夫人都不许知道。我就怕你晚上把持不住。”
陈果夫嘻嘻笑道:“我才不呢,她没夫人那么有能耐,我倒是担心主席你??”
将介石不悦道:“我们老夫老妻了,晚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的,我是说你!”
陈果夫见蒋介石一脸严肃,认真道:“主席尽管放心,我比你要自由,不曾受到道德准则和舆论的监视,一贯对自家的黄脸婆根本没兴趣,就算再漂亮的性伙伴也不会超过10次新鲜和刺激,所以??”
蒋介石绷着脸道:“休要在这里讲下流话,我们是在谈国家大事,国家大事,你懂嘛!”
陈果夫一肚子不高兴,本想能如此这般说下去,恢复当年在上海逛窑子时的亲密无间,可如今人家已是一国之君,高高在上,不屑谈论这些男盗女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