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被其他同学冠名为“四人帮”后,与我们同届的另外班级里还有着一伙被同学们称之为“五虎”的校园组织。他们是刘庆峰、张志伟、张亚球、李前进和肖红潮。为了与我们争抢电子游戏厅里的游戏机,两伙人最终大打出手。那天,我和王著、徐远离开晚自习的课堂,刘郅也随着一同最进了校园外的游戏厅。乌烟瘴气的屋子里一群手忙脚乱的同龄人正兴致勃勃地操作着游戏杆。电玩老板的生意一向如此,而那天还能剩下一台游戏机对我们而言已经算是幸运了。徐远从口袋掏出5元前递向了老板。“这台游戏机我们玩了。”
没等老板将游戏币兑换给徐远,从门口走进室内的刘庆峰等人对着老板同时用手指着空闲的游戏机说:“这台算我们的。”
“你这人讲不讲道理?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吗?”徐远向刘庆峰瞪起了眼睛。
“怎么了吧?我们今天还就非要不可了!”刘庆峰的话更显霸道。
“兄弟们,有人故意找事,怎么办?”徐远看着我和刘郅王著说。
“咱们可都是同届的校友,不至于为了这台游戏机互相残杀吧?”刘郅同样用眼睛瞪着他们。
“谁他妈跟你校友?我看你是在讲笑话吧?”对方的张志伟一脸坏笑。
“兄弟们,动手!”徐远号召我们的同时已经挥起拳头朝向了张志伟。
两帮人在游戏厅里大打出手,最终在老板准备报警的恐吓中才各自逃离了现场。事情惊动了学校的教导处,考虑到我们已经决定辍学,我还是主动地告诉教导主任不仅是我们先动的手,而且是我们有错在先。教导处没有为我们给予处分,因为学校决定并同意了我们四人的退学申请。事后,刘郅、王著、徐远对我的抱怨声可以说是铺天盖地。说我这么做是便宜了刘庆峰那帮人,简直就是内奸。对于好友的怨言我只是简单地说了句:“留个好的印象给对方,也许以后大家能成为朋友。”
在四个人的一意孤行下;我们一起办理了退学手续。从此同学眼中的“四人帮”离开了这座青春校园;我们不再整日遭受那些不明究竟的白眼,开始一心忙于参军入伍的相关程序。
我与王著、徐远、刘郅四人一同在镇里的人民武装部报名时,负责人员登记的工作人员告诉徐远,年龄小一岁不符合条件。而在体检中刘郅因小时候喉结做过手术也被淘汰出局。面对两位好友的双双失利,年少幼稚的我和王著毅然决定放弃这次走进军营的机会。我们在前途与友情面前选择了后者。
按理说,已经报名并经过初步体检合格后的我和王著是不能选择退出的,这将是一种严重违反《兵役法》的行为。无奈我与王著在抽血化验前喝下了大量的浓盐水,因血液浓度太稠,结果可想而知。
我们再一次恢复了往日的“无所事事”,自离开学校参军失利后,我们却又开始怀念在读书时的日子,同学的误会居然促使我们放弃学业,可想,那时的我们真的都还年轻。
某日,我们四人约定在集镇上的一家台球房前集合,当王著与徐远如约而至时却久久不见刘郅的身影。在我的追问下,徐远才道出实情。
“刘郅不会来了,我们就别等他了。”
我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来?为什么啊?”
“因为退学的事情刘郅都没和他爸妈讲,现在被他父母给关了。”
王著说道:“其实我早就不想这样下去了,说实话,我们真的应该找点事情做了。”
徐远不耐烦的对王著说:“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不就是散伙吗,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我说道:“我觉得著子(王著的小号)说的没错。再说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明年再一起去参军吗,可这一年也不能什么事情也不做啊。”
徐远最后无奈的叹气道:“随便你们……”
几天后,刘郅被他的父亲领进了校园。我和王著也即将与一名老乡去上海打工,只有徐远还决定自己一个人留在老家等待着一年后再次参军。我将去上海的打算跟父母亲说了后,父亲没有表示反对,只是让我到县城看看大哥。毕竟他还是很关心我这个弟弟的。在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后我来到了吾哥的工作单位。由于不知道他的具体办公地点,我走到了门上挂着财务科的办公室前。
“你好,请问张宏如是在这里上班吗?”
“是的,你是?”
“我是他弟弟,麻烦您叫他一下好吗?”
“他今天休息,你还是去他住的地方看看吧。”
找到大哥是在外公家。一个人在房间里正抱着党校的课本埋头苦读。我将参军体检不合格和打算去上海的事情告诉他后,吾哥第一次与我进行了一场比较严肃的对话。
“本来我挺支持你去参军的,可你为什么这么傻又主动不去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大哥,你是有所不知。参军我是去的,只是明年而已。我是想先到外面的城市走走,积累一点社会经验。”
“别骗我了,你不就是为了讲义气才不去参军的吗?和那些你所谓的兄弟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啊?你也快20岁的人了,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不说这些了。我这次是来看看你的大哥,过两天我就去上海打工了。”
“父亲已经跟我说了。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到外地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另外,我还是希望你明年去参军,对你而言,这条路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我会的。大哥,那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你是大哥,说什么我都得听,直说就是了。”
“我听说你处了个女朋友,是真的吗?”
“没有,普通同学而已。”
“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我个人认为你现在还不是谈恋爱的时候。”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就别无端猜疑了,我们只是……”
“行了,你不用说了,既然如此,那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
其实大哥所说的女朋友只是我年轻时自己心中喜欢的人,一位与我同校的女生。严格的讲也谈不上是什么 “恋爱”,只能说是情窦初开时的爱慕对象。而那时自己已经离开校园,即将奔赴南方。就那段自认为是天长地久的感情的最终结果已无法判断和预料,想着大哥最后说的那句话,当时的想法也过于简单幼稚,就让一切顺其自然。
第三节 一张合影照片
从大哥住处回来后的第三天下午,我与王著跟随着老乡走进了车站,售票大厅里全是候车的人,其中大多以外出打工为主体,有坐着站着的,也有蹲在地上抽烟的。窗外一辆辆的长途大巴将带着这些为了生计而前往南方一座座正走向现代化的城市。放眼看去,玻璃上粘着的上海、广州、苏州、无锡、杭州、三亚等字样的一辆辆大巴整齐的在车站的停车场里静静地等待着。
那天父母亲到车站送了我。往日里严厉的父亲突然显得有点舍不得我离开家乡,脸上的表情变的有丝凝重。母亲则一个人悄悄地在一旁流着眼泪。母亲就是这样的人,我上中学时走的那天她也流下了眼泪,一个劲的拽着我的手舍不得儿子从她身边离开。还是父亲说了一句:“让他到外面的城市走走也是种锻炼,你就别再伤心了,又不是不回来。”母亲这才很不情愿的松开了我的手。那一天,就在我上车后对着父母挥手的时候,我第一次和父母亲认真的说了句话。“爸,你要少抽点烟,和妈妈要注意身体,儿子会想你们的。”我隐约地听见父亲对母亲说:“儿子真的懂事了。”
长途汽车即将驶离的那一刻,徐远和刘庆峰不知何时站在了窗外。
“这不是我们的死对头刘庆峰吗?他怎么和徐远在一起?”我自言自语的同时,王著的表情与我一样的充满疑惑。
“张子寒,你和王著别忘记了,明年要回来和我一起参军,还有刘郅在学校不能来送你们,让我为你们带上他的祝福,记得我们四人永远都是好兄弟。”
王著对徐远说道:“放心吧,我们会回来的。”
我也对着徐远说:“一定回来,也代我谢谢刘郅。”
一旁的刘庆峰将手里的物品递向了我们。“兄弟们,带着路上吃吧。以前的事情希望你们能……”
“就别提陈年旧事了,你能叫我们兄弟并且来送我们,足以证明你的诚心。谢谢你!”没等刘庆峰把话说完,王著的话将我们之间曾经的矛盾一笔勾销。
汽车在我与父母亲以及好友的告别和挥手中离开了故土。那是我第一次远离家人,告别故乡。心中除了有一种对走进未知世界的冲动之外还夹着一丝伤感。
车窗外的熟悉物体被随之跃入眼界的陌生所替代,被风轻舞的枝头并没有叶子飘落,寒冬里的一切让我面对离开的心骤然冰冷。王著似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紧皱着眉头。
“怎么了著子?”
“子寒,怎么没见她来送你啊?你没告诉她?”
“谁啊?你是说张裕?”“我没告诉她,也不想告诉她。我们俩的事情已经遭到了她父母亲的反对,如果她来送我不等于是害了她吗?”
“你是说怕她父母知道?”
“我是更怕被我父母知道,毕竟她还在上学,我想双方父母都不会同意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算了?”
“算了?你以为我是走马观花吗?等到了上海我会给她写信的。好了,休息一会吧。”
到上海后的第二天,在老乡的帮助下,我和王著成了一家印刷厂里的工人。现在我还能清楚得记得那个厂的名字—上海伟明书刊印刷厂。当时厂里的条件还算不错,安排统一食宿,每天工作八个小时,每周有一个休息日。只是工资显得微不足道,每个月只能拿到不足300元的薪水。考虑到出来打工的目的只是为了锻炼,我和著子还是在那里工作了整整一年。后来我和王著从印刷厂辞职回到老家后与徐远一起再次报名参军。
巧合的是在报名体检的人群中我们发现了与其打架过的校园“五虎”。或许是刘庆峰已经和李前进、肖红潮、张志伟以及张亚球商量决定化解与我们之间矛盾的原因,曾在我们面前大呼小叫的张志伟很有礼貌的与我们打起了招呼。自此后,我们从仇人变成了朋友,并同时全部顺利的通过了体检,与我们一起在几日后踏上了驶向军营的列车。
当我们同时接到入伍通知书的那刻,我提议到曾经培养过我们的母校去看看。因为那座校园里还有一位无缘橄榄绿的兄弟刘郅和我的另外一份牵挂。
临行前的那天,我与王著、徐远、刘郅以及张裕在校园前的小饭馆里彼此诉说着分别的不舍。刘郅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说:“兄弟,还记得这张照片吗?我们四人一起照的,只可惜弄丢了底片,就这么一张了,你带走吧。如果你们三个人在部队里想起我这位好友,就拿出来看看。”
我接过照片随意的看了一眼。“你看,就数你刘郅笑的灿烂。”
一旁的张裕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小裕,我走了你要多保重,有什么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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