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能证明好多东西,有些我明白,有些感觉的出来。
“哈……”我哼笑出来,“我要是……没了……就可惜了,看不着你了。”萧然瞪着我说:“你敢!你现在别说话,躺着,什么时候医生说你没事了,你再起来。”我觉着无比舒坦的气息笼罩着我的身体,虽然疲乏,但却无比安逸,这一刻,门外的一切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萧然和我对视着,眼眶又红了:“医生说,多昏迷一天,醒过来的希望就少一点,每一天我都想今天该醒了吧,一个礼拜了,你也睡得够久了。”我笑,喉头一痒就咳了起来,他伸手想拍拍我胸口却还是没下手,他说:“真有你的,车都翻了,就伤到脑袋,医生说醒不过来那就……”他顿了顿叹了口气。
“植物人……好像没什么……烦心事……挺好。”我说,他狠狠握了我的手:“别说话,你就躺着吧。”“只会躺着……你要吗?”我终于有了触觉可以扣住他的手指了。他笑了:“真别说,你要只会躺着我也省心了,哪也不会去,别笑,真的,我就带回家养起来,哎你别笑!”他几句话又惹得我吭吭地咳,他索性不说话了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我。
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我可以肆无忌惮握着他的手,就算这会爷爷冲进来我也不想松开。
懒洋洋的思绪一点一点的活跃起来,我看着他,就算他不让我说话有些话我还是忍不住:“你这是……什么打算?”他大概猜到我迟早会问,他低下头,把我的手摊开,用手指刮着我的手掌,反反复复,开口道:“他……回浙江了,年底回的,我就没跟他走,也没想,其实三十那天我是下午的动车,我没去,他一个人回去的。奇怪吧,我也觉得离开这里会好一点,但是心里就老有个疑问,我留在北京干什么来了,毕业的时候不回去,你结婚的时候不回去,到底留这干什么。我就觉的你知道答案,想明白的时候死不甘心了,每件事都有你,你每件事和我却没什么关系。”
我呼了一口气:“有哪个人……会傻到……计较这个?”他理直气壮:“我呀!”我又笑了,这回没咳嗽。我说:“你要知道……我比你大。”“那又怎么样?”他顶回来,“你以后可别这么想了!”我不和他比嗓门,想了想说:“不跟你说……是因为……我一个人撑得住……我撑不住的时候,你可得……接着我。”他气焰降了下来,嗯着点头,总算没再顶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我差不多猜到是林纷找到了他,他回答说:“你老婆打的电话啊,劈头盖脸一顿骂,把我吓死了。”我笑出来了,笑的太多咳起来胸口都闷重起来:“还有什么能吓住你啊?”“快别笑了,医生说你还需要观察呢,你手腕这里挫伤了骨头,没什么大事,可有很长时间写字都疼,”说到这里低着头他抿了抿嘴巴 ,“可别说了……我真快被吓死了。”说完他看向我,无需言说的感情全在他的眼睛里,我看着他,觉着熬这一回挺划算,还有什么比想要的握手里更开心的事情?
萧然连着三天都来医院看我,我能坐起来说话也利索了,有时候林纷也在,堃叔三天两头跑医院把在家里做好的饭菜送来说知道我吃不惯医院的东西,萧然会避开和我家人接触,遇上了林纷就说是我一认识的朋友,也没细说。
第四天,林纷原本回上海的飞机又往后拖了一天,萧然没来,她脸色竟然也不好看。我坐在床上,她把包往边上一扔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说:“哎,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说要走吗?”她气鼓鼓地说:“还不是担心你呀!,昨天啊黄琪科那个鬼东西来了,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我想着改签吧,先看看,确定你没事再走。”“劳你费心,”我轻笑着,“他能把我怎么样?”林纷不说话,担忧地看着我。要说我醒过来这阵子还没和她单独说上话,她电话多,也很忙碌,我觉的心里头愧疚就说:“还说着要照顾你呢,你先把我照顾上了,我这其实特不好意思。”“呸!真知道给我添麻烦了就赶紧的好起来,姑奶奶我也好撇下你远走高飞!”她说。
中午的时候她从饭店里打包了些饭菜和我一起吃,旧时的论题又拿了出来,她问我:“你可想好怎么办了?”我知道她指什么,说实话,我这都死过一回了,没什么是放不下的,我说:“我想和那小子就这么过,也不想管家里头了。”她咽了一口饭,睁大眼睛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她开腔了:“讲真的,我一开始……没想你真打算玩一辈子,就以为你嘴上说说,这家里头关系你都维系这么多年了,你想什么我不清楚吗?这会又说不在意就不在意了,我可不信。”
换做以前我也不信,但这会心里特清楚:“林纷你别不信,这要搁没出事儿之前,我不敢想,这出事之后,你看看我,我这是重来一遍了,再问我活着为了什么,我可得说是为了我自己啊。”我四下打量了一圈呵笑了几声:“你看啊,公司少了我真不行吗?家里少了我都活不下去了是吗?也就你们惦记我这个人,要我说啊,老爷子怎么看我我真不在乎了,咱俩回头挑个时候把婚离了,到时候跟老爷子摊牌去。”她插进话来:“可别傻啊你,你当人人都那么好接受你一个大男人搞同性恋啊?一开始我还吃惊呢,老爷子接受得了才怪了,他不问你别说!乖孙子多装几天对你有好处。”
我笑:“我这都装了二十多年乖孙子了,在憋下去就成精了。”林纷笑我:“老鳖精是吧?”我们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章 出院之后
之后的几天萧然就只打电话不现身了,我抱怨说:“你就不能让我多看几眼吗?”他赌气道:“程老板,你请的是病假,我还要上班啊,老是让别人带班不好,我要是被炒了拿什么养你?”
父亲也来了电话,他本人并不在北京,说之前让黄琪科来看我,我接到电话并不惊讶,因为和我几个客户所说话的大致一个样,我也想通了,也许这辈子真没什么父子缘分。
我在病床上躺着这十来天心里头一直在想,我这下半辈子怎么活,我是想要和萧然那个混小子这么过,但是和林纷离婚之后呢?老爷子一定又要逮着我不放了,我要是想要狠心也是做得到的,还能糟糕到哪里去?鬼门关再走一遭?我曾抱着些可悲的懦弱的感情,一个并不美满的家庭却是我所在乎着珍视着的东西,现在看来有些可笑了,尽管我早就意识的到这一厢情愿似的维护不会有结果,而现在我有了更想要的东西,好像就真的放得下了。
堃叔还是每日来照看我,我猜萧然也是尽量避着见到他,也是,再怎么好的朋友也不会这么频繁,他倒是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晚上打电话的时候是萧然平时下课的时间,他接了电话说在外头吃饭,我忍不住说:“你别老这个点才吃饭,你也不怕胃搞坏了。”他吭吭笑着,没反驳,说他有些想法,忙点好。
我恢复的挺好,身体底子不错,配合的药物都是进口货,加上心里没什么烦的事情又过半个月左右我就出院了。堃叔千叮咛万嘱咐我别喝酒别闹腾,我一面答应着一面招呼了几个老同学出去吃饭去了,各种饭局应酬了两三天,公司的事也挑着几件大事先做了,终于闲下功夫去找萧然,他还在他的出租屋里,这几天他也到处跑,跟我说是和几个朋友商量着出来做点事,不想一直在画室给别人打工。
他做什么我倒是不关心,他自己的小日子过的也有他一套。晚上回了公寓,之前给了萧然钥匙,他帮着把这里收拾了一下,他自己租的房子还没到期,他没急着搬,打算过一阵子再做打算,毕竟搬来搬去也嫌烦。
他一进门,把钥匙扔桌上,他一向这么打招呼,我躺在沙发上,茶几上散着一些文件,我一个多月不在我得把落下的东西看一看,强迫症在上,我可一点差错都容不下。
“你这比我还忙,都好一阵子没见了。”我说着抬起头来,萧然给自己倒了杯水呵笑着凑过来,我见他脸上有些淤青就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帮朋友搬东西给砸了,自己也觉得难看就不天天的往我跟前跑了,我严肃起来:“那你也不跟我说啊?”“医生说你少动气,别受刺激,我是遵医嘱知道吗?”他毫不客气地回道,我心里不得劲但也没说什么。
他见我不快活用胳膊肘顶我:“你烦?你说呗!”“说了就不烦了吗?”我坐起来把手里头东西搁下,“别人的话你都当回事,就我的话跟放屁似的,你倒是对我公平点啊。”他歪歪嘴巴:“就为这个啊?”“可不就为这个,”他漫不经心的表情让我很不舒服,“你看,我说啥你都不信,林纷说什么你就信,敢情别人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个骗子是吧?”他笑起来了:“哎!程自舟,怎么着?刚出院就想吵架啊?”
我不跟他嬉皮笑脸,他见我认真了也收起笑来睁着眼睛看着我,我说:“不吵架,就是把话说明白了,以后要在一块,你得信我,我跟你说半句谎话就让老天爷真把我收了。”他抿起嘴巴来抓我的手把头低下去:“没有不信,是我不敢,你早就说过‘我们没有一辈子’,我老记着这个,有事没事都会想一想,这么想着,就觉得别让自己陷太深了,不然分开的时候铁定要难受。真到那时候了,发现什么事到头来都得受着,也都受得了,难受也受得了。你再说什么就不敢信了,想着好不容易出来了,别又把自己折进去。”他叹了口气,揉揉我手腕子,那里受过伤还有点疼,他也没用力,继续说:“但这我说了不算,到头来还是控制不了。你出车祸那天,我其实心里可难受了,我们不能老这样啊,不清不楚的,我自己都要笑话自己了。结果你人差点没了,那时候脑子里真懵了,想这些干什么,有的没的。能在一起就在一起吧,免得后悔。在医院里头我就在后悔,想我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叫你滚远点。怎么这么混呢,你真滚远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把手抽回来,百感交集竟也无话可说,他倒是一副啥也不在乎就随了我的态度,他不想太多,我却不能不想。萧然想起什么似的脸上又有了神采:“哎,我听人说,人家脑震荡都会伤着记忆力,说是会失忆来着,你醒过来的时候我真怕你认不出我来哎。”我笑了:“讲真的,第一时间确实认不出来了,就知道这个声音耳熟,半天才想起来你名儿。”“真的假的啊!”他好奇起来,“那以前的事你都记得?还是慢慢想起来了?”我说:“刚醒来那会恍恍惚惚的,老是清醒不起来,看着你,之前我怎么来的都忘了。要说失忆吧,那也是忘了些不高兴的,跟你在一起啊,不高兴的多,高兴的也多,见着你面就只记得那些高兴的了。不好吗?”“挺好,”他转了个身靠着我歪在沙发上,“我还得跟你学呢,我净记得你说的那些不中听的了,每次想起来心里都有火。”我不服:“你以为你说的都很中听啊?”“那也是跟你学的啊!”他毫不客气地顶回来,“就学张嘴了。”我伸手去搂他,嘴里说:“你不爱我这张嘴吗?”说着摁着他就亲了一下,他挺认真地回答我:“爱啊,又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