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神宫的中型客船,也在这里停泊。
三更天,码头仍然有不少人活动。
紫霞神宫的船在码头末端,腾蛟庄的船则还在码头上游,中间隔了两百余艘大小船支,事实上双方互不往来,相距甚远,不至于发生利害冲突。
紫霞神宫的船支是租来的包船,在控制方面自然没有腾蛟庄如意。
白天,周东主曾经找过腾蛟庄的人,却不会前来找紫霞宫主,因为他知道老魔婆不好惹,不能用江湖道义和老魔婆打交道,理更讲不通。
紫霞神宫的人,三更初才从各处先后返船。
这两天他们所有的人皆四出寻找线索,遍找南京的蛇鼠,搜寻了千手飞魔的下落。
周东主方面有天地不容出头,老魔婆不得不放弃这条线索,但仍然当意动静,对龙江船行招牌被摘的事当然不会忽略。
三更正,该回来的人都回来了,紫霞宫主已经就寝,船舱顶派有一名男弟子警戒。
一个穿了青袍的佩剑黑影,突然出现在跳板前端。
码头末端的船支,都是一些货船,所有的船伙计皆已入睡。
码头上往来的人甚少,突然有人出现不足为怪,但担任警戒的大汉目力超人,已看出有异。
“你要干什么?”大汉跳落前舱面沉声问:“说明来意,阁下”。
“找紫霞宫主。”青袍人阴森的语音带有鬼气:“叫她出来,不然,老夫就上船揪她出来。”
语气带有火药味,来者不善。
“亮名号,看值不值得宫主接见。”
“你们不是来找老夫的吗?”
“你是……”
“千手飞魔。”
大汉吃了一惊,发出一声信号。
舱内另有警戒的人,全船立即进人警戒状态。
片该,舱门开处,紫霞宫主带了八名男女弟子,气势汹汹出舱。
千手飞魔退出三丈外,站在码头相候。
“本宫主总算掌握了阁下的正确行踪,终于找到你了。”紫霞宫主气势汹汹地逼近:“你以为你能摆脱得了本宫的追踪?哼!”
“你少臭美,泼妇。”千手飞魔语气更冷森了:“老夫找上你的,没错吧!当你着手煎迫龙江船行的周东主胁迫他合作时,老夫便知道你为何找我了。”
“你应该知道的,你火焚云龙别墅假死隐遁、以为能逃么道吗?”
“假死隐遁?泼妇,你把我千手飞魔看成什么人?瞎了你的狗眼。你找我,是为了你的早年姘头汝宁老妖黄信,没错吧?”
“你知道就好。龙老魔,本宫主与阁下天各一方,井水不犯河水,阁下也知道汝宁黄信与本宫的交情,竟然不知用何种恶毒手段,在年初谋杀了他,本宫主……”
“你给我闭嘴!”千手飞魔沉叱:“首先要正视听的是:是他主动找我而非我找他,老夫是在公平的决斗下杀他的。
其次,不知道是那一个混帐,趁老夫不在时,火化了云龙别墅,焚毙了几位仆人,老夫正为这了这件事,奔忙天下追查凶手。
如果是你所为,老夫会毫不迟疑地杀死你。幸好老夫已经查出与你无关,所以没和你计较。你胁迫周东主讨消息,失败却摘了他的招牌作为报复,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夫有权向你这泼妇讨公道。”
“哼,你这老魔何时替人讨过公道的?恐怕是日出西山了吧!”
“我千手飞魔的确一切为自己,从不替别人讨公道论是非。但这次不同,老夫与周东主素昧平生,他重视江湖道义,宁可丢命破家,也不在暴力胁迫下低头,老夫颇受感动,所以愿意破例替他讨公道。泼妇,你已经见到老夫了,龙江船行的招牌,你该壁还了吧?”
“本宫主……”
“老夫只问你还与不还。”千手飞魔厉声说:“老夫不希望杀掉你再费神去找,把招牌交出之后,老夫再给你和老夫了断的机会。说!”
“你夸起海口来了。”紫霞宫主恨恨地手搭上了剑靶,如果没有对付你的能耐,本宫主岂敢远离神宫魔域天涯寻仇?你该死!”
死字说得杀气腾腾,剑吟人耳,长剑出鞘。
这瞬间,四男四女八名左右分立的弟子,同时抬手吐出袖底暗藏的尺八紫金喷筒。
拔剑的举动,按理必定完全吸引了千手飞魔的注意,无暇他顾。
霹雳狂震中,白热的火光耀目生花,八道炽热的大流远喷三丈外,交织成网状向千手飞魔喷去!
声势之雄,石破天惊令人心胆俱寒,威力极为骇人听闻。
另八名男女弟子,同时从船上飞掠而出,手中也各有一具紫金喷筒,飞快地从两侧抄出。
霹雳火网所笼罩处,火焰飞腾,热浪迫人,大罗天仙也将化为灰烬。
但在火网喷到的前一刹那,一道淡淡的,令人不易看清的黑影,向后飞腾而起,恍若破空飞去、消去。
而在喷出雷火的人眼中,只能看到自己喷出的眩目火光,不可能看到破空飞来的淡淡黑影。
雷火霹雳再起,从两侧抄越的八男女弟子,八道火流截住了退路,十六道火流形成合围。
“嘿嘿嘿……”紫霞宫主得意地狞笑,缓缓收剑得意万分:“霹雳雷火化铁熔金,大罗金仙也将化为飞灰。黄信,今晚我替你报了仇,但愿你九泉瞑目……”
身后,船上传出两声凄历的叫嚎。
“汝宁老妖黄信真的可以瞑目了。”震耳的语音从船顶传出,是千手飞魔的语音:“因为他的早年姘妇,即将与他在九泉重叙旧日奸情。”
担任警戒的一男一女两弟子,被击毙在前舱面。
舱前舱后,还有七名弟子,但谁也不敢越登舱顶送死。
岸上的紫霞宫主大吃一惊,骇然回顾。
十六具霹雳雷火喷筒已成为废物,必须有充裕的时间重行安装火药引媒。
地面余火已熄,这种以火药制成的雷火剂燃烧极速,不会粘附长久燃烧。
千手飞魔青袍飘飘,沾在舱顶的主桅前方,似乎双目中有绿焰闪烁,直象个妖魔幽灵。
“与妇人女子打交道,老夫从不掉以轻心。”千手飞魔刺耳的嗓音在夜空中特别难听:“你紫霞宫主固然与老夫同是魔道的魁首,但你还不配向老夫奢言寻仇报复,必定另有可怕的诡谋和手段,果然被老夫料中了。
你的火器十分歹毒,定然得自四大魔域第一域,雷神堡堡主雷火星君贝雷那老狗之手,这是他自以为天下无敌的霹雳雷火筒,老夫会找他算账的。先让你见识老夫千手的滋味,再送你去见你的死鬼老姘头,在泉下相聚。”
“呃……”船左右舷的两名弟子,闷叫了一声畏缩着挫倒。
“哎……”又倒了两个。
似乎在眨眼间,船上的七名男女弟子全倒了。
一声怪啸,千手飞魔飞越而下。
“半个不留!”千手飞魔怒吼着向岸上飞越。
四名男女弟子同声怒吼,四支剑同时截出。
身在空中的千手飞魔一双大袖急挥,远在两丈外,四枚体型不大,黑夜中决不可能看到的暗器,以令人目眩的奇速飞出。
“呃……哎……”
四名截出的男女弟子,象撒豆子似的摔了一地。
紫霞宫主大骇,人已经死掉大半啦!
“我给你拚了!”她发疯似的厉叫,拔剑一挥,剑气陡然迸发。
“铮铮”两声清呜,两枚袭来的制钱被剑气一阻,被剑震成铜屑。
千手飞魔到了,剑出鞘,信手击出一剑!
“铮!”
双剑接触,火星飞溅。
紫霞宫主被斜震出丈外,几乎失足摔倒。
千手飞魔也退了一步,风雷隐隐的剑呜久久方止。
“你走得了?”千手飞魔怒叫,一跃而上。
紫霞宫主飞落邻船,蓦尔失踪。
这时附近的船支人声鼎沸,有人大叫有强盗,捉贼。
船上人纷纷抢出叫喊。
“老夫早晚会找到你的,你跑不了。”干手飞魔向船上大叫,身形一晃,便消失在远处,飞魔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
同一期间,城内也发生人命事故。
南都城隍巴隆的府第,在水西门附近,据说他祖父曾经做过不小的京官,所以宅第连云,具有园林之盛,是一座拥有卅余栋楼房的巨邸。
三更天了,客院的内间花厅,依然灯火通明,外围戒备森然。
巴大爷与外人设计坑害仇家,通常在这里与外面的人密议;如果他谋孽自己的仇家,则与心腹躲在内府秘室进行阴谋。
今晚的客人,有应天府的报官胡大人,巡检魏大人,与及江宁县的主簿陈大人,捕头尤永清。
说巴大爷交通官府并不正确,应该说官府巴结他才是,当然所谓官府,仅指地方官而言。
他们已经商讨了一个更次,商讨如何让龙江船行家破人亡的执行手段。
在座的还有巴家的两位首席打手班头,名义上两人是护院教师爷,一姓陶,一姓姜,都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恶棍,姓名都可能是假的。
后厅有不少仆妇,正忙碌地准备酒筵,预定商讨定案之后,主客双方好好事先庆祝一番。
“巴爷但请放心。”捕头龙永清神采飞扬信心十足地说:“所准备的三个死囚,绝对不会变供的。陈大人将尽速将案卷人犯递解给胡大人收押,可说已经成了定案,九条牛也拔不出啦!”
“本衙也将尽速捕拿家属到案。”府行的魏巡检也得意洋洋地说:“相信周东主的家属妇孺中,能够熬刑的人没有几个,屈打成招轻而易举,绝对误不了事。”
厅中没留下执役,以免阴谋泄露,坐在上座的南都城隍,突然发现厅中多了两个人。
“真的呀?”两位不速之客中,显得年长的四海邪神咬牙切齿说:“暗室亏心,枉法媒孽,官绅勾结坑人破家,天地不容,不杀光你们此恨难消。”
“天地不容!”南都城隍骇然狂呼,上次在龙江船行双方曾经照过面,所以一看便知,并不因为四海邪神所说的狠话天地不容,而勾起那晚的记忆。
“大胆匪盗……”魏巡检怒叱,冲出双手擒人。
四海邪神杀机怒涌,手一抄便反扣住魏巡检的腕脉,起脚一挑,下阴挨了致命一击。
“滚!”四海邪神怒吼,信手一挥。
“啊……”魏巡检发出绝望的叫嚎。
砰一声大震,被飞摔而起,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反弹落地。手脚猛烈地抽搐,叫嚎声渐止。
两位教师爷同声大喝,奋身猛扑面上。
雍不容从斜刺里截出,掌出似雷霆,雨劈掌分别砍在两人的左右耳门上,人向左右摔出丈外立即昏厥。
出手快得令人无法防备,太快了。
南都城隍相当出色,身法也快,晃身到了雍不容身后,一拳猛攻脊心,力道如山,用的是可伤人于八尺外的撼山拳。
一种与百步神拳同样狂猛神奥的拳功,如被击实,腰脊将逐节崩散,十分霸道。
雍不容不进反退,疾退两步硬接撼山拳。
“噗”一声暴响,拳中脊心。
“哎……”南都城隍反而失声惊叫,出拳的右手象是断了筋。
雍不容转身一脚疾飞,把南都城隍扫飞丈外,叭一声摔落至厅口,爬不起来了。
“废了算了,不能下毒手!”雍不容急叫。
可是,四海邪神不理会他的叫喊,冲上猛扑,惊呆了的胡推官,一掌破了胡推官的六阳魁首。
“你如果害怕杀人,走开!”四海邪神怪叫,一脚踢断了陈主簿的腰脊。
“这下可好,南京必将鸡飞狗跳。”雍不容摇头苦笑,已经阻止不了四海邪神大开杀戒啦!
后厅正在准备筵席的几个仆妇,虽然听到前厅传来可怕的叫喊声,但没经主人允许,她们不敢接近偷观窃听,主人的处罚是十分严厉可怕的。
即使她们胆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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