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就走的姿态倒是潇洒,如果不算上这之前像是被定住了而看向别人教室里的目光。
日子就这么顺水推舟的过下去。没人提起当日,将人送到车站那份依依不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如同是早已知晓这会发生的现状,才要在当时抓紧了时机,把快乐一次性用个痛快。
流氓日子一旦过的顺溜,就总喜欢做些出个的事情来,以告诉他自己和别人,其实小日子过得,还是有几分滋味,你们这些在外旁观的人,看不懂才是正道。
至于是否真如此,也要等周重远自己到往后的很多年里,在说好坚决不回忆里止不住的回头,朝曾经的生活看去,才慢慢发觉,在那时间的长河里,属于他周重远的那条小河里有多少不忍直视的既愚昧又单纯的过往。
贺牧的生活极其规律。没有人打扰的日子里他都是一个人走路吃饭睡觉,偶尔背背英文,回答几个问题,再就是像是圣母般的去解答同学们的问题。
等待在没有人心疼的时候,怎么说都是件得不偿失的愚蠢行动。
贺牧从来不做,生命里多一个人和少一个人,都是一样的走,就算故事不再一样,灿烂的阳光变成忧郁的海洋,这些都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
如果和你注定分离,他费尽力气来追寻你,又有什么意义。
就如同,你们想要相守着彼此白了头发。如果现在的你连回头看看他的勇气都没有,你让他怎么在往后无数未知的旅程里就单单握紧了你一个人的手,像瞎了眼般、不管不顾的朝前走去?
说到底,还是一个比较的过程,比较你的价值,值不值得他付诸这不知是何种模样的一生来谈谈爱情。
周重远无需比较,流氓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粗暴而又无比直接。
他在和贺牧两人互不说话的一个月后,像是终于记起这么件事,他趴在课桌上,眼角懒洋洋的,“你说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没等贺牧回话,又说道:“我想你家了。”
突然被点了名的贺牧眼都不眨,被人记挂自家也是淡定,趁着这课间时分在教室的喧闹声中说话也很直接,“你不喜欢和我舌…吻。”
“呃,”这是冤枉,周重远在课桌上猛拍,内心怒号,“除了这个!”
“还有,你不喜欢被我看到你害怕的样子。”贺牧语气极其公式化,道理杠杠的全是他的私心。
周重远点头,“这个说的有道理,那以后再停电了怎么办?”
贺牧终于侧过头来看向周重远,认真的问道:“你是说在学校,还是,”停了停,终于说道:“我们两在一起的时候?”
“什么在一起?”周重远像是想到什么内容不健康的东西,干咳几声,“学校,当然是学校,在一起必须关灯!”
贺牧这时候还是个四好青年,丝毫没怀疑周重远‘在一起必须关灯’这句话的意思,反倒是嘴角带了丝终于得来的满足笑意,“哦。”
走遍万水千山但留在心里最美的景色,也抵不过,秋风拂面时吹起的沙尘里,你嘴角含笑着对他说,我们在一起了。往后就算这世界再肮脏,也有我陪你一起干净的走下去,一身污泥,和你紧紧拥抱。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 章
倒是流氓周重远却忍不住起身,抽开凳子走了出去,一句小声的‘真受不了我自己’落在贺牧耳里。
贺牧也没捉摸,周重远的性子偏向于直接,一根肠子通到底,都是想到什么是什么。这下贺牧起身,随着周重远跟了出去。
周重远去的是去年冬天贺牧整他的单杠。
至于这场地成为周重远的私人场所,是贺牧他没法想到的理由。
从哪里被人碾压,就要从哪里坚强的爬起来,周重远在秋风和煦里沐浴着暖阳,一边腹诽自己怎么着就能被这小风朵儿冻到牙齿打颤这境地。
看见朝着他走来的贺牧还正常的说了声嗨,随后叮嘱道:“我要去你家!”
“今天中午?”
周重远自在的在单杠上翻滚,远远看上去运筹帷幄,“都行。”
贺牧站在一旁看了会儿,在周重远落地的刹那间就把对方拉向自己的怀里,带点狠劲,又是一贯的不动声色。
对上周重远微喘的气息,贺牧的语气有了严厉的意味,“以后都什么事,记得都要和我说。”停下,补充道:“如果你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猜不准。”
“招呼点大哥,我没经验,”刚刚做贼的周重远推开贺牧,抚着发角半是紧张半是淡定,嘴里回话,“谁说你猜不到?”
贺牧也没留人,只是语气依旧认真,“那太难猜了,”停了会儿,再说的话有些煽情,“你知道的。”
周重远啷当着朝前走去,“知道,我知道个毛。”
好好的煽情戏码,就被周流氓白白浪费掉。
抬头看天,是湛蓝的天空,他包容万物。那众生的爱,无论是异性、同性、还是那些跨越身份地位相爱或是相恨的人们,都在他沉默但又认真的凝视里,缓缓开展枝桠,舒坦被约束的手脚和鲜活跳动的心脏。
周重远迎着出生的太阳,缓步向前,等着贺牧从他身后,次次追上。
贺牧的自主招生考试还是没有去参加,且不说第二轮的大学水平如何,这也算是贺牧好不容易摆上的台面上的抗议。
对此灭绝也没对贺牧多说些什么,这本就是学生们自己的事,做老师的,也不过是提个建议,或是在最大程度里维持着他们自己带的学生的可能性。而对学校而言,不过以用人头来计数这番存在。
好不容易对此稍稍放下的周重远又一次情绪不稳,只是这次炸毛是当着灭绝监考的面,还特地挑了灭绝教授的科目交了白卷。
于是周重远一个人就拉低了灭绝带的整个班的平均分。
灭绝挨完上级的批回来,当时就让人把周重远叫到办公室,语气及冲的训人。
周重远也不是个善茬,他嘴角带着轻蔑的笑意说着:“哎呦,老师您急个什么,我都没急呢啊。”语气大有:这小太监,急个毛,没看皇上还站着等吗。
灭绝被气得差点一口气就没上来,“你看看你,”指着周重远靠在墙上还搭上去的腿,眼里像是冒了火,“有你这么站着的吗?啊!给我站好了!你月考不当回事,难道你高考也不当回事?你当你家是有几个大富大贵的人给你撑着?啊?!”
听到这话的周重远瞬间就站直了身体,也端正了语气,“我家没人,就和贺牧一样。”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灭绝你自己看,欺负我们这些什么都没的人你爽不爽?
周重远班主任胸口的这口气彻底的卡在了不上不下的位置,她这辈子且不说阅人无数。
带的第一届学生现在也能做周重远他爹妈了。当下立马就明白贺牧他小兄弟在为他鸣不平,只是这手段略微显得幼稚罢了。
沉默过后,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瞬间就带了疲惫的意味,朝着周重远挥手道:“这些你不懂,先出去吧。”
周重远没说话,微微欠了欠身就转了过身去。他心里头想的是什么也不得而知。
只是走出去的步伐十足坚定,从背影看去和贺牧别无二差。
“怎么?”回到教室,周重远接到贺牧递过来的询问眼神。
周重远笑眯眯的凑过去,像条小狗般闻了闻贺牧,叹道:“一男的这么香。”
贺牧眉头一挑,半笑,“灭绝找你?”
“对啊。”周重远点头,就是不说找他到底做些什么。
“找你干嘛?”贺牧问。
“哦,调查我家事来着。”周重远说着就欠身回到座位,直接翻开了书,手里拿着笔开始演算。
贺牧看人没想说,当下也没强迫。低下头又是另外一个世界。
贺牧是成绩出来后才知道周重远语文考得是零分。一百五十分的语文成绩,周重远直接交的白卷,总排名还是他们班的倒数几个。
“怎么回事?”贺牧从灭绝那里拿回周重远的卷子,面色阴沉的拍到正在课桌上埋着头睡觉的人面前。
“怎么了啊?”周重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在看到贺牧手里的卷子时脸色也有瞬间的不对,但很快就不在意的说道:“不想做了呗,就没做。”
那风轻云淡的小样就像是,其实我刚刚不过上了个厕所,语文考试就完了,我就没时间写完了。不过仁兄你千万别急,因为我一丁点儿都不急。
说来周重远气人的功夫愈发见长。
贺牧拉着周重远的衣领不管不顾的就往操场走,满心都是找不找出口的愤然和怒火。连周重远在他身后一直唧唧歪歪的叫嚷都顾不上。
等把人直接扔到平时体育课跳远用的沙坑里的时,也没想过这番要狠狠干…上一架的模样让多少人看了去了,就单是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眼里全是陌生的情绪,“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早段时间谁和我说要好好读书?好,”贺牧说着有些激动,一贯的平淡终于没法维持下来,“你不要我管你,我尽量的少管你了,说读书总是你自己说的,是不是?现在你整出个零分卷子,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倒在沙坑里的周重远也不恼,就着半躺的姿势理了理校服,也没急着起身,只是淡然的理完衣服之后垂下了视线,声音淡淡的,有不想再说的情绪在其中,“我是真的不想做。”
“为什么不想做?”贺牧的声音有些凌厉。
“只是不想做而已,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周重远接二连三都是这么个回答让贺牧彻底绷不住,上前就甩了周重远一个耳光,怒道:“你不想做?好的很,你怎么不说你不想读了,压根就不像和我一起了啊?既然都成这样了,当时说什么一起这些骗人的鬼话?”
说着说着,声音里有了哽咽,自己都没发觉。
周重远被贺牧毫不留情的一掌打倒在沙面上,惯性让他的嘴巴磕进沙子堆里,吃进不少砂砾,抬头看向贺牧的时候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话都没说,挣扎着在贺牧失望的眼神里爬起来,走到沙坑外头,说话的语气不咸不淡,“下次要打我,可以不用来这种地方,教室也行,我没关系。”
说完还从嘴里吐出混着唾沫的砂砾,甩了甩头发里的细沙,衣服都没再理顺,就只给贺牧留了个转身就走的踉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 章
贺牧不知道是怎么走回教室的。拜一贯的面无表情所赐,同学们也许终此一生也难得看贺大班长发一次威,一路上慰问的人,或熟悉或疏远,又或单单不过是点头之交的人都凑上前来问,“哎,什么事了哦?”
贺牧就在这些人群中步步向前,一层一层的拨开这些人,目光始终跟着那个背影走去。
到教室门口终于看到已经坐回原位的周重远,正低着头整理被贺牧拉扯得大开的衣领和胡乱的头发。
不知怎么的,那一腔愤怒突然就消散的没有了踪影。他要疯,就陪着他疯好了,这世界这么大,想必要包容一介凡人如此浅薄的愿望,因是算不上是多大的难事。
就算他周重远不上大学,他贺牧除了嫌弃对方没文化,也能留着最合适的怀抱,让他来倚靠。
人生这么长,又短的不过是须臾,他贺牧除了珍惜,怎么敢做些除对他好之外的其他事。
本想进去,却身边有同学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