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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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影人-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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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七一抬腿,把他踢了两个筋斗,骂道:“陈焕文,什么东西是你的,连你老婆都是人家姓秦的,亏你还有脸争东西。”

说完,挟了包裹,闪身出房,叫道:“师父,我先走一步了。”

接着一顿脚,腾身上了房瓦。场子中那女郎见李七又要开溜,而且肋下挟着一个包裹,赶忙虚晃一剑,退出圈子,叫道:“大师兄二师兄,你们截住这家伙,待我去追他回来!”

嗖!嗖!嗖!三个起落,飞也似直朝李七追下去。

李七号称“飞鼠”,武功虽说差劲一些,但轻功却高人一等,这时候又是情急逃命,哪还慢得了,晃眼之间,一追一追,已出去了三、四十里。

这时,夜色已深,城外荒郊,渺无人迹,两个人云奔电驰地出了城,直奔城南而来,正追逐之际,猛见自右侧方飞起一条黑影,其快无比,刹时已经临近“飞鼠”李七,忽然暗影一闪,一个五十来岁的精悍老头业已停身在李七前面,横挡住二人去路。

“飞鼠”李七奔得正急,一时收脚不住,直向那老头身上冲了过来,那老头不避不让,仅仅微抬左臂一挥,李七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无形阻力,犹如一堵气墙般把自已前冲之势阻得一阻,同时反弹而出,使人拿桩不稳,反而踉跄后退了七八步,险些一跤跌倒。

这时,那女郎接踵亦到,正赶上李七倒退过来,不觉大喜,长剑一抖,对准他“笑腰”

穴上疾点而至。

李七前后受敌,急忙侧身闪避,已经迟了一步,被女郎这一封贴着左侧腰际擦过,“嗤”

的一声响,将衣服划破,腰间肉上也被割破一条长的三寸的创口,痛得闷哼一声,差一点扑倒地上,那女郎得理不饶人,一振长剑,“横扫千军”拦腰便砍。

就在这个时候,老头儿低喝一声:“媚儿不可伤他。”肩头微晃,横身拦住那女郎,女郎见了这老头儿,果然急急撤招,惊叫道:“师叔,是你老人家来啦,这家伙就是抢劫顾伯伯的贼,为什么不让媚儿宰了他,你看,那包裹还在他身上咄!”

老头儿道:“我知道,但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师父就是怕你们胡乱伤人,才特地要我赶来,你两位师兄呢?”

女郎答道:“他们尚在城里,和铁臂金刚龚彪过招呢。”

老头又道:“那咱们得快些去阻止,你那两位师兄也是火爆性儿,迟了又闹出事来。”

说着,回头向呆在一边的“飞鼠”李七说道:“你大约也听过我,快将包裹留下,回去告诉你那师祖,就说天目二老不念旧恶,只要他不再为非作歹,总会网开一面,给他向善之机,他要是仍然不服,咱们两个老不死的随时都在天目山候驾,叫他不用半夜摘桃子,尽拣软的下手,人家顾玄同可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李七闻言,暗自吃惊,畏畏琐琐地问:“这么说来,你敢情就是天目二老之一的‘铁笛仙翁’卫民谊了?”

老头儿笑道:“不敢,正是我老头儿,怎么样,你这包东西可还愿意留下来么?”

“飞鼠”李七忖道:你既是成了名的前辈,谅来没有这份脸来对我一个后辈动手,但今天这包东西,看样儿不留下来是不行了。当下壮了壮胆,大声说道:“你老这么说,我就冲着你的面子,把东西留下来,但我师祖受够你们的欺侮,这件事可没有完,咱们是错过今天,走到哪里哪里再算。”

“铁笛仙翁”笑着点点头,道:“看不出你还真是个混混儿,当着我在,还没忘了交待场面话。”

那女郎嘴一撇,鄙夷地道:“哼,你自己识相,不放下来也不行。”

李七冷笑一声道:“你不要狗仗人势,走着瞧吧,李七爷有了你就是了。”

女郎大怒,一伦剑就要动手,却被“铁笛仙翁”卫民谊拦住,“飞鼠”李七哪敢多留,掷下包裹,鼠窜逃去。

卫民谊收了包裹,和那女郎同回保定府来。在路上,女郎向着他问:“师叔,这下是怪事了吗?师父那么远的巴巴叫我们赶了来,又顾虑这顾虑那,到底师父是怎么和铁臂金刚的师父他们结仇的?这顾伯伯又是谁?要咱们老远赶来护送?”

卫民谊一边走一边说:“这话说起来太长了,将来有时间你师父自会告诉你们,现在赶回城里要紧。”

那女郎却会放刁,见他不肯说,便一嘟嘴赌气不走了,道:“我最怕打闷葫芦啦,师叔你不说,我就站在这里不走。”

“铁笛仙翁”虽是她师叔,但知道这女孩子自幼被空空大师溺爱,娇纵成性,刁蛮异常,一时还真拿她没法,只得笑道:“你这个鬼丫头又放刁啦,看师叔回去不告你的状,要你师父重重罚你才怪!”

女郎毫不在乎地笑着说:“哼,才不怕咧,师父不会罚我,你老人家什么时候看见他罚过我的?”

卫民谊实在无奈,只好说:“好啦,算我这师叔输了,咱们一面走,我一面告诉你还不成么?”女郎这才笑笑,继续和师叔奔回保定,途中,卫民谊才把大略关系,简略的告诉了她一个大概。

原来空空大师俗家姓顾,本和顾玄同是嫡亲兄弟,但顾玄同热心仕途,而空空大师却酷爱武术,有一次为了和人赌胜,失手打死了人,这才逃入江湖,四处游荡,但他心中对这件憾事一直内愧无穷。

不久得遇奇缘,跟随一位异人学得一身绝艺,接着落发出家,法名空空,原也是对这件往事一种愧悔之意,谁知事隔多年,却闻得那被他失手击毙的还有一个兄弟,拜在一位异人门下,也学得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江湖上有一个响亮的外号,人称“赤发太岁”裴仲谋。

裴仲谋得知其兄死于人手,矢志报复,多少年来,一直在寻找空空大师的下落,但他仅仅知道空空大师的俗家名姓,却不知道他业已身入佛门、削发为僧这件事,直到近年之内,才打听出空空大师出家隐居在天目山,可是,这时空空大师亦已名满江湖,武功臻入化境,加以天目二老还有一个铁笛仙翁卫民谊亦是个棘手难缠人物,裴仲谋虽有寻仇之心,唯自知难敌二老,一直未敢妄动。

现在空空大师的俗家兄长顾玄同告老退仕,携眷返乡,裴种谋就思暗下毒手,报复血仇,派了他座下弟子“铁臂金刚”龚彪率同徒孙“飞鼠”李七拦路劫杀顾玄同,他的意思,你既杀我兄弟,我也杀你兄弟,一报还一报.大家扯平。

空空大师得讯,才连夜赶派门下三个徒儿下山,沿途护卫兄长,那两个少年,一个姓郑名雄风,人称“八步赶蝉”,一个姓鲁,单名一个庆字,人称“笑弥勒”,而这位俏女郎,正是空空大师最小的,也是更喜爱的女弟子,姓柳名媚,有一个美号,叫做“芙蓉仙子”。

当下铁笛仙翁卫民谊将空空大师和赤发太岁结怨经过,大略对柳媚说了一遍,二人已回到保定,柳媚带着师叔,寻到茂源商店时,却见这店里静悄悄,哪里还有铁臂金刚和郑雄风、鲁庆三人的人影,卫民谊诧道:“糟,都怪你死缠着要我讲这段因果,现在你二位师兄都不见了,这却如何是好?”

柳媚心里也急了,飞身到院内前前后后都找个遍,也没有再找到二位师兄,便道:“师叔,你且等等,待我进屋去提出个人来一问,就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了。”

说着,由房上掠身落地,掩到上房出外.轻轻推开窗户,向里一瞧,可把个柳媚吓得当时愣住了,开口结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卫民谊在房上见柳媚愣在窗前,不言不语,遂也飞身落地,低声叫道:“媚儿,怎么样?

屋里可有人么?”

柳媚像是从恶梦中惊醒过来,刹时惊呼出声,飞也似奔了回来,一把抱住卫民谊的脖子,回声说道:“师叔,你去看看,啊!太可怕了。”

卫民谊放下柳媚,也不知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敛神运气,单掌护胸,一步步掩到窗外,向里一看,只见房内墙上,高高钉着一男一女两个人,满墙满地,涂满了鲜血,桌上面残席犹在,一盏油灯闪闪发出蓝光,益增室内情状的恐怖,柳媚跟在身后,轻声说道:

“师叔,咱们走吧,这事情太怕人了。”

卫民谊道:“别怕,只不过两个人被杀了,有什么可怕的,咱们进去看看,这是谁干的事,竟这等残酷。”

柳媚无奈,只得拉了师叔的衣角,转身从房门进入屋内,谁知才一打开天井的房门,又见那门板上也钉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尸体紧贴门上,随着呀然而开的门户,登时暴露在他们的面前,柳媚被这突化的景象惊得险一些叫出声来,忙自己用手掩住自已的嘴巴。

卫民谊籍着月色,详端那具尸体,见这女人年纪在十余岁,像是个丫头样儿,不知怎的被人就用厨房里的两支竹筷子,一左一右从肩胛钉入,高悬在门板上,头都低垂,长发上满是鲜血,头顶正中,清清楚楚有五个血洞,正像一只手的五个指姆印。

卫民谊惊道:“咦!这是谁有这等深厚的功力,非但一抓毙命,还以两只细小的竹筷将人钉在门上,而且这竹筷并不是用槌物激进去,而是以内家掌力打入门板上的,这行凶的人功力之深,可想而知,但以一个如此深湛内功的人,又怎会对这种毫不会武的弱女子施这种辣手呢?”

他自言自语,柳媚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半闭着眼睛,跟在师叔身后,怎么说她半闭着眼睛呢,因为她本来害怕不敢看的,又忍不住偷偷向尸体上看了几眼。

二人穿过厨房,刚跨进下房房门,这门板上又高高悬着一具尸体,这一具是男尸,一样以竹筷钉在门上,一样头顶上有五个指姆大小的血窟窿,卫民谊看了.只一个劲直摇头。

进到上房,这里更比前两个吓人,原来墙上一男一女两具尸体,竟是全身赤裸,不但同样头上有洞,胛上钉着筷子,而且被割开了胸膛,肠肺等物,掷得满地,仅只人心人肝不见了,那情形真是惨不忍睹,卫民谊扯了床单,先将两个尸体身上掩住,然后挑亮了油灯,房里光亮陡增,更出人竟外的事接着又呈现在眼前。

场上本来是两具尸体,但却有三个鲜血人形迹印,靠边的一个显然是被人用东西蘸了血书上去的,那仅只画了一个血的人影,举手投足,翩翩如生,旁边却有两行鲜血写的小字,卫民谊忙移过灯盏,只见上面写着十六个鲜红的字:人不欺我,我不欺人。

人若欺我,灭其满门。

卫民谊虽说经验老到,看到这种残酷凄惨,伤绝人寰的事也不禁怵目惊心,沉思不语。

柳媚呼吸急迫地喘了半天气,才悠悠说道:“师叔,你看这会是谁干的事呢,这人也未免手段太毒了。”

卫民谊满脸冷漠地说:“这人必是个面冷心狠,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不知道这家店主与他曾有过什么血海深仇,使得他下这种毒手,你两个师兄下落不明,是不是也遭了不测,确令人可虑!”

柳媚着了慌,忙道:“那我们快去找吧!”接着又叹道:“唉!我就离开了这么短短一点时间,要是这人行凶的时候,师兄他们在场,必然会遭他毒手的。”

方在说着话,卫民谊突然扬手煽灭了桌上灯火。黑暗中一带柳媚,低声喝道:“噤声!”

柳媚立时住口,侧耳细辨,果然听得窗外隐隐约约传来一两声极其微弱的呻吟,那声音就像一个被埋在地下,从泥土中发出来的呼唤一样,断断续续,十分难闻难辨,柳用听得浑身汗毛一根根都竖了起来,轻声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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