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那怎麽没陪你回国?”
“他有工作要忙。”
他确实没有撒谎,Jack的确算是他的男朋友,只不过刚刚分手罢了。
欺骗病人的确不妥,但如果初衷是善意的,也就无可厚非了。
这麽多年摸爬滚打过来,陈圆圆早学会了如何为自己打算,他再不是当年那个莽莽撞撞的毛头小子了,才不会因为对方说:“好怀念啊,你是的我初恋呢。”就一头栽进去跟对方来一次最後的疯狂。这忒不现实。
田恬却忽然笑了,很开心很真实的那种笑声。
陈圆圆听得有点毛骨悚然,紧接著,就听对方叹道:“太好了!原本还担心你是个直的或者双的,听说你有和男人交往,我就放心了!”
这这这是什麽意思?!
陈圆圆惊恐的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套子,不等他辩解,田恬再度出击:“既然他不在这边,那你可以常来看看我吗?”
“……”
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
22
经过这通电话,探望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何况陈母也催促著他常去看看“那个孩子”,甚至还煮了招牌的料理装在保温桶里要陈圆圆一并带去。
就这样,提著蓝色保温桶的陈圆圆就成了脑内科某病房的常客。
其实主观上讲,陈圆圆并不愿意这样,那间白色的病房好像有什麽魔力,在里面呆著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往往一不小心就会坐上大半天。
但在这麽频繁的探望中,却一次也没有碰上过田恬的家人或朋友,连那个传说中和田恬关系最好的小叔叔也没有。
但田恬自己却不在意,每次只要看到他来就笑得很开心,不管保温瓶里装著的是什麽都能很有胃口的吃下去,所以陈圆圆也尽量不提这种让人不开心的疑惑。
这样的探病之所以能顺理成章的进行到第三天,和田恬的表现也绝对分不开。
因为他不再说那些暧昧并不合时宜的话,交谈的内容始终正直又有分寸,陈圆圆也就心安理得的配合下来。
偶尔会谈到过去,但也只是说起大学生活,田恬的大学生活没什麽特别,学的是陈圆圆一辈子也弄不懂的食品工程学,但他很喜欢听,易让人迷路的陈旧的图书馆,澡堂需要刷卡才有热水,常有蜘蛛盘会的木板床,以及拥堵在校门口馋死人的小吃一条街,都是陈圆圆没经历过的,他安静的听著,虽然完全插不上话,但也不觉得厌烦,只是看著对方眼中飞扬的神采就觉得安适又满足,好像岁月飞逝回到年少时的那些午後,彼此都健康快乐。
只是偶尔一个空隙,田恬会冷不丁的说:“别动。”然後紧紧盯住陈圆圆看一会,“就是这个角度,阳光从这边打下来,特别好看。”说著手竟徐徐伸来,似要抚上那“特别好看”的部位。
“咳!”陈圆圆侧开脸重重避开:“说就说吧,你乱动什麽?”
田恬摸了个空,悻悻的收回手,嘟囔著:“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那个……你该吃饭了吧,”陈圆圆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先走了,省得一会送饭的护士来看见我又笑。”
田恬侧头看著他:“你怕人笑?”
“那倒不是,”陈圆圆正了正领口:“总得注意一些。”
“呵,一点都不像国外回来的人呢。”
陈圆圆转过脸,皱起眉:“国外回来的人应该什麽样?”
田恬似笑非笑的:“应该比较自我吧,不太在乎别人的看法。”
“哈,那是你。”陈圆圆走到床前,俯下身,“别把我拖下水,”说著指指床头矮柜上的保温桶,“否则,连这个都没有了。”
田恬笑了:“有替我好好谢过伯母吗?”
“当然,她让我问你,还有什麽想吃的?”
陈母是真的喜欢田恬这孩子,尤其在陈圆圆偶然一次透露出田恬的病房很冷清之後,更是心疼得抓心挠肝,猪手、乌鸡换著花样的炖。
“有什麽想吃的吗……”田恬低声重复道。
见他还真就思索起来,陈圆圆很诧异,据他这些天的观察,医院的夥食真的不错,补身的补气的家常的熬煮的也都统统由他送来过,这麽吃下来,竟然还有念想的,这位病人的胃口真是好得出奇啊。
“有一样。”田恬抬起脸。
“说,我妈要不会做,我去给你买。”
“……”
“什麽?”只见他嘴唇动了,却没听清,陈圆圆凑近一些。
“就是……那个啊。”
“哪个啊?”
“这个。”
田恬的唇毫无预兆的堵上来,陈圆圆撑著矮柜的手一下脱了力。
“唔!唔……”他抽手按上田恬的脖子想把他推开,却忽然想起对方是病人,就在推与不推的犹豫间,肩膀被大力揽住,同时身体被带著向床的方向倒去。
陈圆圆被动的压在田恬身上,肩膀和脖子都被紧紧箍住,田恬胡乱吸 吮著他的唇部,似乎想要探进去,但却不得其法的用上了牙齿,直到陈圆圆受痛发出一声低吟,才被他找到可乘之机。
舌头探进口腔,疯了似的大肆搜略,连牙齿内壁都不放过,“唔唔!!”陈圆圆窒息般的挣扎著,柜上的白瓷托盘都被掀到了地上,发出惊心动魄的声响,床头的吊瓶也随著晃动,但对方的手却铁箍一般毫不为所动。
直到田恬吻够了,陈圆圆才得以重获新生般大口喘著气,但身体却依旧被按在对方胸前,两个人胶纸般贴在一起。
陈圆圆还没从这场突袭中回过神来,身体里仍充斥著属於田恬的味道,他的脸红得够呛,而田恬苍白的皮肤才刚刚泛起红晕。
陈圆圆生怕他喘过气来再来一下,便咬著牙掰开对方抓住自己肩膀的手,尽快从纠缠的姿势中脱离出来。
“别,别动。”谁知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进一步握上他的腰。
镜片下田恬的眼中泛起湿润的情绪。
与此同时陈圆圆感到身体被硬物抵住。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麽。
“你,你他妈……”因为对方是病人才没有狠力拒绝,现在竟然……
吻一下就起反应,这家夥脑子里在想什麽啊?!
“别动……”田恬几乎是恳求的,并毫不犹豫的收紧手臂,让对方紧紧贴在怀里,“让我抱一会吧,就一会。”
他鼻尖渗出几滴汗水,喘息深切又急促,是在勉力镇定。
见他这样,陈圆圆也气不起来了,算了,都是男人,谁没有个突发状况,何况又是Gay……感觉那双手只箍在自己腰部也没有进一步猥 琐的动作,陈圆圆就不再挣动,静静等候对方情 潮的平复。
“我一直……很寂寞。”
不知过了多久,田恬说。
什麽意思?
陈圆圆愣住。
继而想到刚才那毫无章法的狂吻──那简直不算吻,真的是拿他当食物了,除了弄出一大堆唾液外什麽效果也没达到──如果对方不是田恬的话,陈圆圆哪会脸红身热,直接一个大耳光抽过去了。
“难道你……”陈圆圆试探的小心问道:“你……你……一直是一个人?我的意思是……”
努力压制欲 望的田恬脸色很不好看,但还是闭著眼点了点头。
“是,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这回换陈圆圆不淡定了,天──他听到了什麽?二十七岁的老处男!还是Gay!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仰面躺著平复情 欲的田恬鼻梁挺直,弧度美观,嘴唇到下巴的形状更是雕塑一般几近完美,这样的男人,怎麽会没有开荤的机会?生 理上也不可能有问题了,陈圆圆正切身感受著那炙人的硬度。
那……就是他太挑剔了。
这是唯一的解释。
又过了一会,田恬呼出一口长气。
“果然,只有你才可以。”
“什麽?”
“我说,只有是你,我才感觉这麽强烈,别的人……连试都不想试一下。”
“呃……我该说谢谢吗?”对方的手一松开,陈圆圆就飞快跳下地。
田恬从床上坐起来,皱著眉看著他,说:“记得我和你同桌那次吗?”
“恩?”
那次是哪次啊?他们同桌的那两个月,一起下过五子棋,一起看过武侠小说,一起趴在桌上睡过大觉,一起堂而皇之的做过各种平常课堂上不允许的事情,谁知道他现在指的是哪件啊?
看著陈圆圆一脸无辜的傻样,田恬无奈的叹了口气。
“就是那次……我对你起反应了。”
“喂喂!话可不能乱说──”陈圆圆慌乱的摆著手,“我,我可没和你在课堂上干过什麽……”
田恬笑了:“哈,我知道,我指的是……摸饼干那次。”很快又撇了撇嘴:“你这是在装傻吗?”
23
“我指的是摸饼干那次……你这是在装傻?”
“哈……你在说什麽啊。”陈圆圆尴尬的别开脸。
田恬紧盯著他:“我不信你忘了。”
是啊,怎麽会忘呢,唯一的一段同桌生涯。
陈圆圆不但记得,而且连他们说过的每句话,每个眼神,每个标点符号都记得清清楚楚。
田恬换到教室後头和他做同桌,陈圆圆是打心眼里高兴的,但面子上还要端起架势,当对方拉开椅子在旁边坐下时,他已经捧起武侠小说来。
开始上课了,可能是坐在最後一排的缘故,老师的声音,同学的声音都不太清晰,像轻柔的背景音乐,只为映衬这对同桌的悠哉惬意。
别的同学很是羡慕的频频回望,但两位当事人都不当回事,该干什麽干什麽。
陈圆圆专心翻著手上的小说,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田恬则专心的盯著他,一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动听的样子。
过了一会,田恬终於憋不住了,“你喜欢看武侠啊?”田恬问他。
“看不好,瞎看吧。”陈圆圆头都没抬。
“哦。”可能是不知道接什麽了,田恬自己思索了一会,才来打扰他:“金庸的书也很好看。”
“没看过。”陈圆圆又翻了一页。
田恬瞟了一眼那页的内容,一看都是对话,就明白了,说道:“古龙的书构思很诡异,优点是开篇比较吸引人,但我更喜欢金庸的。”
就当个消遣嘛,哪那麽多事儿。
陈圆圆终於抬起头,不满的看著他。
“真的,推荐你去看金庸的小说,可能开头比较闷,但是越看越好看。”不知是因为终於搏到对方注意了,还是说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了,总之,田恬的眼睛里直冒光。
陈圆圆不禁纳闷:“你父母还让你看武侠小说?!”不是连交朋友都不许麽?
武侠小说在老师家长眼里那可是禁物,陈圆圆自己也是因为终於不用受拘束了,才敢明目张胆的看啊!
“呃,是不许。”田恬不好意思的咬咬嘴唇,“偷偷看呗。”
哈,原来好学生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陈圆圆的兴趣被勾起来,问:“怎麽偷偷看的?难道你也像我一样,东藏西藏?”
“咳,藏是肯定的。”田恬摸摸鼻子,“但关键是没机会看。”
陈圆圆合上书,露出愿闻其详的架势。
“我妈给我报了好多课外提高班,其实我都没去上,周末就装著武侠小说去社区花园了。”
陈圆圆睁大眼:“你太勇了吧!你妈不检查你的书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