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就尽了,我不想再试一次。你跟他说,趁年纪不是太大,另外找一个吧,我遇见好的,也会考虑的。还有,你别光操心我的事,你怎么样了?都大姑娘了,妈妈像你这个年纪已经有你了。”
“不着急,你女儿还怕没人要吗?”她笑着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便问了一句,“妈,孙阿姨现在好吗?”
妈妈跟孙阿姨还是在一个单位上班,“老样子吧,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争的。她是单位领导,也不能老为这事跟我纠缠,最多了是视而不见罢了。对了,微微,我听说林静回国后,本来在上海找了一个不错的单位,后来又去了G市,你们……”
郑微赶紧打断,“妈,我们还能有什么,上海的单位好,但说不定这边的单位更好,难道你以为他会是为了我来G市?他不是这种人。”
一个星期后,林静出差回来,郑微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可以听到机场广播的声音,他说,“微微,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郑微暗暗揪着自己的裙子说:“我今天没空。”
他笑了,“你要忙到什么时候?”感觉到电话那头的沉默,林静说道:“任何犯罪嫌疑人都应该被允许有申诉的权利,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谈谈吗?”
“今天阮阮出院,我真的要去接她。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好吗?”她没有再给他说话的余地,匆匆收线。
阮阮的腿伤恢复得不错,虽然还不能拆石膏,但在旁人搀扶下也能支撑着行走几步。吴江对郑微来接阮阮出院再三表示感谢,他说他忙完手上的事情就会马上赶回家,另外,阮阮行动不方便,他也请到了有经验的保姆照顾她的起居。
郑微抢白了几句,“谢我干什么,我是来接我的朋友,又不是来接你吴医生的夫人。你继续去发扬白求恩精神,我肯定会把平安送到家。”
阮阮见吴江面露惭愧,便笑着对郑微说,“恩公,我们走吧。”
吴江帮忙搀着阮阮走到医院门口,正待为她们打车,看见停在路边的车子,就对阮阮笑道,“这回免费的车夫也有了。”
郑微当然也认出了林静的车,他看到了她们,走了下来,跟吴江打了个招呼,就看着郑微和阮阮说道:“走吧,我送你们。”
郑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睛却不看他,专注地在马路上留心过往的出租车。
阮阮站了一会,忽然皱着眉“嘶”了一声,表情里似有痛楚。
“没事吧?”郑微问。
“有些疼,不过还挺得住。”
正好赶上出租车交接班的时间,拦车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郑微担心阮阮的腿,叹了口气,只得对林静说,“那谢谢你了。”
林静赶紧为她们打开后面的车门,吴江小心地协助阮阮坐了进去,郑微也坐到了阮阮身边。
吴江嘱咐阮阮回家后好好休息,谢过了林静,车子发动后就返回了医院。
一路上,郑微只跟阮阮低声交谈,并不理会林静,反倒是阮阮跟他闲聊了几句,郑微用余光偷偷打量他的侧面,大概是上飞机前刚结束公务,他正装打扮,形貌言谈均是一付谦谦君子模样,她很自然地想起了一个词“衣冠XX”;可是又本能地抗拒这个说法,也许她还是不习惯把贬义的词汇用在林静的身上。
开到阮阮家门口的时候,保姆接到电话已经在门口等待,郑微说,“我送你进去,晚一点再回去。”
阮阮摇头,示意保姆过来扶了一把,“回去吧,你也上了一天的班了,我回去后马上就休息了,明天再给你打电话吧。”她继而对林静说,“谢谢了,林副检察长,麻烦你送微微回家了。”
林静自然点头,“叫我林静就好。别客气,都是应该的,你好好休养。”
郑微无奈,也不好再说什么,挥别了阮阮,就又坐回原来的地方。
“去哪吃饭?”林静看着后视镜中的她问道。
郑微闷闷地说,“不用了,我直接回家。”
林静没有再勉强她,车子径直往中建大院开,郑微低头玩着自己的指甲,两人都异样地沉默。
刚到楼下,郑微立刻下了车,她想想,又回头问,“你是现在把鼠宝带回去还是改天。”
林静无奈地说,“都行吧,要不我跟你上去接它。”
郑微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用了,你在楼下等我一会,我去把它带下来。”
林静当然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不由失笑,“别把我想得那么可怕,我忙了一天,刚下飞机,累得没有心思想别的。”
她脸一红,扭头“蹬蹬”地上了楼,林静不紧不慢地随着她走了上去,门没关,她低头抱着鼠宝,不知道在喃喃说着什么。
她看见他走了进来,便把鼠宝塞到他怀里,“别因为没时间陪它,就老宠着它,给它吃那些高热量的罐头,医生都说它要减肥了。”
林静换了个姿势抱紧不安分的鼠宝,忽然把一只手朝她伸了过来,还没触到她,她就像受惊的小兔一样,满脸胀红地一连退了几步。
“干什么?”她厉声说。
看着她紧张得花容失色,全身戒备的模样,林静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示意她放轻松,柔声道:“我只是想帮你拿掉头发上那根鼠宝的毛。”
他见她愣愣的样子,便低头笑了,“傻孩子,看来我真把你吓着了。”
郑微窘得不行,她承认从他走进这个屋子开始,她满脑子都是那晚他毫无预兆对她做的那些事情,既紧张又是难堪,整个人绷得紧紧的,犹如惊弓之鸟。他这么一解释,她反而觉得更无地自容,不禁恼羞成怒,为什么他笑得如此舒心,而自己在他面前总是稚嫩蹩脚地不行?她的怨忿顿时迸发,狠劲一上来,便上前一步,使劲推了他一把,“你笑什么笑,不准笑!”
林静没料到她会有这一招,被她用尽吃奶的力气推得后退了几步,鼠宝脱手蹿到了地上。他嘴上说,“好,好,我不笑。”可脸上却忍俊不住。
他的从容更刺激了她。郑微像被激怒的豹子一样冲上去,两手并用地推搡着他,“还笑,我让你笑。”
这一次她没有推动林静,反被他顺势一把抱在怀里。此刻的林静终于收起了笑容,紧紧抱着眼睛红红的郑微,任凭她在怀里挣扎撕扯踢咬怒骂,就是没有不松手。
郑微挣不开他的怀抱,总是刚刚摆脱,他又拥紧了她,饶是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番折腾下来,依旧筋疲力尽,尽情的宣泄之后,她忽然就松懈了下来,混乱、矛盾和怨怼全化作委屈。林静感觉怀里的人渐渐安静,终于无力地伏在他的胸前,他于是放慢了自己的呼吸,生怕惊动了她,胸口贴住她面颊的衣服却一点点地濡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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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第十七章
那晚林静没有离开。半夜,两个没吃晚饭的人都感到饥肠辘辘,林静在她床下翻出了几包方便面,略做加工,两人凑合着填饱了肚子。好在他出差的行李都还在车上,清晨换了套衣服,直接从她的住处开车到检察院上班。
郑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办法拒绝林静,也许她寂寞得太久,太需这样一个胸膛来停泊;她就像一艘早已经没有了方向的船,误入林静的港湾,这才惊觉不用担心下一秒会漂去哪里的感觉原来是那么好。她未必想过一生一世的停靠,然而他此刻给她的安定谁都不可取代。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在得到答案之间,林静已成功地进驻到郑微的生活中。开始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两人会在一起吃饭,然后他送她回家,顺理成章地分享一个属于对方的晚上,渐渐地,周末的夜晚她习惯了他的陪伴,到了后来,一周的大部分晚上他都在她的单身公寓里度过。
对于郑微来说,要习惯林静的存在并不太难,毕竟之前十七年的感情摆在那里,即使模糊掉了许多,但默契依然还在。林静外表温和,实际上却极有主见,恰好弥补了郑微看似机灵,实则单纯的性子。他用最大的延展性去包容她,不要求她的改变,她不想谈将来,他就绝口不提,实在看不惯她乱糟糟的生活习惯,就自己动手整理。有时郑微见他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把她乱踢的高跟鞋重新摆放得整整齐齐,就会不好意思地问:“你这习惯就跟我妈一模一样,但你为什么不像我妈那么念叨?”
林静就反问:“如果我念叨,你下次还不会这样?”
她老老实实地回答:“一时间改不了,大概还是会老样子。”
“那就是了。”林静说,“如果我一边念叨一边收拾,那就必须同时做两件事,还不如省省嘴上的工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静身上都一种特别笃定的气质,这让他在大多数时候都显得从容不迫,气定神闲,郑微遇事容易着急,每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林静的沉稳总能恰到好处地安抚她的焦躁,任何麻烦到了他这里,仿佛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在过去的四年里,郑微已经学会任何事都只靠自己,虽然日子难免过得潦草一些,但是也还凑合,当林静重回到她生活中,那种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又回来了。他会在晚上她口渴的时候睡眼蒙胧地起来给她递水,会在她上班之前把钥匙手机钱包清点好放在她的包里,会耐心地陪她逛商场和超市,不失时机地赞美并提出中肯的建议,会为了她新买回来的上衣掉了一颗水钻特意回到店里退还,他比她更记得她准确的经期时间,把她所有任性无理的要求都视作理所当然。
依赖上林静这样一个人简直是太容易的事情,习惯也会上瘾,林静用他看似没有企图性的方式潜移默化到郑微的生活中,以至于后来的郑微不管遇到什么事,第一个念头总是:怕什么呢,还有林静。是呀,只要林静在,什么事都可以交给他。郑微其实并不是一个特别刚强独立的女人,她贪婪他给的安逸,于是默许了自己站在他的身后,让他为自己遮风庇雨。
她还求什么呢?这样一个男人,也许是许多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郑微知道人应该知足,只是午夜梦回,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静静地看着他的侧影,总有那么片刻心惊――他是谁?
他是她的的林静哥哥。她从小想要嫁的人终于睡在了自己的枕畔,这不就应该是幸福吗?可别人的幸福是否也带着怅惘?阮阮问得好,幸福的定义是什么,对于郑微而言,幸福或许就是闭上双眼,遗忘林静缺席的日子里那段浓墨重彩的时光。
对于两个人的生活而言,郑微的单身宿舍未免过于简陋,林静曾经提议过让她搬到他的住处里,郑微一口拒绝了,所以他不得不将自己常用的生活用品、换洗衣服和笔记本电脑逐渐转移到她这边。几年的留学生涯让原本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林静学会了下厨,做的虽然都是一些简单的饭菜,但也有模有样,两个人都不忙的日子里,自己开伙做顿晚餐,他做菜,她偶尔也会洗碗,有时似乎觉得日子就是这么过的。只是惟一让林静难以适应的是郑微的单人床,她一个人睡在上面正好合适,多了一个人,不管靠得多近,仍然拥挤不堪,林静身材高大,躺在她的单人床就总觉得手脚都没法舒展,加上她睡觉又过于霸道,每每将他逼到床沿,一不留神就有掉下去的危险,长时间如此,睡眠质量难免受到影响,有时早上醒来,腰酸背痛,因此他不止一次提出过要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