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啪的一声,未击到的球从头上飞过,自己却狼狈地四脚朝天摔倒在地上。他右膝的韧带撕裂了。
这就是事件的开端。治愈膝盖的伤并不复杂,他只感到稍有不适,医生解释说是全身麻醉造成的。霍华德几天后就回去工作,他这样着急不是没有道理的,面对国防预算大幅度削减,作为全国最大飞机制造企业之一的总裁,日子并不好过。
他的头被固定在像老虎钳那样的装置里。在接受磁共振成像仪检查的整个过程中,霍华德没有意识到操作技师的存在。直到检查结束他的头被放松时,他才听到技师问他:“你没事吧?”
白衣怪圈(2)
“没事。”霍华德挣扎着回答。其实他在说谎,他十分紧张,心彭彭直跳。他非常担心检查的结果。透过隔离玻璃,他看到一群穿白大衣的人正在仔细研究荧光屏。其中之一是他的主治大夫汤姆?福尔杰。他们指着荧光屏,作出各种不同姿势,但最令人不安的是,他们频频摇头。
麻烦是从昨天开始的。霍华德醒来时头痛欲裂,这种现象很少出现,只有在酩酊大醉的第二天才有这种症状,可是他前天并没喝酒。实际上,他从除夕以来没有喝过一滴酒。他服了阿司匹林,吃了一点早餐,头痛减轻了些。那天上午晚些时候,他正在参加董事会议,会开到一半他突然呕吐起来。来势如此之猛,事先又没有任何恶心的感觉,他都没能把头侧向一边,没有消化的早餐全吐在会议桌上,弄得他狼狈不堪。
现在头部可以活动了,霍华德想坐起来,刚一用力,他又感到头痛欲裂。他只好再躺下去,闭上眼睛,直到他的医生轻轻拍他的肩部。汤姆这20多年来一直是他的家庭内科医生。这么多年来,他和汤姆已成为好朋友,相互之间十分了解。霍华德从汤姆脸部表情知道情况不妙。
“情况很糟,是吗?”霍华德问。
“我一向对你坦率直言的,霍华德……”
“那么现在也不要改变,”霍华德低声地说。他不想再听下去,但又不得不听。
“情况看来不妙,”汤姆承认道。他的手仍按在霍华德的肩上。“有好几个肿瘤。具体说是三个。至少我们能看到这么多。”
“噢,上帝!”霍华德呜咽着说。“已经晚期了,是吗?”
“在目前阶段我们还不应该这样说,”汤姆说。
霍华德厉声说:“你刚才还说你一向对我坦率直言。我不过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我有权利得到答复。”
“如果你逼我回答,我只得说是的,可能是晚期,但我们还不能完全肯定。目前我们有许多事要做。首先必须查清肿瘤的来源。多病灶这一点表明是从其他部位扩散来的。”
“好吧,那就查吧,”霍华德说。“我要战胜它。”
1月4日下午1时25分
路易斯?马丁从术后恢复室中醒来时,感到喉咙像被乙炔喷灯灼伤一般。他以前喉咙也痛过,但是同他手术后咽口水时感到的疼痛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更糟的是,他的嘴就像撒哈拉沙漠中心那样干燥。
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护士站在床边对他解释说,这种不适感是麻醉师在手术前从气管插入管子造成的。她把一块湿毛巾让他含在口中,他感到疼痛有所减轻。
当他被推回自己的病房时,大腿之间某个部位突然异常疼痛,并且辐射到腰背部。路易斯知道这里疼痛的原因是手术后治疗前列腺肥大的部位。这讨厌的鬼毛病使他一夜要起床小便四五次。他把手术预约在元旦以后,因为根据传统这段时间生意比较清淡,他才可以离开他在波士顿北部经营的巨大计算机公司。
就在疼痛加剧使他难以忍受的时候,另一个护士从他左手的静脉输液中加入度冷丁,输液瓶就挂在从床头伸出的T型支架上。
度冷丁的药物作用使他昏昏入睡。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他隐隐约约感到有人在身边。他竭力睁开眼睛,感到眼睑像铅一样沉重。一个护士在床头边摸弄着输液瓶下的塑料导管,右手拿着一支注射器。
“那是什么?”路易斯咕哝着说,听上去像醉鬼在说话似的。
白衣怪圈(3)
护士朝他微微一笑。
“听上去好像你多喝了几杯,”她说道。
路易斯眨着眼睛想看清楚那女护士黝黑的脸,但在他眼下昏睡的状况下,眼前一片模糊,是的,她的判断不错。
“我不需要再加镇痛药,”路易斯挣扎着说。
“这不是镇痛药,”护士说。
“噢,”路易斯说。当护士注射完后,路易斯渐渐意识到他仍然不知道注射的是什么。“是什么药?”路易斯问。
“一种神奇的药,”护士说着,很利落地把注射器盖上。
路易斯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他正要再追问下去时,护士终于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注射的是抗菌素,”她说。她紧紧地按了一下他的肩部,让他放心。“好啦,现在可以闭上眼睛睡觉啦。”
路易斯放松地倒在床上,格格直笑,他喜欢有幽默感的人。他脑子里重复着护士的话:一种神奇的药。不错,抗菌素是神奇的药。他回忆起汉德林大夫告诉过他,手术后也许要服用抗菌素以防感染。路易斯暗暗纳闷,在抗菌素发明以前住医院会是什么样子。他庆幸自己生逢其时。
路易斯听护士的话闭上眼睛,把身体彻底放松,疼痛并未完全消失,但由于麻醉剂的作用,并无疼痛难熬的感觉。麻醉剂也是神奇的药。路易斯第一个承认他在疼痛面前是个懦夫。在这些“神奇的药”问世之前,他绝对不可能忍受这种手术。
路易斯迷迷糊糊要睡着时,还在考虑将来还会发明出什么药。他决定得问问汉德林大夫的看法。
星期一下午2时53分
诺尔马?凯勒看着输液瓶里的药水一滴滴滴进瓶下连着的微孔过滤器,再通过大孔导管进入她的左臂。她对进入她肌体的药有一种矛盾的心情。她一方面希望这种化疗药能治愈她的乳房癌,据大夫说,已扩散到肝区和肺部。另一方面她也知道,化疗药是细胞毒物,不仅能杀伤她的肿瘤,也能杀伤她健康的肌体。克拉伦斯大夫警告她化疗会造成许多可怕的副作用,在他列举种种副作用时,她真想设法把他的口堵住。她已听够了。她在签字同意进行化疗时,竟然已麻木到好像与己无关似的。
诺尔马转过头向窗外望去,迈阿密蔚蓝的天空翻腾着大片的白云。她获知癌症的诊断后,竭力不去问:“为什么发生在我身上?”她第一次摸到肿块时,还希望它会像以前出现的其他肿块一样自行消失。过了几个月,肿块部位的皮肤突然出现凹陷时,她才不得不去看医生。她的恐惧得到了证实,肿块是恶性的。她不得不在33岁生日前作了乳房切除术。手术尚未完全恢复,医生就开始对她进行化疗。
决心不再自怜自哀,她伸手去拿一本小说。这时,单人病房的门打开了,她连头也不抬,因为福布斯癌症中心的护士经常进进出出调整输液和注射药液。她对这种频繁的进进出出已习以为常,连看书也不会受到干扰。
直到病房门关上,她才意识到护士又给她增加了某种新药。这种药效非常特殊,突然使她全身乏力,甚至连握书的力气也没有了,书从手中掉了下来。更令人恐慌的是,这种药使呼吸困难,她觉得好像被人窒息一样。她极度痛苦,挣扎着呼吸空气,但是愈来愈感到困难,一会儿,除了眼睛以外,她完全瘫痪了。她完全失去知觉前模模糊糊地看到门被轻轻地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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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6日星期五上午9时15分
“噢,上帝,她来啦!”肖恩?墨菲说。他心急慌忙一把抓起堆在面前的病历卡,躲到护士室里面的房间。这是波士顿纪念医院韦伯楼第七层的护士室。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白衣怪圈(4)
肖恩的哈佛医学院三年级同班同学彼得?科尔伯特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弄得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朝周围审视了一遍。没有任何异常的迹象,一切看上去都同任何繁忙的医院内科病房一样。一个楼面接待员和四个注册护士合用这个护士室,显得异常忙乱。走廊里有几个护理员推着躺在轮床上的病人。还可以听到从大厅播放的白天肥皂剧中传来的风琴声。唯一与这环境不协调的是一位向护士室走来的女护士,她又漂亮又迷人,彼得觉得起码可以给她打8分或9分。她叫珍妮特?里尔登。彼得知道她是波士顿古老的布拉明家族的千金,高傲而难以捉摸。
彼得本来坐在病历卡架旁边的长桌上,现在他退了下来,推开通向后间的门。后间是个多功能办公室。周围铺着齐桌高的工作台面,有一台计算机终端和一只小冰箱。护士在下班前集中在这里交接班,带饭的护士还在这里用餐。房间后面有一个厕所。
“到底出了什么事?”彼得问道。他至少有些好奇。肖恩靠在墙上,怀里抱着病历卡。
“把门关上!”肖恩下命令。
彼得跨进房间。“你同里尔登搞上了?”这既是个问题,又是对事实真相感到震惊的感叹。刚刚两个月前,轮到彼得和肖恩到医院实习,肖恩发现珍妮特时曾向彼得打听过她的情况。
“那是谁啊?”肖恩暗暗自问。他第一次看到珍妮特时,她刚从壁橱最高一格取出什么东西后从工作台面上爬下来。面前是他看到的最漂亮的女人。她的身材可以同任何杂志封面上的美女媲美。他看得张口发呆。
“她可不是属于你的那种女人,”彼得当时说。“闭上你的嘴。同你相比,她是王室公主。我知道有些小伙子千方百计想同她约会,但是,没门。”
“总有门的,”肖恩说,仍然呆呆地欣赏着珍妮特。
“像你这样的乡巴佬,一辈子也跑不到第一垒,”彼得说。“更不用说本垒打啦。”
“要赌一赌吗?”肖恩主动挑战。“你输了给我五块钱。等到我们实习结束时,我要她舍不得离开我半步。”
当时彼得一个劲儿笑他口出狂言。现在他对他的同学不得不刮目相看,表示敬意。彼得以为他一直注意到肖恩在过去两个月中埋头于紧张的工作,想不到今天给了他这么一个意外。
“把门开个缝,看看她是不是走了,”肖恩说。
“太荒唐了,”彼得这么说着还是把门开了几英寸。珍妮特正在同护士长卡拉?瓦伦丁交谈。彼得又把门关上。
“她就在外面,”他说。
“讨厌!”肖恩叫喊道。“我现在不想同她说话。我还有许多事要做,我不愿意让人看好戏。她不知道我决定到迈阿密的福布斯癌症中心搞研究,把这作为自己的选修课。我要到星期六晚上才告诉她。我知道她一定要大发雷霆的。”
“那就是说你们一直在谈朋友啰?”
“是的,并且已经谈得相当火热,”肖恩说。“对了,我记起来,你要输给我五块钱。好吧,让我告诉你,开始并不容易,她根本不同我说话。但是,无与伦比的魅力和百折不挠的精神终于取得了成功。我猜想主要还是靠百折不挠的精神。”
“你同她上过床吗?”彼得问。
“别粗鲁,”肖恩说。
彼得哈哈大笑。“我粗鲁?你这是黑锅骂黑壶、贼喊捉贼的最佳例子。”
“问题是她这个人很认真,”肖恩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