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 创刊30周年外国小说巡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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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 创刊30周年外国小说巡展(中)-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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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尼斯一听完录音就说:“把他的电话接过来。”
  莉莎又按了一下通话按钮,说:“费希尔先生,是你吗?”
  “是我,旁边有人。”
  “你要找的人来了。”
  电话里马上传出霍尼斯的声音:“费希尔先生,你说你是在罗西亚旅馆打来的电话,那里人多不多?”
  “不多。为什么问这个?”
  “是谁站在电话间旁边?”
  “一个男的。请告诉我,我能来大使馆吗?”
  “不行。你就呆在原地不动,别回房间去。罗西亚旅馆的顶层有个大餐厅,你去那儿的酒吧间,找几个外国人聊聊——尽可能是说英语的人。和他们呆在一起,等我来。你穿的什么衣服?”
  “蓝工装裤,黑风衣。”
  “行了,小伙子,快点去酒吧间。如果有人想拦住你,你就撒野,哭闹,叫喊,和他们厮打,懂了吗?”
  “是的,我……”他的声音更加紧张了,“哦,请快点来。”
  霍尼斯带着安慰的口吻说:“十分钟就到,格雷,去酒吧间吧。”
  费希尔挂上了电话。霍尼斯对莉莎说:“罗兹小姐,给我准备一辆小车。”
  “上校,我已到了一辆小车,有司机。”
  “我去把费希尔先生带到这里来,请准备一个会客室,通知安全保卫人员作好准备。办事放谨慎一点,罗兹小姐。”
  她没来得及回话,对方的电话已挂上了。她放下话筒,自言自语地说了声:“霍尼斯上校你也太那个了。”
  三
  萨姆?霍妮斯上校打完电话,径直来到了一楼的值班室。

魅力学校(5)
“霍尼斯上校,你穿着丰便衣,我几乎认不出你了。”
  “我们见过面吗?”
  “好几次了。”
  今天,他身着皮甲克,绿工装裤,长统皮靴。他高高的个子,虽然看上去年近五十岁了,但外貌仍不失英俊,潇洒,表情刚毅不屈,浅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只是长长的沙色头发有点不适合军人的身分。
  “对今天的事,请你保密,不得对任何人讲,罗兹小姐。”
  “我知道。”
  “那好。不过,有人……你认识塞斯?阿尼菲吗?他是政务官员,现在正在加参加一个晚会。”
  “我已叫他手下的人去请他到这里来。”她犹豫了一下。“我知道,他已卷入了那种事。”
  “你也参与了吗?”
  “我没有。我和塞斯只是朋友。”
  他们俩对望了一下。霍尼斯猜得出,她已接近30岁了。她脸上长着稀疏的雀斑,头上是金棕色的头发。她不是那种叫人见了就会很快忘怀的女性。事实上,霍尼斯还记得在大使馆内见到她的那几个场面,也知道她和阿尼菲是一对情人。不过,出于本能的职业,他不应该说出这些。他只是客气地说:“好好值班吧,再见。”
  霍尼斯匆匆走到大门外,外面湿气弥漫,浓雾蔽障,墨黑一团。门前停着一辆蓝色越野小车,发动机已经发动。
  司机比尔?布莱南是安全保卫处的人。他见霍尼斯走了出来,问道:“去哪儿,上校?”
  “罗西亚旅馆。”
  大使馆大门内有一个美军哨卡,门岗外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苏联军人。为了避免周围楼房里克格监视人员的注意,布莱南把车子慢慢开过大门。霍尼斯说:“快点,他们已知道我们要出去干什么。”
  “碰到警察怎么办?”
  “绕过去。”
  “好的。”对莫斯科的大街小巷,布莱南比出租车司机还要熟悉。他五十多岁了,光脑壳,鼻子曾经被人打破过,开车已有几十年的历史。
  汽车以每小时70英里的速度向前飞驰。为了避免克格勃人员的阻截,车子走了一段弯路。
  布莱南说:“要是出了车祸,他们是会把我驱逐出境的。”
  “担心吗?”
  “不,我对这个地方早已厌腻了。”
  车子飞快地向前开着。霍尼斯在车内也做好了准备,他已把左脚皮靴内的匕首拿出插进了甲克内的腰带上。
  车子以每小时80英里的速度开上了狭窄的莫斯科河大桥,桥那头不远处就是罗西亚旅馆了。这时,后面传来了汽车喇叭声,霍尼斯转头朝后望去,脱口说道:“警车。跟上我们了。”
  “马上就到了。”
  快到旅馆时,布莱南问道:“是从东边的大门进去吗?”
  “是的。我下车后,你不要停车,直接回大使馆去。”
  布莱南飞快地把车开进了大门。“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开稳。”车子一到旅馆门口,霍尼斯一下跳出车门。接着,布莱南一脚踩向加速器,车子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旅馆门前没有费希尔说过的那辆车。霍尼斯感到情况不妙,他急忙推开旅馆大门,匆匆走了进去。
  “通行证,”旅馆的看门人说。
  “安全委员会的。”霍尼斯边说着边脚步不停地径直向电梯口走去。那守门人听说是安全委员会的人,慌忙把头缩了回去。
  霍尼斯乘上电梯,来到顶层。酒吧间里,已挤满了人,这里的常客大疗分是来自西欧的人,也有来自美洲的,有时也有几个苏联人,还有几个长期混杂在这些人中间的克格勃密探。
  霍尼斯在休息处转了一圈,没看见费希尔的影子。他挤过人群,用流利的俄语向酒吧的管理员打听说:“我在找一位朋友,他是美国人,是一个小伙子,穿蓝工装裤,黑风衣,请问你见没见到过他?”
  那人看了他一眼,一边喝酒一边说:“没见过。”
  霍尼斯匆匆走出酒吧,乘电梯下到七楼,七楼的女管理员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住旅馆?”
  “不,找个人。”他趴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盯着她的脸问:“这里有个叫格雷戈里?费希尔的住客吗?是从美国来的。”
  她摇了摇头。霍尼斯看了看她身后挂钥匙的板子,745号房的钥匙不在。他从管理员身边挤过去,走向745号房间。管理员在后面喊着:“你不能去。”
  

达拉斯的男人们(1)

  乔克·尤因看上去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英雄。这位身材高大的得克萨斯人身穿剪裁合体的空军军服,是他的国家最优秀、最勇敢的年轻人的光辉典范。当他在战时的伦敦市中心,漫步穿过伯灵顿拱廊——一个距喧闹的皮卡迪里广场不远的安静的所在时,他的身上透露出执着和力量的光芒。夏日的夕阳透过布满灰尘的天窗,他仔仔细细地看着豪华商店的橱窗陈列,那双淡蓝色的眼睛似乎在审视着一切,却没露出任何声色。
  那是1944年。作为轰炸机驾驶员的乔克,因为在一次白天对纳粹德国的空袭中负了伤,正在伦敦休假养伤。在那次空袭中,乔克的B…17轰炸机连中数弹,副驾驶中弹身亡,机组的三人受了重伤。乔克虽然胸部和腿上也被弹片击中,流血不止,但他还是挣扎着把千疮百孔的飞机开过了英吉利海峡。一路上飞机一直在下跌。当他违反一切操作规定,摇摇晃晃地强行着落时,飞机的两个引擎已被火焰吞噬,浓烟滚滚。救援人员发现他倒在座舱里,已失去了知觉,连忙把他拖了出来。几秒钟后,那架巨大的飞机便成了一团火球。
  他在一家医院卧床了四个星期;接着的四个星期,他只能四下走走,直到他恢复了元气才离开基地, 一位将军来到此地。他作了一次长篇大论、充满赞词的演说,并把一枚二等军功勋章佩戴在乔克胸前,还对众人说乔克·尤因是全美真正的英雄。乔克把勋章放进军用帆布包,同他接受的其他奖章摆在一起。他弄不明白,如果他是这样一位大英雄,他为什么会鼓不起勇气要玛格丽特·亨特同他一起喝杯酒呢。
  玛格丽特帮他解决了难题。一天晚上,她邀请他出来,到了当地的一家乡村酒吧。两人一杯杯对饮着,竭力不让自己被对方吸引过去。对乔克来说,这更是难上加难,因为玛格丽特是一个美貌绝伦的年轻女子。她体态婀娜,风度优雅,一抬手一投足好像都经过精心的安排,生怕暴露了自身的某个弱点。她五官端正,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和一头金桔色的卷发,一双海蓝色的眼睛和一张宽大性感的嘴特别引人注目。玛格丽特接受培训后成了一名护士。她有一个隐秘的梦想她当天晚上就告诉了乔克,她渴望当一名演员,到纽约去登台演出。
  乔克警告自己,她是那种自己从未遇到过的女人,是那种他在得克萨斯不可能遇到的女人。哦,得克萨斯女人虽然比不上玛格丽特,却也够漂亮的了,但她有一种个人的风格,有对各种生活及其奥妙的变化天生的适应能力,有一种他迄今为止尚未遇见过的愉快、活泼的性格特点。他感激他们在医院外面共同度过的这第一个——也许是唯一的——夜晚,但他没有期望从中得到什么,也没期望从她那儿得到什么。
  “你结婚了,对吗,乔克?”夜深的时候她说道。
  “是什么使你有这种想法的?”他闪烁其词,而且讨厌自己这么做。
  “像你这样的男人——我有一种感觉,你不知道自己多么有吸引力,多么不同寻常。”
  “我同周围的其他男人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在履行职责,等待着重返家园。”
  “回到谁那儿?”
  “回到米斯·埃莉那儿,”他承认道,对自己的失败,对想象中的(如果不是事实上的)不忠诚而深感内疚。
  “米斯·埃莉是你妻子?”
  “她是个好女人。”
  “我肯定她是的。你很爱她吗?”

达拉斯的男人们(2)
“是的。”
  “当这一切结束之后,当我们的仗打完后,你当然要回到她身边的。”
  “我会的。”
  “而我则回到我的得克萨斯人那儿。”
  他吃了一惊。“你有丈夫?”
  “不,是未婚夫,名叫阿摩司。他是一个古怪的人。一切都没安顿下来,他搞不清自己想要什么或者要到哪儿去。我们准备等战争结束后结婚。”
  情况就是这样。他们每个人在道义上和感情上都有依附、有义务,每个人又都是好人,都不想使对方痛苦或背叛亲爱的人。他们相互吸引——这一点不可否认——但却必须就此了结。一个甜蜜、愉快的夜晚将被珍藏着,成为将来美好的回忆。
  话是由乔克挑明的,她也表示同意。他们将成为朋友,不折不扣的朋友,时刻准备着满足另一方的需要。但他们是朋友,不是情人。
  夜晚在纯洁的一吻中结束。他们握了握手,都意识到最好别再长时间呆在一起了。可两天后,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又手拉着手走了好长一段。第二天晚上他们又这么做了。到了第三天晚上,他们成了情人。他俩柔情蜜意,充满着渴望,渴望着给予对方。他们相亲相爱,时而激情澎湃,时而温存体贴,他们知道自己对对方的感情是隐秘的、特殊的,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从此以后,他们常常幽会。他们对爱情的美妙震惊不已,也常说出些害怕和内疚的话来。他们相互分担着笼罩全身的寂寞之感,心里对自己在对方心目中占据的位置,对战争结束后可能和不可能发生的事都充满了矛盾。
  当然,战争看起来似乎永远也不会结束。而他们则可以永远相亲相爱,把所有的责任、所有道义上的债务统统暂时搁置起来,直到那伟大却又可怕的日子确确实实地到来了:在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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