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红绡魔女出现相助,追逐无影叟,不知追到何处去了?天下虽不小,但也不大。他记得,离开胶州不久,曾在路旁一座小村屋旁,看到红绡魔女主婢的身影。那时,由于吉绎姑主婢在旁,不好出面打招呼。哪想到在需要援手的紧要关头,红绡魔女主婢却恰好及时赶来相助,岂非异数?
他感到心情十分舒坦,这期间交了几位声誉不佳的异性朋友,在急难中皆能得到她们的授助,谁说这些人都是毒如蛇蝎没心肝的妖妇。
反之,似乎在侠义英雄中,除了林白衣之外,他似乎在他们那儿,并末获得多少好处,未免令他感慨系之。黑龙帮的兄弟们,虽是黑道人,但一个个都算得是有血性的英雄豪杰,事实如何?他为友报仇,与血花会周旋,但黑龙帮的人,始终不见出面相助,踪迹不见,委实令他感到不满。如果黑龙帮肯出头,凭他们的江湖潜势力,加上他敢追敢拼的勇气,血花会必将无所遁形,早该收了这盘残局了。
他有点灰心,动了退江湖的念头,他想:如果我是黑龙帮的人,该有何感想?”
入暮时分,在城门关闭之前,他到了西关。’
周公庙占地甚广,颇富园林之胜。周公是最先经营洛邑的人,他在此定居两载,最后平王东迁洛邑,洛阳便成为第一朝都会。他的庙规模宏丽,理所当然,到了唐朝,庙内加供了孔子,因此更是完备,大殿的建制改为明堂,定鼎堂前加建了杏坛。每年祭孔大典,城南郊的伊洛书院,城东南的河南府学,东关的洛阳县学,都派有教授与生员子弟,前来行礼如仪。目前府衙派有人来加以管理,只许官方人士与及地方名流上绅入内瞻仰,闲人免入。
庙门向南开,前面是巍峨的文昌阁,再前面便是广场,宏丽的石牌坊两旁,是停车轿的地方。再前面是大街,两端各有一座牌坊,牌坊前各有两块巨碑,分刻着下马;肃静。这条大街不算大,禁驰车马,庙后方是西关大街,是向西进入关中的大道。
庙左右,有不少广厦不象是江湖人容身的处所,陆二怎会住在这附近?
崔长青到了周公庙,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光了。但庙附近却显得冷冷清清,夜市在西关大街。
街道广阔,但两旁的门灯光线有限,都是些广宅大院,每一家占地甚广,门灯只有两盏;因此,入夜便显得冷冷清清。
白天,他不敢前来探道,以免落在公人眼中。晚间前来找人,委实不易。
街上有三五个行人,悠闲地往来。他到了庙右,拦住一位中年人抱拳一礼,笑道:“大叔请了,小可冒昧,有事请教。”
中年人不住打量着他,回了一礼问:“小哥有何见教?”
“小可向大叔打听一个人。”
中年人呵呵笑,说:“老天,洛阳城约有八九万人,你……”
“小可打听的是这附近的人,姓陆,叫陆二。”
“陆二?这附近的人?”
“是的,他曾任中州镖局的镖师。”
中年人向庙右第一家大宅一指,说:“那一家姓吴,叫西关吴家,吴大爷曾是中州镖局的管事,你可以去问问。”
“谢谢大叔指引,打扰了。”
“不必客气。”中年人说,崔长青颌首为礼径自走了。
他向前叩门,院门开处,位老态龙钟的老家丁当门而立,眯着老眼打量着他,问:“贵客你找谁?你是……”
“这里是吴府吗?小可请见吴爷,有事请教,”
“哦!你与家主人认识吗?”
“这……慕名造访……”
“抱歉,家主人今天不见外客。”
“老伯……”
“家主人约定与朋友聚会,已吩咐下来不见外客。”
“请老伯方便一二,小可耽搁不了多久。”
“这……你贵姓?”
“小可姓崔。”
“好吧。请稍候,老朽入内禀报,家主人见不见你,不敢料定。”
“务请老伯成全。”
老家丁掩上门,不久,重行开门外出,歉然道:“崔客官,抱歉,家主人的朋友陆爷快来了,请明日再来。”说完,便待掩门。
崔长青心中一动,抵住门问道:“吴爷约会的陆爷,是不是关林的陆二爷?”
“是呀!你……”
“小可正是前来求见陆二爷的,有要事相告。”
“哦!这……”
“老伯,请行个方便……”
老家丁拉开门,说:“这样吧,你到书房等侯,陆爷来时,老朽再派人相请,可好?”
“小可感激不尽,谢谢。”
他进门不久,老家丁重行外出,取卞一盏门灯笼,摇了三次再重新挂妥。
街东的小巷口暗影中,有人发出一声大喝。
回头且说红绡魔女。
魔女主婢三人穷迫无影叟,远出两里外。无影叟轻功了得,自翅天下无敌,但受伤甚重,流血过多,前一里尚可支持,后一里便成了强弩之末,走不动了。正逃入一座枫林,突觉脚下一虚,一阵天旋地转,身不由己向前一栽,“砰”一声跌了个五体投地,痛得一声狂叫,仍强提真力挣扎爬起。
刚挺起上身,便看到眼前冷电耀目,是冷气森森的剑尖,以一分之差,几乎贴在他的眉心上了。
“你认识我吗?”剑的主人厉声问。
“你……”
“本姑娘以往穿红。”
无影叟长叹一声,定下心神镇定地站起说:“红绡魔女,你想怎样?”
红绡魔女发出一阵比哭还难听的怪笑,切齿道:“老狗!你问我想怎样?在福寿山庄,我主婢被令徒锁住手脚丢在柴房;每天派二十个人来糟蹋我,仇深似海,恨重如山,你认为本姑娘想怎样?”
“你本来就是个尽人皆知的淫妇,不是很好吗?”
“哼!你嘴硬,很好。”
“不好又怎样?”无影叟顽强地说。
“当然你已知道结局了。”
“不错;老夫横行天下近二甲子,英雄一世,目无余子。你如想要老夫摇尾乞怜,少做春秋大梦。”
红绡魔女怒极反笑,说:“本姑娘不想杀你。”
“老夫不是怕死的人。”
“可惜本姑娘对杀你毫无兴趣。”
“你……”
“你与血花会勾结,福寿山庄败没,你的虚无派建派大计胎死腹中,定然恨崔长青入骨了。”
“老夫有生之年,必除此小狗方消心头之恨。”
“所以你到了洛阳,会合九幽娘一群人,听命于血花会前来埋伏。”
“不错。”
“你见过血花会主吗?”
“老夫不屑回答。”
“你根本不敢回答,因为你并未见到血花会主,你曾经是横行天下的魔道至尊,论辈份,论声望,你比血花会主不知强过多少倍。可是,你低声下气卑贱地要求与血花会合作,甘心做走狗,而血花会主竟然不见你,只派人命令你随同他们的人效力,你却厚颜无耻地听命。这件事日后传出江湖,你无影叟的……”
“住口!要杀老夫你就动手,老夫……”
“可惜,本姑娘已说过不杀你,令徒的过失,你做师父的责任。”
“你不杀我?”
“本姑娘只要侮辱你,不必杀你。”
“哼!老夫不上你的当。”
“咱们走着瞧。”
“拍”一声响,红绡魔女一剑抽在对方的耳门上。
“恩……”无影叟只叫了一声,便昏倒在地。
红绢魔女向目毗欲裂的小绿招手,笑道:“小绿,为何咬牙切齿?”
“小婢分了他的尸。”小绿厉叫。
“不必,让他活命。”
“什么?”
“让他死得丢人现眼,岂不更妙?”
“这……”
“同时,可从他身上,探出血花会主的下落来。”
“小婢不懂。”
红绡魔女从百宝囊中,取出两颗丹九,一黄一绯,纳入无影叟口中,冷笑道:“玉露九不去腊衣,吞入腹中后,需十二个时辰药力方能发挥,明日此时,你更知道人们如何对付一个老花疯了,散气丹入腹,咱们再破了他的气门,挑断他双手一足的经脉,他便成为一个仅可勉强走动,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残废,老残废发花疯,真够他受的。”
“但……他的同伴……”
“他没有同伴,只有血花会求救一条路,这一来,他便会引咱们去找会主了。小绿,报仇急不在一时,杀了他反而便宜了他,等玉露丸药力一发,而又不能及时获从女人发泄,他将死得更惨,比起用剑劈惨多了。”
“多给他一颗。”小绿恨恨地说。
“多给他一颗,他便死得快些,不行,他不能快死。”红绡魔女恨恨地说。
她拔下了头上的金钗,先刺破无影叟的气门,再挑手脚的主经脉。一切停当,又道:“好了,让他慢慢地醒吧。小秋,你可以走了,务必死盯着红娘子那贱货,出了纰漏拿你是问。”
小秋苦笑道:“小婢认为,红娘子既然不再缠住崔爷,那就不要管她好了……”
“不行,这贱货阴狠毒辣,诡计多端,必须严加防范。在崔爷远离洛阳之前,必须盯住她。”
“小婢遵命。”
“我与小绿负责跟踪这老狗,踩查血花会主的下落。有事可在梁爷处留下话,无事不可走动。”
“是,小婢记住了。”
“好,现在,咱们至住处改装易容。”
师徒三人感恩图报,暗中默默替崔长青尽力,委实难能可贵。
崔长青坐吴家的书房中等侯,不知大祸之将至。
他的一举一动,可说尽在血花会的掌握中。血花会全力相图,留下陆二一条线索等他上钩,他循线索迫寻,哪有不上当之理?要不是他吉人天相,一再遇救,这局残棋早就该结束了。
眼看二更已尽,他等待心中冒火,但在一旁照料的小书童,只告诉他陆二爷尚未到达,要他定卞心等候:他想从书童口中夸口风,可是失望了,小书童一问三不知,一句话,无可奉告。
书房外响起脚步声,接着叩门声三响。
小书童急趋房门,拉开门问:“五伯,有事吗?”
五伯是个腰腿尚健的花甲老家人,招手道:“你出来一趟,主人有事找你。”
“可是,这里……”‘
“这里不要你管,快去。”
“是。”小书童点头答,带上房门走了。”
书房中只剩下他一个人,突然,他警觉地离座,火速将布囊中的沙棠木剑系在背上。
宙外有衣袂飘风声传来。瓦面,也有声息。
“有点不对,来了夜行人。”他想。
他的耳力极为灵敏,经验丰富,轻微的声息难逃他的神耳。
“可能是陆二带了江湖朋友同来。”他又想,
正胡乱猜测,书房门悄然而并。
他吃了一惊,向窗口退。
窗外传来一声冷哼,有人说:“此路不通,阁下。”
刀剑的闪光,已封住了明窗。
门外来了不少人,一个个神色肃穆,鱼贯而入,然后两翼伸张。只片刻间,他已陷入重围。
迎面而立的人是中州一剑周豪;神鹰四剑客全来了,一个不少,而且全穿了神鹰护卫的护心甲。
一名中年人手一抖,“当啷啷”连声震响,丢下一付铐链和一付脚镣。
中州一剑神色庄严地盯视着他,沉声说:“崔长青,在下抱歉。”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沉着地说:“周护卫,你明知在下是无辜的。”
中州一剑摇头苦笑,说:“在下身不由己,抱歉。你在推官大人面前公然拒捕脱逃,在下已受到责备了。”
“可是……”
“希望你这次不要再拒捕,免伤和气。”
他虎目怒睁,问:“请问,谁通风报信的?”
“宅主人吴威。”
“他怎知道在下的身份?”
“你已报了姓名。”
“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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