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绝对是为了她好,想要保她衣食无忧地过完余生。可他却忘了,季菲菲向来是个有骨气的女孩,轻易不会接受他人的同情和馈赠。
季菲菲不能接受这份馈赠,又不知道该怎么和高歌说清楚。别说高歌准备出家,哪怕他不出家,以两人现在的关系,他提出的要求,她也不忍心当面做出拒绝。这不仅是因为季菲菲是个恋旧的人。更是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季菲菲总觉得是她亏欠高歌更多一些。毕竟,离婚是她提出来的,伤害高歌的事也是她做出来的,甚至高歌父母的不幸身亡这件事,她也认为她有一定的责任。
现在真的是进退维谷。
思维陷入一片混乱的季菲菲,在季妈妈充满不解和关心的目光中,心不在焉地度过了漫长的一天。到了下午,季菲菲更是坐立难安,时不时看一眼墙壁上挂着的钟表,在时针快要指向‘4’的时候,她终于解脱般地长舒了一口气。
抓紧时间换好衣服,季菲菲拎着小手袋,对正在厨房忙碌的季妈妈报备了自己的行程:“妈,我出去一趟。”
“你是不是约了小赵?”早看出来季菲菲这一天深思不属的模样,季妈妈笑呵呵地猜测着。
“不是的。”季菲菲嗫嚅着想要解释一下,却又觉得跟她妈解释眼前的状况更加麻烦,索性瞒下了要见高歌委托的律师这件事,反正她没说谎,确实不是去见赵嘉瑞。
季妈妈却因为季菲菲的支支吾吾,错以为她女儿是在害羞,不好意思承认她去约会。于是,季妈妈一副了然地样子,挥了挥手,说道:“你去吧。妈都知道,你不用不好意思。”
什么知道?什么不好意思?
真囧!季菲菲就知道她老妈肯定是误会了!她无语地走出了家门。
季菲菲走到约定好的咖啡馆,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欧米伽女士手表,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四点。她站在咖啡馆的门口,对着映有她的身影的落地玻璃门,用手指耙了耙被风吹得略显凌乱的额发,弯起一个弧度适中的微笑,推开了面前的门。
“您好,请问您几位?”立即有侍应生抱着厚厚一本菜单走了过来。
这个时段是咖啡馆一天中比较冷清的时候,偌大的咖啡馆里,零星坐着三两桌的客人。但有几位客人低着头正对着面前的资料写写画画,根本看不清面目。即便能够看清面目,季菲菲也未必能够猜到哪一个是她约好的陈斌。她摘下出门时临时起意戴上的墨镜,环顾了一眼四周,才缓缓开口道:“我约了人。是位姓陈的先生。”
“哦。这边请。”侍应生打了个手势,请季菲菲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了咖啡馆僻静的一隅。那里摆有一张小小的木制圆桌,洁白无花的桌布铺展在圆桌上,颇有旧日美式风格。桌子的一头坐着一名三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通身气派的合身西装,领带规规矩矩地系出一个温莎结,精致优雅地帖服在脖颈处,一丝不苟地装扮能够看出这个人的性格十分严谨。桌上摆有一摞码放整齐的资料,和一杯还冒有氤氲热气的咖啡。
“你好。”看见季菲菲在侍应生的引导下走了过来,男子站起来,迎向季菲菲,礼貌性地伸出了手,“我是陈斌。”
季菲菲用四根手指略微搭了一下陈斌的指尖,又飞快地收了回来。她扭头对侍应生摆手,拒绝了侍应生递上来的菜单,说道:“我要一杯热水。”
等侍应生走了之后,她尖翘的下巴轻点了下,示意陈斌坐下,自己则毫不客气地抽开椅子,坐在了陈斌的正对面。
本以为自己能够很好地控制住情绪,可当季菲菲真正面对的时候双手仍是不由自主地绞紧了垂在她膝上桌布边。她强自镇定,面上尽量不显出任何的情绪,淡淡地说道:“你让我来,我也来了,但我必须阐明我的立场,高歌的钱,我不会要一分。”
“我是高先生委托的律师,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希望季女士不要让我为难。”陈斌坐姿比较随意,后背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于一处,右手还拿了一支钢笔轻点着桌面。
“陈律师请放心,这件事我会和高歌私下交涉的。”季菲菲看着侍应生将一杯热水放在了自己的面前,那热烫的白雾袅袅地在她的面前散开,似是过去的那段感情,在不声不响间,早已曲终人去了。
“高先生说,直到剃度完成,否则谁的电话都不会接。”端起面前的咖啡,陈斌抿了一口,不在意地说道。
不接电话吗?高歌,你为什么笃定我会接受你的馈赠?季菲菲初时淡定的眉眼里渐起波澜,绞住桌布边的手指越发用力。她压低嗓音,刻意隐藏正在不断翻腾的情绪:“陈先生,即便如此……”她忽然顿住,即便如此,她又能将高歌怎样呢?高歌必定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如果自己执意不要,按照高歌的脾气一定会弃之如敝履般快速将其散尽。无论自己是否愿意接受这笔馈赠,高歌都不在意,那是他打定主意不会收回去的东西。
陈斌没有让季菲菲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只是脸上挂着微笑,说道:“请恕我直言,季女士,高先生并不是因为想要你承他的情,才会做出这样安排的。只是可能觉得,这笔钱交到你手里,比较值得。从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来看,他很了解你的脾气,知道要让你接收这笔财产,肯定要受到一番波折。但凡有别的合适人选,他都不会找你。”
“值得……”季菲菲眉心蹙起,面色苍白地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随后眼神复杂地看着陈斌说道,“你不懂,要是我接受了,意味着我对他的那些感情并不纯粹了。”
“季女士是你太想不开了。”陈斌用手中的钢笔推了推面前那叠的资料,“这么说吧。你和高先生已经离婚了,你们的财产早已在离婚时做好了分配。那个时候,高先生尊重你,所以并没有给予你过多的财产。可现在高先生出家了,这些钱财对于他来说都是身外之物。他捐赠了一部分给寺庙,以后的生活也是靠香客来供养。现在剩下的这部分财产他用不了,就一定要处理掉。
倘若你不接受这份财产就意味着,他要转让给家族里的其他人,但其他人会不会珍惜高歌父母留给他的财产,这就要两说了。再者,他要转赠给你,你可以当成是他在为你安排今后的生活,也可以当成是在帮他的忙,安他的心。大家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好的呢?”
季菲菲目光微闪,嘴角掀起一抹苦笑:“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高歌总归是这样,只一味想着为我好,却总不问问我需不需要他这样的好。”有时,高歌这种想当然的给予,会让人背负上沉重的压力。重荷难负,这才使得从来对高歌言听计从的她对高歌转让财产这件事有了这么大的反弹。
“那好。”陈斌点点头,将放在桌旁椅子上的公文包拿了过来,从里面掏出一支黄色荧光笔,又移开他面前的那杯咖啡,“我们现在说正事。”
到了这一步,再说多余的话便是矫情。季菲菲也不是那种虚伪的人。她小心地挪开了面前的热水,倾身向前,认真地看着桌上陈斌早就准备好的资料。
陈斌看到季菲菲这样配合,满意地笑了笑,嘴里一边说着季菲菲需要准备的一些个人资料,一边用手中的荧光笔快速地在资料上勾勾画画。那明亮的黄色刺得季菲菲眼睛酸疼,而放到一旁的热水升腾起的白雾又似乎有几缕飘进了她的眼睛里,渐渐让她的视线侵润在一片潮湿中。
因为涉及到高歌家族企业的部分固定资产和无形资产的让渡资产使用权的问题,所以林林总总加起来陈斌准备的资料有一本康熙字典那么厚。就算陈斌再怎么挑重点进行讲解,当季菲菲走出咖啡馆的时候,也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季菲菲走在路上,疲惫地抬手按了按额角。她在听陈斌讲解这些资料之前还天真地以为转让资产只要签个字就能够搞定了,而高歌聘请律师的用意,肯定是因为怕她不接受他的转让,所以找个外人来说这件事,这样她比较容易接受。现在看来,幸亏高歌把这件事委托给了身为专业人士的陈斌,这么麻烦的过程,光靠她和高歌两个人确实搞不定。可是哪怕是这样,她听完陈斌解说的这两个小时后,仍然觉得头昏脑胀。
攥紧抱在怀里的沉甸甸资料,季菲菲叹了口气,回家还是再从头读一遍陈斌用荧光笔画出的重点吧,只有尽快办好眼前这件事,才能赶紧出国。
“菲菲!” 一辆铂金灰色起亚福瑞迪停在了路旁,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帅气英俊的男人面容——双眼微微凹陷,鼻梁直挺,五官立体分明。这样天生的好皮相,可不正是季菲菲的初恋男友陈文泽吗?
作者有话要说:离婚女幸福法则之二:不过份地纠结于过去的那些事和那些人,不妥协于未知的未来。
☆、Chapter54
“菲菲!” 一辆铂金灰色起亚福瑞迪停在了路旁;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帅气英俊的男人面容——双眼微微凹陷,鼻梁直挺,五官立体分明。这样天生的好皮相,可不正是季菲菲的初恋男友陈文泽吗?
陈文泽见季菲菲不理她;便又唤了一声,还是毫无效果。不死心的他;向前慢慢滑动着车子;手却在一直按着刺耳响亮的车喇叭。
本来想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匆匆前行的季菲菲这下纵然能够忽视掉陈文泽,却忽视不掉街上往来行人向她投注的注目礼。她无奈地站定,转身望向那辆像蜗牛在爬一样跟在她身后的车子,终于随着她站在原地的动作而停在面前不远的地方;语气淡淡地问道:“陈文泽,大家就当不认识,不好吗?”
她和陈文泽的感情早在遇到高歌之前,就被那一日复一日的两地煎熬和中间插足的李彩莹给消磨殆尽了。一年多的情份经过五年的时间打磨得烟消云散,时至今日连点儿渣渣都没有剩下。杨晓蕾跟她解释当年的种种误会和陈文泽对她的情谊,她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心中竟然生不出丝毫的涟漪和波澜,平静地仿佛是一潭死水。唯一想起的念头是自己这么多年前从初恋失败起对自我的否定,竟这样的一个荒唐笑话。
原来,初恋失败的起因不是因为她做得不够好,也不是因为被那位青梅竹马的红粉知己给比了下去。
“我有些要跟你说,不说清楚,我心里难受。”陈文泽打开车门,也不顾路边是否能够停车,径自走向季菲菲。
“你这是何必呢?”季菲菲手臂被厚重的资料压得酸疼不已,一心只想快点回家,哪有什么功夫陪陈文泽在大街上聊天呢?她冷着眉眼,说道:“我以为之前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不,不是的。”听到季菲菲这样满不在乎的语气,陈文泽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撕裂成碎片,一片片的血肉模糊不堪,“菲菲,我对李彩莹没有任何的想法。她只是我的发小,我的邻居。我对她之所以那样照顾,也是因为我妈看在她妈的面子上,让我照顾她。当年她说手里缺钱有急用,肯定会尽快将钱还给我的,所以我才把你留给我创业的钱借给了她。后来,她说她遇人不淑,所有的钱都被她的前男友给骗了,让我宽限一段时间,总归是会将钱不差一分地还给我的。
她前男友的确不是什么好人,认识一些社会上的人。捞干了她的油水不说,还是不肯放过她,对她纠缠不休,所以她提议让我陪在她的身边。我想,她一个女孩子在这个城市里也没什么熟人,能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