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看我是活不到开学上课的那一天了。”张梦龙也晃晃悠悠地说道。
“你们瞎说什么,让我们这么练肯定是有道理的。”葛文军制止道。
“什么狗屁道理,我看这就是在对我们进行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是为了把我们训练成没有思想、没有感觉的机器。”张梦龙继续嘟囔着。
“注意队列纪律,不许讲话。”班长训斥道。
“就知道训人,不就是比我们早走两天队列嘛。我看,也就会这点东西。走来走去,枯燥得像嚼了一天的口香糖。”张梦龙不在乎地说。
“立定,第三名,出列。”班长指着张梦龙命令道。
“是——”张梦龙故意拖着长音,晃着走出队列。
“你刚才在队列里说什么呢?”班长问道。
“没说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三种步伐天天练,总是在重复,没意思。”张梦龙翻着眼睛答道。
“重复?你别小看这三种步伐,这可是军人最基本的队列动作。部队有句老话,叫队列没有对的、战术没有会的。意思是说,想把简单的动作做标准规范,是很难的一件事。你才刚训几天就烦了,过两天就要学习教学法了,基本动作做不好,怎么组织教学?”班长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有些激动。
“我们国防生是到部队当军官的,不是当大头兵的,天天练这个有什么用?部队需要的是我们的头脑和知识。你别动不动就教训我们,你不就是个小班长吗?”张梦龙也扯着脖子喊道。
闻听此言,大家都愣住了,没想到张梦龙会说出这么出格的一番话。
班长也一下子愣住了,久久没有出声,只是紧紧咬着嘴唇,脸上的肌肉轻轻抽搐着。
过了许久,班长才缓慢地说道:“我知道,这么热的天,大家情绪都有些烦躁。我组织训练的方法也有问题,批评的话多了,也过于急躁,我向大家说声对不起。”
都以为班长要发火了,没想到班长却在做自我批评,大家都有些内疚。
班长接着说道:“是的,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你们将来毕业后,可能会当上我的排长、连长。可是,负责教会你们基本的队列动作是我现在必须尽到的责任。打铁先要自身硬,如果作为一名军官,连自己的动作都不规范,你将来在训练场上,怎么能让你的士兵们服气呢?”
国防生们全都低下了头,心里一阵阵地发紧,脸上更红更热了。
一辆辆风尘仆仆的军车驶进营区,直奔大操场。
官兵们下车后,开始迅速地搭建帐篷。
“这怎么能行,我不同意。我要跟你们师首长反映这个情况,不行的话,我们可以调整到其他部队去训练。”金主任看着驶进的军车对项团长说道。
“你反映什么呀,这回全师的驻训部队都是提前回来,你还能上哪?我告诉你,哪都没地方住。”项团长笑了。
“那也不能让战士们住帐篷呀,他们也全都是父母的心头肉。现在露水多了,再加上蚊虫叮咬,晚上根本休息不好,第二天他们怎么能有精神参加训练?你让我怎么能忍心。”金主任指着操场上的草地说。
“好了,你别说了。我们是作战部队嘛,野外驻训的时候能住帐篷,回营区就住不得了?我们的官兵没有那么娇气。别忘了,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可是我们团的优良作风呀。再说,也住不了几天。你们的训练不是快结束了嘛。走,看看国防生们去。”项团长说完,拉着一脸内疚的金主任向连队走去。
第三章(1)
第三章(1)
今天真丢人。军训动员大会上才站了不到十分钟,我就晕倒了。听老师说,虽然每年动员大会的时间都一再压缩,可还是有不少新生会当场晕倒。虽然有精神紧张的因素,但主要还是我们体质欠佳、缺乏锻炼。
——摘自《陈佳贝日记》
这是开学的第一天,也是全校新生军训的第一天。
全体新生都在校田径运动场上按照院系的排序列队完毕。
刚刚从部队军训归来的国防生新生百人方队穿着崭新的军装,佩戴着红肩章,站在主席台的对面,格外显眼。
周围彩旗飘舞、标语醒目,军乐队在演奏着迎宾曲。队列中,每名新生的脸上都呈现出庄重、兴奋、期盼的表情。
音乐声骤停。
“我宣布,冰城大学新生军训动员大会现在开始。”主持人宣布大会开始。
“大会第一项,升国旗、奏国歌。”
国歌声起。由高学年国防生组成的国旗班,伴着雄壮的国歌,踏着正步开始升旗。在场的军人连忙举手敬军礼,学校领导和师生都在行注目礼。
“下面,请学校学生处长兼武装部长刘强同志宣布军训领导机构人事任命决定和军训计划。”
会议在正常进行。突然,左侧队列里却传来一阵骚动。
原来,一名新生晕倒了。
几名同学在院系辅导员的指挥下,连忙将其抬到场外的临时医疗保障点。几名医护人员围了上去。
紧接着,又是几名新生相继倒下,有女生,也有男生。
国防生方队却保持着整齐的队形,每个人都笔直地挺立着。
信息学院的方队中,陈佳贝的脸已经变得苍白,脸上可以看到有汗珠正在慢慢的滑落。但她仍然咬牙在坚持着……
“最后,请学校副校长兼国防教育学院院长贾明同志讲话。”
“同学们,一年一度的新生军训就要开始了。这是我们学校自从在全国高校中率先成立国防教育学院以来,始终坚持加强在校大学生国防教育的一项重要活动……”
队列中,大家都在认真的听着,但不少同学已汗如雨下。
陈佳贝已有些坚持不住,闭了闭眼睛,身体开始轻微晃动。
“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新生军训教官全部由我们学校新入学的国防生担任。他们在报到的第二天,就到部队进行了为期两周的封闭式军训,经过考核,其素质完全达到了部队军事训练教学的要求。这是我们学校一次新的尝试,相信我们的国防生一定能够圆满完成好这次任务。整个军训结束后;我们还要搞全校的军训成果汇报表演。最后,希望同学们克服怕苦怕累思想和天气炎热的不利因素,以良好的精神风貌学好入校第一课,取得优异的训练成绩。我的讲话完了,谢谢大家。”
在热烈的掌声中,伴着校领导的讲话结束,陈佳贝终于坚持不住,身体一软,瘫倒在地。几个同学忙架起她向场外跑去。
已是傍晚时分,室内还没有开灯,陈佳贝在自己铺位上懒洋洋的躺着。
黄秋月提着盒饭进屋,打开了灯。
“佳贝,下来吃点饭吧,我给你打回来了。”黄秋月招呼道。
“我不想吃。”陈佳贝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黄秋月走上前,揪着陈佳贝的胳膊说:“快下来吧,都躺了一下午了。又不是就你一个人晕倒,没人笑话你。以后好好训练,把身体素质提高上去不就行了吗?明天就正式开始训练了,不吃饭哪行呢?”
陈佳贝眼睛红红的下床来,打开饭盒,眼泪又下来了:“秋月姐,谢谢你。”
“谢什么,都让你谢(卸)零碎了,你快吃吧。”黄秋月笑起来。
“都怪我妈妈,平时只让我学习,什么活儿都不让我干。小区里的孩子们天天跳绳、打球、滑旱冰,可我妈妈从来不让我跟他们一起玩,说是怕我受伤。”陈佳贝埋怨道。
“我看,你妈妈是按照淑女的标准培养你呢,你还不领情。”黄秋月开着玩笑。
“去,我才不要当淑女呢。”陈佳贝也笑了。
“黄——秋——月,楼下有人找。”这时,传来宿舍管理员阿姨的喊声。
黄秋月看了陈佳贝一眼,自言自语道:“这么晚了,谁能找我呀?”
她奔向窗户,向下望去。
天黑沉沉的,广场上只有昏黄的灯光,没看到有什么人。
“佳贝,你先吃,我去看看。”黄秋月走了出去。
女生宿舍楼一楼大厅里,张梦龙正站在一块“男生止步”的牌子前,着急的张望。
见黄秋月走下楼来,张梦龙忙迎上去,兴奋地说:“黄秋月,见你一次可真不容易。在部队军训的时候,你们单独住在卫生队,训练又忙,我顾不上找你。现在好了,我们回学校上课了,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黄秋月却一脸冷漠:“你找我干什么?有什么好找的。”
张梦龙一脸尴尬,喃喃道:“我想你对我有些误会。你知道吗?原本家里人是准备送我出国念书的。可我听高中班主任老师说你报了冰城大学的国防生,我才跟父母闹着报了名。我就是想继续跟你做同学,陪着你一起读书。为这,我连出国的机会都放弃了。你明白我的心吗?”
“你说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谁让你陪着我了!我高考前就在学校跟你说过,我不喜欢跟你做朋友,我也不想跟你继续来往。”黄秋月生气了。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这里是女寝室,不方便。”黄秋月果断地又加了一句,转身快步上了楼。
“哎,我……”
大厅里,只剩下张梦龙呆站在那里。
管理员阿姨从登记接待窗口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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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2)
第三章(2)
天色刚刚发白,静寂的江边,近处的树木和远处的沙洲笼罩在一层如纱的薄雾之中。
此刻,人们还在熟睡之中,连晨练的老人们也还没有出门。
葛文军保持着慢跑的步速,穿过学校的小门。
他在一棵垂柳下站定后,大口呼吸着带有一丝清凉的空气。等气儿喘匀了,又伸出双臂,极其享受地做了几下扩胸运动。
然后,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本单兵队列动作教案,翻看了几页。
他朝周围看了看,没有一个人。这才面对宽阔的江面站好,清了清嗓子,厉声吼道:“全体都有,立正。”
听到自己发出的口令声在空气中回荡,在这个宁静的清晨传出很远,而且这么洪亮,葛文军不禁吓了一跳。
连忙又左右看了看,还是没有人。他有些兴奋,像是馋嘴的孩子发现了无人看守的果园。
他咽了口唾沫,又接着吼道:“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
由于用力过猛,他咳嗽了起来。
其实,葛文军的嗓子不错,可以说是天生的大嗓门,仿佛天生就是用来喊口令的。他的声音浑厚,也知道如何运用胸腔的共鸣发出膛声。只不过,是因为缺乏练习,声音显得有些拘谨。
他好像对自己还是不太满意,又低头翻开教学法,嘴里念念有词的诵读起来。
过了一会儿,像是背熟了,又合上书,整了整衣服。面对着江水立正站好,大声喊道:“科目,单个军人队列动作。目的,使同学们学会单个军人队列的基本动作,为今后的队列训练打下良好的基础……”
江堤上,一位老人正拎着鱼竿走来,听到葛文军在喊口令,索性停下了脚步,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