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黄恕言连声叫天,委屈已极的嘶喊:“皇天后土,可为鉴证,前辈,这真是黑天的冤枉啊,真是从何说起?”
廖冲恶狠狠的道:“他娘的皮,姓黄的,你那个外甥女不是会拿跷,会折腾人么?便叫她故技重施,再把这套用来对付‘金牛头府’吧,她能将我师徒吊悬到半天云里,说不定也能在‘金牛头府’那些人身上收到相同效果!”
黄恕言气急败坏的道:“前辈,前辈,这这这……这完全是不能互为比拟的两码子事啊!”
廖冲口沫四飞的吆喝:“老子管不了这多,祝小梅不答应我徒儿的婚事,我便叫她尝尝‘金牛头府’的味道,哼哼!孙啸的那干手下,可没有我们师徒这样文质彬彬,河河儒雅,更不会像我师徒此般忍气受辱,一派君子风范,他们一个个凶如虎狼,狠似恶煞,到了那时我再大睁两眼,看看祝小梅用什么功夫来对付他们!”
黄恕言几乎是声泪俱下了:“前辈,请念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上,请看在我们对贤师徒的一片敬重上,也请顾及在下对令高足婚事的鼎力尽心上,务请赐以援手,莫要临危见弃……”
廖冲生硬的道:“什么狗屁‘临危见弃’?我师徒洁身自好也叫有错么?哼哼,叫老子用热面孔去贴你们的冷屁股?不干!”
说着,他一仰头,更是张牙舞爪:“我告诉你,姓黄的,不但我师徒不管你这档子事,我更要拉住宫老弟与凌伙计也不要插手,奶奶的,叫你们自己去蹦去跳,看你们还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黄恕言悲惶的叫:“前辈,你这是在逼我们寻死了哇!”
廖冲大喝道:“少来要挟我,死活都是你们自己的事,又不是我师徒逼死你们的,和我们有何相干?”
蹭前两步,“黄耳”段威诚惶诚恐的开了声:“廖前辈,江湖有义,朋友有情,人心总是肉做的,难道说,前辈你就果真硬得下肝肠来目睹‘玉鼎山庄’血溅尸横,灰飞烟灭?”
廖冲粗暴的道:“我袖手旁观过比这更为惨烈的事,姓段的,人间悲戚,血海屠场,我已经历得不计其数,早就练成了一付铁石心肠,你们这点场面,只能算是小把戏,权当狗咬狗叫,一嘴杂毛,没什么大不了!”
全身哆嗦,黄恕言仰首悲叫:“天,天啊,我怎么办?
可是叫我怎么办?”
冷眼旁观了多时的宫笠,知道自己此刻不出头说话是不行的了,廖冲一肚皮怨气,在这个节眼上正好发泄出来,发泄是发泄,却绝不能让它成为事实,他再是不出头打圆场,廖冲说着说着,火气越盛变做了最后的决定,到那时,再想回转,可就辣手多了。
于是,宫笠轻轻的道:“廖兄,你先别生气,冷静一下,大家慢慢商议。”
廖冲愤怒的道:“还商议个卵?这些天来我们师徒可叫人窝囊够了,憋足一肚子腌赞气,正愁没诉冤处,居然还想叫我师徒不明不白的去帮打?休说这口鸟气尚未咽下,我师徒冒了生命之险去帮‘玉鼎山庄’豁刀口子,又是为了哪一桩?黄恕言给了我们什么好处?奶奶的,我师徒两个的脑门子上,莫不成都写了一个‘孙’字?他娘的!”
宫笠道:“话不是这么说——”
廖冲火辣辣的道:“不是这样说是怎样说?老弟,你犯不上起菩萨心肠,对这些人不值得,你跟我一样,都别插手管这档子闹事,死活任由他们,现下正是我们几个人拿码子上道的辰光了!”
笑笑,宫笠走到廖冲身边,俯腰下去,悄悄的道:“得了,廖兄,熊也熊过了,骂也骂完了,这口气,该消散消散啦,别忘记昨晚上你的宝贝徒弟才同人家小娘子行了房,人家小娘子也有回心转意的打算,现在的小夫妻一对就在眼前,你忍心愣要‘棒打鸳鸯’?再说,你宝贝徒弟又怎舍得下那小娘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廖兄,好歹为了贵财的婚事你也得勉为其难,总能叫贵财伤痛一辈子,是不?”
粗浊的呼吸着,廖冲忿然道:“老弟,你别帮着他们宫笠仍是细声细气的道:“你仔细想想,我是帮着他们,还是帮着你?”
怒气稍稍平顺了些,廖冲道:“娘的,这桩事不提犹可,一提,我就火冒三丈——”
宫笠轻轻的道:“午后我已见过黄媚,照她的口气,祝小梅似是活动多了,廖兄,这件事希望大啦,可别在你手上砸了锅,趁她现在开始回心转意的时节,你再帮助老黄一把,等于更对这门婚事往中扯近了一大步,既成的事实,再加上拔刀相助的恩德,两件事朝上一压,还怕祝小梅不点头?”
咽了口唾液,廖冲迟疑着道:“你说的,当真?”
宫笠忙道:“这岂是骗人的事?”
廖冲低声道。“怎的你在事后未向我说?”
宫笠道:“本想再进一步得到消息后,晚上去你那里报喜的,谁知道消息尚未得着;就先发生了这么一桩麻烦?”
沉默了一会,廖冲道:“你是怎么个说法?”
宫笠平静的道:“帮打!”
咬咬牙,廖冲悻悻的道:“却叫老子不甘心!”
宫笠安详的道:“为了贵财,你就只好勉为其难了。”
廖冲眼珠子一翻,恨声道:“好吧,就算我再干一桩窝囊事!”
宫笠走回来坐下,朝黄恕言道:“行了,廖兄答允助拳啦!”
黄恕言顿时喜出望外,脸上那种悲凄惶的神色就像一张假面具似的揭了开去,那么快法,他已是兴高采烈,振奋不已了,又是打躬,又是作揖的,他堆满了一脸奉承阿谀的笑:“多谢前辈,叩谢前辈,前辈的大恩大德,在下及‘玉鼎山庄’的第一个人都会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段威也赶紧颔扬着:“得蒙廖前辈赐助,正如巨柱擎天,磐石在卧,‘金牛头府’一干么磨小丑,必将望风披靡,不堪一击了……”
廖冲一挥手,大声道:“别给我来这些虚套,我他娘过了几十次‘奈何桥’,都没叫灌进一口迷糊汤去,你们凭了两张乌嘴,就能令我晕头转向?老黄,先说说你外甥女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黄恕言指天盟誓的道:“前辈放心,前蜚宽怀,在下将尽一切努力,务必撮合此事,便令高徒得偿夙愿,令天下有情人皆成着属!”
廖冲板着脸道:“你可要搞清楚,有情的人只是我徒弟一个,你那外甥女恐怕有情无情还不知道呢!”
黄恕言急不择言:“前辈释念,在下总会使在下的外甥女有情便是……”
忍住笑,宫笠侧过脸去。
“嗯”了一声,廖冲道:“你可得记住你说的话。”
黄恕言忙道:“前辈且释锦注,在下一定竭力而为廖冲哼了哼,道:“事完之后,便叫他们成亲!”
连连点头,黄恕言道:“是,是,在下会向小梅劝说……”
忽然,廖冲有些迷惑的道:“对了,搞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们与‘金牛头府’之间到底结有什么梁子?他们又为何这大火气的要来抄‘玉鼎山庄’的山门?”
黄恕言面有难色的道:“前辈,此中另有隐情——”
廖冲火了,大叫着:“又是‘隐情’,奶奶的,自我一脚踏入这片鸟庄,便遇上了这一连串的‘苦衷’又是一连串的‘隐情’!你们要不要开诚布公的讲句实话?我他娘替你们出力卖命,总要知道是为了什么,把个问葫芦扣在我头上莫非就是你们对待出力朋友的手段?你们若是不说出实情,我便仍然拍腿袖手,胡搞瞎干的事我不来,说不定其中另外有鬼!”
双手急摇,黄恕言忙道:“绝对没有丧天害理的勾当,更没有邪恶鬼祟的内幕,前辈,请你相信我——”
廖冲吼道:“那就把实情说出来,否则,我也就有了‘隐情’,我的‘隐情’是难以插手,更要把宫老弟一起拉走!”
微微一笑,官笠道:“黄庄主,就将此中隐情与廖兄实说了吧,这也难怪他如此气恼,本来,求人效命,就该让人明了所以‘效命’的原委。”
黄恕言期期艾艾的,道:“这…宫大侠,是不是方便?”
廖冲怪叫道:一是不是方便?好极了,老黄,你不方便,我们更不方便,奶奶的,让你卷卷舌头你都这么个难法,要老子们卖命就更难了。宫老弟,姓黄的半点诚意没有,我们走啦!”
双手连摇,黄恕言急切的道:“前辈息怒,前辈息怒,我说,我说就是了…”
重重一哼,廖冲道:“是犯贱不是?娘的皮,真个和蜡烛一样,不点你是不亮的呀?”
又抹了把汗,黄恕言只好极其艰涩的把“金牛头府”找上门来是为了要那张残缺藏宝阁的事情叙说了一遍,当然也没漏过“曲江三友”的这段恩怨,说到后来,他愁眉苦脸的道:“像这类的事,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一旦传扬出去,天下沸荡,尽人皆知,我这‘玉鼎山庄’天安宁日子也没有了,前辈宽谅,绝不是有心对前辈隐瞒什么…”
廖冲似在思量着某件事,他眯着眼,缓缓的道:“大约,藏宝有多少数目?”
摇摇头,黄恕言道:“如今连八字全不见一撇,边也没摸上,又哪里知道会有多少数目呢?”
宫笠笑道:“廖兄也想分一杯羹?”
廖冲直率的道:“天下横财,见者有份,莫非你就没有这个打算?”
宫笠平静的:“不错,我没有这个打算!”
颇出意外的睁大了眼,廖冲道:“我不信,世上哪有这样清高廉洁之人?”
宫笠道:“这不是‘清高廉洁’,廖兄,这乃是守格守份的表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该拿的不少拿,不该拿的分文不取,只是如此而已。”
廖冲不以为然的道:“难道说像这种无主的宝藏,也不该分沾?”
宫笠笑道:“业已有主了,执有此图者皆是,我们如果硬要插进一腿,岂非强人所难?非吾所有的,据为所有即是失格逾份了,廖兄。”
怔怔了一会,廖冲道:“娘的,便算不能分成头,沾点荤腥油水,作为辛苦的报酬总可以吧!”
宫笠道:“另两张执图人的意思我不敢说,但料想是不行,既便黄庄主这位执图的主儿,你可也得先问问他愿不愿意?”
不得廖冲发问,黄恕言已十分光棍的道:“愿意,当然愿意,前辈,只要前辈能助我抗桔‘金牛头府’的侵犯,再使这三图合并,一朝藏宝到手,我甘愿将我的这一份分两成给前辈略表心意……”
廖冲哼了哼:“才两成?”
黄恕言急忙陪笑道:“再加一成,三成吧?剩下的我也不是全部据为己有,我答应过宫大侠,要以此笔财富广济天下贫困,救助无依孤寡,我自己能够支配的那点零头,恐怕就很有限了……”
廖冲不大情愿的道:“你甭拿这顶大慈大悲的帽子来扣我,三成就三成,我吃点亏算了—…。”
宫笠暗里觉得好笑——这就是财富的力量,不见边影的事,只要涉及“钱财”,就会突然变得那么活神活现了,令人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去争执及议论,实则,能否成功,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但人就有这么个劲头,不管多么虚空渺茫,关系至钱财上了,便会一下子认真起来。
这时,黄恕言恭谨的道:“前辈明人,果能体谅下情,真是在下之幸,天下苍生之幸…”
廖冲嘿嘿一笑:“算了,别文绉绉的卖酸啦,老子不管你用那票横财来广置华厦或是金屋藏娇,也不管你是账济贫苦抑是救助孤寡,到时候你分我三成,其他的事我一概不问!”
不问黄恕言忙道:“是,前辈放心,包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