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露晚年丁玲生活思想状态:丁玲办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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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露晚年丁玲生活思想状态:丁玲办中国-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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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也不能看书,也没有别的玩的,就是一个电视。这 么个电视剧就是反法西斯的代表作呀?抗日战争我们死了多少人,我们有多少英雄好汉,《平原游击队》也比这个好得多嘛!看看人家苏联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那才是反法 西斯呢。
  刘白羽说,明年我就70岁了,我也是想在70岁以前赶出来。陈明说,你比她理智一点,有些事情能摆得开,老太太是六根未净。刘白羽说,我这个人性格很怪,我恼火时非常恼火 ,过两天过去了就想,算了,自个劝自个。丁玲说,我容易唠叨,我自己都嫌我自己唠叨,人老了,嘴碎呀。刘白羽说,现在我不想说了,我就写文章。我把我的兴趣都放到那个 里边。丁玲说,我看你有点不想说了,我跟你不一样,没办法。刘白羽说,你出院后不能像过去那样生活,要自己管好自己,我这个人就是放炮,得罪人就是这么得罪的。丁玲说 ,你比我还是理智多了,因为你比我有一个好处,这二十多年来你都在工作岗位上,所以经常克制。我二十多年来都在底下,憋在那个地方,想讲话没有讲的地方,这一下可有了 讲话的机会了,我什么都不管了。说到这里,她又大笑起来。 。。

2。 在医院中(一)(4)
刘白羽说,我在下边看到你在西安的讲话,很多地方都转载了嘛,讲创作自由,讲得好嘛,那样的话还是要讲。陈明说,她为文章的事生气不多,她就是为《中国》的事着急。丁 玲说,我现在管着《中国》,我想不管,行吗?不行嘛,交给谁呀?谁来管呀?人家想取消《中国》,我不能说你取消吧,我不干了!刘白羽说,那一次海军开会,你自己亲自去 约稿子,我心里很难受。你打个电话就完了,你这么干怎么得了,要物色几个年轻一点的人往外边跑。
  丁玲说,我现在有几个人,但是缺乏一个很好的。舒群说了,丁玲不会做工作,我完全同意,我是不会做工作。舒群赞成办刊物,我拥戴他,结果我还没把他团结好,现在和我是 仇人了。我承认我不会做工作,但是要找一个像我这个样子工作能力的,来代替我,还找不着,叫舒群来替我?他比我的工作能力强?我觉得可能我还比他好一点,比他能团结人 一点,我还比他脾气好一点。他现在发那个脾气,真是发得怕人。刘白羽说,他在延安时候就是发脾气,他们几个人都是属于爱发脾气,这几位东北的同志我摸不清楚。丁玲说, 那时候他是有不满意的东西,所以有的时候是站在萧军一面,有的时候是站在周扬一边,在延安的时候基本上是这样子的。刘白羽问,周扬没看过你吗?丁玲说,我们去看过他, 约了甘露,三个人一块去的。我说找一个第三者去,将来我要写回忆录的时候证明没有造谣,甘露也是他的老熟人嘛。陈明说,那时他住在北京医院里头,他就是诉苦,说他在“ 文化大革命”中间怎么样挨整,诉他自己的苦。七九年四次文代会开会以前,他到家里来过一次,送了我一个旁听证,还给了我一个本子,是大会发的。丁玲不在家,周扬跟我说 了五分钟话。
  刘白羽说,周扬是脑软化。脑软化没有办法,一个人什么也不知道,像傻子一样。我住院跟粟裕住一个病房,粟裕就是这个病。医生说他脑软化,已经不行了。丁玲说,1957年把 我打成右派了,我走的时候,周扬跟我说过两句话,第一句话:以后再也没人叫你同志了,你有什么想法?那是五七年,我当然无话对答。第二句:我看还是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 好。天晓得,你要是不得脑软化,还是你笑到最后你笑得最好,我顶多只能翻身么,我还有许多遗留的问题在那里么,你没有啊。
  刘白羽叮嘱说,你明天出院,还得继续休息。有一个地方的老作家到我家里讲,说现在的问题不是哪一个人能够解决的。他这个话讲到家了。
  丁玲说,我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你说我什么也不管?《中国》总还得有人,总要有人出来的。我现在就是想,你已经站在这里了,你就退?
  我并不是想进,也不是想打垮人家,我就是想,现在已经有一个《中国》了,总还想有些计划,有些理想在《中国》上慢慢地部分地实现。《中国》如果我不参加的话,也得垮了 。
  丁玲没有说错,她1986年3月去世,年底《中国》就被强行停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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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在木樨地最后的两个月(1)
9月10日早晨,丁玲从医院给陈明打电话说,毕增琪教授告诉她,空腹血糖和餐后两小时血糖都比较稳定,尿素氮也在正常值范围之内,可以出院。
  丁玲一直想要出院,她实在害怕每天晚上一个人孤零零的寂寞。
  9月12日上午,丁玲出院了,住了60天。我去结账,餐费花了170多元,自费药品花了130多元。
  回到家里,丁玲的身体依然不好,精神也不大好,但是她总喜欢到我的屋子里来,一边看我工作,一边说许多事。那是她和我谈话最多的一段时间。大概有些话她无人可说,我是 她唯一的诉说对象。这里原文照录我的几则日记。
  9月16日,星期一。
  遇罗锦夫妇给《中国》找了两处房子,陈明和曾克去看房。丁玲坐在我房间的长沙发上,和我聊天。她说,你感觉到没有,这两年我们越来越孤立,许多原来常来的朋友也不来了 ,他们害怕。昨天康濯来,我跟他说,你离上层人物近些,谈点新闻好不好?他说,我怎么离上层人物近,你才是大人物呢。以前他从不这样说,现在他这样说,肯定是有人跟他 说了什么话。去年他要回到文讲所来,我跟冯牧说了,这次他跟我说,作协领导找他谈话说,你要回文讲所我们没意见,就怕舒群、罗烽有意见。我猜这中间省了两个字,还有“ 丁玲”,他们一定是说舒群、罗烽、丁玲反对。这纯粹是挑拨。舒群、罗烽的意见在作协算什么?人家当然不会要康濯回来,人家安排了周扬的儿子嘛。×××也没什么心眼,去 年他跟中宣部说要调马烽来作协,还说巴金可以当作协主席,如果巴金不当可以让丁玲当,人家能不恨他吗?中宣部找我谈话,征求对作协班子的意见,我就没说要调换哪一个,我只是 说,只要他们认真检讨,原班人马可以不动。现在他们传说我病得不行了,要死了,可高兴了。前天我给牛汉打电话说,我至少还可以写五年文章,五年以后怎么样,不敢说。我 现在把什么都看得很淡,连对周欣也是如此。(周欣是丁玲最疼爱的外孙)我说:您就是应该少管事,《中国》的事最好也少管。
  老太太说,《中国》怎么能和周欣比,周欣是个人的问题,《中国》关系到整个社会。现在好编辑很难找,当编辑不是光看稿子,要像我这样,见缝插针,逢人就宣传,就约稿, 可惜我老了。王中忱还是不错的,牛汉也喜欢他,有勇有谋,还稳当。××就不行了,脾气不好,说不好就和人家吵架,个性太强,什么事都一个人说了算,派遇罗锦去海军开会 拿500元路费的事情,连牛汉都不知道,就是他一个人决定的。我想,拿400元编辑费的事情可能也是他一个人的主意,牛汉帮他担责任。我觉得遇罗锦这个人没什么心眼,我对她 也不反感。
  9月18日,星期三。
  下午丁玲午睡后,在她房里喊我,又和我聊天。她说,我现在又没有信心了,脚也肿,手也肿,脸也有些肿,俗话说“男怕穿靴女怕戴帽”,我是又穿靴又戴帽,可见这个病不好 治。我说,那您就少管事,连《中国》的名也别挂了。她说,那怎么行,唐达成已经跟牛汉透话了,说丁玲身体不好,背不起《中国》了,到时候那么多问题,你能背得起吗?我 要是不管《中国》,他们就会取消《中国》。××人很好,但解放以后一直当官,官架子很大,现在什么都有了,他能和你同甘共苦办《中国》吗?

3。 在木樨地最后的两个月(2)
9月19日,星期四。
  丁老和我说,看问题要客观一点,人家反对我,也是有原因的,这两年我太活跃了,去武汉,去桂林,人家热情欢迎,报纸连续报道,还上电视。我在武汉时荒煤也在,只有文联 的人陪着他,对我呢,各方面都热情,大学也请我去,请我去吃饭,说明社会上对我们同情的人还是多的。
  因为赵志萱放到《中国》的日记找不到,丁老有些生气,说,都不是好编辑,好编辑应该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脑子灵活。那天曾克谈到,高帆想搞一套从长征至今的图片,我 立刻跟魏巍说,你应该弄一套,以后放到你的长征小说里做插图。所以老陈说我脑子反应快。
  9月20日,星期五。
  束沛德看望丁老,丁玲谈到:老作家要有自知之明,没有自知之明是自寻烦恼,总是要有新陈代谢嘛。作为文学是没有“老”可言的,为什么《红楼梦》至今仍有众多读者,是因 为他写出了那个时代。我们现在的作品也要抓住时代感,否则讲些没油没盐的故事,过不了多久人家也就忘了。作品靠捧是不行的,不管是老作家还是青年作家,你的作品写得不 好,光靠捧也没用,捧你的人只是一小撮,广大读者还是不买你的账。作家都要有自知之明。
  9月21日,星期六。
  下午我到木樨地,丁玲说,可惜呀,王增如,昨天下午你不在,没有录音。昨天下午我大发脾气。鲍昌来了,说我们要调的牛汉、夏熊不够司局级,没法当主编副主编。我说,国 家总理在没当总理之前,级别就够当总理吗?我没好意思说,你鲍昌原来是什么级,现在跑到作协当党组书记。他还当着雷加的面说,牛汉讲过,曾克想把《时代的报告》的人拉 进来。这是挑拨。我说了,别人不够级,我还当主编,我上阵,我办定了《中国》,我死也要死在《中国》上。
  我没有听到那天鲍昌讲了些什么,惹得丁玲大动肝火,但我感到那天老太太真的生了气。本来那天上午我在电话里已经告诉鲍昌:下午丁玲有约会,请他下周再来。丁玲约的是雷 加夫妇,他们刚刚坐定,鲍昌就不请自到。丁玲在日记中也说:“明明告诉他我有约会,约他下星期一来,而他却突然光临,打你一个措手不及。”鲍昌说了些什么?据陈明日记 中说,鲍昌说,牛汉对曾克有意见,曾克是时代报告派,想拉时代报告的人进编辑部;说编辑部有人向他反映××的问题,说××脾气坏,舒群坚决不同意××负责编辑部;说人 事室制度规定,牛汉、夏熊调动有困难。丁玲表示,如果党组不批准牛、冯二人的调动,她就顶上去,自己干。
  自从9月20日那天和鲍昌大发脾气之后,丁玲的病情急剧恶化了,她老是吵吵冷,穿着鸭绒棉袄和皮背心还说冷,心里不好受,想呕吐。请医生来,说不像感冒,仍是尿素氮高。晚 上吃感冒药丸,睡觉盖着厚厚的棉被。从9月26日开始,左腿剧烈疼痛,用虎骨酒调和三七粉揉搓,还是疼得无法睡觉。夜间11点多请来复兴医院夜班大夫,大夫因为病因不明,不 敢打止痛针,服用两次安定才能入睡。腿疼不是新病了,7月份那次住院之前就曾为腿疼看过急诊,医生诊断为静脉炎,但是按静脉炎治疗并不见好转。这一次比上一次还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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