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度月低声道:“你怎么对他们说?”
许豹道:“我说奇怪啊!刚刚还在这里,大概出去了。”
凌度月微微颔首,道:“很好,许兄,咱们一起去见见他们。”
许豹道:“对!就说是我把你给找回来了。”
凌度月道:“许兄高明……”
心中一动,停下脚步,道:“来的是什么人?”
许豹道:“大先生的三弟子,断魂掌陶岗。”
凌度月心中忖道:名号虽已晓知,但不知他的性情如何?这许豹似乎是知道的不少,倒是该再套他一些内情出来。
心中念转,口中却低声道:“原来是他,这人很难应付?”
许豹道:“要不怎么会叫他断魂掌呢?不过,比起他那位大师兄,好对付多了。”
凌度月心中忖道:“听他口气,杨非子几个弟子,似是都在此地了,他未提二弟子,不知那人如何?”
轻轻吁一口气,道:“要是来的老二,那就好对付了。”
许豹低声道:“马兄,你的看法,和兄弟不同。”
凌度月道:“怎么回事?”
许豹道:“老二,笑面判官,一向是笑语中出手,事先不见一点征兆,兄弟的看法,他比老大、老三,还要恶毒一些。”
凌度月暗暗地叫了一声惭愧,笑道:“话是不错,但他常带微笑,看看总是舒服一些。”
许豹摇摇头,道:“见仁见智……”
语声一顿,接道:“咱们得快些去了。”
紧随在许豹的身后,行入了小室之中。
只见室中竹椅上,端坐着一个二十左右岁的青衫人,凤目剑眉,生得十分英俊,只见一张脸,冷肃得有些怕人。
许豹一欠身,道:“三少主,小的把马兄找回来了。”
青衫人缓缓站起身子,两道冷厉的目光,凝注在凌度月的身上,道:“马松,你到哪里去了?”
凌度月一欠身,道:“适才,我被柳大东主召去……”
青衫人接道:“柳凤阁召你去干什么?”
凌度月道:“谈了很多的话。”
青衫人冷笑一声道:“看来,他很器重你马兄,我陶岗追随师父而来,和他相处的时日不短,他怎的不召见兄弟。”
凌度月早胸已成竹,淡淡一笑,道:“那可能因为三少主且是大先生的嫡传弟子之故。”
陶岗很精明,冷笑一声,却未再多问,话题已转,道:“师父找你。”
凌度月道:“师父真的认了我的身份吗?”
陶岗道:“你是他寄名的弟子,怎会不认。”
凌度月低声道:“在下也正有话回禀师父。”
陶岗道:“咱们走吧!”
举步向外行去。
经过许豹时,突然一伸手,抓住了许豹的右腕冷冷说道:“姓许的,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说一句就会送命。”
陶岗动作,快如闪电,许豹明明看到了掌势抓来,就是闪避不及。
许豹急急说道:“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陶岗松开了右手,只见许豹的右腕上,有着一道红色的指痕。
许豹凄伤地说道:“三少主,这……”
陶岗笑一笑,道:“给你一粒解药,吃下去吧!”
伸手从衣袋中掏出了一粒解药,递了过去。
许豹接过药丸,道:“这是对症之药吗?”
陶岗道:“吃下去,红线立刻消失。”
许豹一张口吞了下去,药入咽喉,许豹身躯开始抖动,急急叫道:“三少主,你没有拿错药吗?”
陶岗冷笑一声,道:“许豹,最好的灭口方法,就是要他永远不能说话。”
就这一阵工夫,许豹已然发不出声音了,张大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但见许豹整个的身子,忽然开始缩小,片刻间,缩去一半,倒摔地上。
凌度月虽然是无形剑的传人,讲究是快剑杀人,但他没有见过这等身躯收缩的死法,心头大感震动。
但他极力控制着自己,不露声色。
陶岗又从身上,掏出一个玉瓶,用一个小巧玉杓,挑起了一些淡红色的药粉,放入许豹的鼻孔之中。
很快,许豹的尸体,开始溃化,不大工夫,化成了一滩黄水。
陶岗弹弹青衫,道:“马兄,咱们走吧!”
凌度月暗暗吁一口气,转过身子。
但见陶岗挺立原地未动。
一阵微风,送过来一阵幽幽香气,大门口处,站着俏媚的柳若梅。
白色的罗衣,随着微风飘动。
陶岗双目盯注在柳若梅的脸上,缓缓说道:“柳姑娘,近月不见,姑娘似是又长高了一些。”
柳若梅撇撇小嘴巴,道:“幸好我们见的少,要是多见几次面,只怕我也化作一滩黄水。”
陶岗道:“姑娘言重了,许豹是什么样的人,怎能和姑娘比得。”
柳若梅道:“哼!他不是人吗?”
陶岗道:“他是人,但人有三六九,像许豹这样的人,活着死去,并无什么不同。”
柳若梅道:“他也是一条命,而且,又是自己人,你竟然毒杀了他,手段又是那么样的残忍。”
陶岗道:“姑娘,许豹这种人,留在世上,没有什么好处……”
柳若梅道:“他死了又有什么好处呢?”
陶岗道:“至少是,也没有什么坏处,对吗?”
柳若梅霍然转动娇躯,举步行去。
只见她白衣飘动中,腰鼓款摆,消失在门外不见。
陶岗看得十分仔细,直待那白衣女去远之后,才回过头来,望望凌度月,道:“马兄,认识这女娃吗?”
凌度月看许豹已死,马松要怎么编,那要看他了,当下微微一笑,道:“是三夫人的女儿,是吗?”
陶岗道:“不错,她是三夫人的女儿,这一对母女,当真是人间尤物。”
凌度月嗯了一声,没有接口。
陶岗轻轻咳了一声,道:“马兄,你的看法如何?”
凌度月道:“三少主说的不错,这一对母女,真是人间尤物。”
陶岗微微一笑,道:“马兄见过她们了?”
凌度月道:“见过了?”
陶岗点点头,道:“听说凡是见过这一对母女的人,无不怦然心动,情难自禁,马兄认为此说如何?”
凌度月道:“这一对母女很美媚,母亲比女儿,尤为动人,在下只能怦然心动,但还不至于情难自禁。”
陶岗道:“这么说来,你是一位超人?”
凌度月摇摇头,道:“人贵自知,我马松知道自己这点道行,决不会有什么希望,所以,我就趁早不想它了。”
陶岗微微一笑,道:“说的也是……”
语声一顿,说道:“马松,你看兄弟配那位柳姑娘如何?”
凌度月回头端详了一阵,道:“嗯!郎才女貌,你少主,这份俊,那是没有话说了,不过……”
陶岗接道:“不过什么?马兄请大胆说,说错了也不大紧。”
凌度月突然放低了声音,道:“但那位柳姑娘似是对你很失望。”
陶岗嗯了一声,道:“为什么?”
凌度月道:“女孩子,大都喜欢温顺一些的男人,三少主,处置许豹的手段,落在她的眼中,在她的感觉中,三少主的为人,未免太毒辣一些了。”
陶岗点点头,道:“这话倒是不错……”
语声一顿,接道:“有一桩大喜事,不知马兄是否知晓?”
凌度月摇摇头,道:“什么大喜事?”
陶岗道:“师父可能要娶个师母。”
凌度月道:“什么样的女人,会有这样的福气。”
陶岗道:“师父看上的女人,那自然天下最美的女人了。”
凌度月心中明白,但却故作不知道地说道:“也是那位柳姑娘吗?”
陶岗摇摇头,道:“是三夫人,柳若梅母亲,师父娶了她妈,作弟子的娶她,那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凌度月点点头,道:“那是当然。”
陶风突然皱起眉头,道:“可怕的是,老大,老二,都对她寄情很深,但因为畏惧师父,没有人敢表露出来,现今,听到了师父要娶三夫人,老大胆子大了很多,没有想到的是,咱们三兄弟都对她有了情愫。”
凌度月心中暗道:“那杨非子跨下口,三日内要逼得柳凤阁允准婚姻,不知他们要用些什么手段,何不借机问它一个明白?”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只怕那位柳大东主,不答允此事?”
陶岗冷笑一声,道:“他最好答应。”
凌度月道:“为什么?”
陶岗低声道:“你是师父的寄名弟子,那也不算外人了,我们已准备今夜下手,一举毒倒制服柳凤阁所有的重要属下,然后再和他谈判,他要答应了,大家结个姻亲,如是不肯答应,那就一举把柳凤阁和他随来的心腹属下,全数杀光。”
凌度月心中暗道:“好恶毒的心计,好毒辣的手段。”口中却连连赞道:“好办法,好办法,这是逼宫,不答应就要他的命。”
陶岗微微一笑,道:“不错,柳凤阁如是不吃敬酒,那就只好吃罚酒了。”
凌度月道:“所以,师父要找我谈谈了。”
陶岗突然一皱眉头,道:“很奇怪,柳凤阁找你作什么?”
言下之意,那无疑是说,你马兄这点份量,还会有什么作用不成。
凌度月也听懂了弦外之音,点点头,道:“在下也是觉着奇怪,但他找我去谈过之后,我就明白了。”
陶岗道:“马兄,柳凤阁和你谈些什么?”
凌度月道:“这个,这个,咱们的时间如何?”
陶岗道:“不错,师父还在等你,咱们见过师父之后再谈。”
陶岗当先举步,向前行去。
凌度月追在身后,直奔后花园的花厅之中。
花厅门外,陶岗突然停下了脚步,道:“马兄请稍侯片刻,我去看师父是否有时间立刻见你。”
但闻花厅中传出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老三,带他进来,师父正在厅中,等他进来问话。”
陶岗回顾低声说道:“是大师兄,千万别提到柳若梅那丫头的事。”
凌度月点点头,跟在陶岗的身后,行入了花厅。
杨非子一袭长衫,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一个二十四五,身着天蓝劲装的英俊少年在侧。
杨非子长髯垂胸,有一种飘逸的气度,门下弟子,也都是俊美的人物。
但却想不到,这几个师徒,竟是江湖道上手段最毒辣的人。
心地之毒,和潇洒外形,竟然是那样强烈的反比。
不过,这师徒几个,也给予人一种自然的警告,那就是他们眼神的光芒,和脸上的肃冷味道,自然中,流现出一股煞气。
杨非子永远是那么谨慎的人,两道目光,在凌度月脸上打量了一阵,才冷冷说道:“你是马松?”
凌度月被他看得心中乱跳,只道已被他瞧出什么破绽,听得问话,更是吃了一惊。
幸得欧阳明老堡主,阅历丰广,早为防范,在凌度月的脸上,安排了不少的伤痕,使得马松的原脸,因伤痕稍有变形。
也幸亏如此,才算躲过杨非子的双目。
凌度月一面暗作戒备,准备反击,一面欠身应道:“弟子正是马松。”
杨非子冷哼一声,道:“怎么你的声音也变了。”
凌度月大为震动一下,几乎要抢先出手,但他总算自忍了下去,道:“弟子的声音没有变啊!”
其实,杨非子如何会记得马松这样小人物的声音,这不过是一种诈术罢了。
终算凌度月沉住了气,应付过去。
大约杨非子已对自己的诈术十分自信,凌度月的反应,也使他放了心,才微微一笑,道:“你坐下。”
凌度月道:“弟子站着也是一样。”
这一次,表现得更是逼真,杨非子很满意地笑一笑,道:“不用太紧张,据实回答我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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