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黄剑云已胸有成竹的笑了。
柳羡香倏然住口,不由嗔声问:“玉哥哥,你笑什么?”
黄剑云淡淡一笑,说:“照贤妹的意思去作,即使每天换一匹快马,也无法如期到
达……”
柳羡香一看黄剑云的神色,知道他早已有了妥善安排,因而含嗔催促说:“你有什么好
办法快说嘛!”
黄剑云笑着说:“晚饭后,愚兄去把轿车转掉,到江边雇一艘大船,二更以后开航,顺
水而下,日夜兼程,由双江口转入清江,在陕西索阳登岸,距离终南山已没有几日行程了。”
柳羡香一听,不由兴奋的赞声说:“难怪你不慌不忙,原来你都事先安排好了!”
黄剑云一听“事先安排好了”,心中不由吓了一跳,强自哈哈一笑说:“愚兄一直为你
不能如期到达而焦急,是那位任馆主看出愚兄有心事,经问之下,才为愚兄安排了行程!”
柳羡香一听,立即毫不致虑的说:“我不喜欢那几个老头子……”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惊,不自觉的脱口问:“为什么?要不是他们,我们现在还在大理县
城呢!”
柳羡香略蹙柳眉,怀疑的说:“不知怎的,小妹总觉得他们几人的谈吐眼神都有些鬼祟,
又好像有什么默契,如果不是谄媚阿谀,便是有什么企图?”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惊,但表面却哈哈一笑说:“他们处处向我们讨好是有的,至于对我
们有什么不轨,量他们也没那份胆子。”
话声甫落,店伙已将酒菜送来。
由于改由水路,柳羡香已没有了误期的顾虑,而且,还可和个郎时刻偎依,心情特别愉
快,加之黄剑云有意相劝,很是喝了几杯。
席间,柳羡香当然谈到了‘二仙会’的前途和发展,以及为何未遇到各地分舵的盘查和
招待,但是,都被黄剑云技巧的应付过去了。
饭后,黄剑云即催柳羡香先行休息,借口雇船,走出院来。
一出院门,即见矮胖如大贾的‘百步神弹’,正立在斜对面的独院黑影下向着这面机警
的张望。
黄剑云一见,再不怀疑,加速走至对面的院前,闪身走了进去。
一进院门,即见‘穿云剑’和‘金眼雕’两人,正在小厅上饮茶低谈。
‘穿云剑’一见黄剑云,立即起身迎出来。
黄剑云急忙示意两人停步,同时压低声音问:“钟老伯呢?”
‘穿云剑’赶紧悄声回答说:“他已去渡口雇船去了。”
说话之间,‘百步神弹’也由院外走进来。
黄剑云坐在耸位上,示意‘金眼雕’不要倒茶,同时凝重的说:“柳姑娘已经知道此地
是渡江口了,小侄也对她解释过了……”
‘百步神弹’立即豪爽的说:“这样也好,免得她到了江边又问那问这。”
黄剑云想到柳羡香对‘追风虎’等人的厌恶看法,虽然不便说得露骨,但却郑重的警告
说:“三位老伯请转告钟老伯,柳姑娘不但精灵多智,而且博学多才,熟谙各种古文及方言,
武功更是高人一等……”
话未说完,‘百步神弹’已接口说:“若是老奴也出生在生产灵石玉乳的东海‘蓬莱
岛’,我的这双铁掌,恐怕可以搬山了!”
黄剑云听罢,并不介意,因为‘百步神弹’个性豪放,有时脱口而出,并无其他用意,
他听了方才的话,显然也有些不服气。
‘金眼雕’和‘穿云剑’却听得暗自焦急,深怕黄剑云生气,是以两人急忙转变话题说:
“方才老奴等人正谈到‘千面神妪’的事……”
黄剑云愉快的“噢”了一声,立即插言问:“三位老伯谈了些什么?”
‘穿云剑’含笑回答说:“千面神妪,心窄气急,是出了名的老狐狸,对以往的嫌隙,
更是牢记心里,少爷和柳姑娘此番前去终南山,老奴等认为还是不去‘千面神妪’处为宜。”
黄剑云误以为‘穿云剑’有意阻止他前去再见纪晓燕,是以羌尔一笑说:“千面神妪醒
后,李嫂和纪姑娘自然会合力相劝,晓以利害……”
话未说完,‘金眼雕’已建议说:“老奴认为,少爷去时,并不一定必须找‘千面神
妪’。”
黄剑云立即为难的说:“可是我的面具必须由李嫂拆除,而且,也必须还给‘千面神
妪’!”
‘百步神弹’插言悄声问:“少爷除掉面具俊,对柳姑娘可有安排?”
黄剑云也正为此事烦恼,但他却毫不迟疑的说:“到了那时,她自然会转回东海!”
‘百步神弹’心直口决,立即追问了句:“若是柳姑娘不回去呢?”
‘穿云剑’和‘金眼雕’见‘百步神弹’居然敢以质问的口吻问少主人,两人不由同时
一呆。
但是,黄剑云毫不为意,反而想利用这个问题,征询一下‘百步神弹’等人的意见,因
而平静的问:“四位老伯对这个问题是否也曾讨论过?”
说话之间,并看了一眼‘金眼雕’和‘穿云剑’两人。
‘穿云剑’深怕‘百步神弹’不会回答,赶紧欠身说:“少爷明智,必然早有妥善安排,
有关柳姑娘之事,老奴等人,从未敢于匪议,事悖情理,当然不可为,如水到渠成之事而不
为,亦悖情理,而且足以误己害人,误人终生,惭愧一世,老奴浅见,尚望少爷三思!”
黄剑云焉能听不出‘穿云剑’的话意,要他对柳羡香衡情而定,能去则去,该留必留,
因而神情凝重的正色说:“老伯高见,正是小侄的论点,有关柳姑娘的留去问题,既不在她,
也不在我,这要看到达终南山后的结局如何……”
话未说完,‘穿云剑’三人已同时欠身应是。
黄剑云缓缓起身,同时吩咐说:“稍时钟老伯回来,立即派人通知上船,小侄觉得还是
早些启程的好。”
‘穿云剑’三人,纷纷起身相送,同时恭声应是。
黄剑云将至院门,示意‘穿云剑’三人止步,探首一看门外,发现正好无人,于是闪身
而出,迳向自己的院门前去。
一进院门,柳羡香已由上房中闻声急步迎出来,一见黄剑云,立即含嗔埋怨说:“玉哥
哥,你怎的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黄剑云一听,不由笑了,因为他还怕柳羡香疑心他太快呢,于是愉快的说:“那是因为
你一个人等我的原故,实在说,我办事已经很快了!”
说话之问,已经登阶,柳羡香立即挽住他的左臂,关切的问:“事情都办好了吗?”
黄剑云预防柳羡香问长问短,是以笼统的说:“一切委托店家,我们静等着通知上船
了。”
柳羡香本来想问问黄剑云码头上的情形,热不热闹,这时一听,知道他没有去渡口,因
而到口的话又不说了。
两人在内室饮茶相偎,谈些武林轶事,黄剑云只有听的份,因为他必须装得什么也不知
才可以。
最多半个时辰,院中已有了脚步声,黄剑云知道是来通知上船的,即和柳羡香迎出来,
只见一个店伙正向房前走来。
店伙一见黄剑云和柳羡香,立即躬身哈腰说:“大爷!船已雇妥,请大爷和夫人即刻上
船!”
黄剑云和柳羡香均无行李,替换内衣均放在马鞍后,是以,即和店伙走出院来,经向前
店走去。
由于柳羡香过于精灵,黄剑云处处谨慎,事事自然,他明明知道‘追风虎’等人隐身暗
处,也不能觑目去看。
到达店门外,黄剑云不由心头一震,因为‘追风虎’的黑马和他的黄骠,同时拉在一个
店伙的手里。
柳羡香看了黑马一眼,自然的笑着说:“这匹马好神骏,必是一匹快马!”
黄剑云一听,正待含糊的支唔过去,拉马的店伙已恭谨的笑着说:“这是我家掌柜的爱
马,特的送大爷和夫人到码头!”
说话之间,柳羡香已由店伙手中将黄骠接过来。
黄剑云知道这些店伙都曾经过‘追风虎’的严厉叮嘱和收买,但是,俗话说:‘处世戒
多言,言多必失’,万一柳羡香有所怀疑,以柳羡香的聪明,何消几句话,势必问出个中底
细,是以急忙登上黑马,迳向街北的渡口走去。
这时刚入二更时分,街上仍是热闹时侯,黄剑云和柳羡香,并骑前进,吸引了不少街上
行人的注意。
到达渡口,人声尤为吵杂,江边上集满了上下货物的工人,船只云集,桅杆如林,点点
灯火,星罗棋布,映得滚滚江水,亿万金星闪烁。
黄剑云一面策马缓进,一面注意迎接的船家,希望能尽快碰上头。
正在张望之际,拥挤的人群中,已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大爷,夫人,在这边!”
黄剑云和柳羡香循声一看,正是傍晚接待他们下车的那个店伙,正在人群中,向着他们
挥手,于是,即用马鞭挥了一个“前进”手势,催促说:“你在前面引路!”
店伙恭声应了个是,一面客气的请人让道,一面向江边挤去。
离开渡口数十丈,上下货物的工人已见稀少,也没有吵杂的人声,但泊在江边的大船上,
大都亮着灯火。
黄剑云举目一看,只见江边货船的尽头,单独停泊着一艘三桅大江船,形似画舫,十数
盏斗大纱灯,照得船身一片桐黄。
但是,船头和两舷上,没有看见船夫和船老大,却立满了黑巾包头黑劲衣的彪形大汉,
个个飞眉瞪眼,俱都神活现气。
黄剑云看得剑眉一蹙,心知遇到了麻烦,正待质询店伙,柳羡香已玉手指着那艘大江船,
愉快的说:“玉哥哥,就是那一艘,好像此地的分舵已派了警卫!”
黄剑云一听,立即改以‘蚁语传音’,迟疑的说:“据我所知,我们此地没有分舵……”
柳羡香也以‘蚁语传音’,说:“这么说,不是那艘大江船了?”
黄剑云轻哼一声,淡淡的说:“恐怕是遇上麻烦了”
柳羡香一听,不由脱口出声说:“你说什么?真的有人自己找死不成!”
恰在这是,在前面急急引导的店伙,也发现船上的大汉们了,吓得浑身一战,立即停了
下来,不自觉的轻声说:“糟,三江帮的人来了!恐怕雇船的那位……”
黄剑云一听,赶紧怒声说:“把马拉同店去,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说话之间,飞身纵下马来,顺手将‘追风虎’的黑马交给店伙。
店伙早已经过叮嘱,自然不敢多嘴,惶声应了个是,拉着马迳向十数丈外岸边上的一片
小树林前慌张走去。
柳羡香本待喊住店伙问一问,但黄剑云已急步向大江船前走去,只得催马追了过去,同
时,嗔声说:“玉哥哥,让小妹来收拾他们!”
说话之间,急催黄骠,纵马向船前驰去。
黄剑云不愿扫她的兴头,是以也没有阻止,而且,他断定‘穿云剑’四人,必然隐身在
远处的小林内,正好也让他们看看柳羡香的身手。
心念间,柳羡香已到了船前,举起手中马鞭,指着船上的十数大汉,沉声问:“你们谁
是这艘船上的老大?为何不放搭板下来拉马?”
岂知,船上的十数壮汉,轻佻的相互看了一眼,俱都无声的笑了。
只见怒坐马上的柳羡香,轻哼一声,自语似的恨声说:“你们不去喊他,本姑娘自有办
法要他出来!”
来字出口,船舷上最轻佻涎脸的一个彪形大汉,突然一声凄厉刺耳的惊心惨嚎,双手猛
的掩住右颊,身形一旋,直坠船下。
立在马后不远的黄剑云,看得心中一惊,面色立变,因为他并未见柳羡香举手投足,或
任何动作,而那个大汉却惨嚎直坠船下!
“哗啦”一声大响,江水激起,浪花高溅,那个大汉在水中翻了一翻,身体顿时不见!
但是,尚未看清落水大汉受伤的情形,船舷上已再度暴起一声凄厉惨叫,又是“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