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我要和那艺术家在一起- 第4节

　　☆、X011年7月13日　天罗地网

　　今天入伏了，天气变得燥热开来，晴空万里，知了蛙鸣。
　　自我把话摊开讲也有半个来月了，我庆幸那天我没有任何犹豫地开了口，不然我和卖糖葫芦的现在可能就是另一条人生轨迹了。
　　他坦言，当初在我几次三番在超市堵他的时候，其实他在暗处旁观。
　　他一直克制着自己忍不住跳出来见我的心情。
　　可能是学成归来的一种近乡情怯，也可能暗恋多年突然要拨开一切的滞涩，他并没有表现得跟他内心一般殷切。
　　但之后终于还是克制不住，决定破罐子破摔，把他的所有爱恋都一股脑摆在我面前。
　　要么成功，要么成仁。
　　徐徐图之已经不适合了，他已经而立之年，在外漂泊求学，闯荡了那么多年，急切地想要一个停靠的港湾，可以放下一切疲惫，休憩养息。
　　卖糖画的也坦言，他也是看出了我对他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好感，他才下定决心透露给我的。想着就算我一时接受不了，但也不会立马拒绝，因为他笃定了我的心软。
　　即便我拒绝了，他真的会淡出我的生活？
　　这么一想，胸口一闷的同时，又忽然想到，我应该被骗了。
　　卖糖画的如果是那么轻易言弃的性子，他还会在我不记得他的时候关注我那么多年，又因为我一个人埋头努力，功成名就回来慢慢虏获我的心神
　　他的坦言真的不是引起我的心疼而做出某些让步？
　　我面上一红，下意识地来回揉捏自己酸涩的老腰，不过我也没让他好过就是了，毕竟卖糖画的还在床上躺着呢。
　　那么问题来了，六一“初见”那一次，真的是巧吗？
　　我磨了磨牙，低低地叹了口气。
　　终于意识到卖糖画的为何如此笃定了，原来是内部侵蚀，军军你是个叛徒，还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儿，演技不错啊，呵呵。
　　我关紧了厨房门，重重地按下拨号键，等对方一接通，切换咆哮模式。
　　军军，你说。
　　你是什么时候和言玖枂安通款曲的？
　　话筒那边静默了三秒钟，传来了阴阴的女声。
　　军军，你个混蛋，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和别人勾搭在一起。
　　看样子还是挖了潋芒的墙脚啊，哈，你能耐了啊。你给我过来，给，老，娘，说，清，楚。
　　话筒那边一阵喧闹，传来军军的大喊。
　　我的祖宗，冤枉啊，耳朵疼，疼，疼…那个言玖枂啊是潋芒的男朋友啊。
　　你听我说，这个言玖枂可黑了…　
　　紧接着，一阵忙音，被挂断了电话。
　　我又是一叹气，无奈的。
　　不过现在也只是早上而已，有的是机会去拷问军军，嗯，今天下午卖糖画的要出门，就这个时候好了。
　　现在么，我也只有认命地弄一顿早饭了。
　　卖糖画的睡前念念不忘，要喝豆浆机打出来的豆浆，还要吃肉包的皮，外加一个茶叶蛋的蛋黄。
　　我忍不住一个白眼一翻。
　　也是难伺候，不过啊，我还真就是甘之如饴了，一想到他看我虎着脸不答应一脸憋屈之后假装委屈的神情又是一乐，还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呢。
　　有谁委屈的时候是面瘫着一张脸，像背公式一样机械地念出我很难过求抱抱的话语。
　　开了厨房门，加热好一早买来的茶叶蛋，和分离好肉与皮的肉包，盛好了豆浆。
　　转头准备叫卖糖画的赶紧起床洗漱，吓了一跳，卖糖画的正倚着门含笑望着我。
　　默默地在心里念了三遍我才是最帅的后，对卖糖画的点点头。
　　吃吧。
　　卖糖画的应了我一声，坐在餐桌前，略带不赞同地看着我在自己的豆浆里加了两勺糖。
　　我眼皮也没抬一下，边搅拌边说，
　　你不爱吃甜的，但是不能剥夺我的爱好。
　　你也别皱眉了，我知道糖吃多了不好，我现在不都是隔一次才加一次糖吗？
　　卖糖画的哦了一声，欢快地啃着肉□□，时不时挑剔地说，
　　今天包子铺老板没有弄好，肉馅儿的汁水都没有很好地侵入皮里面，不过今天的皮倒是很松软。我眼皮子一翻，喝着我的甜豆浆，想着卖糖画的既然不爱吃甜的，那我买他的糖葫芦是不是给隔壁那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看到我们就叫哥哥的萌娃子了？
　　卖糖画的忽地凑近，直视着我的双眼，我一口一口吃掉了，都是我的，只有我能吃。
　　原来我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听着买糖画的回答，蓦地想到早起他圈在我腰间的手，以及我搭在他肩上的手，脸上热气翻涌，我轻咳了一声，嘟囔着，
　　都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卖糖画的小幅度地笑了笑，点点头示意，正经得不得了。
　　……
　　和军军约在一个安静的下午茶餐厅，他坐立不安，时不时拿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我，注意着我脸上的神情。
　　我佯装没发现他的示弱，绷着一张脸，用汤匙搅拌着热茶，不紧不慢。
　　军军终于开口，主动跟我道尽原委。
　　我听着卖糖画的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默默注视了我这么久，为我做过那么多事儿。
　　即使心里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军军的讲述我还是忍不住震撼。
　　就在我深深地沉浸在卖糖画的身影之时，军军突然夸张地怪叫。
　　潋芒，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被逮住的时候有多么惨，直接被揍了一顿好嘛，而且是因为我那个时候抢走了你一个糖葫芦。
　　天知道，我是担心你吃太多甜食蛀牙。你那个时候换牙也不知道注意控制。
　　我大笑一声，
　　难怪自那之后，你再也没有抢过我的吃的，虽然之后更唠叨了。
　　你以为我想吗，很多都是言玖枂那家伙威胁我说的。
　　尤其是他高三毕业那会儿，要出去留学，走之前把我拖走又揍了我一顿，让我好好…看着你，顺便跟他汇报你的近况。
　　我叹了口气，
　　他揍你你还替他帮他，我可是你发小。
　　军军慢慢收起嬉笑的表情，声音也突然严肃起来，告诉我，
　　因为言玖枂，他是全心全意地在意你。
　　即便你那个时候一直不记得他。
　　以前的你除了我，其实也有过其他的朋友，不过他们厌倦了你老是记不住他们，就淡了和你的来往。
　　虽然我知道你至今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但是你心里一直很难过。
　　尤其是，你父母的离开正好赶上言玖枂外出留学，你当时把一切都憋在心里，我有个时候都担心你会突然想不开。
　　所以想着，言玖枂会不会是那个可能打开你心房的人。
　　军军又是一声怪笑，果然，他就是，没想到啊，潋芒，你现在反而能记住他了，也是怪事儿。
　　我也是笑，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
　　哦，对了，初始给我留下艺术家气质印象的他，还真的是一个艺术家啊，那次紫丁香广场只是算他一种另类写生，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虽然我对这个答案也不是怎么相信就是了，毕竟一个不大接受甜食的人去弄这么个玩意儿，我是保持怀疑态度的，尤其对象是他。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儿，就让它成为已婚男人的小秘密吧。
　　虽然过程和我想象的不大一样，但是我终于把你带回家了。
　　晚安，我亲爱的艺术家。
作者有话要说：　　
　　离上次更新好久了，因为我为了看大圣归来的首映，实习向上司请假了，加之学校有事儿，上礼拜一共休息了四天。这两天上班挺忙，没时间摸鱼，刚刚有空写了一些，距离完结快了。再腻歪几章，江湖不见。

　　☆、X051年6月1日　伴你共眠

　　回想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已经过去40个年头了。
　　但是他的样子始终是我记忆力的他，始终那么朝气蓬勃，始终那么从容微笑，点点滴滴都像刻在了心尖，年轮也淡化不了，依然崭新如初。
　　还记得那次听军军汇报后，便早早地在紫丁香广场守候。但我并不知道他会经过哪里，想着他的爱热闹，便找了一处人流大的地儿。
　　这里正好有大树遮挡带来的阴凉，还有一个卖糖画的手艺师傅。我在旁边驻足了很久，盯着他的活计。大概是我眼神太炽热，上了些年纪的手艺师傅又对我指点了一翻，我也技痒了，就动手试了一下。
　　虽然了解其中的原理，但还是有些手生。之后慢慢摸索着，大致具备了一些神韵，当然比不上老师傅的风骨，毕竟几十年风雨无阻，即便是为了讨生活，但对于糖画的热爱和尊敬，也不是随便能比得上的。
　　我也玩得有些上瘾，自家的宝贝蛋也是嗜甜的，这里他应该会来吧。
　　就这么心心念念着，沉稳地在老师傅这边呆了一个上午。之后老师傅接到一个电话，他的孙子在医院，具体情况暂时不知道，疼爱孙子的他急得不得了，想立马赶去医院，但是手里头的糖画又放不下。狠狠一咬牙，拜托我帮他看一个下午午后，我正等着这句话，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笑，沉静地点点头，应答了一声。
　　下午还是这边聚集了更多的人，有开发商在这边捣鼓活动。糖画这边也挺火热，都是些年轻的小姑娘小男生。有的甚至在一旁小声地嘀咕，我听到了我的名字，才知道，这是一帮子美术生。
　　暗衬自己还是太过急功近利，即便天分好但是太过张扬，虽然作为一个艺术家个人理解还是沉静一点更妙。也只有沉静下来了，才能积淀出一些真正的成果。但是为了他，终究是想着早点出些成绩，能够早日回到他的身边，担心军军护不住他，更担心莫名其妙的人觊觎他。
　　一边出神，一边制糖画。脖子实在太酸，但是成年人的矜持和好面子作祟，我也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只是抬了抬头，眼睛没有聚焦，视线随便放了放，假装自己其实在看看路上行人纷纷，实则缓缓脖子的酸涩。
　　等到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拉回了神智。定了定神，心里止不住叹息。
　　我的宝贝蛋，你终于来了。
　　可听完了他的话语，我张了张嘴，潋芒啊，你怎么那么萌，萌得我现在就想立刻办了你。
　　不过不急，我们一步一步来。
　　我递给他糖画的时候，他想拿糖葫芦换。可是我怎么可能让他破坏我想送他的心意，于是我淡淡地拒绝了。虽然，我确实不爱吃甜食，尤其这种糖葫芦，外面甜得要命，里面的山楂偶尔还特酸。
　　意料之外地，因为这拒绝居然看到了他的炸毛，我一再地压制紧绷着脸，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痴汉心态，立马扑上去和他相认，告诉他我就是他的小哥哥，即便他不记得我的样子，但我有自信他还没忘记我，毕竟军军是我很好的内应，不是吗？
　　待到那天夕阳都落下，手艺师傅也终于回来了，看他欣慰的脸色，我也开口问了句，情况还好吧。老师傅笑呵呵地回我。很好，就是普通的风寒，孩子他妈紧张过头了。
　　我望了望天色。西边的天空还有太阳落下的痕迹，与白云交织着，晕出了瑰丽的色带。
　　脸上不自觉地挂起了微笑，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我低下头看看手里的日记本，叹息着。
　　潋芒啊，现在你终于同意我看了这个日记本。
　　近四十年的陪伴，我还不知道你几乎每天都会偷偷写日记么。而且啊，日记的前半部分其实我早就看过了啊。
　　那个时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