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大哥大?范青稞掩饰不了心中的急切,一定得把消息告知简方宁。
看大姐这么上心的样子,该不是想从我这里打探到情报,报告院方吧?支远好像一下子就把她看穿。
哪里。。。。。。我不过是吃惊谁这么有本事,战斗在敌人心脏。
范青稞急忙掩饰。
大姐讲话还很逗乐。
但是究竟谁有大哥大,大姐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然,万一露了汤,院方追查起来,人家不会说大姐什么,反倒认为我支远不仗义,出卖了朋友。
支远软中有硬地说。
范青稞只得说,好,这样好。
没我什么事,我不过是好奇。
好奇没罪,大家上了毒品的当,不也是好奇。
你凭什么就断定我会当叛徒?红嘴白牙地诬陷人,可是不仗义。
范青稞提到大家的共同点,反戈一击,引起庄羽共鸣。
她说,支远你别瞎猜疑,你爱说就说,不爱说,就让那个秘密在你肚里下小崽。
大姐还不希得知道呢,是不是大姐?范青稞忙下台说,就是,管它谁有大哥大呢,小哥小,我也用不着。
支远说,后面的事就很简单了。
我叫大哥大给朋友通了个信,把我的BB机带来。
就这样。
汪羽说,他是做买卖的人,生意上的事,一时不能断档。
朋友把各种信息报来,一般的事,也就不去理它。
重要的决策,还得他拍板。
正压在手里的一批〃枪手〃车,一天一个价,必得赶快脱手。
他定了卖,就让大哥大发出去,赚钱戒毒两下不耽误。
范青稞深表理解地点点头,趁他们不防继续问下去,可这BB机怎么带进来的?庄羽笑道,看看你的床单。
范青稞看了一眼床单,同她离开时一样,横平竖直的,没什么异样。
便说,看不出什么呀。
庄羽道,我的姐姐啊,你真是个粗心人。
看来我以后当个护士,铺个床叠个被的,也还够格。
你再仔细看看。
范青稞瞪大眼,又巡视一遍,才看出单子有个角掖得不平整,有一块新蹭上去的脏。
好像是把我的单子抽了去。。。。。。范青稞说。
这回说对了。
支远让人把BB机送到楼下,我们把几条床单连在一起,连成绳子。
窗户虽上了锁,窗纱用梳子把一捅,就破出一个洞。
单子从洞里顺下去,下头把BB机裹在里面,再拽上来,就这么简单,特好玩,特刺激。
你就不怕被人发现?范青稞抚着胸口,虽然心里巴不得被院方发现,设身处地,又真为他们捏一把汗。
发现就发现了呗,了不起罚款,赶出医院,也不是死罪,不过就是损失点钱。
其实也说不上是损失,恢复了通讯联络,一条信息,没准带来几万几十万的收益,商场如战场,不定谁赔谁赚呢!庄羽傲慢地抬抬下颌,范青稞看到她的红唇沾上了中药的褐黄,成了一种污秽的紫色。
哎哟,40床,你可回来了。
为了你这点药,我都跑了好几次了。
这下可把你逮着了,你得当着我的面,把药喝下去。
随着亲切无比的声音,孟妈老天使般地出现了。
范青稞发起愁,原是护士长负责她的服药事宜,换了不知就里的孟妈,众目睽睽之下,如何作得了假?范青稞苦笑了一下,看来她得为自己的好奇,付出更多的代价。
她想起那个舍身尝海洛因的医生,但愿这戒毒的药,不会像毒品那样,引狼入室。
不单孟妈,就连支远和庄羽,也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且看她如何处置这瓶药。
简方宁早上对她的青睐,引起了普遍的关注。
范青稞毫不犹豫地拔掉瓶塞,咕咚咚喝了个底朝天。
好样的。
支远赞道。
什么味?孟妈非常关注地问。
中药,还能有什么味?就是苦呗!范青稞没好气,倒不是操心药的成份,反正已经喝下肚了,破罐破摔她豁出去了。
只是恨这个好管闲事的孟妈,立逼着自己灌了大瓶苦水,口里呼出的气,都是蒿草味。
你好好咂摸一下,药根是不是有些甜?孟妈不肯罢休。
甜?药哪有甜的,根甜的那是糖萝卜范青稞放肆地叫嚷起来。
装扮病人,一大好处,把你从平日衣冠楚楚的形象里解放出来。
这种纯棉制成的没有裤线没有垫肩松垮晃荡的简易服装,随体赋形,让人有一种轻松的浪荡感,好像赦免权。
你可以不顾形象,可以不负责任,乱吼乱叫。
因为病,你就有了某种平日无法享受的特权。
孟妈谦和地微笑着,全然不计较范青稞的态度,从白大衣的兜里,掏出一个裹着红塑料纸的蕉柑,亲热地说,嘴里苦,没办法的事。
良药苦口利于病,虽是一句老话,念叨念叨也就不觉得苦了。
吃了蕉柑,也许会好些。
住院的人,就是可怜。
除了供应饭,想吃水果都有限。
要是平日,范青稞会推辞,此刻实在口苦咽千,接过红纸团,剥开就吃。
桔皮丰富的汁液像小滋水枪似的,四处迸溅,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孟妈偏心啊,刚才我们也吃药,怎么不给我们吃?支远和庄羽大叫冤屈。
现在水果什么价钱,我哪有那么多?这个还是上次我生病,人家送的。
要是我自己,哪里舍得买?每天上班时带一个,今天是最后的一个了。
刚才看你们吃药,也想掏出来,看到你们从护士长那儿买了水果,我还暗自高兴,心想今天轮到自己吃个新鲜。
不是我吹,哪天我带的水果,最后都进了病人的肚子。
谁让我这个人心软呢。。。。。。孟妈眉毛跳荡着说个没完。
护士长那儿的水果,你看看,又蔫又小,准是处理货。
我们哪儿吃过这种下三烂的东西!庄羽说着,拿出几个桔子摆弄,果然不及孟妈的水灵。
批发来的水果,哪如零买的好?孟妈说。
可卖给我们的价钱,一点也不便宜。
庄羽气哼哼。
也许护士发奖金了。
我说,你们那么大款,省出几个钱来,支援一下贫困的知识分子,也是善举啊。
孟妈振振有词。
话可不能那么说,一码是一码。
你们也拿着国家的俸禄,我们也不是慈善家。
人情做在明处,不能暗里揩病人的油。
我有钱是不假,但不吃哑巴亏,要是你个人要,送您多少是我乐意。。。。。。支远也动了气,喷着唾沫星子刚说到这里,孟妈不客气地打断他说,支远,说出来的话,就像拉出来的硬屎,可不兴坐回去。
要是我孟妈真跟你要个仨瓜俩枣的,你是给也不给呢?支远一点磕绊不打地说,给。
当然给。
孟妈满意地笑道,乖孩子,看你还当了真。
孟妈是跟你开玩笑。
范青稞一颗桔子下肚,解了嘴里的涩苦,顺手要把药瓶放进床头柜,孟妈忙说,我给你把瓶子带回护士站吧。
范青稞说,那就谢谢您了。
孟妈说,就手带去,也不是专程为这个瓶子。
不值一谢。
说完,款着腰肢走了。
庄羽笑道,支远,想不到你在医院,还认了个妈。
以后擎等着你妈跟你要零花钱吧。
支远说,她那么大岁数了,不至于吧?人老珠黄都算不上了,简直就是人老珠黑。
庄羽吟吟一笑说,走着瞧。
范青稞实在为孟妈抱不平。
心想这些白面鬼,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支远肚子上的蛤蟆,又蹦起来。
他一眼扫过,眉字间涌出焦虑的神色。
糟糕,让他们把签合同的日子提前,夜长梦多。
他自语着,站起身,出了13号病室的门。
肯定是借大哥大传达最新指示去了。
范青稞真想跟了走,这样她的情报,就更有价值了。
但是,不知庄羽看出了她的心思,还是恰巧想到,拉着她的手说,大姐,不想再听我的故事了?听,想听,哪能不想听。
范青稞只好稳稳坐着,眼睁睁地看着支远不知去向。
我后来在吸粉和犯瘾之间,找到了一个杠杆支点。
每隔一定的时间,不等犯瘾,就把毒品接续上去,两相安妥。
当然,这是玩火。
按时吸毒,毒品的量越来越大,一顿饭接不上来,人会饿得眼冒金星,到时候吸不上毒品,会满地打滚,生不如死。
但我掌握了吸毒的规律,只要有足够的金钱供应毒品,暂时大面上还和正常人差不多。
大姐,甭把眼睁得那么大,好像我骗你。
其实只要有钱,吸毒的人,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可以过几年体面干净的日子。
火,也是可以玩的,比如把火装在灯笼里,放在炉子里,就可以又温暖又明亮。
关键是找到那个平衡点,这是一种地狱里的智慧。
旧社会好多人吸毒死了,这不假。
可我听说不少演戏的名角,都吸大烟,抽白粉,也活了挺大的年纪。
所以不在你吸不吸粉,而在你会不会保养。
好像是个唱老生的大腕吧,每回上台的时候,都要抽几口大烟,要不他唱不出精气神来。
既然大师级的人物,都舍不得戒了这口喜好,我一个小女子,何不也风流潇洒一回?从此,我干脆死了自己戒毒的心,像每日早晚必刷牙一样,服用毒品,并且认真地寻找吸毒规律。
世上的事,怕的就是有心人。
那一段时间,我真的伪装得不错,生意照常做,我得靠做生意挣的钱,养着毒。
舞会照常参加,呼风唤雨,常烘上的风云人物。
不断坐着飞机,从南到北地闯荡。
只是在我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永远带着白色粉未。
我吸毒的技巧越来越高,只要一看快到时间了,不管多么要紧的事,我都非常有礼貌地说一句,对不起,我出去一下。
等我在僻静角落把毒品补进身体,又可以精神焕发地做生意或是一展歌喉。
只有我的贴身女仆知道这一切。
她每天晚上,给我堡人参、桂圆、枸杞当归、乌鸡。。。。。。汤,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名贵药材,也混在里面一齐煮。
这种汤的味道不鲜美,但药力很大。
它在很长时间内,使我脸色看起来不像吸毒的人,甚至还有些养颜的功能。
其实已是穷途末路了,以我当运动员的身体,这才几年,小小年纪,就需用参汤来补,不是太可怕了吗?我想,但愿这样一直维持到白发苍苍。
要命的是,出远门,要带着毒品上飞机。
海洛因对我比水还要宝贵。
不喝水人能坚持几天几夜,没了粉,我就要现原形。
到别的城市,虽说凭着特殊的敏感,我也能找到贩卖毒品的地方,但一不安全二怕不及时,万一不赶趟就糟了。
所以我每回外出,都是提前从英姊手里买到足够的货色,带着上路。
报上总是登载如何破获毒品,听说还有把老母猪训练成缉毒卫士的,鼻子特别灵。
一道美味下酒菜的原料,成了我的大敌。
我得多加小心。
飞来飞去的,我也摸索出一套经验。
最简单的,有时是最保险的。
每回飞,我都用一个有很多拉锁的大旅行包。
进机场的第一关,是检查托运的行李。
我规规矩矩把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