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背后打小报告了吗?于是他忙说:“算了团长我只是向你汇报这件事,我回去了!”说完他又向政委那边瞥瞥就跑开了,陈进东从他的举动中知道这个文弱的指导员不是向他一人告了韩良的状。
回到连队的时候部队已做好出发的准备,许多战士已把分到手的白布围在了身上,更多的人是从头到腰裹了个遍,有的战士开玩笑:“这下可冻不着了。”
“还是咱连长体贴人!”
更有人说:“这多威风,像大披肩。”
听到这些人的赞扬声林培民更后悔刚才的行为。通讯员董海跑到他身边说:“指导员,这是分给你的快围好吧,太阳一落山天更冷。”
林培民推脱道:“小董,我不要!”
副连长李冰从后头过来说:“指导员,每人一份,连长说全当又临时发了一件衣服,到了地方再交回去。”
听了李冰的话,林培民才感觉到韩良并不是为了分布,确实是为了让战士们御寒。他十分后悔自己刚才的唐突,立即大步追上韩良叫道:“连长,原来你是……嗨,你咋不讲清呢,你看这……”心里觉的很愧,不敢正眼看韩良。
这时,出发的号声响起,队伍又继续向西移动。太阳的余辉斜铺在戈壁雪地上,人们的身影拉长了许多。骑兵连的队伍显的和其他连队都不同,人人都是从头到身上披着白色的“战袍”。
或许是有人在全团的队伍中看到了这一异常形象,也或许是团领导自己向后看时发现了骑兵连的奇异装束,陈进东在部队刚出发走了没多远就勒马掉头向骑兵连跑来。在离韩良不远处大叫:“小良子,这又是你的杰作吧?”
没等韩良作答他又接着问:“你是不是分了上级拨给你们做被子的布?是你的主意吗?”
韩良愣了一下说:“不算分,是发给个人保管,不过这天他娘的实在太冷,大家就全当发了件外衣,先挡挡冷气。”
林培民畏恐团长问自己忙向队伍中躲藏,偏偏陈团长瞅住他问:“小林呀,这可是你们的发明,对不对呀?”
林培民忙说:“是团长,这天真是太冷了。”
陈进东下马走近韩良,上去拍了他一掌说:“好一个小良子,带兵有方,体恤战士,我支持你!”
在大伙的笑声中班道九说:“我们也支持连长的做法!”
韩良对团长说:“团长,这事没那么复杂,再说我自己也冷的扛不住啊。”
陈进东看看前方说:“行,大家坚持坚持,再过几天就到咱们的新家了,你要好好把骑兵连给我带好,可不能出事!”
韩良点点头说:“在不打仗的情况下,连队再有损失是我们干部的耻辱!”
林培民心里一阵激动、一阵羞愧。团长并没有当面提那事,而且韩良的做法得到了全连的拥护,自己虽然是执行上级的指示,却没有多从战士的实际考虑,相比之下韩良作为连队的行政干部比自己这个政工干部想的周到,他紧跑几步赶到团长面前说:“团长,你放心,我和连长一定会团结协作,带好连队!”
陈进东看看他俩满意地说:“这是我们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好了,我上去了!”
看到团长远去的背影韩良仿佛在品味着什么。林培民和他走到并排,正想和韩良说话,突然前方的队伍一阵喧哗,队伍停了下来,远处传来几声枪声,在广阔的戈壁上空十分响亮。
“怎么了?有情况吗?”韩良的手不由的抓住了战刀抬头向远方望着。
一阵马蹄而至,团部的一名通讯员跑到他面前气喘息息地说:“韩连长,团长让你马上去他那!”
韩良听后让林培民安顿队伍,自己跃上“闪电”和通讯员向队伍前方跑去。
陈团长拉住韩良说:“小良子,前方发现一股队伍,人不多但都骑着马,你带一个排迅速去摸清情况,如果是残敌或是土匪就干掉他们,记住要留几个活口!”
韩良领了任务后立即返回连队,带上一排轻装飞驰直奔目标。
天上的雪虽然飘的不大,但整个天色暗下来。他们跑到前面一营队伍的前方,一营长王作浮叫住韩良,韩良勒马回头问道:“一营长,什么事?”
王作浮比韩良大一岁,一口青海口音,他说:“你们骑兵来了我们就放心了,有一股敌人向前面的红柳地里跑了,快追吧!”
韩良又问一营长:“一营长,大慨多么人?”
王作浮说:“奶奶的,好像有五六十人,带头的像是个国民党军官,打伤了我们二连的几个战士。”
韩良一听有五六十人不敢大意,他对班道九说:“老班,你带一班、二班从右边直插过去,我和三班从左面拦截,动作要快,不然天黑就麻烦了!”
班道九精神十足地说:“放心吧连长,好不容易遇到仗打,哪能让敌人跑掉!”说完一磕马肚向前跑去,韩良又在后面大声喊:“抓两个活的!”
韩良和三班长佟云带着三班的战士身披“白袍”向左前方一溜烟跑去。
这是一股原国民党旧军队和当地民族败类组成的残余敌人。他们在整个大部队起义后不服新生政权,几个军官就带着一群不明事理的士兵游荡在戈壁大漠里,像一群失群的野狼独立在大漠上闹腾,所到之处就和一些当地土匪结伴,专靠打劫过日子。今天他们是从一个村落出来,没捞着什么油水,迎面又碰到一支解放军的部队,为解心头的气,还想从解放军的手中夺点武器弹药,也没弄清有多少人,就向解放军的队伍开了枪。没料到这挨了一天冻的解放军竟还有很强的战斗力,又发现他们后面还有很长的队伍,为首的土匪吃惊不小,立即领着自己这几十号人马撤出战斗,他不想让自己的这点本钱输在解放军的手里,断了自己的生计。
班道九率一班、二班很快就顺着敌人的足迹追上了他们,距敌人百米时一阵冲锋枪猛扫把那伙土匪打倒了一半。等连长他们从另一处出现时,双方一齐合围,这股土匪在红柳、梭梭丛中顶不住了,匪首和其余的匪徒扔掉武器讫求投降。韩良大声喝道:“牵着马出来,敢耍滑头消灭你们!”
敌匪首,是一个年近四十岁、长着一大把胡子、操甘肃口音的人,头一个牵着马从红柳包后走了出来。他貌似镇定,可当看到韩良他们手中闪着寒光的战刀和上了膛的冲锋枪时,还是抖着双腿一拐一拐地来到韩良面前。他看到这些解放军身上都披着白布就说:“长官,你们真是的,在关内多好,来到这鬼地方不饿死也得冻死。”
班道九反问道:“那你怎么没被冻死、饿死?”
那匪首这会胆大多了,掏出一包烟刚要往嘴上衔,突然想起面前的解放军忙扬起烟说:“长官,兄弟们来一支吧?”
在被拒绝后他自嘲地为自己点上烟抽了一口,又吐着烟说:“我们和你们不同,我们来到新疆学会了喝牛奶、吃羊肉,和草原上的人一样,你们这么多人,新疆哪有那么多粮供你们吃?”
韩良微微一笑:“我们会自己种,决不会象你们靠抢、靠夺,靠残割老百性过日子!”
匪首头一摆说:“自己种?你以为这和关内一样呀?天寒、缺水,到处都是盐碱地,”最后他又摇摇头:“长官,原想从你们这弄点东西,你们……嗨,真穷。”
韩良听了这个俘虏的话,联想到新疆这么大的辽阔土地,想到了今后创业的艰辛,但他坚信只要有土地就饿不着我们这些当兵的。
回到队伍中,韩良把俘虏交给团长,简单汇报了情况,团长和政委望着这位爱将,眼中露出关爱的目光说:“小良子,我们打仗是好样的,搞建设也不会差,告诉同志们,咬牙坚持一下就要到目的地了!”
韩良行了个军礼,转身就要离去时又看到那二三十个被俘的土匪,而且那个匪首带着敬佩的眼神看着他。韩良想到了什么似地抬头对团长说:“团长,这帮人是被打散的国民党,他们在这一带混也不容易,为了生存嘛。”
陈进东拍拍他说:“知道了,审过后再说,只要不再与我们共产党为敌,不祸害百姓,我们会宽大的。”
韩良率领着一排回到了自己的连队,正在随着全团行进的战士们见连长一行回来了,纷纷打听他们的战斗情况。李冰问:“连长,这一路你可抓住了!”
韩良有点摸不住头绪,两眼瞪着他。林培民哈哈一笑:“李副连长的意思说,好事总少不了咱连长嘛,这伙敌人不是又让你连人带枪给收拾了吗?”
韩良摇摇头说:“小事一桩,打仗是咱的本行,今后搞建设咱也要当本行!”
林培民又接着说:“连长,这两天战士们的牢骚可多了,说什么早知道是进疆种地,当初就不来了,回家种地不是一样吗?新疆天寒、缺水这地咋种?”
李冰说:“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很多人当兵前成了家,都是家里穷或者为报家仇才抛家参军的,在新疆种地他们当然有想法啦!”
韩良说:“是啊,过去一仗接一仗的打没时间想那么多,战士的思想也简单,现在和平了放下枪来搞生产大家的想法肯定不少,这就要靠指导员的政治工作啦?老林,今后你可要忙了。”
林培民见连长这么说心里一阵高兴,但嘴上仍说:“连长,打仗和思想工作一样重要,和平年代也不能分家呀,我们干部都有责任。”
韩良心想这家伙够滑的,什么事也没忘把我绑在一起,就你这工作方式,战士们能服你吗?可嘴上还是说:“以你为主,指导员的政治工作水平高,我们要好好向你学习!”
其他人听了知道连长是给林培民戴高帽子,其实是一种批评,心中一阵暗喜。只有二排长杨军上前抓住林培民的手说:“指导员,以后在做思想政治工作上我可是要多请示你。”
林培民激动地说:“二排长,你们排岁数大的人多,暴露的问题也多一些,多注意点,为了党的事业我们要多尽心呀!”
六团在天色黑下来的时候搭起帐篷就地宿营、吃饭。
韩良他们骑兵连所处的地方恰好是一丛丛梭梭、红柳和一片不大的胡杨林。支好帐篷后大家就忙着去司务长处领来了马的草料喂自己的战马。炊事班长卢从福领着班里的战士挖好灶、架上锅、铲满了几大锅雪,开始点火化雪烧水,一个战士请示他:“班长,做啥呢?土豆都冻了,白菜也吃不成了。”
卢从福搓着双手看看大伙用商量的口气说:“大家肯定都冻的不行了,就做一大锅玉米糊糊吧,弄的稠一点行吗?”
那战士还没有搭腔,不远处突然传来几声枪响,不一会胡杨林中几个战士大声叫喊着,扛着什么东西向这边跑来。
帐篷前,燃起的篝火已经烧的夜空泛红,星星点点的火星冲上邃深的天际。韩良和连干部们听到枪声以为又出现了什么情况,赶紧跑出帐篷,看到一班长王三魁和战士黄亮等人有抬、有扛的,就惊奇的问:“呀,三魁弄着野味了?”
王三魁那敦实的身子旁放着一只黄羊。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对连长说:“活人那能让尿憋死?连长,我们去林里拉屎撞上的,咱们正好改善生活,来吧,烤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