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半圆调头向回飞了。这些诡异的空中杀手来的时候无声无息,撤退的时候竟也快捷无比,大批大批的狮鹫兽竟然不再向这些已经被他们追杀了一夜,已经近乎精疲力尽的败兵们看上一眼,就那样一窝蜂的撤退了……转眼之间,大群的狮鹫便已像厚厚的黑云那样没入了还没有完全被阳光照亮的黑暗当中,如同他们来时那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松蓝人实在已是吓破了胆子,明明看见了那些盘旋在头顶的魔鬼已经撤退,但肉体的本能仍然支撑着他们继续向前狂奔,直到最后一头狮鹫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乱纷纷的队伍的速度这才渐渐的放缓下来,逐渐的停住。
“扑通!”“扑通!”一连串的闷响声响起,就像是面粉袋砸在地上的声音似的,逃亡了一夜的骑士们精神一松,纷纷直接从马背上栽了下来。能够有命逃到这里的清一色都是骑兵,至于步兵则是半个也没有,没有人能靠自己的两条腿从那样恐怖的追杀中逃脱,刚刚冲出大营时那些徒步的侍卫们不用说也都是凶多吉少了。
死里逃生的松蓝人们面面相觑了半晌,已经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二十万大军啊!能留下性命跑到这里来的居然只剩下了大概只有三五千人,原本冲出连营的时候还有近万人跟随,可被那些狮鹫骑士一路上的追杀竟减员了有近半之多!在场所有人的心中不禁都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和绝望,莫非真的是神不佑松蓝么?
不知道是谁最先哽咽起来,这股负面情绪就像是可怕的疫病一样飞快的在败兵们中间蔓延开来,无数的士兵开始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一些情绪激动的家伙甚至死命的捶打着地面,拼命的把自己的头朝地上使劲磕着,也不顾头上撞得满头满脸的鲜血。几个军官强撑着爬起身来嘶哑着嗓子呵斥着,试图平息这混乱的场面,但却是收效甚微。精神紧绷了一夜的士兵们现在陡然放松下来,立刻滑落到近乎崩溃的边缘,出于人类的本能绝大多数的人都开始放声哭嚎起来,数千名铁血士兵齐齐放声大哭的场景平日里倒也时难得一见,一时间当真是声传四野,哭声震天。
偏偏在这个时候,远方的草原深处出现了一道小小的黑线,正在逐渐的扩大中……这情景对于久历军旅的军人们那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这分明是一队高速移动中的骑兵正在飞快的向这边靠近!莫非那些狮鹫撤退并不是要放过己方,而是将这个功劳拱手送给随之而来的骑兵吗?
在场所有军官的心中再一次跌入了绝望的深渊之中。
若是在平时,松蓝的士兵纵是再不济也不会这般全无斗志的放声大哭,可今夜乍逢大败军心涣散,恰巧又在这个时候追兵却又如影随形般的跟踪而至,照眼下士兵们的状态来看这仗干脆也不要打了,大家干脆束手就擒吧,至少多少还能把小命保下来,难道还能指望眼前这些鼻涕一把泪一把,就像是刚被强奸了的小妞一样的家伙去和士气正旺的敌人对拼么?
军官门徒劳的大声吼叫着,下死劲的用脚去踢委顿于地的士兵们,试图让他们恢复勇气去和来袭的敌人战斗,但却收效甚微。眼见那地平线处的黑点飞快的扩大着,这些高速扑至的骑士速度竟是快得惊人,俨然要比松蓝军中最优秀的斥候游骑兵还要快上那么几分!
很多人仍在绝望的哭泣,任凭军官们的马鞭雨点般的落在身上也只是稍稍的哆嗦一下,没有一丝想要起来战斗的意思。这些人已经彻底丧失了作为战士所应有的勇气,现在的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把脑袋窝在土里的鸵鸟而已。
“……看、看哪!那是我们的军队!不、不是仙度亚人!”几个眼尖的军官忽然惊喜的尖叫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发现就像是一阵兴奋剂一样让死气沉沉的队伍忽地有了生气,许多刚刚还是死狗一样的士兵奇迹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嗷嗷怪叫着向疾冲而至的骑兵们又蹦又跳的挥手致意,很多人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擦去脸上的泪水和鼻涕,一群又哭又笑的大男人像疯子似的又吼又叫,无数顶头盔被摘下来甩上天空。就像是溺水的人忽然捞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这支尾随逃出来的松蓝部队竟像是救命的良药一样让这些几乎已被吓疯了的大兵们忽然又找回了些许的勇气。
随着距离的拉近,远处的骑兵队列的影像愈发的清晰起来……没错,那的确不是仙度亚人,仙度亚不产战马,所以他们所有的战斗序列中所有的骑兵骑的都是产自仙度亚山区的一些稀奇古怪的魔兽,眼前这支狂奔过来的骑兵虽然模样狼狈不堪,但座下都是清一色的战马,只不过千人的队列中服色不一,有佣兵打扮的家伙,也有身着松蓝制式军服的正规士兵……也有一些衣衫不整的家伙,甚至还有个家伙全身上下只套了条花花绿绿的衬裤,看起来是从睡梦中被惊醒,连衣服也没来得及穿上马就逃出来了。但这位老兄能只穿条内裤就能毫发无伤的跑到这里,倒也算得上是奇事一件了。
皇子殿下此时多少也恢复了一点精神,眼见这支残余部队靠拢过来,他这个军队的最高主官自然是要出面的。况且在现今的情况下,这或许是一个很好的鼓动士气的机会,虽然殿下自己现在自责得要死,但在军务处没有签署解除他职务的命令前,他仍然要担负起指挥部队的责任。
两支残部很快的汇合到了一起,和之前部队的情形完全一样,一旦到了安全地带,精神猛然放松下来的士兵们才感觉到身体已严重的超负荷,立时接二连三的从马背上栽了下来,他们的坐骑大多也都口吐白沫的瘫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但这支人数不过逾千的小队伍仍让迎上前来的皇子等人惊诧不已,除了摔下马晕过去的士兵,好好端坐在马背上的竟有近半之多!而且看他们下马的动作虽然因疲倦而略显僵硬,但举手投足间仍然快捷有力,一夜的狂奔行军对他们的影响显然并不大,这等惊人的素质只有在帝国最精锐的几大直属部队中才有,例如直接听命于皇帝陛下的皇家近卫团。谁能想到在这支败退下来的小队伍中竟有这样的精锐?这让皇子那本因为吃了败仗而万分沮丧的心里多少感到一丝安慰,不过同时他也暗自嘀咕,自己麾下几时多出这样的精兵了?正自犯疑间,却猛然想起,莫非这些人是……
等到这些遍体血污、被烟熏火烤的已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骑士下马走进时,安德里斯殿下才发现他的猜想果然是正确的。这些人根本不是松蓝的正规部队,而是那位二世祖贵族查尔斯。多琳勋爵殿下雇来的佣兵,那些一贯被松蓝贵族们所看不起的沙漠游牧民族的蛮人。
皇子登时一滞,本已想好的话忽然憋在了嗓子里,怎么也说不来一句。他虽然在松蓝人中已算得上是相当开明通达,但像在这种场合下称赞他们一向不怎么看得起的族群,他仍然觉得心理上有些转不过弯来,别别扭扭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但作为皇室从小培养的重要人物,安德里斯殿下这样一点小小收买人心的手腕还是有的,他很快反映过来,不着痕迹的对这群异族骑士安抚了几句,既不至于令这群死里逃生的战士感到不满,又不至于让松蓝的嫡系感觉到殿下厚此薄彼,私下里皇子还不无遗憾的想着,这些战士若真的是松蓝人那有多好?那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将他们纳为自己的部属了。
“多琳勋爵……无恙吧?”身为皇族,总不好对帝国贵族的生死不闻不问,尽管皇子根本就没将那位二世祖殿下的死活放在心上,但他还是带点客套的问了一句。其实讲老实话,皇子更关心的是多琳勋爵身边那位身手超卓的少年佣兵的生死。那样的强者,即使再恶劣的环境应该也可以生存下去吧?不过他仍有些忐忑,像昨夜那般险恶的情况,实在是超出了人力所及的范围,毕竟水火无情,即便是那位叫做德里安的强者,怕是也很难从大火中全身而退罢……
他的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一个清冷的声音忽地从那群全身黑乎乎脏兮兮的库族战士群中响起:
“多谢殿下关心了,勋爵阁下只是因为体质较弱受不了长途奔袭,有些脱力而已,休息两天应该就好了。”
“……他果然没事!”皇子心中没来由的一喜,他可是一心想要将这个身手超卓的年轻人收归己用,佣兵怎么了?即便是阶级再高的佣兵也都是有一个价钱的,皇子坚信只要投其所好,便一定能将这个年轻人招揽到自己的手下来。
这个时候皇子倒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对待这个年轻人和对那群库族战士的态度有什么不同,尽管这个他一心想招揽的人和那群库族人一样都不是正统的松蓝人,看法不同立场就不同,这句老话果然不假。
定睛望去,皇子禁不住吃了一惊,夹杂在人群中的那个年轻人简直就像是刚刚从火堆中钻出来的一样,全身的衣服被烤得焦黑不说,白皙细嫩的面孔也已看不出原本的肤色,连那一头及腰的漂亮长发也被烈火烧焦了大半,现在他看上去就像是一把刚被从火堆里拎出来,烧得半焦不焦的秃头扫帚,模样就别提有多惨了。
不过和插在他左肩头处的那支触目惊心的漆黑羽箭比起来,那些狼狈又都算不得什么了。
“怎么,受伤了?为什么不把箭取下来?”皇子暗自心惊,常人背后挨上这么一箭,就算是不死也早就叫苦连天的呻吟了,这人竟然还能这样浑然无事的说话,莫非他是天生感觉不到疼痛么?
叫做德里安的年轻人微微躬身,语气平淡的像是说着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回殿下,只顾着逃命,没有取箭的时间……况且,如果那时候取箭的话只会流血过多,所以在下只好暂时带着它了。”
“……难道不疼么?”皇子情不自禁的追问了一句,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自己这是在说什么啊?一个皇子在大庭广众之下问这种没头没脑的话,当真是失礼的很了。
年轻人微微一笑,露出依旧雪白的牙齿:“……当然很疼,殿下。不过和生命比起来,这点疼还是可以忍受的。”他跟着抿抿嘴,再次向皇子躬躬身:“……殿下,在下想请求您的原谅。”
“怎么?”
“火起的时候,在下冲到中军去救人,那个时候……嗯,已经乱做一团,大帐又起了火,在下只来得及勉强将多琳大人救出,可惜在场的其它诸位大人了,他们都没能逃出来……”
皇子闻言也叹息了一声:“……算了,这又不是你的错,那般险绝的情况下还能记得救助雇主的安全,已是很了不起了……本殿下岂是那种不分黑白是非的人?”
“尊贵的殿下,您的宽宏大量真是令在下感到汗颜……”年轻人貌似恭谨的再次躬身示意。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心中转着的可完全是另外的念头了。
“嘿,要是你知道了当时我是怎么干的,还能这么说的话……那我倒是真的要佩服你一下了……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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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闇精灵的追杀(下)
因为昨夜大败而丢了性命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安德里斯也没有心情去过多的追问这些。眼下收拢住这些溃败下来的队伍才是首先要做的,至于谁谁谁在逃跑中被砍了脑袋或是英勇抵抗中壮烈殉国,皇子殿下是没心思去理会这个的。所以,当小夏这么说的时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