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心忙道:“燕爷,怎么?海青他……”
郭璞摇了摇头,道:“不是海青写的,是云珠,姑娘请看!”随手把信递了过去。
悔心未接,神秘她笑了笑,道:“燕爷告诉我就行了。”
郭璞眉锋微皱,道:“姑娘,我没有怕人知道的事。”
梅心未再多说,伸玉手把信接了过去。
略略一看之后,她也变色皱了皱眉,道:“燕爷,这封信怎会由海青……”
郭璞道:“想必是他在宫里碰见了云珠。”
梅小道:“您看这件事……”
郭璞扬眉淡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凭他们还奈何不了我,他们明的来我也许有所顾忌,既是暗的来,我就方便多了。”
梅心黛眉微皱,道:“您是打算跟他们斗了?”
郭璞道:“姑娘该知道,我一天不离开北京,这件事便躲不了,也躲不得,所以我打算跟他们周旋。”
梅心道:“您是否打算让海青先知道一下?”
郭璞道:“我自然要先向他报个备。”
梅心摇头说道:“恐怕他不会赞成您这么做。”
郭璞道:“那只有到时候再说了,不过向他报过备,我站得较稳。”
梅心点了点头,道:“也是……”
只见一名“亲王府”的亲随,由前院转了进来,一见梅心急步奔了过来,近前一哈腰,道:“梅姑娘,您那赶车的要见您。”
冲个青楼妓哈腰施礼,未免太那个了。
其实毫不为过,梅心她是廉亲王褔晋的干女儿,同格格。
梅姑娘“哦”的一声,道:“他人在那儿?”
那名亲随道:“回姑娘,他现在前院。”
梅心转望郭璞道:“郭总管,出去一下吧!”
郭璞点了点头。
梅心向那名亲随道了个谢,随即偕同郭璞走向前院。
这时候偌大的一座前院,空荡、寂静,难看到别的一个人影,栾震天就站在那冷清的前院中,一脸焦急神色。
他一见梅心偕同郭璞出来,忙迎了上来,匆匆地先向郭璞打了个招呼,接着向梅心说道:“姑娘,老三刚才送来了信儿,曾先生出了祸事。”
梅心脸色一变,着了急,道:“什么事,快说!”
栾震天道:“曾先生与张先生为了劝说岳钟琪起义,被岳钟琪扣住了。”
梅心脱口一声惊呼,但刹那间她又趋于平静,道:“老爹,是怎么回事,慢慢说。”
栾震天点了点头,道:“姑娘,您可还记得以前宝四之言?”
梅小道:“我记得,你说下去。”
栾震天应了一声,道:“您是知道的,曾先生久有劝说岳钟琪之心,这次趁着年羹尧之死,遂邀张先生到四川去劝岳钟琪,说岳钟琪是宋岳王的子孙,说满虏是金人的子孙,如今岳钟琪官居总督,身统大兵,这国仇家恨不可不报,岳钟琪当时确有几分感动,想想年羹尧的死,也的确寒心,但后来跟曾先生一谈,他却又认为曾先生是秀才造反,毫无实力,不足以成大事,心中立刻变了计,一面假意跟曾先生立誓结盟,一面暗地行文湖南巡抚,又把吕先生一班人给扣了起来,自己却递了一个密折给了胤祯……”
梅心截口说道:“这么说,被扣的不只曾、张二位先生了?”
栾震天既悲愤又忧虑地点了点头,道:“是的,姑娘,倘有吕毅中、严鸿逵、沈在宽等诸位先生。”
梅心默然未语,栾震天却挑眉又道:“姑娘,请您赶快下令,我带着人去跑一趟。”
“不!”梅心摇头说道:“你先出去吧,等我跟燕爷商量后再说。”
栾震天口齿启动,欲言又止终于应声行了出去。
栾震天走后,梅心忧虑地望向郭璞,道:“燕爷,您执掌‘丹心旗’,这事该由您定夺。”
郭璞并未推辞,想了想,道:“姑娘可否对我说个详细?”
梅心点了点头,道:“您是知道曾先生的,他一向痛恨满虏,复国之心甚切……”
郭璞点头说道:“曾蒲泽这个人,我听说过,是位饱学之儒,忠义之士!”
梅心道:“是的,燕爷,曾先生就是这么个人,以前他在张熙张先生家里,看到一本晚村先生着的‘时文评选’,晚村先生这本著作,说的是华夷之别,封建之害,又说君臣之交如朋友,不善则去之,更说攘夷狄救中国于被发左衽,是君子之责,总之,满纸都是排斥满人的话,当时曾先生看了,拍桌叫好,于是立即拉着张先生去见了吕毅中,吕毅中又邀他去见一班同志,那时候便打算去劝岳钟琪,结果被我派人带信拦住了,却不料这次……”
郭璞截口说道:“姑娘,我已经全明白了,这位曾蒲泽的胆量,的确令人佩服,只是,正如岳钟琪所说,他是秀才造反,但凭一时之血气,不足次成大事,岳钟琪此人何等精明?没有把握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梅心道:“燕爷,您说的不错,当时我所以拦他,也是为了这,只是,燕爷,如今您看这事该怎么办?”
郭璞沉吟说道:“姑娘该知道,这件事牵连的很广,不只是曾蒲泽与张熙两个人,对这么一件事,是相当辣手的。”
梅心道:“便是辣手,咱们也该谋救……”
郭璞道:“救自当是要救,只不过这救的方法却要详细策划,说不定已经有人赶往驰救了!”
梅心微震说道:“燕爷,您说是谁?”
郭璞道:“吕四娘,她是吕毅中的四女儿。”
梅心道:“那么咱们……”
郭璞道:“只恐远水救不了近火!”
梅心脸色一变,道:“燕爷,那么……”
郭璞道:“姑娘,别急,不知道胤祯看到了这个奏折没有,要是这奏折尚未递到京里来,也许……”
梅心道:“可能还没有,要有云珠在信上……”
郭璞摇头说道:“这种机密大事,她是不会说的,除非我问她。”
梅心道:“那么燕爷是打算……”
郭璞道:“这件事交给我好了,请姑娘先传个令,拦住贵会的弟兄先别动,以免促使他们亦陷杀身之祸……”
梅心道:“我这就去找老爹去。”说着,她急步行向大门。
望着梅心转过画廊,郭璞立即走回后院,找上了适才那名带信的武官,那名武官一见郭璞走来,忙哈腰叫了声:“郭总管!”
郭璞忙道:“不敢,我想麻烦件事……”
那名武官忙道:“郭总管请吩咐,何敢当麻烦一字。”
郭璞道:“可否派个人回去一趟,找海爷告诉他一声,请他转告云姑娘一声,就说我要见云姑娘,请她到贝勒府找我。”
那名武官道:“郭总管,现在?”
郭璞道:“越快越好,走得开么?”
那名武官道:“走得开,走得开,卑职这就派人,这就派人。”
说着,立即转向左近一名禁卫军交待了几句,那名禁卫军应了一声,施礼而去。
郭璞遂又向那武官道谢一声,转身行了开去。
适时,前院走来了梅心,她见面便问道:“燕爷,您怎么到后院来了?”
郭璞笑了笑,道:“托个人找云珠去了,姑娘,交待好了么?”
梅心道:“交待好了。”
郭璞道:“恐怕姑娘很费一番口舌。”
梅心道:“老爹就是一副忍不住任何事的急躁脾气。”
郭璞笑了笑,道:“姑娘,我要回贝勒府等云珠去了,有人问起,姑娘就说我有事回贝勒府了,这儿麻烦姑娘照顾一下。”
梅心嫣然一笑,道:“燕爷快请吧,事关重大,我不敢拦燕爷。”
郭璞脸一红,忙拱手说道:“姑娘,我走了。”
未容梅心再说话,便匆匆地离去了。
片刻之后,郭璞回到贝勒府,他第一个见着的是海腾,海腾一见着他便问怡亲王府事。
郭璞道:“怎么,你知道了?”
海腾道:“郭爷,这消息已传遍内城了。”
郭璞扬了扬眉,道:“好快!”接着,就把“怡亲王府”的经过,概略地说了一遍。
听毕,海腾咬了牙,摇头说道:“我只知道怡亲王被刺了,没想到是这么回事,伴君如伴虎,真个一点不差,郭爷,海爷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郭璞道:“大概要等晚上了,对了,海腾,待会儿云姑娘可能会来找我,我在房里,她来的时候,你告诉我一声。”
海腾咧嘴一笑,道:“是了,郭爷,请放心,您的事儿准错不了。”
郭璞被他笑得脸上一热,连忙走了开去。
他回到房里,和衣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两跟上望,脑海中盘旋着太多的事儿,很纷乱,很复杂。
就这么等着等着,一直等到了日头偏西,他房里都黑了,才听得海腾的步履声传了过来。
他虎地坐起,适时海腾到了门口,冲着他笑道:“郭爷,云姑娘到了!”
郭璞站了起来,道:“她人在那儿?”
海腾道:“在院子里。”
郭璞道:“谢谢你了,海腾!”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向外面行去。
海腾跟在后面笑道:“这是什么话,郭爷,只要到时候,您赏海腾一杯就行了。”
郭璞眉锋一皱,笑道:“少不了你就是。”
海腾满意地一笑,识趣地走开了。
走完画廊,郭璞看见云珠一袭黑衣,正站在院子里,看见那无限美好的身影,郭璞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听到了步履声,云珠转过螓首,那娇靥,似乎更艳丽,也更成熟了。
四目交投之一刹那,郭璞又有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只知道这是情不自禁的。
流露自云珠那双美目的神色,令他心弦颤抖,近前,他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含着强笑说道:“云姑娘,我迎接来迟……”
云珠望了他一眼,道:“假如你找我来,就只为说这句话,我可要掉泪了。”
郭璞好窘,忙道:“云姑娘,你好!”
云珠淡淡说道:“托先生的褔!”
郭璞忙又说道:“怎么来这么晚,走不开么?”
云珠笑了,笑得很凄婉,道:“就这句话能使我略感安慰,是走不开,宫里的事儿你知道了,有什么办法,谁让我进了宫!”
突然间,郭璞有种出奇地不舒服,那不舒服带着点酸味,但他没有表示出来,只淡淡笑道:“我知道,姑娘是个忙人。”
云珠美目中异采一闪,道:“就是再忙,为你,我也会抽空,说实话,你是不是很不愿意我待在宫里,伴在他身边?”
郭璞心中一震,忙摇头说道:“没有,姑娘,皇上很需要你姑娘这么个……”
云珠含笑说道:“你是拿针刺我!”
郭璞忙道:“姑娘知道我不会,我说的是实话。”
云珠笑了笑,道:“那就算了,假如你不愿意我冉在宫里待下去,我会马上离开,毫没有犹豫。”
郭璞道:“姑娘,皇上不会放你走的。”
云珠道:“我要走,谁也拦不住,只问你愿不愿意。”
郭璞忙道:“姑娘,你身系皇上安危……”
云珠道:“我一心却全在你身上。”
郭璞猛然又是一阵激动,脱口唤道:“你……”
他忙改口说道:“姑娘,皇上不会放你走的。”
云珠美目中异采一阵闪动,道:“你为什么那么勉强自己,对我对你都那么残酷?”
郭璞心中一抖,强笑说道:“姑娘,我没有,请亭里坐。”
云珠轻叹一声,摇头说道:“我也是,既有来生可期,今生我又何必苦苦奢求?”
迈动莲步往那朱栏碧瓦的小亭走去。
郭璞暗暗吁了一口大气,但他却有着无比的歉疚与不安。
小亭中坐定,云珠抬眼凝注,道:“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郭璞道:“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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