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思潭像个烦恼的胡同串子,他把话题转来转去,想找一个安全的大院落脚,可是可是乌啦啦却执意要围追堵截,万法归一,把他强行绑架进那条死胡同。
如果顺着她的话走,前面没有路,只有一个白影壁,上面一颗红通通的的大心——上书三个大字:我爱你。
难道要他朱思潭拿头撞上去,撞个头破血流?
何必,妹妹啊你不是李香香,我不是候公子,我们前面也没有桃花扇。
有点尴尬,他点了一支烟,不说话。
乌啦啦抬起倔强的小下巴,咬着牙盯着眼前这个男人,怎么就会爱上他?怎么就要爱上他,那么多好家世好工作好背景年纪相当深情款款呵护有加的男孩子不要,非要跟一个大自己七八岁的有夫之妇,而且是半推不就要理不理那种,还要自己上杆子追,这不是犯贱吗?
可是她,就是要他。
她敌不过心中奔涌而来的感情,要他要他要他要他要他就是要他,要定他了,再说了,不犯贱的感情可以叫做爱情么?
“师傅,你过得怎么样啦?……我们分开有三十五天……”她看了一下表,“零二十个小时四十八分了。”
她信心拈来一个陈述句,在朱哥哥这一里,当真是如受电击,想当年,朱思潭也算是中文系里的一支笔,什么拟人表征暗喻他通通拿手。
只得艰难地接话,企图化骨为风,“你数学倒是挺好的。”
“是啊,也不知怎么回事,我最近数学都是这么好……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啊,什么?”
“你过得怎么样?” 乌啦啦轻声细问,眼睛清澈无暇,一波紧接着一波,击得朱思潭心里企图阻止自己小心脏晃动的四面夹墙应声粉碎。
“嗯,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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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是比男人更高级的动物》7(2)
“怎么个还行法,和我说说。”
“就是,还行……嗯,我一大老爷们有什么好说的,你怎么样?”
“是吗?我不像你,我不行,我很不快乐。” 乌啦啦幽幽地说。
朱思潭没吱声,他能说什么,他就是带给对面这个可爱女孩不快乐的罪魁祸首,如果他对美有鉴赏力对爱有责任感的话,他就应该在这美丽的姑娘面前自杀谢罪——可是他对她的不快乐无能为力。
又是沉默。
“你有心事,脸色这么不好。” 乌啦啦温柔地盯住他,放低声音,糯软无边,如飞雪落下,让朱思潭的心上白茫茫一片。朱思潭的妈妈是湖南某小城妇联主席,早上说句宝宝妈妈上班了,晚上在梦里听她说一句宝宝我回来了,基本和儿子没有面见,可是乌啦啦这个小蹄子,不撒娇不发刁的时候却是顶顶贴心的小棉袄,她让老朱觉得特别窝心。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算了吧,算了吧,别装了,就着眼前这只温暖宜人香气袭人的小棉袄,也饮上几杯吧。
几杯酒落肚,酒壮怂人胆,不好就不好吧,狼狈就狼狈吧,想她就想她吧,说就说吧,反正也不是外人。
“她发现你的照片了……”
乌啦啦是何等聪明的人物, “要不要我和她去说说,或者我们明天吃餐饭,我出面来说,肯定让她没有一点儿怀疑。”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想办法。”朱思潭心想,你就别添乱了,你倒是坦坦荡荡,万一说漏了嘴,我不被她杀了。而且问题是,两个女人一左一右,我心慌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左安右抚。
看朱思潭烦恼不堪,乌啦啦叹了口气:“从海南回来,我就想通了,我们做朋友是顶好的,能够经常看看你,和你说说话,看看你新拍的照片,我就挺满足的了” 她苦笑,“你看,你有你的家,有老婆,我,将来找一个男朋友,也许会有自己的家,咱们境界高一点,相望于江湖也好,相忘于江湖也好,不挺好的。”
朱思潭半晌无话。
大鱼头一点没动,红通通的,无比的落寞。
乌啦啦心想你要的不就是这种结局吗,我替你说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想了想又气,气了气又没办法,谁叫你喜欢这种鸟人——她对自己没办法,只好将眼睛瞄向远处。
沉默,难堪的沉默。横在他们中间,像厚厚的沥青。
过了很久很久,沥青里突然泡起一个泡,电话响,程小东的。
“怎么样?思潭?”
“她说她有事,态度照旧……”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我去说她!”程小东啪地把电话关了。
电话一停,更厚的沥青又漫了上来。
更难堪的沉默。
乌啦啦有点难过,再不说点别的,这些沥青都快把她给闷死了,好吧,好吧,那就同事吧,那就谈点别的吧,让朱思潭高兴,让自已也开心一点吧!
“师傅,你邀齐人没有?”
“啊,什么人啊?”朱思潭没回过神来.
“上次和你商量过的那个摄影展啊,最快五月开,我前几天和我爸爸说过,他说好,叫我写个方案,他再和馆里管展览的刘科长说说,算是今年馆里扶植本地艺术活动中的一件,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缴齐开展人,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啊,真的啊!”朱思潭灰灰的的眼睛放出光来,积极性来了。能在省美术馆开展,无疑是朱思潭职业生命中的一个里程碑,朝中有人好办事啊。在朱思潭看来遥不可及的事其实只要一个契机就办成了,比如说你和省美馆长的女儿相熟。当然;也得要朱思潭有料,如果拍得不好,人家想帮你也帮不成不是。
谈影展谈了一个小时,另一个小时被一台机器占领,乌啦啦刚刚在香港买了一架最新款索尼DV。此时的小朱仿如逃出升天的孤胆小英雄,浑身是使不完的劲儿。开展指日可待,生活上又不再被人围追堵截,他一头载进了索尼的世界,低下头皱着眉头翻来覆去捣鼓了半天,然后喜笑颜开,开始向乌啦啦汇报这款机的无数妙用,虽然乌姑娘听不太懂他口里的那些术语,可是她,真的很爱看他,思考的样子,低头的样子,说话的样子,啊,真可爱,怎么那么可爱,真是,帅就一个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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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是比男人更高级的动物》7(3)
“那,你拿稳机,右手再半按快门,这样晃一下,对,对,对,效果出来肯定不一样。”朱思潭顺手就抓起乌啦啦的小手,乌啦啦眼睛一抬,两个人眼神搭个正着,朱思潭心神一凛,脸一红,赶紧把手给收了回来。
乌啦啦笑着解围,“哎呀,师傅,什么都懂,原来可以这样拍的,你不如改名叫朱万能算了。”
这是两个月来朱思潭过得最快乐的时间了。
等朱思潭把副刊的旧事和乌啦啦八卦完之后,湘村馆已空无一人,周围的暗处全是急待下班的侍者,他们看着这对极不相称的男女在热烈讨论,男的旧衫灰裤,女的艳光四射,不知什么来头,催又不敢催,走又不敢走。
朱思潭赶紧叫买单,心中奇怪“怎么和乌啦啦在一起,时间就过得这么快呢?”
乌啦啦上的士,乌溜溜眼珠落定他脸上:师傅,你记住,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在。每个字都是一棵字弹;穿透了朱思潭的小脆心,又酸又麻不是滋味。
朱思潭看着红的士绝尘而去,才掉过头来回家,边走边叹了口气,我朱思潭何德何能,身无长物,怎么能让这么漂亮这么善良的好姑娘伤心落泪,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懒懒地踱回大院,掏出钥匙,开铁门,上楼,开防盗门,推开木门一看,却见家里一片明亮。
吉榕坐正电脑面前,头也没回,用朱思潭很久没有听到的温和语气说:“还说在家等我,我已经等你三个小时了。”
《女人是比男人更高级的动物》8(1)
CORN 说:
你到底怎么想的?
榕榕说:
我也不知道,毕竟没有真凭实据,可是我一看到他就有气,恨不得踹他两脚……
CORN—说:
你看我给你做了次多少心理辅导了,要是病人,不知道得收多少美金了,姑奶奶,你就算了吧,饶了他吧!
榕榕说:
我是真想饶了他,可是他认识到错误没有,不承认,不承认就没有这回事了吗?有认错的表现没有,他脾气比我还大,你说,这种男人有救吗?
CORN 说:
不承认有两种可能:第一他真的没做,第二他做了,他怕伤害你,如果是前者,那么现在是你在胡搅蛮缠,如果是后者,证明人家心里还有你……再想想自己是不是也有什么不妥呢?
榕榕说:
再有不妥,也不能和小实习生胡搞啊,我就是忍不下这口气。姐姐,你说,我还能相信男人吗?
CORN—说:
怎么不能相信,照样活得好好的。人生路漫漫,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碰上这种事,当然,我是假设外遇发生了,女人通常有三种对策,上策中策下策,看你选那一样了?
榕榕: 说:
先说下策。
CORN说:
还用我说吧,就是您这样的呀,离又不离,合又不合,拉着个脸,就算你老公和小实习生上床了,又怎么样,多了去了,从生物学的观点来说,人本身就是动物;是动物就有本能,你和本能生什么气呀。
榕榕说:
继续往下说;中策是什么?
CORN说:
离,马上离,越快越好,眼不见心不烦,让他后悔去吧!
榕榕说:
上策是什么?
CORN说:
控制心情,继续生活。
榕榕: 说:
按您的意思,就是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是吧!
CORN 说:
不是说没发生过,而是要给自己一种选择的机会,选择哪一种生活更有利于你的心情,我们导师做过一个研究,遭遇配偶背叛的痛苦大于配偶死于车祸带来的痛苦。外遇这件事最可怕的不是外遇本身,而是严重的心理影响,比如你们无法再彼此信任了,你知道有个明星叫徐若宣吧?
榕榕:说:
啊,知道,嗲嗲的那个,三十岁了还像十六岁女生。
CORN—说:
不记得在哪个台看到徐若宣的一个访问,她说她有个香港女友,也不知这个女友是不是她自己,这个女友的老公有一天去了夜总会,喝得醉醉的,浑身香喷喷的,走到门口想想今天晚上肯定会有场大吵,可是进得门来,老婆从床上跳起来,抱住老公说:“老公,你累了,我放好洗澡水了;快去洗澡吧!”于是老公非常内疚,再也不出去混了——从世俗的观点说;这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做法。
榕榕:说:
嘿嘿,可能很聪明吧,可能这需要修养吧。现在我没有我觉得很屈辱。
CORN—说:
怎么是屈辱呢?你实习的时候对当小偷的学生是怎么干的?你是把他开除了还是帮助教育,开除了能解决他的问题吗?
CORN—说:
先说到这儿吧,我导师叫我啦!
吉榕看着满屏的字,眼花缭乱,那些黑色的麻点点化成一个大问号:不应该这么干,那么应该怎么干?没有他,你能过么?能过,宁愿一个人过。啊不,像麦洁说的,做一个聪明女人,不,不,不可能,别的事可以将就,可,就这事不行,就朱思潭不行……在脑袋里设想了上百种可能,可是每一种可能都是难翻的高山峻岭。呵,怎么那么难走,人这一辈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手机又响,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