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女人- 第41节

　　老头按年轻人说的称好10斤谷糠，年轻人掏光所有的口袋只凑了4元4角钱，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大爷真不巧就这4块4毛钱了，就这么着吧，下回来再给补上”。

　　“那可不行”瘦老头又拱出一拱谷糠放回原来的布袋里，年轻人又笑着说：“大爷再麻烦您一下，给碗水喝行吗？”。

　　“行”瘦老头说着向院里喊：“孬子他娘，倒碗热水来”。

　　“来了”院里应声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瘦小老太太，手里端着碗热水，从北面破栅栏门里走出来。

　　年轻人抢上一步接过碗说：“麻烦您了大娘不好意思。”说着另一只手抓了两把刚买的谷糠放到碗里晃晃，几口喝下去抹一下嘴不好意思地说：“着实饿的慌”。

　　三个人看呆了，瘦老头提起剩下的半布袋谷糠放到小伙子怀里说：“你把这些谷糠都拿回去吧！不要钱了”。

　　“这是咋说的大爷，以后日子过好了，俺忘不了您老人家，俺走了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那”小伙子含泪背着谷糠走了。

　　民儿不再说什么，掏出钱买了三斤窝头，又回到姐姐家。

　　国子见了窝头来了精神，从炕上滚下来，抢过一个窝头就往嘴里塞，眨眼间一个窝头进了肚，香儿端着糠菜饽饽进屋见儿子小嘴塞的满满得又拿桌上的窝头，打了一下儿子的小手说：“没出息的东西也不说让你舅吃一个，留下两个让你舅带回去给您姥娘吃，就知道往自个嘴里塞”。

　　“娘、俺饿俺没吃饱……”孩子大哭起来。

　　“姐你就让孩子吃吧，俺愿吃这糠菜饽饽”民儿说着把窝头放到外甥手里。

　　“唉……这孩子饿坏了”香儿叹息着拿起两个窝头送到隔壁公公房里。

　　“香儿，你爹没了快回家吧！”饭还没吃完来了报丧的。

　　疯来贵饿死在柴房里，去给民儿发电报的人还没回来，他们姐弟俩人抱着孩子哭着回了家。灾慌年月少了规矩，孩子们都回来了，第二天便出了殡。

　　老天爷又想起了伤心事，小雨从头天晚上就开始下，到第二天中午还是下。

　　孝子们站在雨地里从头到脚拉拉水，脚下的土地早和成了泥，踩在上面扑哧扑哧的。肚子里没粮食又冷又饿，站着都摇摇欲坠连哭的劲也没有。

　　连年的灾荒饥饿，使得正值壮年的小伙子也弱不禁风八个人抬一口柳木薄棺，按说不跟玩似的，可现在却摇摇晃晃地走几步便停一停，孝家们一遍一遍地磕头，身上脸上都是泥是水，心里说不上是怨，还是痛。

　　“我的爹啊……”

　　“爹啊您活着的时候折腾人，没想到死了更折腾人。大伙快让你折腾死了”。

　　虎儿有气没力地喊。

　　香儿玉儿低声念叨。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管丧事的王戳脚说：“我看大伙也别哭了，出来几个小伙子轮番抬棺吧！”。

　　就这样疯来贵被他的几子，…侄儿们轮流抬到了墓地。

　　刚送走娘家爹，香儿婆家又来人报信，公爹又去世了，结果她三天发送了二个爹。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三章（6）（7）
（6）

　　出完殡送走哭丧的亲戚、孩子们，下午来贵家和小儿子唠起了家常。

　　民儿对回家后的所见所闻感触很深，他心里沉沉的闷的难受，特别是见到大姐家的境况后心里非常难受他问：“娘，我回来好几天了咋一直没见到大姐夫？”

　　来贵家叹息道：“在家饿得受不了，闯关东去了，本来这两年日了就艰难，这就更苦了你姐姐”来贵家说着不觉流出了泪，她忙转身擦去。

　　民儿不解地问：“这是咋弄的？日子过的咋还不如解放前了”

　　一听这话来贵家心中一紧，忙用手捂住儿子的嘴，出来看看没人，赶紧刹好院门。

　　见到娘的举动民儿不解地问“娘您这是干啥？”

　　有话屋里说去，来贵家同儿子一起进屋又关上屋门压低声音说：“民儿以后说话千万要想好了再说，记住这样的话千万不能再说了，在外面为人处事要多长个心眼，要学会机变，你不知道，去年咱庄的王老倔在家吃饭时无意中说了一句：毛主席就是好，地瓜面窝窝吃不饱。被他那混蛋儿子告诉革委会的人，把他当成了反革命，大会批小会斗，头上戴个大帽子游街，把个老汉硬硬地给折腾死了，记住！千万记住！以后在外面说话要想好了再说”。

　　（7）

　　娘俩正说着话，外面响起了敲锣声，随后有人喊：“快来看啊！俺把队里的牛宰了，快来抓俺呀！”

　　娘俩个寻着声音跑到北场后面的伺养室，那里已挤满了人，虎儿和队里的大小干部们也已来到现场正在审问敲锣的伺养员赵小三。

　　“你老实交待为啥把队里的牛给宰了”虎子问。

　　瘦骨嶙峋的赵小三，光着膀子，下身穿一条仅能遮羞补丁叠补丁的破裤子，透过肉皮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根根肋骨支撑着骨架子，一个大肚子晃里晃当地满肚子的水，好象就要冲出那层溥溥的肚皮，好象充满气的气球，他扑嗵跪在虎子面前放声痛哭：“虎子哥俺饿啊，这头老牛也饿得爬不起来了，虎子哥求求您把俺抓起来送大牢去吧，坐牢没有自由，可有饭吃呀！求求你了虎子哥”他又转身爬到那头浑身是血的老牛身上呜呜地哭起来：“老伙记，咱俩都要享福去了，再也不挨饿了，哭着哭着他晕过去了。

　　“快这是饿的，快找一个碗来接点牛血”。村干部们手忙脚乱地接了半碗牛血，喂进赵五子嘴里，他慢慢地醒来，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阵抽泣、、、、、、

　　场院边上那棵被人们扒去皮，摘干净树叶的老柳树，在风的吹动下抖动着枯枝子，也似哭似泣。

　　第二天几个持枪的武警抓走了赵小三，赵小三竟高兴地挥着手喊：“老少爷们俺享福去了，俺不挨饿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四章（1）
第十四章

　　（1）

　　六二年后年成好点了，好歹能填饱肚子了，有些事来贵家却是越来越弄不明白了，难道真象儿媳妇说的自己思想落后是个老糊涂‘跳忠字舞’背毛主席语录，背老三篇……自已啥事落到年轻人后头？自己可是从心眼里感激毛主席他老人家，没有毛主席，没有共产党那来这太平日子，可这日子太平了庄稼人不该好好地种地过日子吗，你批我我斗你的干啥呢？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苦呢；阶级斗争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那是他老人家说的，能有错？哎自己错了，自己害了自己的玉儿，不该给玉儿找个地主婆家。如今的地主可真糟罪，戴高帽子游街、挨斗、扫大街……哎我可怜的玉儿是娘害了你。象赵有财，疤瘌眼狗剩那样的人真该死，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可象玉儿婆家那种地主剥削过谁呀？一年到头窝头咸菜，年三十晌午吃顿馍馍还得搀些棒子面，没日没夜地干，有两个钱都买了地，落下个地主挨斗　哎！今天外面下大雪屋里冷，来贵家早早地上了炕，可是反来复去怎么也睡不着。

第十四章（2）
（2）

　　“开门！姥娘开门！姥娘开门！”隐隐约约听到院门响，爬起来仔细一听，好像有孩子叫姥娘，莫不是外甥来了，这么大的风雪他们咋来的。

　　来贵家披上衣服，吸着鞋跑出来，狂风呜呜地吼叫着，大雪随风乱舞，打在人脸上，生疼生疼的，她闪了个列趄，差点摔倒，三步并作二步跑出来一看：是小闺女玉儿的一双儿女，两个孩子身上全是雪是泥，冻得哆嗦嗦拌作一团。

　　兄妹两个见到来贵家，“姥娘！哭叫着扑到在她的怀里，边哭边说：“姥娘，姥娘，快去救俺娘！快去救啊！”。

　　“你娘咋了，孩子咱到屋里说去”她说着把棉衣披在两个孩子身上，拥着孩子们进屋。

　　进屋后来贵家倒上盆热水，用热毛巾给孩子们擦擦脸，洗洗脚，脱去被泥水浸湿的棉衣，让两个孩子钻到被窝里。

　　两个孩子冻得上下牙直打架，哆嗦嗦抖作一团。过了一段时间才渐渐地缓过劲来，孩子们哭着说：“姥娘快去救俺娘”。

　　“你娘咋了好好跟姥娘说说”来贵家安慰着孩子问。

　　大点的外甥跃进哭着说：“红卫兵把俺爷爷、奶奶、俺娘、绑起来游街，身上还抹了黑墨水，头上戴个高高的纸帽子”。

　　小外甥女小华也抢着说：“俺娘不干，俺娘说：俺不是地主老婆，俺娘家是贫家，俺是解放后才嫁过来的，戴红袖章的红卫兵就打俺娘，让俺娘跪下认罪”

　　从两个孩子断断叙叙的哭诉中来贵家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俺玉儿也不知被折腾成啥样了，来贵家的心象被猫抓一样，随嘱咐孩子们好好睡觉，随穿好棉衣，忙不跌地跑到儿子的院门前，铛！铛！铛！把虎儿家的门啪得来回摇晃：“虎儿开门开门！”

　　“谁啊？来了来了”风宝吸拉着鞋懒洋洋的开了门：“啥事？这么个砸法，门都快砸烂了”风宝不耐烦地说。

　　来贵家也顾不上儿媳妇啥态度了，忙问：“虎儿呢？快让他出来，你妹妹挨斗了”

　　“俺以为啥大不了的事，咱不早就说过，不让她找个地主吗，都不听怨谁？”

　　“你、你、你、她可是你妹妹啊”风宝一番话气得来贵家直打哆嗦：“虎儿呢？你快让他出来”

　　“他上大队部去了”说完咣铛关上了门。

　　来贵家又气又急又无奈，只得冒着暴风雪，颠着小脚自己去大队部找儿子。

　　一路上风雪狂舞，如条条鞭子抽打得来贵家站不住，路上的积雪已末脚脖子，她的脚又小，路又滑，几次跌倒又爬起来，闺女是娘的连心肉，闺女受罪，娘揪心地痛。

　　她跌跌撞撞地来到村中央的大队部，一头撞了进去，里面的人都惊呆了，虎儿忙跑过来扶住她问：“娘，您这是咋了”。

　　“大娘出啥事了？您先歇歇喝口水”其他人忙让座倒水。

　　“快、快去救你妹妹、、、、、、”

　　他们听来贵家讲完事情的经过，商量一下，虎儿二柱领着赵庄的民兵队长，队员等几个人手拿‘红宝书’飞奔邻村的小王家。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四章（3）
（3）

　　玉儿婚后小两口倒是恩爱，女婿知道疼人，白天在课堂上站一天，晚上回到家挑水，推磨样样活儿都抢着干，难就难在他们家是地主，是无产阶级专政的第一个对象，待别是六二年以后运动越来越多，每次运动都少不了地主的份、挨斗游街成了家常便饭。

　　吃食堂时贫下中农吃剩下的才是地主的，生产队时地主干的是最脏最累的活，争的工分却不及贫下中农的一半，五九年冬天他们的儿子跃进出世，别说是鸡蛋连点带粮食的饭都没有，从食堂打回来的“营养饼”是榆树皮磨成粉做的，有啥营养大人吃不好饭没奶，孩子饿的哇哇的哭，玉儿急得直掉泪，无奈玉儿女婿砸开冰下到沟里捞回几条鱼，给玉儿熬鱼汤，奶是下来了，他却落下了关节炎，下雨阴天便钻心地痛。

第十四章（4）
（4）

　　玉儿出嫁时18岁，正是花开的好时候，个子虽然不高，身材却是纤细娥娜、该丰满的地方丰满该纤细的地方纤细，庄里看新媳妇的挤满了院子，都夸新娘子长的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