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兵的胸腔里。
“呃啊~”
西凉兵弃了腰刀双手抱胸倒地痛苦地呻吟起来,只片刻功夫,一滩殷红的血液便从他的身下漫延开来,西凉兵的哀嚎声也渐渐微弱下来。
剩下的西凉兵竟是惊得呆了,再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一群废物,都给老子闪开!”
就在这个时候,阎行策马赶到。
“拿命来!”
阎行举起手中的铁枪,大喝一声往马超掷来,听得刺耳的破空声响,马超本能地举起手中腰刀一挡,只听“锵”的一声炸响,马超手中的腰刀已经倒撞而回,狠狠地砸在胸口,马超顿时闷哼一声,蹭蹭蹭地退下了十数步。
“噗!”
马超的身躯重重地撞上了院墙,透出后背的枪刃被石墙一撞又缩回了马超体内,带给马超再次的伤害,马超闷哼一声,修长的剑眉顿时蹙紧,紧紧抿起的嘴唇间隐隐溢出一丝殷红的血丝。
阎行翻身下马,拔刀在手向着马超一步步地逼了过来。
“当~”
阎行挥刀斜斜下劈,马超举刀格挡,两刀恶狠狠地斩击在一起,剧烈的斩击声中,马超的身体整个飞了出去,重重地撞上了石阶,马超忍不住张嘴、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来,只有眸子里的眼神却变得越发地狰狞。
“阿哥!”
“大哥!”
两声稚嫩的童音响起,年幼的马岱、马休从大门里相偕而出,阎行的目光霍然落在这两名童子身上,眸子里的杀机陡然变得格外惨烈,杀一个是杀,杀全家也是杀!事已至此,唯有一个杀字!
想到这里,阎行再不犹豫,举刀向马超逼了过来。
“阿岱,快带阿休从后门走!”马超挣扎着站起身来,横刀守住大门,疾声道,“快去城外大营找父亲,快!”
马岱嗯了一声,牵着马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想走?门都没有!”阎行厉声道,“今天你马家满门上下一个也别想活,老子要你们全家给二弟陪葬。”
马超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迹,狰笑道:“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有种再接一刀试试!”
阎行大喝一声,再次挥刀砍来。
“便接你十刀又有何妨?”
马超夷然不惧,再次挥刀硬架。
“锵!”
又是一声炸响,马超架不住阎行强横的力量,再次退下三步,犹自立足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马岱发一声喊,慌忙跑上来扶起马超,马超挣扎坐起身来,只觉双臂酸软、沉重如山,再无法举刀。
阎行抢前两步,举刀便砍。
“匹夫,休要伤害公子!”
“咻!”
间不容发之际,长街上陡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大喝,更有冰寒的杀机直取脑后,阎行脸色一变、霍然转身,只听唆的一声,一支狼牙箭已经擦着他的耳侧掠过,深深地钉入了地下、直透箭翎。
“庞德!”
阎行与来人四目相结,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凝重。
庞德纵骑如飞,径直冲到司马府前始狠狠一勒马缰,胯下坐骑长嘶一声人立而起,等战马腾空的前蹄落下时,庞德手中的长刀早已经恶狠狠地劈落下来,一刀将阎行劈得倒退十步,阎行闷哼一声,脸色顿时一片酡红,已经负了不轻的内伤。
数十名凉州兵见状慌忙抢上前来将阎行护住。
庞德的百余骑亲兵也汹涌而至,将阎行和数十名凉州兵围了起来,双方剑拔弩张、混战一触即发,恰在这个时候大街两侧陡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两方人马同时环顾四周,只见黑压压的骑兵正从大街两侧汹涌而来。
阎行看得真切,这群骑兵赫然正是自己的部下,不由大喜道:“庞德,这次看你还往哪里走!”
庞德神色凝重,下马将已经昏厥在地的马超抱上了马背,然后提刀步行、护在马侧,再向两名亲兵喝道:“你们两个,护住二公子和三公子,其余人护住四周,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人伤了三位公子!”
“遵命。”
百骑亲兵轰然应诺。
庞德将手中长刀往前一摆,厉声大喝道:“杀!”
“杀!”
百骑亲兵轰然响应,一百柄明晃晃的斩马刀已经高高举起,向着前方汹涌而来的西凉骑兵无所畏惧地迎了上去。
陇县城外,左军大营。
马腾正在大帐内焦急地来回踱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庞德率百骑亲兵离去之后,马腾心中便感到一阵阵的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正想亲自回城察看之时,忽听帐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帐帘掀处,只见庞德浑身浴血、疾步而入,他的手中还抱着一人,同样浑身浴血,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截枪杆,待马腾看清庞德手中横抱的竟是嫡子马超之时,顿感两眼发黑,脚下一阵踉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将军!”庞德仆地跪倒在马腾跟前,泣声道,“末将无能~~”
“超儿!”马腾急抢前抱过马超,抬头疾声道,“郎中,快唤朗中来~~”
刺史府。
耿鄙正处理公文之时,忽有小吏匆匆奔入,跪地疾声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耿鄙蹙眉道:“出什么事了?”
小吏急声道:“阎明将军奉命前去左司马府护送马腾将军家眷前来刺史府暂住,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就和马超公子打了起来,阎明将军还有好几名将士都被马超公子所杀,马超公子又险些被阎行将军所杀,后来马腾将军的亲兵队长庞德率兵赶到,又把阎行将军打成重伤,然后阎行将军的部下再赶到,双方一阵混战~~”
“啊?”耿鄙越听越是心惊,急声道,“怎么会这样!阎行这个白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气煞本官也~~”
小吏叫苦道:“大人,还有呢。”
“快讲。”
“庞德护着马腾将军的三位公子冲出城去了,可马腾将军的夫人和襁褓中的四公子恰好省亲归府,竟然遭了阎行将军的毒手!更为可气的是,阎行居然还把马腾夫人和两名家丁的首级挂在城楼上示众。唉,现在惨剧已经酿成,马腾将军性子又烈,知道之后势必不会善罢干休,这可怎么办呀~~”
“坏了!”耿鄙先是一呆,旋即疾声道,“传令,火速召集右司马、前司马、后司马还有别部司马前来刺史府议事,还有,让阎行那个白痴也一并前来,就算走不动,爬也给本官爬到刺史府来,快去!”
“遵命。”
小吏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马腾大帐。
郎中长长地舒了口气,向马腾道:“将军,公子伤势虽重所幸没有伤及要害,性命可无虑,只是失血过多、昏厥过去了。”
“呼~~”马腾长长地舒了口气,心中一块巨石落地,转向一侧的庞德道,“令明,现在你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本将军,陇县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闹到如此地步?”
“嘿~”庞德击节道,“具体情形末将也是不知,末将率人赶到之时,大公子已经身受重伤,正拼死守住大门,与阎行死战!末将只来得及从阎行手中救下大公子,阎行的大军便已经杀到,当时情况紧急,如果稍有迟疑,不但末将和弟兄们活不成,就是三位公子也难逃死劫,不得已,末将只好擅自做主,护住三位公子拼死杀出城外,不过~~”
“不过怎样?”
庞德黯然道:“不过夫人和四公子却不及救出。”
“报~~”
马腾正心忧时,忽有小校疾步入帐跪地禀报:“将军,阎行这狗贼已经杀了夫人,连襁褓中的四公子也没有逃过毒手,现在正把夫人的首级,还有马福、马寿的首级一起挂在城楼上示众呢。”
“什么?天杀的阎行!”
马腾大叫一声,口吐鲜血往后便倒,庞德和小校慌忙抢前扶住,好半晌,马腾才幽幽醒转,切齿道:“阎行匹夫,本将军誓啖其肉、饮其血~~”
“报~~”马腾话音方落,又有小校疾步奔入大帐,厉声道,“将军,紧急军情!”
马腾翻身坐起,沉声道:“讲!”
小校道:“屯于北效大营的右军,西效大营的后军,南效大营的前军,还有陇县中军大营的中军正在集结,据各营相熟的弟兄偷偷来报,耿鄙大人正召集各军司马紧急军议,看样子是准备要对将军动手了!”
“耿鄙!”马腾切齿道,“你好狠毒啊!”
第168章 马腾造反
陇县东效,左军大营。
号角齐鸣、鼓声震天,马腾麾下的三千凉州兵已经聚集在校场上,校场外白雪皑皑、茫茫一片,校场上却是黑压压一片、杀气腾腾。
马腾在庞德以及十数名小校的簇拥下登上阅兵台,北风呼嚎,瑞雪纷飞,三千将士的眼神霎时聚集在马腾脸上,这三千将士中有一半是羌胡人,另外一半虽是汉人,可由于久居西凉,也早已经羌胡化。
和别的汉将相比,马腾在羌胡人心中的地位比较特殊,这不但是因为伏波将军马援百年前曾经征服过西羌,在羌民心中具有根深蒂固的威望,更因为马腾的母亲是羌女,也算拥有一半的羌人血统,更容易使羌胡人接受他。
再加上马腾骁勇善战,为人忠义,最终造就了马腾在凉州军中的特殊地位。
马腾走上阅兵台,振臂高呼道:“刚刚探马回报,耿鄙这狗官已经调集了右军、后军、前军、中军还有两支别部,总共一万多铁骑分北、东、南三个方向,向着我军压了过来,他是要把我们斩尽杀绝呀,弟兄们,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跟他们拼了!”
“对,拼他娘的!”
“怕他个卵子,干!”
校场上顿时沸反盈天,这些士兵大多都是粗人,又久在马腾麾下效力,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心中只有马腾的军令,根本就没有大汉朝廷的法令,只要马腾一声令下,就是让他们造反,他们也照干不误。
不过今天,马腾还真的要带着他们造反!
马腾疾声道:“实不相瞒,耿鄙这狗官已经杀了本将军的夫人,连襁褓中不足一岁的幼子都惨遭毒手,杀妻丧子,此仇不共戴天!本将军决意起兵造反,杀了狗官耿鄙替妻儿报仇,但这终究是本将军和耿鄙之间的私人恩怨,和兄弟们没有干系。”
说此一顿,马腾缓声道:“所以~~有不愿意跟随本将军造反的,现在就可以离开,本将军绝不留难。”
“我们不走。”
“誓死追随将军。”
“反了,反了~~”
“反他娘的,老子早就想造反了~~”
三千将士轰然回应,竟没有一人愿意离去,马腾胸中激荡不已,锵然抽出佩剑狠狠举起空中,疾声道:“好,不愧是我马腾带出来的凉州兵!弟兄们,上马~~跟随本将军杀进陇县城,宰了耿鄙那狗娘养的~~”
“杀了狗娘养的~~”
“打进陇县城~~”
“为夫人和四公子报仇~~”
马腾在庞德和十数小校的簇拥下匆匆步下阅兵台,早有亲兵牵过坐骑,马腾翻身上马,将手中的长剑往陇县方向一引,三千凉州兵纷纷翻身上马,就像是决了堤的洪水,向着陇县席卷而来。
陇县,凉州刺史府。
当马腾高举造反大旗,带着麾下的三千铁骑杀奔陇县而来时,刺史府中的文官武将们却还在是否出兵围歼马腾的三千人马而争吵不休。
时为凉州别驾的阎忠急道:“大人,千万不可开战哪,都是凉州的军队,都是大汉朝的军队,大家都是兄弟,不能自相残杀呀,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平息争端,消除误会,消除误会哪~~”
主薄姜叙也附和道:“阎大人所言极是,方今东北有河套马跃,西南有陇西董卓,皆为野心勃勃之辈,每思取汉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