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每一名流寇都掷完了所有四支投枪,毛阶才想起下令撤退,然而这时候,他的两千余名长矛兵已经所剩无几,极目望去,尸横遍野、哀嚎一片……
然而,八百流寇的攻击才刚刚开始!
“吼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再次响起,毛阶从懊恼和狂乱中清醒过来,正欲组织汉军再次结阵时,目光无意中从前方掠过,下一刻,他的脸色已经一片苍白,无尽的恐惧正从他的眸子里流露出来!
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也是骑兵吗!?
吸气声响成一片,所有还活着的汉军将士都从灵魂深处感受到了莫名的寒冷,包括阵前受伤未死的长矛兵,有的拖着被投枪洞穿的残腿,有的背上甚至还插着两支投枪,但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们就拼命地想爬回本阵,再不想在阵前多留一刻,再不想面对那些来自地狱的魔鬼……
“呼噜噜~~”
战马的响鼻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听起来格外沉重。
第75章 重甲铁骑
“叩哒哒~叩哒哒~~”
沉重的马蹄叩击着冰冷的大地,发出富有节奏的沉闷交响,在这曲死亡的交响乐中,一支百余骑的诡异骑兵突然从漫卷的烟尘中突出,踏着碎草黄土向汉军碾压过来。冰冷的寒意在原野上无尽地弥漫开来……
“嘶~老天,这是什么鬼东西?”
毛阶的喉笼深处响起嘶嘶的吸气声,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鬼东西,看起来应该是骑兵,可天底下何曾有过这样的骑兵?它们分明便是人们睡梦中最可怕的魔靥,只有噩梦中才会出现的鬼物!
恐惧,无尽的恐惧像毒草般在漫延,纵然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亦不免心中打鼓。
西风烈,荡尽漫天飞扬的烟尘,终于把这支诡异骑兵的狰狞嘴脸清晰地展现在所有汉军将士眼前……
通体幽冷,闪烁着青惨惨的金属幽芒!
无论是战马,还是马背上的骑士,都包裹在冰冷的青铜重甲里,骑士与战马的头部亦被冰冷的铁盔所覆裹,整个就是一头头金属怪兽!这些金属怪兽正如潮水般席卷过来,挟带着碾碎一切的声势,恐惧、无奈在汉军将士心中肆虐,这样的骑兵……就算给你一支锋利的矛,你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戳~~
“呼噜噜~~”
沉重的马蹄声中,战马的响鼻声再度清晰地响起,倏忽间,骑士手中那一支支直刺云宵的长矛已经平压下来,直直地指向汉军本阵,霎时汇聚成一排冰冷的矛林,锋利的矛刃上闪烁着幽冷的寒芒。死亡正在向所有地汉军将士招手。
毛阶本能地策马躲进后阵,然后回头于马背上声嘶力竭地怒吼:“不要慌,不许退~汉军威武,死战不退,前进~~”
“汉军威武,前进~~”
“死战不退,前进~~”
稀稀落落的应和声在汉军阵中响起,重甲步兵在前。轻步兵于后,残存的两千余汉军步兵硬着头皮、心惊胆战地向着那支金属怪兽迎了上去,至于那千余弓箭手,因为缺乏箭矢只能眼睁睁地作壁上观。
“轰~~”
百余骑重甲铁骑像潮水般席卷而至,与汉军轰然相撞,如同百余柄利剑,瞬息之间就将汉军军阵切割成了无数凌乱、血肉模糊的小块,顷刻间。汉军人仰马翻、惨嚎声响成一片,血肉之躯终究难以抵挡重甲铁骑的峥嵘。
“噗~”
利器剔开骨肉的清脆声中,一柄长矛如同刺穿一只萝卜般洞穿了一名汉军的胸腔,长矛去势犹疾,又连续贯穿了两名汉军的胸腔。最后又穿透了一名矮小汉军地咽喉,将四人的尸体钉成一串、拖地疾行。
“噗~嘣当!”
长矛的木柄再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摧残,居中断裂。
骑兵抖手扔了那半截矛柄,继续策马疾奔。霎时冲穿透了汉军军阵,一直往前驰出近百步之遥,骑兵才与他的同伴们缓缓勒住战马,回过头来,身后汉军已经阵形大乱,重甲铁骑的冲刺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伤害,然而,肉体上的伤害远没有精神上地伤害来得剧烈、来得震撼!重甲铁骑那排山倒海般的无敌雄姿。令汉军丧失了最后一丝顽抗的决心。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毛阶再也无法控制局势,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精锐汉军也变成了黄巾贼,漫山遍野地狼奔豕突……
两千余精锐长矛兵,在敌骑的投枪下几乎死伤殆尽,近三千步兵,面对百余骑兵地冲击竟一战而溃,毛阶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完了。一切全完了!一咬牙拔出佩剑比在脖子上狠狠一拉,血光激溅。生命从毛阶体内迅速消逝,很快,毛阶明亮有神的眼神开始黯淡,旋即从马背上一头栽落下来,荡起一片尘土……
“吼呀呀~~”
“杀呀~~”
“杀光这些汉军狗崽子~~”
排山倒海般的喊杀声从两翼铺天盖地而起,方才投掷完投枪之后就一直窥伺在侧的轻骑兵终于杀回,一柄柄锋利地马刀高举半空,耀眼的寒芒迷乱了暗沉沉的天空。重甲骑兵只是剖开汉军防御的尖刀,轻骑兵才是收割生命的剔骨妖刀!
屠杀,又一轮冷血而又残忍的屠杀。
距离战场不足百步的旷野上,马跃在许褚、典韦的护卫下迎风肃立,冰冷地注视着刚才发生地一切!将近一个月时间的心血总算没有白废,超越时空而来的重甲骑兵发挥了难以想象的威力。
……
陈留,酸枣。
“站住!”
守卫城门的汉军军官一声断喝,附近的十数名汉军立刻呼喇喇围了过来,将张梁、程远志与高升大人团团围住。
张梁镇定自若向汉军军官,满脸堆笑道:“军爷,怎么了?”
军官两眼一斜,问道:“你们三个,哪来的?”
张梁道:“北边来的。”
“干吗来地?”
“做生意。”
“做生意?”军官绕着张梁三人团团转了一圈,歪着脑袋问,“什么生意?”
“呃~~贩马地。”
“贩马的!?哼,我看你们分明便是反贼,来人,与老子抓起来。”
军官话音方落,只见寒光一闪,程远志已经拔刀在手,一把卡住了汉军军官地脖子,轻轻一抹,血光激溅中,汉军军官已经双手扼住自己咽喉瘫倒在地,血泊正从他的指缝里汩汩溢出,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程远志一刀结果了军官,厉声喝道:“老高,快保护三将军先走。某来断后!”
高升护住张梁便走,不忘回头喝道:“老程不可恋战,稍时便来汇合,我与三将军在前方小树林等你!”
程远志又一刀结果了一名汉军的性命,嗔目大喝道:“快走~~”
“来人哪,快来人哪,抓反贼啊~~”
汉军凄厉地尖叫起来,闻听叫喊声。越来越多的汉军士兵从城门里冲了出来,将程远志团团围了起来,程远志虽然骁勇,可好汉架不住人多,片刻功夫,背上已经挨了两刀、腿上也中了一枪,已经浑身血糊、动作迟缓了。
程远志正走投无路时,忽听城内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大喝:“前面可是远志大哥?”
程远志奋力一刀横斩八方。击退所有汉军,昂头厉声:“足下是谁?”
那炸雷般的声音道:“大哥,小弟何仪,你不记得了?”
程远志再一招横斩八方,逼退汉军。惊回头已经然看到一条大汉手执单刀,正从城内奔出,两名汉军试图上前阻拦,结果却被他刷刷两刀砍翻在地。那大汉身后,还有百余条汉子紧紧追随,正像洪水般向城门卷来,程远志大喜道:“何仪贤弟!是你?”
“正是小弟!”何仪又一刀结果了一名汉军性命,振臂大吼,“弟兄们,杀~~”
“杀~~”
何仪一声怒吼,身后追随的百余条汉子纷纷擎出了冰冷地腰刀。向拥堵在城门内外的汉军掩杀过来。
……
长社。
恶战已然结束,刚刚壮大起来的黄巾军遭受沉重打击,兵力缩水不足十一。
但黄巾军的牺牲并非没有代价,黄巾军的大量死亡不但消耗了汉军的体力和锐气,也耗尽了汉军弓箭手的箭矢,更麻痹了汉军的神经,所有这一切都给马跃地八百流寇创造了极佳的战机!
八百流寇仅以微弱的代价就几乎全歼了毛阶的五千汉军!在八百流寇的轻骑追杀下,只有极少数汉军得以逃脱!在空旷的平原上。溃败的步兵是很难逃脱骑兵追杀的。
斜阳西下。旷野上尸横遍野、血流飘杵,劲烈地西风竟然吹不散那浓重的血腥味。
马跃负手肃立旷野之上。周围遍地都是尸体,浓重的血腥味中人欲呕,但马跃对这一切却视若无睹,表情依旧阴冷,许褚与典韦就像两尊恶灵神,寸步不离左右,三人身后还跟着战战兢兢的郭图。
郭图掠了马跃阴冷的背影一眼,心头地凛然又甚一分。郭图虽是小人,却并非平庸之辈,他对马跃的用心洞若观火。很显然,长社一战,马跃正是利用黄巾军的大量死亡来消耗汉军的锐气,尔后再由八百流寇给予精疲力竭地汉军以致命一击。这样一来,八百流寇的损失就可以降低到最低限度。
也就是说,在马跃心中,数万黄巾的性命还不如几十名流寇重要!
郭图更知道,马跃的用意并非仅止于此。长社之战就像是一场残酷的优胜劣汰,黄巾军中的老幼妇孺、体弱者全部死于汉军的乱刀之下,剩下的,大多是些精壮汉子。看看波武、廖化他们地残部就知道了,虽然狼狈,可活下来大多都是精壮。
郭图抬起头,深深地盯着马跃阴冷的背影,感到背后一阵阵的恶寒,这可是数万条鲜活的人命啊……屠夫!马屠夫!冷血的马屠夫!
第76章 饮鸩止渴
温暖的春风吹绿了原野,却无法温暖马跃那颗冰冷的心,数万黄巾贼的鲜血竟无法换来马跃心头一丝的怜悯。
这是乱世,是吃人的世界,而不是太平盛世!
没人救得了他们,自从他们揭竿而起、追随波武他们杀官造反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等待他们的唯一命运,就是被汉军砍掉头颅,成为汉军士兵换取赏钱的一颗颗滴血的头颅!纵然马跃愿意以八百流寇全军覆灭的代价去挽救他们,也只能换来他们一时的苛活,最终,他们还是得倒在汉军的屠刀之下。
既然黄巾贼的命运已经注定,为何还要白白牺牲八百条骁勇骠悍的生命?这完全没有必要!也毫无意义!
马跃不是万家生佛,更不是一国之君,他没有义务保全黄巾贼的性命,更没有权力命令八百流寇以牺牲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去拯救他们。生逢乱世,谁的命都不比别人更金贵,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从来就是自然界最残酷的不二法则!
“咯哒哒~咯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骤然响起,将马跃从沉思中惊醒,悠然抬头,只见尘土飞扬中数骑如飞,正从前方疾驰而来。一丝冷漠的笑意在马跃的嘴角凝固,因为疾驰而来的数骑赫然正是波武、廖化、彭脱、孙仲以及卞喜五人。
来到马跃跟前,五人翻身落马,团团作揖道:“末将等参见督帅。”
“罢了。”马跃淡然道,“各自部属都已经收拢安顿好了?”
“回禀督帅,都已经安顿好了。”
马跃的目光落在波武脸上,脸色倏然沉了下来,问道:“波武!”
波武身躯一震。抱拳道:“末将在。”
“你可知罪?”
波武心头一沉,抗声道:“末将不知?”
马跃冷然道:“你不遵军令,不等廖化等部前来汇合,便擅自率军出击,给予汉军可趁之机导致黄巾全军溃败!长社之败皆因你而起,安敢妄称不知?”
波武作色道:“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