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雄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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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雄记- 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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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约翰爵士把手缩了回去。

  “我只是做了我答应过您的事情,”他说,“别说了,您母亲来了!”

  阿梅莉向后退了一步。

  “这么说,妈妈,”她对蒙特凡尔夫人说,“您没有做什么不利于这些可怜的人的事情吧?”

  “我怎么能,”蒙特凡尔夫人回答说,“把一个曾经救助过我,而且非但没有加害爱德华,还抱吻过他的人送上断头台呢?”

  “那么,妈妈,”阿梅莉抖抖索索地问,“您认出他了吗?”

  “当然认出了,”蒙特凡尔夫人回答,“那是一个黑眉毛黑眼睛的金发青年,他自称是夏尔·德·圣埃尔米纳。”

  阿梅莉几乎要叫出声来;接着她又克制着自己的感情说:

  “那么,您和爵爷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他们不会再传唤你们了吧?”

  “大概不会了。”蒙特凡尔夫人回答说。

  “无论如何,”约翰爵士回答说,“我相信蒙特凡尔夫人,就像我的确不认识他们任何人一样,也将坚持她的说法。”

  “哦,那当然罗!”蒙特凡尔夫人说,“这个不幸的青年不能因我而死,天主也不能同意我这样做:要不,我永远也不会原谅我自己。他和他的伙伴被罗朗抓住,这已经有些过分了。”

  阿梅莉叹了一口气,不过她的脸色比刚才平静一些了。

  她向约翰爵士投去了感激的一瞥,便上楼回到她的房间去,夏洛特在那儿等她。

  夏洛特已经不再是阿梅莉的使女,她们两个几乎已成为朋友了。

  自从那些囚犯被解到布尔监狱以来,夏洛特每天都要到她父亲那儿呆上一个小时。

  在这一个小时里面,他们谈的始终是关于那些囚犯的情况;因为那位正直的狱卒是个保皇派,他对那几个年轻人是非常同情的。夏洛特对任何细枝末节都要打听一番,随后她就把那四个被告的每天的情况去告诉阿梅莉。

  就是在这个时候,蒙特凡尔夫人和约翰爵士回到了黑色喷泉府。

  在离开巴黎以前,第一执政曾经托付罗朗和约瑟芬告诉蒙特凡尔夫人,他希望阿梅莉的婚事在他离开巴黎期间尽快举行。

  约翰爵士和蒙特凡尔夫人动身去黑色喷泉府了,在动身之前,一、约翰爵士声称这次结合是他平生最最强烈的愿望,只要阿梅莉一同意结婚,他马上就将变成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就在约翰爵士和蒙特凡尔夫人被传唤到庭进行对质的当天早晨,事情已经进行到了这个地步:蒙特凡尔夫人同意约翰爵士和她女儿单独晤谈一次。

  这次晤谈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约翰爵士刚离开阿梅莉就和蒙特凡尔夫人登车去法院作证。

  我们已经看到这次作证对被告大大有利;我们也已经看到,在约翰爵士回来的时候,阿梅莉是怎样接待他的。

  当晚,蒙特凡尔夫人也和她女儿谈了一次。

  蒙特凡尔夫人一再坚持要求她女儿马上成婚,阿梅莉只是回答说,由于她身体欠佳,她希望延迟婚期,不过她说关于这件事已经得到了塔兰爵士的谅解。

  翌日,蒙特凡尔夫人一定得离开布尔回巴黎去,因为波拿巴夫人离不开她,她不能长期在布尔逗留。

  早上动身的时候,蒙特凡尔夫人又几次提出要阿梅莉陪她一起去巴黎,可是阿梅莉还是以她的健康不佳为理由,不愿意和蒙特凡尔夫人同行。这时候,一年中最美丽、最生气勃勃的四月和五月即将来到,她要求这两个月要在乡下度过,说这将对她的健康大有好处。

  蒙特凡尔夫人很难拒绝她女儿的要求,尤其是这件事有关阿梅莉的健康。

  所以她又同意了这个病人又一次的延期要求。

  蒙特凡尔夫人是和塔兰爵士一起来布尔的,因此回巴黎时,她也和他同乘一辆马车。蒙特凡尔夫人感到非常奇怪的是,在整整两天的旅途中,约翰爵士对他和阿梅莉的婚事只字未提。

  波拿巴夫人看到她朋友回来,马上就向她提出了她一直在关心的问题: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把阿梅莉嫁给约翰爵士啊?您知道这件婚事是第一执政的一个愿望。”

  对这个问题,蒙特凡尔夫人是这样回答的;

  “这件事完全取决于塔兰爵士。”

  这个回答使波拿巴夫人思索良久。为什么塔兰爵士起先是那么迫不及待,现在又变得那么阴阳怪气。

  这样一件怪事只能让时间来解释了。

  随着时光的流逝,那几手凶犯正在进行预审。

  法庭要这四名囚犯和所有在陈述笔录——我们已经在警务部长的手里看到过的——上签过名的旅客进行对质,可是所有旅客看见过的劫车者都是戴着面具的,因此没有一个旅客可能认出他们。

  而且,旅客们还证明了,没有任何属于他们个人的东西——不论是金钱还是首饰——被抢走过。

  让·科比证明了他有二百路易被误抢,后来又还给了他。

  预审进行了两个月还是不能证明任何一个被告的身份,他们唯一的罪行就是他们自己的口供,也就是说他们是布列塔尼和旺代的叛乱分子,他们只是参加了德·戴索内先生指挥下的、在汝拉山地区活动的武装集团的一个支队。

  法官们尽量拖延公开庭审的时间,总是希望有什么不利于被告的证据出现;他们的希望落空了。

  事实上,除了国库,没有任何人受过这四个年轻人的害,而国库的不幸和任何人无关。

  公开庭审不能再拖延了。

  另一方面,被告也已经充分利用了时间。

  大家已经看到,靠了巧妙的掉换通行证的办法,摩冈以里比埃的名义旅行,里比埃以圣埃尔米纳的名义旅行,其他人也是如此;结果是客店老板的证词乱成一团,他们的登记簿册更使人莫名其妙。

  旅客们在登记簿上写下的到达时间,有的写早了一个小时,有的晚写了一个小时,替他们提供了确凿无疑的不在场证明。

  法官们却非常自信,可是这种自信在证据面前是软弱无力的。其次,另一方面,不得不承认,公众普遍同情被告。

  公开庭审开始了。

  布尔监狱和法庭有内部走廊相通,人们可以把囚犯直接从监狱带到法庭上来。

  尽管法庭大厅非常大,在开庭那天还是挤得水泄不通;布尔全城的居民都拥在法庭门口,有些人是从马孔,隆斯-勒索尔尼埃,贝桑松和南蒂昂赶来的,因为拦劫公共马车的事件早已闹得满城风雨,耶户一帮子的所作所为已经妇孺皆知,无人不晓了。

  四个被告进来时迎来的是一片窃窃私语,这里面没有什么厌恶的意思,好奇和同情儿乎各占一半。

  应该说,是他们的良好的风度引起了这两种感情。他们非常英俊,穿着入时,坦然而自信,对旁听者面露笑容,对法官虽然有时带有嘲讽的意味,但很有礼貌,他们本身的外貌是他们最好的自卫手段。

  四个人中间年纪最大的几乎还不满三十岁。

  首先讯问了他们的姓名,年龄和籍贯。他们依次回答:

  “夏尔·德·圣埃尔米纳,安德尔-卢瓦尔省图尔人,二十四岁;

  “路易-安德烈·德·热雅,安省巴热堡人,二十九岁;

  “拉乌尔-弗雷代里克-奥古斯特·德·瓦朗索尔,罗纳省圣科隆贝人,二十七岁;

  “皮埃尔-埃克托尔·德·里比埃,沃克吕兹省博莱纳人,二十六岁。”

  接着又讯问了他们的身分。四个人都说他们是贵族子弟,是保皇分子。

  这四个漂亮的年轻人是在为避免上断头台而斗争,可是要把他们枪毙却并不在乎。他们并不怕死,还说他们无愧于一死,但他们要像士兵一样死,他们是一群令人赞美的、勇敢而宽厚的青年。

  可是法官们懂得,如果仅仅以武装叛乱的罪名向他们起诉,那么现在旺代已经归顺,布列塔尼已经平定,他们会被宣判无罪的。

  而这样的结果肯定不合警务大臣的心意;即使由军事法庭判处他们死刑也不会使他满意,富歇一定要以强盗罪名处决他们,要他们遗臭万年。

  公开庭审进行了三天,法官们一无所获。夏洛特可以从监狱的走廊第一个走进法庭,每天都去出席庭审,每天傍晚都给阿梅莉带回一线希望。

  第四天,阿梅莉忍不住了,她已经叫人做了一套和夏洛特完全一样的衣服,只是她帽子上的黑色滚边比一般的更长更厚一些。她戴上了面纱,不让别人看到她的脸。

  夏洛特把阿梅莉介绍给她父亲,说是她一个小姐妹,因为好奇,也想来听听公开庭审;好心的科尔特瓦没有认出这是蒙特凡尔小姐。为了让她们可以看清楚几个被告的容貌,他把她们俩安置在被告们必定要经过的、也就是从法庭门房的房间通向法庭大厅的那条走廊里。

  从法庭门房通向用来堆柴的柴房之间那段走廊非常狭窄,因此押送囚犯的四名宪兵在经过这里的时候只能两个在前,两个在后,中间夹着犯人,一个一个地跟着走。

  夏洛特和阿梅莉就呆在柴房门口的角落里。

  阿梅莉一听到开门声,便浑身无力,不得不靠在夏洛特的肩膀上;好像她脚下的土地和背后的墙壁都消失了。

  她听到了脚步声和宪兵们军刀的叮当声;终于通道门打开了。一个宪兵过去了。

  第二个宪兵也过去了。

  接着第一个是圣埃尔米纳,就好像他还是做头头的摩冈一样。

  在他经过的时候,阿梅莉轻声唤道:

  “夏尔!”

  囚犯听出了是他心上人的声音,轻轻地叫了一声,他觉得有一张纸轻轻地塞到了他的手里。

  他握了握这只他心爱的人的手,轻轻地叫了一声阿梅莉,走过去了。

  接着其他犯人也走过去了,他们什么也没有注意,或者是装作没有看到这两个年轻姑娘。

  至于那四名宪兵,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走到光线充足的地方,摩冈打开了那张纸条。

  纸上只写了这几句话:

  “放心吧,我的夏尔,不管是死是活,我永远是你忠实的阿梅莉。我把一切都告诉塔兰爵士了;他是世界上最宽厚的人:他答应我取消婚事,并由他负毁约的责任。我爱你!”

  摩冈吻了吻那张纸条,并把它放在胸口;接着他向走廊里瞥了一眼;那两个年轻的布雷斯妇女靠门站着。

  阿梅莉不顾一切地想再看他一眼。

  的确,只要不出现新的不利于被告的证据,大家都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庭审。由于没有证据,被告不可能被判有罪。

  本省以及里昂和贝桑松的最有名的律师都被请来为被告们辩护。

  他们每个人都已经发过言,逐条驳倒了起诉状;就像在一场中世纪的比武中,一个机灵强壮的冠军把他对手的盔甲一块一块地击落一样。

  尽管执达吏和首席法官一再警告和训斥,辩护词中最精采的部分经常被表示赞许的喧闹声所打断。

  阿梅莉合着双手,衷心感谢显而易见在袒护被告的天主;压在她破碎的心扉上的沉重的负担消失了;她的呼吸比较轻松自如了,她眼里喻着感激的泪水,望着悬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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