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生活的幸福本质:幸福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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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生活的幸福本质:幸福课-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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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骥才哭老街(6)
从里边出来个中年男人,说是在这里工作的。我问他这房子旧了,还好用吗?
  “好用!”他回答得特干脆。“比新房子还好用,结实着那!你看看人家这墙缝,
  都是和江米汤灌的。我跟你说吧,1976 年大地震,我那瓦都没被震掉。”怕我不信,他领我进后院,果然看见房顶上一排排青色老瓦。
  “以前来这儿买东西的人多吗?”我问。
  “这么跟你说吧,估衣街,就好比北京的大栅栏。一到腊月二十四五,这街都走不动,人多,为嘛?这儿地角好,东西全,又便宜。”
  “你对这儿挺有感情的。”
  “管你有感情没感情, 政府一声号令叫你拆就得拆。估衣街也好几百年历史, 西段不都拆了, 那边比这边还漂亮。” 他不抱希望地说,“ 这边最多也就两三年的事儿。” 出了瑞蚨祥,站在街心东张西望时,几个摊主凑过来,用天津话问我:“ 你们是做嘛的?是不是要拆了?嘛时候拆?”
  “拆了再盖新的,不好吗?”我问他们。
  “ 盖也盖现代气息的,老味儿能盖出来?早拆没了。这地界多好,开发商眼珠子瞪这老大。”他们比比划划。
  “那边拆了,对你们这边有没影响?”我又问。
  “没人来了。”一个女人高声道,“以前都奔估衣街来,现在都知道拆了,不来了。就剩下这段儿,完了,人气儿没了。”
  在冯骥才他们搞的对原住居民的采访中,有一段记录,口述者就是在估衣街上经商的:“我对估衣街有感情,人送我外号‘业余导游’,爱跟人念叨这里的历史。
  有时一拨拨旅游的,在街上溜,只要停我这儿,我就往前凑,聊呗,反正我知道得不少,人家听了也美。
  “1989 年买卖最好,抢购风,人海了。那年给我印象最深的倒不是这事,是个老头。倍儿老了,都毛八十了。
  “那是一个下午,老爷子西装革履,一看就是从东南亚那边来的阔主儿。一张嘴,好嘛,满嘴天津味,海外杂音一点儿都没。后边呼噜呼噜跟了一大群,十多号人吧。
  “我站马路边就跟他们介绍,什么万泉堂、乐仁堂、五彩胡同,我逮嘛说嘛。
  老爷子就接过话茬说这儿变样了,那儿还没变,他说自己是老侯家后的,曾在估衣街好几个店学买卖,后来才跑南边去的。我们越聊越热乎,老爷子说,闭着眼寻思,哪如这样亲眼回老家看看好哇。
  “人家坐飞机来一趟,就专门为看估衣街,凭嘛?就凭这风土人情跟别地界不一样,要不哪会走了那么多年,唯独对这儿念念不忘,非回来一趟才安心。
  “来看估衣街的、欣赏估衣街的人有的是,看的就是这儿的老味儿。瞧这门窗,全是老的,花梨木的,可惜油过了……”
  我问过冯骥才,看着估衣街上的老建筑一点点拆了,心里不难受吗?
  他说最让他伤心的,是把天津总商会遗址给拆了。“ 天津总商会,是座很漂亮的建筑,木结构的。它是中国当世仅存的原汁原味的‘五四’运动遗址,应该是国家级文物。天津是个商业城市,总商会又是一座商业遗址,改成天津商业博物馆,应该是很好的。”
  总商会后来成了一家工厂的仓库,“五四”运动80 周年时,冯骥才在里边支了个案子,搞了场学术会议,纪念“五四” 运动。“ 我也想用这种方式,吸引人们重视这个地方。我也想了各种各样的方法保护它,请市里的头儿去看……
  “后来说是把它挪一挪,我问你为什么要挪它?如果说一条道路非要穿过这儿,你可以迁移一下,可你一个商业买卖,在哪儿建不行?为什么非得在这儿?可他们还是趁我去法国时,把总商会给拆了。我回来一看,什么都没了。
  “我站在废墟上,真哭呵。我的助手跟了我那么多年,从没见我这么哭过。真是太可惜了!这儿也是周恩来当年活动的地方。‘ 五四’ 运动时的学生领袖马骏,就是在这儿以头撞柱,欲以肝脑涂地的方式,唤起众商的觉悟,让他们罢市支持学生的。最后,我们只抢救下来两根马骏当年撞的柱子,从民工手里,100块钱一根买下的。”
  “老街保护,可不可以说是基本失败了?”我问冯骥才。
  他没直接回答我, 停了一会儿, 他说:“ 有关抢救老街的文章, 我写得很忧愤。
  有时候我会感到非常愤怒,但我不会在某件事情上转不出来,我只能去做更多的事情。” 读冯骥才《手下留情》这本书时,里边有个情节令我难忘,那是1996 年冯骥才去开罗,主人邀他去那儿的老城区———著名的汗。 哈利利玩,那是几十条老街构成的最古老的市中心。
  “在曲折繁复、交织如网的老街老巷中,挤着几千家小店铺,专门卖埃及人特有的铜盘、首饰、纸莎草画、皮件和石雕,店铺中还有一些两层楼高的饭店,可以吃到埃及人爱吃的烤饼和手抓羊肉。身在其中,我陷入开罗人独有的生活旋涡里,奇特又温暖。我说: 这里的感觉真是好极了。我对主人说读过你们的诺贝尔奖得主纳吉布。 马哈福关于这个市场的一些小说片断,现在不知道是他把这条街写活了,还是这条街使他写活了。
  “主人听了很高兴,他说:开罗也有一些国际化现代化的大街,很漂亮,很气派,但那不是开罗,这才是开罗,是埃及!唉——他忽然问我: 你的城市也有这样的老街吗?我心里忽然就冒出天津的古文化街和估衣街,不由得很骄傲地说: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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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扎进四合院(1)
● “进了一座四合院,大门在我身后刚关上,
  感觉四周一下子就静了”
  初冬的一天下午,我从报社大楼出来,穿过遍地瓦砾的空地,到平安大街的另一边。在那片还没拆迁的老房子里,找一个美国人在北京的家。 进了一座四合院,大门在我身后刚关上,感觉四周一下子就静了。 阳光洒满院子,使得枣红色的门廊,杏黄色的窗帘,点缀在窗台、地上的绿色植物,都更加鲜亮。
  真没想到,我印象里拥挤不堪的大杂院,多数中国人眼里的破房子,竟让个美国人收拾得这么精致典雅、古色古香。
  围着院子的四间房子都没吊顶,高高的屋顶上露出粗大的圆木,木头上涂过清漆,泛出黑褐色的光泽。墙壁四白到地,简朴干净。地上铺的小块瓷砖,一看就有年头了。家具一律是旧的。屏风、书橱、老式沙发、小圆桌、木头凳子,正房里搁张清代雕花大木床。房里的小摆设也挺讲究,茶几的玻璃板底下压着几张旧图片;一只绿色琉璃烟灰缸被粘牢在小桌子上; 除了老式电话、打字机、旧台灯外,客厅里还挂着一幅醒目的油画,占了大半面墙,画的是长征途中的毛泽东。 院里有座假山,想不到这底下还有名堂,说原先是个防空洞,现在让这个美国人拾掇成了个酒吧。我很好奇,马上就下去了。
  洞顶挂着伪装网, 洞里安了射灯、吊灯甚至煤油灯, 但还是暗。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 看清里边共分三个空间。冲梯口的这间最大, 放着木桌木椅; 左手这间有个小小的调酒吧台, 贴墙放俩木架子, 上头搁满了红酒, 像个小酒窖; 右手那间放了几只小板凳, 墙上挂了块幕布, 可以放投影。在这个地洞酒吧里, 能喝到法国的葡萄酒,抽到古巴的雪茄, 看到中国的戏曲片…… 住这儿的美国人, 过得挺有滋有味的。
  等我从地洞里爬上时,见到了四合院的主人龙安志,他的职业是律师,此外还写作,出了20 本书,在中国待了将近20 年。
  ● “我喜欢到胡同里跟老百姓接触,我说得出,他们听得懂,我就很高兴”
  龙安志瘦高个儿,高鼻蓝眼,讲一口流利的美式汉语,偶尔会蹦出咬不准的字眼。
  “我背个录包(绿包), 里边装着玩儿魔术的工具,我在美国时学过魔术。到了街上,我突然玩儿起魔术,‘ 唿啦’ 很多人来了,围着我。我表演完了,他们还想重复看,‘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天津的老百姓很有意思。玩儿魔术是我的一个借口,我想跟人说话。”
  他说当年作为美国留学生来中国,在天津南开大学学中文时,不好好上课,天天骑辆旧自行车钻胡同。“ 一出南开校门,很快就能进到小胡同里。我特别喜欢转胡同,天津的胡同跟北京不一样,建筑也不一样,里边净是北方的老房子。有时从一个小胡同窜出来,突然到了一个小广场,却是欧式的,很有意思。” 他那会儿的中文不是在教室里学的,而是在胡同。“ 我把课本上和词典上有关的词儿挑出来,编到话里背下,第二天转胡同时用。我喜欢到胡同里跟老百姓接触,我说得出,他们听得懂,我就很高兴。我经常说错,弄得大家大笑。这就是沟通,沟通是非常重要的。
  “像中美现在很多大的问题,就是缺少沟通,如果有沟通就好多了。不沟通永远没法儿了解。” 他说当年来中国,原因有两个: 一是对中国文化有兴趣,二是对中国的改革更有兴趣。“ 在美国时,我对中国了解得非常少。美国的新闻给人的印象中国好像还是‘文化大革命',天天有红卫兵跑到街上去……”龙安志是1981 年夏天到的北京。天气很热,从机场往市区走,大客车在路上抛锚好几次。像当时很多外国人一样,第一站他被拉到了“友谊商店”, 那里能买到舶来品,他花了一美元买了一听“可乐”。“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在天津看到一个很小范围的自由市场,和当时还很严格的计划体制反差很大。那时候还使用粮票儿,买馒头、买面包都要凭粮票儿,没有粮票儿,你有钱也买不到。可是同时,有些胆大的农民把他们多种的东西,像花生和毛豆,拿到城市,蹲在路边卖,开了自由市场的先河。虽说刚开始,却是观察中国经济的一个很小的镜头,从这里可以看到中国的经济要走哪一条路。”。 最好的txt下载网

一头扎进四合院(2)
在南开他有一帮中国朋友。“ 他们对我很好,很欢迎我到中国来,到现在我们还保持来往。我当时就体会出中国文化里边人情味非常浓,这个也影响我要留下来。”
  龙安志留在中国,当起律师,做律师业务、咨询业务,包括帮助一些大的跨国公司进行投资论证。“ 美国柯达公司在中国建立的第一个、第二个合资企业,我就做了法律顾问,参加了谈判,起草了协议书。爱立信公司最开始进入中国,和南京熊猫电子集团谈合作意向,我参加了谈判,起草合资的合同。全球最大的维他命医药公司也想进入中国市场,我鼓励他们把主要投资中心移到浦东,最后他们把亚太研究中心从香港挪到了上海。”
  1990 年的一天,龙安志到一个住北京东四史家胡同的中国人家里串门,这人住四合院,家旁边有个外国专家宿舍,也是四合院。知道专家宿舍可以租,龙安志马上就搬了过来。 那时,住这儿的外商不多,东四也不热闹。“ 整个一条街像睡着了一样,非常安静。”他在史家胡同住,在国贸大厦上班。
  ● “写写我亲眼看到的中国。我在书里预计的一些事情,现在都发生了”
  这座四合院保护得非常好,里边很空,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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